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讀《孝經》
等小小回來,吳旭也回來了。
吳旭現在是小院的管事,很有眼色的沒對小小說什麽,但是卻批評了萱草:“這個時候還不去燒水?一會兒用過午膳後,小老爺該喝茶了吧?”
萱草臉一紅:“我的事情,不勞您費心。”
說完,一扭纖腰,回了她的茶水房。
茶水房裏,有兩個鍋竈,一個大的,燒洗澡水的;一個小的,燒泡茶水的,三口大缸,每個都有半人多高。
一摞的木柴,還有引火用的柴草,屋子裏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打掃過,有一股陳舊的味道。
萱草深吸一口氣,這個氣啊!
她是來做通房丫頭兼大丫鬟之首的!
不是來做燒火丫頭的!
燒火丫頭是最低等的小丫鬟的活兒!
可是現在茶水房歸她管,卻沒有給她人手,她必須事事親力親為。
不過也幸好,萱草也是從小丫頭子升上去的,這一點生活技能還是有的,憋着一口氣,找了幹淨的抹布,開始收拾起來。
而且收拾的時候,又生火燒水,大鍋小鍋都燒。
中午的飯食,小小去廚房拎了回來,一個挺大的食盒,裏頭兩個饅頭,一碟黑白菜,一碗蘿蔔湯,一碗雞蛋羹。
而小小他們的飯食就是炖白菜,蘿蔔湯,粗面饅頭和鹹菜。
吳有為吃了一半的菜,剩下的一半給了小小,小小就着粗面饅頭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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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有為看了看他的粗面饅頭,其實并不粗,只不過是小麥粉磨了五遍而已,而他吃的饅頭,是白面的,磨了六七遍,和現代的白面已經十分相似了。
并且麥香濃郁。
聽說一般人家也就磨三遍。
吃過了午飯,終于,萱草端來了茶水和點心。
茶水房裏不能做點心,萱草特意趁着中午吃飯的時候,去後廚那裏找了她母親,她父親是廚房的白案,只不過不是大案,而是小案,她的母親則是面鍋。
白案通俗叫法就是:面點。
白案負責糕團、面點制作。
此工種因與米、面及案板有關,故名。
白案內部又分“大案”、“小案”(亦稱“主案”)和“面鍋”等工種。
大案負責大宗面點制作,包括手工面條、馄饨皮擀制及各種包子、饅頭、花卷、水餃等制作。
小案負責筵席點心的制作,或按顧客需要制作各種點心。
面鍋主要負責下面條。
所以萱草能從廚房端來比小小去拿來的更好的點心。
她端來的就是乳餅和小米碗糕,一壺香濃的大麥茶,走到門口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萱草深吸一口氣:“小老爺,奴婢萱草,給您送茶水點心來了。”
“小小,去接一下。”吳有為吃過飯有點懶,不想動彈,于是在書房的軟榻上窩着看書。
看的是原主曾經眉批過的論語。
“哎!”小小下地,跑過去,打開門,一伸手:“交給我吧!”
萱草:“……!!!”
門口挂着棉簾子,掀開簾子打開門,客廳裏對着門的是一面繡着“四君子”的屏風,阻隔開視線,也抵擋了門口穿進去的寒風。
她什麽都看不到。
不甘不願的将托盤遞給了小小:“你當心點,這可是上好的大麥茶。冬日裏喝點可以暖和身體,還能調節腸胃……。”
她很想讓裏頭的小老爺也聽一聽,讓他知道知道,她萱草對他的關心。
“知道了。”小小不耐煩聽她說那麽長的話,幹脆的端了托盤進去,守在大門口的兩個常随立刻關了門,放下棉簾子,免得寒風吹進去。
屋裏的吳有為,一點沒有将門口萱草的話聽進耳中。
他還在看那些批注,原主一看就是好孩子,只可惜,他卻覺得他這個論語批的還不夠徹底。
要是他的話……。
“小老爺,點心,茶水!”小小将托盤放在了案幾上:“今天竟然是乳餅和小米碗糕哎!”
“是嗎?”吳有為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的托盤,裏頭兩個純白瓷的盤子,一個裏頭是乳黃色巴掌大的小餅,有六個,淡淡的羊乳香味兒;一個裏頭扣了八個小米碗糕,摞起來看着不少,其實是中空的,有那麽點像是蛋撻,米香濃郁。
“這個是乳餅,這個是小米碗糕。”小小指着點心流口水:“我以前只看過,沒吃過。”
“那現在你吃到了。”吳有為拿了一個乳餅,一個小米碗糕,放在小小的手心裏:“吃吧。”
“嗯!”小小珍惜的吃了小米碗糕,米香帶着一點甜。
吳有為吃了個乳餅,和現代的乳餅不一樣,這是真正的鮮羊奶做成的乳餅,用杏仁煮過,去了腥膻味兒之後,這乳餅的奶香裏帶着淡淡的杏仁兒味道。
小米碗糕也吃了一個,都不錯。
倒了一杯茶出來,因為是孝期,他們家不能有紅綠茶,只能喝白開水或者是小麥茶,大麥茶。
雖然不是茶水,不過這個東西挺助消化的。
他吃過飯,又吃了兩個點心,在榻上躺着不動彈,還真需要點助消化的東西。
“小老爺,您怎麽不吃了?”小小吃過了點心,看着點心盤子流口水。
“我吃過了,你想吃就吃。”吳有為又拿了個乳餅給他:“多吃點奶制品好,長個頭。”
“是嗎?那小的一定要多吃。”小小繼續抱着乳餅啃。
“都吃吧,如果口幹了,就喝茶。”吳有為看着這孩子笑的很開心,當時他剛醒過來,就這麽一個人守在他身邊,或許是雛鳥情節吧?他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樣,他現在是有能力了,帶着這個小家夥兒,不讓他受人欺負,還是能辦到的,想吃想喝了,就提供給他吃喝。
現在只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他過得好一點。
“嗯!”小小感覺自己這兩天日子過得好像做夢一樣。
吳有為繼續收拾一些原主的書籍,收拾完了之後,他留下了一本《孝經》。
《孝經》是古代儒家的倫理著作。
儒家十三經之一。
傳說是孔子作,但南宋時已有人懷疑是出于後人附會。
清代紀昀在《四庫全書總目》中指出,該書是孔子“七十子之徒之遺言”,成書于秦漢之際。
自西漢至魏晉南北朝,注解者及百家。
明朝這個時代流行的版本是唐玄宗李隆基注解,宋代邢昺疏修正的版本。
他守孝,而且是重孝,這個時候看什麽書都不合适,只有看《孝經》,才讓人沒話可說。
《孝經》,以孝為中心,比較集中地闡述了儒家的倫理思想。它肯定“孝”是上天所定的規範,“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
指出孝是諸德之本,認為“人之行,莫大于孝”,國君可以用孝治理國家,臣民能夠用孝立身理家。
《孝經》首次将孝與忠聯系起來,認為“忠”是“孝”的發展和擴大,并把“孝”的社會作用推而廣之,認為“孝悌之至”就能夠“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
對實行“孝”的要求和方法也作了系統而詳細的規定。
它主張把“孝”貫串于人的一切行為之中,“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是孝之始;“立身行道,揚名于後世,以顯父母”,是孝之終。
它把維護宗法等級關系與為君主服務聯系起來,認為“孝”要“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
具體要求:“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
《孝經》還根據不同人的身份差別規定了行“孝”的不同內容:
天子之“孝”要求“愛敬盡于其事親,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
諸侯之“孝”要求“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
卿大夫之“孝”要求“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無擇言,身無擇行”;
士階層的“孝”要求“忠順事上,保祿位,守祭祀”;
庶人之“孝”要求“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
他現在算是“士人”,屬于士階層的“孝”,他要“忠順事上,保祿位,守祭祀”,哪怕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也要孝順他。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雖然是個萬金油,知識面廣,但是對于古代守孝的這些規矩,他還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幾點他還是知道的,吃素,不能過夜生活,哪怕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也不能在三年裏鬧出什麽懷孕的事兒。
至于其他的,他還真不清楚。
所以他要看《孝經》,也不敢出去問人,只能在小院子裏待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将自己徹底宅起來。
下午,就有人來了:“門外有位劉老爺的常随,要見小老爺。”
“哦?”吳有為來了精神。
常随跟着吳旭走進來,見到吳有為就行了一禮:“小的劉順,見過吳老爺。”
因為吳有為是舉人了,有了具備當官的資格,所以被人稱為“舉人老爺”。
而現在的秀才,是有資格開辦私塾的,所以一般都被人稱為“秀才先生”。
“免禮,你家老爺是?”因為劉健和劉大夏都姓劉,他不知道是他們倆誰的人。
“小的老爺諱名大夏。”這位是劉大夏的常随。
“哦,不知道他讓你來是?”吳有為明白了。
“這是老爺讓小的送來給您的東西,說讓您收好。”劉順遞上一個小匣子,很薄,可以放下的東西有限:“人,我們老爺也會照顧好,保證他們跑不了。”
“替我謝謝時雍兄。”吳有為知道這裏頭裝的是什麽了。
“好的,小的一定轉達,沒什麽事情的話,小的就回去了,三天之後,劉家老爺的人會來看您。”劉順又行了一禮。
“嗯,辛苦了。”吳有為朝小小點點頭。
小小親自送劉順出了小院子的門,一直送到門口,分手的時候,麻利的掏出了一挂銅錢,不多,也就三十枚,算是個辛苦費,塞給劉順:“我家小老爺請哥哥喝茶吃點心。”
“那就謝謝吳老爺的賞了。”劉順也不推辭,不過卻從兜裏掏了兩塊花生糖出來,塞給了小小:“這個給弟弟吃。”
“嗯!”小小立刻就塞進了荷包裏,他的荷包是最素淨的那種,裝兩塊糖,一點銅板,還是能裝得下的,他身上也沒幾個能裝東西的地方。
劉順都看笑了,然後才轉身走人,自家老爺很看重這個同窗的吳老爺,據說是他們這一屆年紀最小的舉人。
小小送走了劉順,轉身就進了府門,進了小院。
“人送走了?”看到小小蹦蹦跳跳的回來,吳有為就樂了。
“嗯,還給了三十個銅板,他送了我兩塊花生糖。”小小将小爪子一伸,從荷包裏掏出兩塊有點深褐色的花生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