貓鼠游戲

第3章 品質買賣局

品質買賣局

“買賣什麽，等你去到不就知道了？”

同樣是年輕帥小夥，城管老大爺看許銘就順眼，看林哲就不順眼，就想賣林哲關子，林哲碰了壁，識趣地沒再說話了。

心裏感慨，這許同學吧，在現實世界裏，就受到男女老少的歡迎，在游戲世界裏也一樣，連NPC都天然對他有好感。

這叫什麽？

人格……魅力？

以前他對許同學的印象，其實也就是個“長得好看的學霸”而已，沒想着要有什麽過多接觸之類，畢竟人學霸也不會有閑情逸致，搭理自己這個天天逃課的學渣不是？

願許同學接下來能夠不計前嫌，帶着他一起飛。

老大爺果然是城管，開起車來，夠豪橫，加上現在一大早的，路上也沒多少交通工具，他們暢通無阻，林哲跟許銘發現，這做城市的街道非常的幹淨，在路面上幾乎見不到任何一點垃圾——

不是幾乎，許銘可以确定。

就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嘿，你說，這會不會是游戲世界裏的一大特色？設計者不會什麽細節都關注，所以街道幹淨得異常？”林哲低聲說了一句，想要跟許銘讨論。

許銘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作沉思狀。

很快，他們就達到了【買賣局】。

這地方夠氣派，卻不是那種豪華的氣派，是很具有一種宏偉壯觀感，很像某某關系天下民生的辦事機構一樣，要走進去，還得先上一段長長的，高高的臺階。

“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就不陪你們上去了，你們走上去之後，門口自然有迎接的人，到時按照對方的指示，按照程序走流程就好了，祝你們買賣順利。”

林哲、許銘下車後，老大爺坐在車裏，探出個頭跟他們說了句話，揮了揮手就走了。

林哲看着車子走遠，再回過頭望向眼前的雄偉建築，怎麽看都怎麽跟“買賣”的形象不搭邊。

按照他之前的猜測，如果這種“買賣”，類似于“賭”的話，那不就是賭城？

“許同學，以前你去過賭城玩嗎？”

林哲随口一問，許銘淡淡回了句，“沒有。”

本來這随口一問的話題，到此也就結束了，林哲這話唠，非得又多說了幾句，“說起來，我記得以前班級裏有幾次，組織團體出去玩，你好像都缺席了，害，其實我們班上大部分同學還是挺好的，聚會都很熱鬧，下次你也可以參加，不然顯得你很孤僻似的——”

走在前面的許銘停下了腳步。

沒來得及剎住的林哲差點撞了上去，拍了拍胸口，看到許同學用一種有些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心裏頓時有些發毛，幹笑了兩聲，“……哈哈哈哈，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許銘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麽起伏。

但內容裏，明顯是有着情緒的。

“林同學，我跟你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不愁吃穿，不愁未來，整天游手好閑，以最垃圾的分數，通過向學校捐款進入了國際頂級學府，就算考試不及格，就算逃掉課題答辯也無所謂的人，不一樣。”

“我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就因為我知道，只有通過學習，我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在那之前，我不能讓自己有任何一絲松懈。”

林哲：……

他還是第一次聽許銘一次性說這麽多話。

“呃……那個，是我錯了，許同——許大哥，你別生氣，行不，我嘴賤，我欠抽，我——”林哲作勢，還真舉起手，想要做一個扇自己耳光的動作。

卻見許銘轉過身。

把他撇在了原地。

這沒有了觀衆，林哲也不好發揮了，那只要扇耳光的手，又有些尴尬地放了下來，趕緊快步跟了上去，像個小媳婦一樣，唯唯諾諾地與許銘保持着一定距離之外，但又在一定距離之內。

這階梯，比實際看上去的還要高。

但兩人畢竟還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終于爬上去了之後，只是微微有些氣喘，剛一站定，眼睛一閃，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一個門童。

“歡迎二位，二位辛苦了。”

一個穿着藍色制服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對兩人鞠了個躬，她非常小只，身上制服明顯就很松垮，連頭上的那頂帽子都是大了一碼的，在鞠躬的時候差點掉到了地上。

林哲看了有點不舒服，“小姑娘，這裏未成年可以打工？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有你就眨眨眼睛哈……”

小姑娘聽到他這句話，愣了一下，不知道該回答什麽，大概，這是頭一次有人這麽問她？

“歡迎二位，二位辛苦了。”

她再次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和剛才的動作，頭上的帽子——這次不是差點，是真掉了下來，林哲眼疾手快，一個快步走上去，及時用手接住了，随後還趁機往小姑娘後腦勺看了一眼，沒編號，看來是個NPC。

這游戲設計者也太水了，有點邏輯行不行？

起碼安排個成年人在門口做迎賓工作啊，非得設計成小姑娘，完了還不給人家發合身的制服，感覺好像是從大街上，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拉了個路人來充數一樣。

“她跟剛才那個老大爺不同，角色定位應該只有一句臺詞，一個動作，你就不要試圖跟她搭話了。”

許銘說了一句，把注意力放在了更值得注意的地方，【買賣局】的正門，是道感應的玻璃門，随着兩人的靠近，自動從中間往兩邊拉開——

就真的很有某某辦事處的感覺。

再一進入到裏面，哦豁，空曠的大廳，排隊取號機，排列整齊的等候座位，上百個窗口，這是哪門子做買賣的地方？不就是民生服務組織？

接着，有一個工作人員過來了。

還是個小姑娘，不過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跟帽子，就非常合身，她面部的表情也比剛才門口那一個要豐富得多。

“兩位好，請問是第一次來【買賣局】嗎？”

“對，第一次來，這裏……真是買賣局？确定不是□□的？”直到現在，林哲還是懷疑。

小姑娘熟門熟路，“千真萬确，如假包換，現在請兩位跟我一起來，一邊走程序，我一邊跟你們介紹流程。”

她帶領着兩人走到了一個取號機前面，在機器上按了幾下，很快就從頂部吐出來了一張紙，上面顯示還有60多個人排在他們前面。

“等候時間大概還有半小時，第一次來的客人，可以使用我們的貴賓室，請往這邊走。”

小姑娘領着到了“VIP等候室”，裏面有沙發，茶幾，都是最普通的那種标配，看不出一點貴的樣子。

“二位請坐，現在歡迎對我提問。”

林哲早就憋了一肚子問題了，“所以，你們這裏到底買賣什麽？如果不是器官……那人的身上，還有什麽可以買賣的？”

小姑娘笑了，她的笑容，有一種與年紀不符合的市儈，“當然有，人的身上，有很多品質可以買賣，比如‘誠實’，‘善良’，‘勇敢’，‘果斷’，‘專一’——”

“等等等等，”林哲打斷了她，“品質？這玩意是無形——”噢，他才想起來，這裏是游戲世界，游戲世界裏，不玩現實世界那一套。

買賣個無形的品質算啥？

“……好吧，不過，我剛才聽你列舉的，都是些好品質，怎麽，壞的品質，像‘狡猾’、‘變态’，‘懦弱’，‘優柔寡斷’，‘花心’……這些就不可以買賣？”

“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賣，但是沒人會買，所以從我們中心的角度出發，并不會接受這類東西的收購。”

林哲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就很符合現實世界裏的邏輯了嘛。

卻見許銘搖頭，“如果按照剛才你說的，那麽這裏就并不是買賣局，而是抵押，或者二手收購之類中心，為什麽還要叫買賣局這個名字？”

小姑娘笑了起來，“原來您對這個有疑惑，這麽說吧，我們【買賣局】的買賣，并不是‘買賣’物品的那個買賣，是一種比較抽象的概念，是在買賣你的人生。”

林哲：……

許銘：……

自打進入游戲後。

第一次覺得這個游戲高大上了起來。

“而且，這種買賣，跟賭有很大的關系，比如說，同樣是拿‘善良’這種品質出來賣的人，按照我們的估價系統進行估價，有的‘善良’非常值錢，有的‘善良’一文不值，有的‘善良’多少值一點，但不管是哪一種，只要你拿出來了，就沒得再要回去。”

到這時，林哲才明白，為什麽自己之前能看到骰子的标志了，原來的确是有“賭”的因素，不過卻不是他原來所設想的那種“賭”。

林哲還覺得，剛才工作人員提到的，是霸王條款。

“什麽意思，就說在不知道自己的‘善良’值多少錢的情況下，只要拿出來了，不管值不值錢，都要不回來了？”

小姑娘點頭，“是，‘善良’只要一被出賣，就沒可能再回歸原位了。”

林哲：……

他感覺他上了一堂哲學課。

“那你們的估價系統，是個什麽系統，判定某個具體的人的具體品質到底值不值錢，是依據了什麽樣的判斷标準？這個标準是透明的，還是不公開的？”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許銘看了林哲一眼，表情顯得有些意外，林哲嘿嘿了兩聲，“咋了許同學，覺得我問得沒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