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潛我？
潛我？
陸婕确實太忙了。
雖然才剛開年，但她給這部新電影預留的前期籌備時間其實很短，只有一個月左右，為了趕上下半年的國慶檔，劇組班底大部分都沿用之前合作過的人。
從業近十年，陸婕一共拍了九部電影，票房雖然算不上最好的，但絕對是業內最高産的導演。
黑她的人多如牛毛，主要黑她三點：其一說她每年穩定産出商業爛片，撈錢之心人盡皆知，國內電影風氣就是被她這樣的人給搞壞的；其二更誇張，說她極其熱愛潛規則，想拍她的戲就得先上她的床，不光潛男的，女的她也潛，活生生一個色中餓鬼，電影裏出現過數得着的演員全是她裙下之臣。
對于這些傳言，陸婕一向很想得開，人怕出名豬怕壯，賺了錢還不興別人眼紅說兩句嗎？除非觸碰到她底線的言論，否則她都不會表态。
至于片爛不爛，每個人的标準不同。所謂笑罵由人，自知在我，別人只管說，她只管拍自己的電影，做自己的事，用一部部賣座電影證明自己。
她拍電影效率非常高，講究的就是一個科學且高效。一般前期籌備一個月，拍攝周期控制在三個月，之後送審定檔。最快的一部甚至是在拍某一部電影期間同步拍的，二十幾天就拍完了，還成了她最出名的一部代表作。
所以她從來不迷信什麽“慢工出細活”“十年磨一劍”，也從不逼人熬大夜做無用功。
十年磨出來的不一定是劍，更有可能是屎，高效率拍出來的也不代表不好看。
空着的場地器械費用？放那兒！姐有錢，耗得起。
業內都知道陸婕的劇組，作息極其規律，上下班時間固定，節假日甚至還能放假，堪稱混亂業界裏的一股清流。
前面兩點陸婕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最讓她在意的其實是第三點：說她已經徹底失去曾經的才華和個人風格，只能淪為三流導演，拍一些商業電影了。
她确實每年都在拍電影，但上一部她為自己而拍的電影，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商業電影怎麽了，商業電影也不是是個人都能拍好的！”陸婕心想。
此時她才結束為期一周的實地勘景，在舒以芸家蒙頭蓋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被寒氣冷醒。
她裹着被子，像只才學會走路的企鵝一樣一歪一歪地挪到空調邊，很快便不幸的發現這間卧室的空調壞了。
作為一個假南方人，這個季節她根本離不開可以制熱的空調。
她立刻微信電話把這件事報告給舒以芸，舒以芸說你直接去我那屋睡不就得了。
陸婕表示你們兩口子辦事的地，我敢去？我馬上叫個修空調的師傅來就解決了。
這事兒原本很簡單，然而陸婕沒想到現代通訊太過先進有時候反而會造成極大的誤會。
她聯系好過去常用的那個修理師傅後，突然想到自己已經不住從前那兒了，又忙在微信上給師傅發了個定位，順便發了一句：“我現在在這。”
巧就巧在這時候正好有人給她發了個微信，而她又正好點進了對方的對話框。
于是忐忑了一晚上才鼓起勇氣給她發出第一句問候語的遲皓，看着對話框裏沒頭沒腦的定位和一句“我現在在這”呆愣兩秒。
什麽意思，這是讓我現在就去見她？
遲皓看着定位上的地名，怎麽看都是非常私人的居所。
他立刻想到關于陸婕的種種傳聞，其中便包括她那讓人诟病的潛規則癖好。
難道那不是傳聞，而是真的？想拍她的戲就得上她的床？
遲皓看了看天色，可是現在離天黑還早，就算陸婕再是個色中餓鬼，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吧。
他在網上發帖：喜歡的導演前輩突然讓我去一個私人場所，要不要去？
評論回複的五花八門，私信更是瞬間爆炸。
“哪個導演，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
“你是男的女的，能不能發張你的照片給我，我想看看我和你差在哪。”
“你可不可以突然給我二百塊錢？”
“三無小號就別釣了，再釣我真要成翹嘴了，這種遮遮掩掩的內幕讓我這種八卦腦有痛苦你知道嗎？”
“求你了能不能私信告訴我是誰，我這個人嘴特別嚴，當年我太爺爺死了我一聲都沒吭！”
“？你太爺爺死的時候你出生了嗎”
“分，下一個。”
“這帖千萬別删，就算是引流我也要蹲後續！”
遲皓無語的一目十行，終于發現一條似乎有用的評論：“這個取決于你是哪方面的喜歡了，是對對方作品的喜歡，還是對對方個人的喜歡，或者兩者兼有。當然，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建議你去，因為我只想看熱鬧！”
當代網友真是，一方有難八方添亂。
遲皓還是懷揣着忐忑又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期待的心情去了。
只不過他是奔着拒絕陸婕去的，他已經想好到時候要怎麽委婉拒絕陸婕，又不會傷了她的面子。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去之前他還特意洗了澡漱了口，從頭到腳收拾的妥妥帖帖，要不是時間不夠，他都想偷用他姐的脫毛儀把身上的毛給脫了。
結果到地方一看：好家夥，除了他，還有一頗有姿色的男的站在門口，并且正在和陸婕拉拉扯扯。
而秦朗一回頭就看見條靓盤順，打扮得像求偶孔雀一樣的遲皓，頓時更覺得自己占了上風，指責陸婕道：“你還說你問心無愧清清白白，那這男的算怎麽回事？”
陸婕：“你有病吧，我根本不認識他！再說就算我認識又怎麽樣，我和你已經分手了！你懂不懂什麽叫分手？不管是分手一天還是一年，分手了就是我們倆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可以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皺眉幾次想要甩開秦朗抓住她的手，然而都沒有成功。
“裝不認識？那你說，你和她認不認識！”秦朗問遲皓。
遲皓要連這是什麽情況都看不懂，他就白長這麽大個了。
遲皓：“你這人說話真奇怪，你們是誰？”
秦朗：“不認識你站在人家家門口？”
遲皓：“這不是1501嗎？”
秦朗似乎這才相信了他的說辭，半信半疑地說：“這是1401。”
遲皓哦了一聲，秦朗看他還站在原地：“你怎麽還不走？”
遲皓：“你問我，我也得問問你。”
秦朗一臉懵：“問什麽？”
遲皓：“你和她認識嗎？”說完他看向陸婕，如果陸婕想要他幫忙，肯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秦朗：“廢話，我當然……”
陸婕打斷他的話立刻道：“不認識，我不認識他！”
陸婕都沒看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秦朗就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給拉開了。
遲皓語帶威脅地活動着拳頭，指關節咔咔作響：“啧，那你的行為就是在騷擾她了，我服刑的時候最讨厭欺負女人的人了，一個監室裏遇到這種人，我都是往死裏打。”
“服刑？！”秦朗不由退後兩步，看了兩眼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遲皓，又看看他身後的陸婕，居然就這樣一溜煙跑了。
陸婕：個貪生怕死的狗男人。
沒等陸婕道謝，遲皓就轉過身來，面對陸婕時活脫脫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陸導你放心，剛剛那些都是我瞎說的，我絕對沒有進去過！本人不抽煙不喝酒，熱愛運動，身體素質一流，連駕照都從沒被扣過分，我們家祖上三代都是大大的良民！”
陸婕看着他：“你是誰？”
遲皓：“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待解釋清楚後，陸婕一臉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發錯了，我這消息是發給修空調師傅的，你是叫……”
遲皓不知道怎麽的，弄清楚事實之後雖然松了口氣，但又莫名有點失望。
“遲皓，我叫遲皓。”
陸婕頓時想起來，他就是昨天說的那個“關系戶”，她立刻進入社交模式，用老辣的目光打量起眼前這個年輕人。
外形條件不錯，而且頭小，看面部折疊度就能看出是上鏡臉，但聽說不是科班出身，不知道演技怎麽樣。
不過人家投了兩千萬吶，真金白銀的兩千萬，就算沒有演技，她也能給調教出來！
“是你啊，你挺有潛力的，這樣，一會兒我讓選角導演通知你試戲時間和地點，咱們到時候見。”陸婕客套道，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
遲皓卻搖搖頭：“陸導，我不是想演戲。”
陸婕：“那你是？”不想演戲那做什麽？
遲皓臉上露出那種面對偶像時崇拜又有點羞澀的神情：“我想跟着你。”
陸婕：“……什麽？”
遲皓發現這句話有歧義，立刻補充道：“我是說跟着你學習拍電影！”
陸婕：“這樣啊……”
投兩千萬就為了這？
她心想，還真是什麽人都有，幕後哪有臺前風光。有背景有資源的，個個削尖了腦袋要當演員當明星，這小子居然要當導演助理？見過找福享的，沒見過主動找苦頭吃的。
其實放在前兩年倒不是不行，不就是再加個導演助理的事？幹一段時間吃不下這個苦了，他自然就知道走了。
然而現在陸婕經歷多了，知道加一個這種有背景的導演助理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弄不好就是給自己找個大爺——幾乎是立刻就想好怎麽委婉勸說他又不傷了他的面子，還能保住這筆投資。
誰知一陣風忽然吹過，她冷的一哆嗦，猛地打了四五個噴嚏。
陸婕揉了揉鼻子，略有些尴尬地說：“我這人怕冷得很，哈哈。”
遲皓：“陸導，我會修空調。”
陸婕：“真的？”
送走遲皓，吹着空調裏的熱風，陸婕在心裏唾棄自己：哎，真沒原則啊，算了，既然人家幫你把空調給修好了，給他個機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說不定是這塊料呢？
她打開郵箱，果然看到遲皓發給她的個人作品。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陸婕點開了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