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戲
對戲
鄧東淩說要學任菲在生活中也代入角色當然是一時氣話。
他只是覺得任菲如果真看不順眼自己大可直說，何必找那些借口和理由。都是來工作的，憑什麽他就要熱臉貼人冷屁股？不管任菲說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是對任菲的态度有意見了。
你體驗角色？好啊，那我也體驗角色，反正戲裏男女主關系不好不是，那他戲外也不用對任菲笑臉相迎了，看誰先憋不住。
于是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差，除了對戲時會說話，其他時候幾乎到了明面上都互相視對方為空氣的程度。
連鄧東淩的經紀人都看不過去了，私底下勸他別把關系搞得太僵，兩個主演還沒開始拍就這樣，之後還怎麽合作。
鄧東淩煩躁地說：“你以為我不想？又不是我願意這樣的，關鍵是我對人家示好，人家不接啊。”
鄧東淩的經紀人道：“我問了之前和任菲合作過的人，任菲就是這種性格，聽說她之前也是這樣，不拍戲的時候就會沉浸在角色裏，有時候還自言自語之類的。演員嘛，有點怪癖很正常，你別老想着她是針對你。你想想，她要是真讨厭你，那她還有必要抽時間陪你對戲嗎？那不是浪費她時間嘛。”
鄧東淩一想好像也有點道理，難道真是自己狹隘了？
他獨自在酒店下的花園裏坐着，邊抽煙邊反省了一下自己，覺得經紀人說得對，如果任菲真讨厭他，根本不用搭理他對戲，或許她就是那種怪人。
鄧東淩想他沒必要和一個怪人較真。
他抽完最後一口煙，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聽見從灌木後面傳來任菲和她經紀人說話的聲音。
鄧東淩只不過猶豫了兩秒，就發現現在不是出去的時候：任菲和經紀人正在争論關于她離婚的事情。
“……他帶人入室去搶孩子了，要不是孩子正好在其他地方，就真被他給帶走了！”
鄧東淩從沒聽見任菲說話聲音有那麽大過。
經紀人一邊安慰她，一邊嚴厲地說：“那你是打算放棄這個等了兩年才等到的翻盤的機會嗎？你忘了你是怎麽求我幫你想辦法得到這個機會的了？你不記得你是怎麽去追着陸婕要這個角色的了？你賭咒發誓要成功的，都忘了？現在還沒有開機，你要是不想演了，換人還來得及。你是要回去繼續帶孩子和那個爛人拉鋸離婚還是要事業，你自己選。”
任菲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鄧東淩聽見有人小聲哭泣的聲音。
鄧東淩尴尬到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任菲二人發現自己。
過了十幾分鐘，鄧東淩終于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他松了口氣，走出小花園，誰知剛走出去他就僵住了——任菲還站在原地，只有經紀人離開了。
鄧東淩在任菲的注視下搶先一步說道：“我不是有意要偷聽的，這地方是我先來的！”
任菲神情淡淡的，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朝他伸出手，毫不客氣地說：“借我支煙。”
“啊？哦。”鄧東淩只好拿出煙盒，遞給她一支煙。如果說之前他還對任菲充滿了不滿，那現在更多的就是一些憐憫和同情。
他雖然之前和任菲不熟，但對她的遭遇也略有耳聞，只不過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自窺見其中的一點驚心動魄的片段。
任菲點燃煙放進嘴裏抽了一口，平靜地說：“你現在的眼神很傲慢，我不需要別人同情我，這樣會顯得你好像活得很好，而我很可憐。”
鄧東淩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沒話找話：“我沒有同情你，我就是覺得你看上去不好相處，其實也有柔情的一面，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好臉是因為你沉浸角色，不是故意敵視我。”
任菲瞥了他一眼：“那你就錯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
鄧東淩這下徹底沒話說了：“菲姐，小的鬥膽問一句我是哪點兒讓您看不順眼了，我改還不行嗎？”
任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太多了，我不喜歡像你這樣自來熟的人，總是一副和誰都很熟的樣子，還有你帶資進組沒什麽，演技也太差了，對了，最關鍵的一點是，你和我那個人渣前夫長得還有點像。”
鄧東淩：好嘛，這才是重點吧！
鄧東淩摸了摸自己的臉：“其他都好說，臉這個是天生的，我總不可能去整容吧？”再說他對自己的長相還挺滿意的，帥而自知。
任菲笑了笑：“你還真信啊，我瞎說的，你人不錯，長得也比他帥多了。雖然帶資進組，不過為了演好戲挺用心的。”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鄧東淩自然習以為常，聽了就算了，但是說這話的人是任菲啊！要知道直到十幾分鐘前他們倆還互相視對方為空氣。
鄧東淩的虛榮心一下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嘴角翹得都壓不下去了：“這個、那個，其實我也沒那麽好。”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打一巴掌再賞一顆甜棗，鄧東淩感覺他是徹底被任菲拿捏了。
這之後陸婕就發現兩位主演之間劍拔弩張的感覺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她悄悄問任菲：“怎麽回事，之前你們倆跟有血海深仇似的，現在怎麽突然就緩和了。”
任菲：“大概是因為我熟讀兒童心理學。”
陸婕：？兒童心理學跟這有關系嗎
這時鄧東淩恰好走了過來，見任菲和陸婕坐在一起，主動打招呼道：“任老師，陸導，早飯吃了嗎？”
陸婕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還沒有，你這是去晨跑了？”
沒等鄧東淩說話，任菲先一步開口：“你不知道吧，他可厲害了，每天早上風雨無阻都要跑五公裏，我就不行，我是起不來，也跑不動。”
鄧東淩一臉“想要低調沒想到居然被你發現了”的表情，又和她們聊了幾句才走。
任菲指了指鄧東淩的背影：“懂了吧，兒童心理學，我經常這樣誇我兩歲的女兒。”
陸婕：……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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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皓把改過的劇本拿給陸婕看。
陸婕看完後評價道：“你為什麽會想要創作這樣一個故事？”
遲皓：“這個故事很奇怪嗎？”
陸婕：“倒不是奇怪，只不過整體基調很悲傷，和你這個人完全不搭。”至少他看上去每天都笑嘻嘻的。
遲皓的劇本描述了一個虛構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有一個生活在極寒之地的種族，族長的妻子生下了一個天生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的孩子，冬季的食物匮乏，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族人們把這個孩子扔進了冰天雪地裏自生自滅。
這個孩子即将凍死的時候，一個背生雙翼的異族人從空中經過發現了他，把他帶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救了他一命。
異族人朝太陽升起的地方飛走了，而這個孩子學着異族人的樣子給自己做了一對假翅膀，在無數次嘗試後終于能飛向空中。他朝異族人飛走的方向飛去，追尋異族人的蹤影，一路上經歷了無數人和事，當他終于飛到了異族人的部落時，他低頭看見溪水中的倒影，發現那正是記憶中異族人的模樣。
“一個追尋自我，塑造自我的故事。”陸婕道，“冒險的內容還需要再修改一下，改得出彩可以拍一部及格線以上的奇幻電影，現在這個類型的很少，說不定還能殺出重圍。你要真想拍，我幫你想辦法，試試搭班子拍網大？”
網大就是網絡大電影，和陸婕拍的這種院線電影不同，但夠遲皓這個水平折騰了。況且考慮到奇幻題材容易水土不服，本土觀衆不一定喜歡，不如先用網大鍛煉一下。
“不然這樣，你把種族改成妖怪，這樣不就本土化了？”陸婕越想越覺得可行，畢竟這本子一看就不可能得獎，不如商業的更徹底一點讨好觀衆。
她等了半天沒聽見遲皓回話，扭頭問他：“你覺得怎麽樣？”
遲皓單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就像才回過神來一樣，立刻表示贊同：“啊、我覺得行，就改成妖怪！”
陸婕略微不滿：“我說遲少爺，不是我講怎麽樣就怎麽樣的，關鍵得看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別以為她沒看出來這小子又走神了，聽她一對一講課還能走神，這個學生真是有點難教。
遲皓摸了摸耳朵：“我是真覺得能行，人物角色只是載體，故事核心沒變不就可以了。”
陸婕用卷起的本子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算你小子勉強過關，拿去改。”
遲皓接過本子，又小聲問了一句：“你真要去參加岑在淵那個綜藝？我看他不懷好意。”
陸婕：“我當然知道他不懷好意，不過就錄一天而已，換一個拍攝場地，我還能接受。”
遲皓猶豫了一下說：“直接和房主談條件不行嗎？”
陸婕好奇：“你要怎麽談條件？”
遲皓早就已經想好對策，脫口而出：“砸錢，我出。”
陸婕：……差點忘了這是個能私人出兩千萬進組的主。
陸婕笑了：“真有實力啊少爺，不過算了，你的錢留着給你女朋友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