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48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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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之！”柳絮驚呼一聲, 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脈搏紊亂，內力不穩。

頭一回遇見這種情況, 柳絮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手上法力凝聚, 想要輸送靈力給趙安之。

趙安之右手按住柳絮的手背，左手随意擦掉嘴角的血跡, 示意她不必驚慌。

聽到趙安之三個字，趙平生眼神流轉,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也姓趙。

“不如二位還是先留下來解毒？”

一旁邱敏也一臉擔憂勸說：“表哥說得對, 仙者不如養好傷再離開。”

趙安之暗自運用靈力, 卻發現想要壓制蛇毒并沒那麽容易，思量再三，他也只好點頭答應。

柳絮見他步子不穩, 忙擡手攙扶他, 兩人走回禦景軒的時候, 趙安之的唇上已經染上一層青黑色。

跟在後面的趙平生出聲問：“要不要幫你們去請醫師？”

趙安之無力擺擺手, 拒絕：“不用，醫師解不了這蛇毒。”

趙平生心中知道他說得在理, 便也沒有再堅持, 而是吩咐兩個侍衛在院門外候着，以免兩人有需要。

前院的人都散去之後, 身軀縮小幾倍的紅花蛇去而複返, 順着洞口又悄悄溜回了王府, 很快便爬進了就近的花草中, 那紅黑相間的身軀隐匿在了茂密的草叢裏。

一隊侍衛整齊走來, 并未發覺那晃動了一下的火紅月季。

待侍衛們走遠, 花顏才長舒一口氣，把身子盤起來，腦袋疲憊的貼在身體上，溜圓的眼睛慢慢阖上。

禦景軒內，趙平生與邱敏離開後，柳絮攙扶趙安之倚靠在床頭，自己則坐在床邊的矮凳上翻出了《六界萬年錄》，在上面搜索解蛇毒的法子。

趙安之單手撐在床板上，而後盤腿坐好，閉上眼眸雙手虛于丹田處，手心法力凝聚，嘗試着用法力逼出蛇毒。

柳絮在仙界史書上找出來所有毒蛇的種類，原來姜野的真身是黑環蛇，他的毒性算是數一數二的，并且他已經修煉成人，不僅僅是普通的半邊蓮、天南星以及重樓這些人界解毒草藥能解的了。

她手指一一劃過，想要找到能解蛇妖之毒的靈藥，直到指尖劃到最後一頁，柳絮也沒有看到靠譜的解毒靈藥。

若趙安之只是中了普通的蛇毒還好，人界有的是解蛇毒的草藥，可偏偏是… …柳絮煩躁地撓撓額頭，把手中史書扔在了一旁。

盤腿端坐的趙安之臉上有汗珠順着緊閉的眼皮滑落，那精致的眉心痛苦地皺在一起，濃密的眉毛也不自覺彎曲起來，看得出來他是痛苦的。

這時的柳絮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雪靈珠既然有淨化的功效，說不定也有解毒的功效呢，這麽想着，她便起身，撚訣施法，渾身籠罩着月白的光芒，纖細好看的手掌翻飛着，彙聚靈力傳輸給趙安之。

有了外力的幫助，趙安之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

一炷香之後，他雙手靈力突然消失，撐在床沿邊，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水。

柳絮側身躲開，但裙擺上還是被濺了幾處血點子，她在床邊坐下，摸向趙安之的脈搏，脈象已經平穩了許多，看來蛇毒被逼出了不少。

趙安之用袖子擦去嘴角血跡，對上柳絮擔憂的眼神，他擠出一個寬慰地笑容：“我已經渡了一次雷劫，你忘啦？”

柳絮明白他的意思，但飛升成仙之後都有可能會死，更遑論他現在還只是半仙之體。她還沒有報恩，自然是不想他因此出事的，她可不想追到鬼界去。

聽說鬼界很可怕，那裏有許多面部可曾的厲鬼，面善的都入輪回道了。

據記載，生前作惡多端的人死後是不能轉生為人的，但他們又不願意入畜生道，于是久而久之，留在鬼界的魂魄越來越多，受鬼界陰氣的影響，他們也成了孟婆橋頭徘徊不去的厲鬼。

柳絮一把握住趙安之的手，眼神堅定：“我還沒有報答你，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放心，我這麽惜命，不會讓鬼差輕易把我帶走的。”

趙安之只覺渾身酸軟無力，他挪動着躺下，長舒了一口氣。

柳絮見他面容疲憊，這才收起情緒起身，默念淨水術，幫他處理掉身上的污血，而後傾身過去，拉過裏側的被褥蓋在趙安之身上。

看着身體上方的柳絮，趙安之心髒莫名紊亂不似平常跳動的規律，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拉了拉胸前的被角，他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奇怪了。

柳絮見他表情古怪，冰涼的手觸向他的額頭，除了有些濡濕，也沒其他不适。

“你怎麽了？”

“沒什麽。”趙安之聲音有略微沙啞，他清清嗓子，最後閉上了眼睛。

直到趙安之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柳絮才輕手輕腳在矮凳上坐下，手肘支撐在床邊，雙手托腮默默發呆。

時間很快來到了傍晚，窗外的夕陽照射進來，把柳絮映照在地上的影子拉的更加纖長，她的腦袋不時點一下，而後又瞬間清醒。

趙安之已經昏睡了許久，卻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

柳絮摸了摸他的脈搏，見已經平穩，她終于放下心來，安心睡了過去。

火紅的夕陽很快消失了，替代的是一輪半圓不圓的月亮，那月亮挂在王府高牆旁的枝頭上，昏暗的夜裏不時傳來‘咕咕’地叫聲，為那月色平添了幾絲詭異。

睡夢中的柳絮突覺鼻尖有些麻癢，她皺了皺鼻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近在眼前的猩紅眸子，妖冶且陌生，此刻正在舔着她的鼻尖，她立刻清醒，想要起身後退。

可為時已晚，她的後脖頸被失去理智的趙安之一把握住，頃刻間天旋地轉，她已經被按倒在床榻上。

柳絮驚呼一聲，想要推開趙安之，但畢竟力量懸殊，上方的胸膛如一堵石牆一樣，她用力推了一下，對方紋絲未動。

最後，她只好出聲喚他，“趙安之是我！”

她的呼喚并沒有喚回趙安之的理智，同上次血脈覺醒時一樣，他似乎什麽都看不見，但不同的是他這一次的眼睛不再是淡金色，而是血紅色，想是中了蛇毒的緣故。

見喚不醒他，柳絮只好撚訣施法，可法術還沒施出，趙安之便露出潔白的牙齒側頭朝着她纖細的脖頸咬去。

柳絮心中一驚，掙紮着躲開。

咬了一個空，趙安之舔了舔嘴唇，翻身壓住柳絮掙紮的身體，想要再次去咬。

柳絮驚慌中擡起手臂去擋，下一刻露在外面的右手小臂傳來刺痛，她呼痛，可趙安之卻什麽都聽不見，牙齒咬得更加用力。

有血水順着趙安之的唇角滑下，滴落在柳絮的衣襟上，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在吸自己的血。

“趙安之… … 你清醒一點… … ”柳絮因疼痛而皺着一張臉，可又推不動他，情急之下，她抓住趙安之的手臂，也用力咬了一口。

謝天謝地，趙安之雖然沒有了理智，但還知道什麽叫疼。

可柳絮心裏還沒來得及高興，她的下巴便被用力捏住，她不得已只能松嘴。

趙安之居高臨下望着她，猩紅的眸子毫無波瀾，那只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力道絲毫不減。

柳絮凝眉剛想要去拉趙安之的手臂，他卻手掌握住她的下巴朝着一側傾斜，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

趙安之唇瓣上的血跡還在，他張了張嘴，再次朝着柳絮的脖子咬去。

毫不知情的柳絮雙手用力拉開趙安之的手掌轉回頭，卻突覺唇瓣吃痛，那本要咬在她脖子上的牙齒，卻陰錯陽差地咬在了她嘴唇上。

嘴裏很快有一股血腥氣襲來，柳絮驚恐瞪大眼睛，卻忘了去推開身體上方的人。雖然唇瓣刺痛，但那種嘴唇碰觸在一起的柔軟觸感很奇妙，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妙。

趙安之也停止了撕咬的動作，他猩紅的眸子微動，松開了牙齒。那空洞無神的眼睛盯着柳絮半晌，最後翻身下床，如行屍走肉般向門口走去。

柳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企圖，為了不讓王府引起騷動，她迅速翻身下床，撚訣瞬移到趙安之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趙安之撞到柳絮身上，止住了步子。

柳絮回想了一下那次在魔界，禦江是如何制住趙安之的。她心中念着安心咒，食指凝聚靈力觸向趙安之的眉心。

靈力注入眉心，趙安之安靜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他快速出手抓住柳絮的手指，便要去咬。

柳絮掙紮着想縮回手，可趙安之握的太緊，她甩不開，最後情急之下，她踮腳堵住了他的嘴。

趙安之果然如剛才一樣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看着近在咫尺的無神雙眸，柳絮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當初她還是法器柳枝時，她的柳葉便有治愈的功效。既然她沾了姜野的蛇血都沒有中毒，那是不是說明她的血是可以解毒的？

這麽想着，柳絮便把嘴唇又咬破了一塊，鮮血溢出沾在趙安之唇瓣上，慢慢溶于舌尖。

唇齒間的血腥氣越來越濃烈，趙安之下意識地吞咽下去。

柳絮腳尖踮的有些累，她拽住趙安之的雙臂支撐自己。

半晌，趙安之終于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柳絮眼疾手快施法接住他，把他放回床上，甩了甩有些暈眩的腦袋，她這才上前查看。

來回探尋三遍，那股游走的蛇毒果然消失了。

柳絮脫力地坐回矮凳上，單手托腮望着面容終于平靜的趙安之，幽幽嘆息一聲，呢喃出聲：“但願你以後不要再中毒了，我這點血可解不了幾次毒。”

回答她的是趙安之均勻的呼吸聲。

收納袋中傳來姜野地嗤笑聲：“看不出來，你還有克制我這蛇毒的能力，早知如此，我就該第一時間殺了你。”

這嚣張地語氣讓柳絮變了臉色，她掏出百靈盤，瞪着裏面的姜野，也嗤笑了一聲：“可是怎麽辦？你沒機會了。”

“你… … ”姜野吐了一下蛇信子，威脅道：“總有一天，我會逃出去的，到時我一定屠了你們禦玄宗滿門。”

“你有那個能力嗎？”柳絮漫不經心戳了戳百靈盤上的封印，“不是我打擊你，除非你有魔尊或者妖帝那樣的能力，不然你一個随随便便就能被仙門弟子收服的妖，談何報複？”

姜野覺得真的有被打擊到，他知道自己暫時沒有那個能力，但吹牛這個問題又不犯任何天條律法，這姑娘心眼真是實誠。

柳絮見他吃癟，再次戳了一下封印，“你呀，好好修煉不好嘛？為何非要傷人族性命，你這樣就沒辦法飛升成仙了。”

‘呵~’姜野冷笑：“雖然我未歸順妖帝，但我也從未想過要飛升仙界，自由自在多好，也就沒見過世面的你才會向往仙界的律法律規。”

再次被吐槽沒見過世面，柳絮只是撇撇嘴，并沒有反駁，她是沒見過多少世面，但她既然答應了慈航真人，就絕不會食言。

見她若有所思，姜野眼珠子轉了轉，開口蠱惑：“不如你放了我，我帶你去見識這大千世界，等你了解何為真正的自由，你就會知道修仙是多麽沒意思的事情。”

柳絮也不傻，她沖着姜野彎唇一笑，扯動了上面的傷口，頓時疼得吸了一口氣。

姜野看向她的嘴巴，‘啧啧’了兩聲，魅笑着調侃她：“難怪我剛才會聽到那麽大動靜，原來你是用嘴為情郎解的毒啊！”

“用嘴有什麽不對嗎？”柳絮摸了摸嘴巴上的傷口，凝眉不解。

她覺得至少咬破嘴沒有咬破手臂那麽疼。

“對，特別對。”姜野呵呵笑着，突然壓低嗓子問：“對了，你們有雙修過嗎？”

“何為雙修？”柳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難道是自己一個人修煉的慢，所以才要兩個人一起修煉？

沒想到對方還什麽都不懂，姜野讪讪笑了兩聲，在百靈盤中游走了兩圈，轉移話題：“沒什麽，對了，聊了那麽多，你能不能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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