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哭了
又哭了
陸婕沒有聽他們對完戲就悄悄離開了。
第二天拍戲的時候，鄧東淩果然按照遲皓教的方法來演，效果很不錯。
陸婕看着監視器卻有些遺憾地想，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有遲皓珠玉在前，對比之下鄧東淩演得就差許多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邊正聚精會神看着監視器的遲皓，突然發現他今天還真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不過是寬松款式的，但依舊可以隐約看到胸口和手臂的肌肉線條，從手背到小臂的部分青筋畢露。他身上還能聞到沐浴露清爽的味道。
鄧東淩還真沒瞎教，遲皓這樣一收拾，陸婕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
她突然感覺到一陣的心悸，但她以為這不過是因為怕被遲皓發現的心虛，下意識忽略了這種感受。
這時遲皓的眼睛眨了一下，陸婕立刻回過神來，迅速收回視線。
遲皓轉過頭來看到的就是陸婕的側臉，他還在納悶怎麽鄧東淩教的一點不管用，陸婕顯然對他今天的裝扮沒反應嘛，虧他今天還早起捯饬了好久！
休息期間，生活制片訂的奶茶正好到了，遲皓幫陸婕拿了一杯過來。
陸婕：“謝謝，我不喝。”
遲皓給杯子插上吸管：“這是果汁，沒有咖啡因茶多酚之類的成分，我特意給你點的。”
陸婕有些驚訝地接過果汁：“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喝有咖啡因的東西？”
遲皓随意将袖子撩到肩膀上，給自己也拿了一杯奶茶喝起來：“猜的，我看你平時不喝咖啡不喝奶茶，只喝白開水，不是為了減肥那就是不能喝。”
陸婕盯着他看了兩秒，移開目光：“把袖子放下去。”
遲皓一臉懵地看着她：“可是有點熱。”
陸婕：“那就拿扇子扇兩下。”
遲皓雖然不明白怎麽回事，還是乖乖照做。
剛才遲皓撩袖子那一瞬間，陸婕居然真的體會到了鄧東淩說的，年輕就是遲皓最大的優勢。
這種一舉一動間，從他身上撲面而來的活力和青春是裝不出來的！
遲皓說陸婕在連軸轉，其實他也是一樣，但陸婕疲态盡露，他卻每天都神采奕奕，精神到連黑眼圈都不長！
陸婕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最近好像都沒有問題問我了，都解決了？”
遲皓的表情頓時僵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尴尬地撓了撓臉：“不，有很多問題……今天收工之後你有空嗎？”
陸婕一看他那羞澀的樣子就知道鄧東淩肯定還給他出了什麽損招，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她還真想見識見識這倆臭皮匠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她沒發現自己面對遲皓時的心态已經變了，從一開始的放任無視到現在的感興趣。
“行啊，”陸婕說，“收工之後來找我吧。”
誰知收工之後，遲皓又是一眨眼就不見了，陸婕沒找到他，只得先回酒店房間。
半小時後，陸婕正在和統籌打電話談明天拍大夜戲的事，突然聽見房間門被敲響。
陸婕又是一陣心悸，她在原地定了定神才走過去開門，門外站着的果然是遲皓。
實際上遲皓給自己吹過發型，又換了件能顯身材的緊身V領T恤才來的，但陸婕全然沒注意到這些，她今天一天都覺得莫名心煩。
陸婕打完電話，遲皓問：“明天的外景夜戲有變動？”
陸婕心累地嘆了口氣：“統籌說天氣預報顯示這兩天有一定幾率要下雨，現在在準備備用通告……說說吧，什麽問題？”她看向遲皓。
遲皓拿出平板和本子遞給她看想要修改的部分。
陸婕看了看，剛要說話，突然感覺渾身無力！她一下子朝後跌坐到椅子上，心率飛速上升，心跳快的好像要跳出來似的，身上一邊發熱一邊又直冒冷汗！
遲皓眼睜睜看着她跌坐下去，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焦灼不安地問道：“小瓜，你怎麽了？！”
陸婕深呼吸了幾下，擺了擺手，緩聲安撫他道：“沒事，把抽屜裏那個藥拿一顆給我。”
遲皓給她拿來藥和水，陸婕一口吞下去，接着靠在椅子上休息，平複跳得飛快的心率，靜靜等待藥效發作。
她休息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幾滴濕潤的觸感從她手上傳來，她睜開眼睛，看見遲皓正單膝跪在她面前，仰頭望着她，咬着嘴唇無聲地哭泣，眼淚順着他的下巴滴到陸婕手背上。
見陸婕看着自己，遲皓偏過頭用手背狠狠擦了幾下眼睛，但收效甚微，眼淚依舊流個不停。
陸婕心想：這樣哭起來還真有點惹人憐愛啊。
她無奈地說：“你怎麽又哭了，我沒事，真的，老毛病了。”
遲皓低垂着頭不讓她看，帶着一點哭腔說：“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哭，讓你覺得我好像很軟弱很不可靠的樣子。其實我很冷血的，如果是其他人出事我一滴眼淚都不會掉，因為是你所以我才哭，我剛剛真的害怕你會……”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能聽見嗚咽。
陸婕感覺自己面前蹲着的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大型犬。
她突然心軟了，就這樣伸出手摸了摸遲皓的臉。遲皓猛地擡頭，睜大眼睛驚訝地看着她。陸婕想要收回手時，遲皓已經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臉貼着她的手掌心輕輕蹭了蹭。
陸婕好笑地說：“你是小狗嗎？”
遲皓順勢“汪汪”兩聲，臉上還有淚痕，擔憂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陸婕沒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好多了。”
遲皓：“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不能喝有咖啡因的東西吧，只吃藥能行嗎？要不要去醫院？”
陸婕其實還是很不舒服，渾身虛弱：“不用，休息一下就行。”
遲皓并不完全相信她說的話，陸婕就是個工作狂，對身體談不上有多愛惜，只要她還能動能喘氣，她都一律認為自己沒事。
他給小洛打電話，小洛跟過陸婕兩個項目，肯定知道點什麽。
小洛趕來時遲皓已經把眼淚都擦幹淨了，只不過眼睛鼻子還是紅的，小洛多看了他兩眼，沒有說話。
接着她看了陸婕的狀态就吩咐道：“遲皓你去開車，我們馬上去醫院。”
陸婕堅持不去：“我吃藥就行了，明天還有夜戲，我得……”
小洛提高音量：“就是因為明天有夜戲現在才要去醫院，你這個樣子再熬夜，是想猝死嗎？！”
遲皓一聽見“猝死”兩個字，眼睛又開始泛水光，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陸婕，陸婕發現她确實招架不住遲皓這樣，只得答應。
在陸婕要求下，三個人像做賊一樣悄悄地開車去了醫院。
她一直認為導演是劇組的主心骨，要是知道主心骨出問題，劇組就會人心惶惶。
雖然陸婕是工業化劇組，和其他劇組不一樣，上班收工時間固定，也不為了趕工熬大夜，但她本人是經常熬夜的。畢竟拍電影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哪怕其他人能幫忙解決一些，但不拍攝的時候依舊有一大堆要她親自拍板處理的事。
所以從昨天開始她的心髒就有些不舒服，但她沒有太在意，直到剛才突然發作。
到醫院後三人直奔急診，小洛跟醫生說明了陸婕以前的情況，遲皓一直聽見“心髒病”“熬夜”“救護車”“查不出原因”之類的字眼，心驚肉跳之餘開始拿手機搜索着什麽。
陸婕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麽？”
遲皓：“我看看怎麽求雨，明天要是下雨你就不用熬夜拍夜戲了。”
陸婕：“……”
急診處理很快，轉眼陸婕就打上吊瓶了，小洛去辦理住院手續，遲皓就在一旁陪着陸婕。
遲皓小聲說道：“小洛姐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她好像看出來了。”
陸婕一臉疑惑：“看出什麽了？”
遲皓表情羞澀地說：“當然是……我們不是……不是在一起了嗎？”
陸婕憋笑：“啊？什麽時候的事？我沒有說過要和你在一起啊。”
咔擦。遲皓呆愣在原地，他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回想了一下，發現陸婕确實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在一起這件事，她只是摸了摸他的臉而已！
他又自作多情了！
當天晚上，網友們終于等到關注的某三無小號在時隔半個月後再次發帖。
“喜歡的姐姐摸了我的臉，但是她又說我們沒有在一起，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遲皓很快收到了評論。
“完了，真要讓你小子談上戀愛了！”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網友的成功更讓人心寒！”
“也就才摸了下臉而已，除非你們親個嘴給我看，我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說明你有戲，但也有可能沒戲，如果我說錯了，希望你能給我道歉。”
“先給我道歉，我等了半個月後續不是為了看你成功追到姐姐的！”
“我很好奇是什麽原因讓她摸你的臉的？”
遲皓仔細想了想，不太肯定地回複這條評論：“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她突然生病，然後我在她面前哭了？她之前對我都很疏離，公事公辦那種，但是這一次我感覺她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樣，不再像之前那種感覺，有點……溫柔？”
評論區一下子炸了。
“我說什麽來着，男人會撒嬌，女人魂會飄！而且姐姐還生病了，更心軟，你真是抓住訣竅了可惡！”
“眼淚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純愛哭包小奶狗，難怪姐姐要摸你的臉呢……”
“我~在~她~面~前~哭~了，你這麽會還發什麽帖啊，你辜負了網友對你的信任，綠茶男！”
“說明你還鮮嫩，有幾分姿色，哭也要長得帥才有用，長得醜哭只會讓人心煩。”
“他之前能被導演單獨叫去，估計是娛樂圈裏的人，等一下，那個姐姐也是娛樂圈的？”
“你是演員嗎？那你要在姐姐面前演哭戲還不是手到擒來！”
“以為是純愛結果是純演啊……”
遲皓看評論區越說越偏，解釋道：“絕對不是演的！事發突然，我真的被吓到了，太害怕她出事才哭的！之前我在她面前哭過一次，她說我哭起來像牛，所以這一次我怕她嫌棄，只敢悄悄哭的，結果被她發現了，然後就摸了一下我的臉，我就握住她的手……”
評論一堆哈哈哈哈的。
“哭起來像牛哈哈哈哈哈！”
“你小子手都摸上了？讓你們問問問，現在好了，大家都不開心了！”
“我知道了，這帖子是賣牛的。”
“代入感好強，四舍五入和姐姐暧昧的是我了！”
遲皓心想：暧昧，所以她對他的态度确實和之前不一樣了是嗎？
*
被遲皓單獨開小竈指點了一段時間後，鄧東淩發現這樣下去還是不行。
本質上來說，他只不過是在模仿遲皓演出來的東西，這種偷懶的演法雖然短時間出效果，但他自己的實力全然沒有發揮出來。所以越拍他越覺得有種失落感。
而且很關鍵的一點是，遲皓和任菲演的是兩種風格，就算遲皓代替任菲和他對戲，真正拍的時候，依舊是不一樣的感覺。
就拿今天的戲來說，他和任菲有一場吻戲。
這一場吻戲一開始男女主演是一種情不自禁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分開之後男主會再次主動吻上女主，然後深吻。
鄧東淩開拍之前還有點忐忑尴尬，親第一次時完全放不開，把任菲都親笑場了。多拍了幾次才慢慢放開了。
演員拍吻戲其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浪漫。首先周圍的工作人員非常多，根本沒有多少浪漫的氛圍，其次攝像機多個機位對着演員，為了畫面，不會只接吻一次，而是反複接吻，最後留下最好的效果，沒有強大的信念感很難演下去。
到最後可以說是嘴都親腫了，陸婕才勉強讓這條過了。
但她依舊不滿意出來的效果：“你們倆都演得很好，但是就因為這樣，所以太像演的了。東淩，之前我說你演得太放了，結果現在你又演得太收了。你是對她有感情所以才吻她，要把感情演出來，你們倆現在只有技巧沒有感情。”
收工之後任菲主動找到鄧東淩，鄧東淩開玩笑道：“你現在敢和我單獨相處了？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了？”
任菲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朝下按：“低一下頭。”
鄧東淩：“幹嘛？你……”話還沒說完，任菲就輕輕咬住他的嘴唇。
鄧東淩瞳孔微縮，但并沒有推開她，反而深吻回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他入戲了，或許是其他原因。
一吻終了，鄧東淩用指腹擦掉任菲嘴唇上的水光：“被人拍到怎麽辦？”
任菲：“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你是什麽黃花大閨男？”
鄧東淩：“我怕你前夫說我是男小三。”
任菲輕笑一聲，反問道：“你不是嗎？”
鄧東淩感覺到一種虛僞被拆穿和在道德邊緣徘徊的刺激，他什麽話都沒說，狠狠吻住任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