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42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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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兩人又要掐起來了, 項憶涼及時開口阻止：“好了，你們兩個每次都這樣。”

秦如雪氣惱甩開柳絮的手，瞪了趙安之一眼, 咬緊下唇生着悶氣。

趙安之也不再調侃她, 而是低頭伸手自收納袋中掏出錢袋, 拿出一塊碎銀子，“麻煩幫我們準備些簡單的吃食。”

“好嘞。”對于如此大方的客人, 掌櫃立刻笑呵呵雙手接過，轉身吩咐小厮幫幾人準備吃的。

一行人趕了三個多時辰的路, 已是饑腸辘辘, 此刻都老老實實找了位置坐下, 等待小厮拿吃的過來。

驚霧峰與碧海峰的男女弟子分別坐了兩桌，秦如雪因不願與幾個師姐一起，默默挪到了柳絮他們這一桌。

項憶涼瞥了她一眼, 壓低嗓子無奈道：“行啦！你是晚輩, 整天跟你四師叔較什麽勁。”

對于這熟悉的說教, 秦如雪已經習以為常, 她敷衍地點點頭，別開了目光, 卻碰巧對上旁邊趙安之的眸子, 見他正一副看好戲的态度，她再次黑了臉。

坐在對面的柳絮也已經習慣了兩人的不和, 她垂眸拿出裝有露水的瓷瓶, 拿過木制杯子, 給自己斟了一杯, 然後慢慢喝着。下山這麽久, 她還是不習慣同大家一樣喝茶水。

趙安之見她喝的津津有味, 心下有些好奇，于是默默把面前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柳絮會意，給他也斟了一杯。

輕輕抿了一口，味道清新寡淡，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趙安之晃了晃杯子，垂眼看着裏面的露水蕩漾出圈圈漣漪，有些好奇這露水是不是真的對修行有幫助。

這時，小厮準備的吃食也端了上來，簡單的湯面配小菜。

柳絮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吃食，她拿起旁邊的雙箸夾起一根面放進嘴裏，面上有淡淡的鹹味與香味，味道還不錯，但她還是覺得甜糯的糕點最好吃。

簡單吃了兩口，柳絮便不想吃了，她本不需要吃這些食物，既然不合胃口，她就更不想吃了。

這時，店外一位老者推着推車經過，柳絮鼻子很尖，一下就聞出了那是糕點的味道。

趙安之見她眼神亮了亮，自然明白她的小心思，于是掏出兩個銅板給她。

柳絮驚喜接過，起身追了出去。

“那個… …老板，糕點還有嗎？”

老者聞聲回頭，見是個姑娘，他忙不疊點頭：“有，有的。”

柳絮上前幫他停好推車，然後遞上兩個銅板，：“我要兩塊。”

老者笑呵呵接過銅板，把僅剩的三塊都包了起來遞給柳絮。

柳絮沖着老者甜甜一笑，捧着油紙包走回了客棧。

一行人很快填飽了肚子，幾個師侄排着隊從項憶涼手中領走門牌都陸續去了二樓。

最後，不等柳絮擡手，秦如雪率先接過牌子走上木制階梯。

想起上次兩個人的同房，項憶涼低聲寬慰柳絮：“你也知道她一直都是這個脾氣，委屈你和她住一間了。”

柳絮倒是無所謂：“我有什麽好委屈的，要是真打起來，她也不是我的對手。”

項憶涼讪讪一笑，沒再說什麽，秦如雪确實沒有修行的天賦，她能拜入禦玄宗主要是因為那一年前來拜師的孩子中沒有一個有天賦的，就她看起來還算聰明。

不過天賦與聰明并不沖突，她雖然腦子很靈活，但不代表她在修行方面有天賦。

趙安之最後一個拿過門牌，剛邁了一步，他又退了回去，拍拍項憶涼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能治十二的也只有你了，要不你考慮一下犧牲自己… … ”

項憶涼面頰一熱打開了他的手，笑罵了一句：“滾蛋。”

趙安之眉梢微揚，似是看透一切的表情，晃悠着上了樓。

幸好，這一次的客棧房間裏多擺了一個卧榻。

卧榻的大小足夠睡得下一個人，上面的深色軟墊也薄厚适中。

柳絮瞟了一眼床上的秦如雪，這才走向不遠處的卧榻。

秦如雪也自知自己性格跋扈，但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糾結再三，她也沒有開口邀請柳絮與她一起睡在床上。

深夜，房內漆黑一片，柳絮即将模模糊糊睡着，秦如雪別扭的聲音卻突然響起：“那個… … …謝謝你沒有當着大家的面拆穿我。”

柳絮睜開眼睛看向她的方向，默然片刻才悠悠開口：“我怕拆穿你，你當時就會和我打起來，雖然你可能也打不過我，但我畢竟是長輩，總不能真的仗着輩分欺負人。”

“… … … ”秦如雪嘴角動了動，臉上的愧疚消失了，她心裏後悔為何要開這個口，真是沒事給自己找不痛快。

距離仙門之間的考核比試還有十五天，因時間充裕，這一次一行人也不着急，早晨起來後悠哉吃完早餐也沒急着離開。

據客棧掌櫃介紹，永興縣郊外二十裏有個叫鳳栖山的地方，眼下正值秋季，紅楓早已漫山遍野。

幾個女弟子聽完了掌櫃的介紹，都十分想去瞧瞧，當然這不包括柳絮，她從前在太華山時每年都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楓林，所以并不太想去。

趙安之更不想去，他對那些人們口中大誇特誇的景色一直沒有興趣。那些終将會在時間中流逝的東西，其實沒什麽好在意的，不論你去不去，它都會在那裏，年複一年展示着同樣的東西，注重情懷的人把那稱之為一種樂趣。

可人生最初本就毫無意義，是靈魂有了某些追求，才賦予了生命色彩。

趙安之拿起酒壺走向木梯，準備回樓上房間去。

柳絮見他離開，也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項憶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棄了，相處了十八年，對于這個師弟，他還是了解的。

最後他巡視衆人一圈，點頭答應：“行吧，你們早去早回，不可太過貪玩。”

汪涵月與魏蘭喬對望一眼，不解問：“三師叔不去嗎？”

“我… … ”項憶涼剛想解釋。

魏蘭喬忙開口勸說：“三師叔一起去吧，這次難得輕松沒有任務。”

秦如雪悄悄拉住項憶涼的衣袍，撒嬌似的晃了晃。

最後實在拗不過幾個師侄的央求，項憶涼還是妥協帶着八個師侄去了鳳栖山。

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內，趙安之倚靠在大開的窗邊，垂眸看着下面已經走遠的一行人，手中的酒壺遞到了嘴邊。

這時，趴在窗邊的柳絮突然擡手指向空中，“那個是不是禦玄宗的仙鶴？看起來好像要掉下來了。”

趙安之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半空中果然有一只搖搖欲墜的仙鶴，他及時撚訣施法把仙鶴瞬移到了屋內。

仙鶴跌落在屋內木板上，痛苦的鳴叫了一聲。

柳絮與趙安之同時上前查看，卻見仙鶴翅膀下面已經血肉模糊，腿上的骨頭也斷了，紅腫一片。不過幸好它嘴裏銜着的信件沒有丢，剛才因為那聲鳴叫才掉在了木板上。

柳絮摸了摸仙鶴的頭，她知道仙鶴是禦玄宗專門培養出來的，可她入禦玄宗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遇見仙鶴受傷的事情。

趙安之撿起地上的信，展開後才知道是來自雍州睿安王府的信。

柳絮湊過去看，信中主要描述了一些王府內最近發生的離奇事件，最開始只是小厮侍衛無故被人挖去內髒慘死，後來更是連王爺的乳娘都遭遇了不幸，雍州城最有名的仵作都驗不出死因。

于是，睿安王便想到了傳說中的禦玄宗，故寫下求助信。

柳絮看向落款，只見那印章下面寫着趙平生三個字，她記得《六界萬年錄》人族篇裏有介紹過，目前人界的帝王便是姓趙，看來這位睿安王是個皇族王爺了。

趙安之也看到了那三個字，他捏着信紙的手指微動，但很快隐下了情緒，他的母親早已不再了，自己這個半人半妖的怪物更不該與皇室扯上關系。

待看完信中內容，柳絮提醒：“還是先救治仙鶴吧。”

趙安之這才放下信件，轉頭看向一旁的仙鶴。

仙鶴嗚咽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趙安之的臉，它雖然離島已經幾年了，但還是認得出宗中弟子的。

趙安之眼神柔和，撫摸着它的腦袋，手心有靈力緩緩流出，很快籠罩了仙鶴的周身。

一盞茶的功夫，仙鶴身上的那些傷痕在他靈力的治愈下很快便都痊愈了。

仙鶴鳴叫了一聲站了起來，再次用腦袋蹭了蹭趙安之的臉。

“它為什麽都不蹭我的臉？”柳絮不解，站起身把自己的臉湊近仙鶴。

仙鶴揚起腦袋，奇怪看着她。

趙安之輕笑出聲，推開柳絮的腦袋，，解釋道：“它又不認識你，早在你入島之前，它就已經離開去了雍州。”

柳絮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轉移話題：“仙鶴的傷剛好，這封信還要讓它繼續送回禦玄宗嗎？”

趙安之垂眸看着桌案上展開的信紙，蹙眉沉思，宗中剩餘的都是些修為低微的弟子，以及這兩年剛拜入宗中的小娃娃，按照時間推算，那些未歸弟子應該也沒趕回去，這封信就算是順利送回去… … …

“不必了。”趙安之看向柳絮：“我們兩個現在就出發去雍州。”

“什麽？”柳絮驚訝：“可是，我們還要去堯山天聖門的。”

“足夠了，十五日的時間足夠我們處理完此事趕到堯山的。”趙安之說着收起桌上的信。

柳絮見他堅持，也沒再反駁，禦江曾叮囑過她外出時一定要守在趙安之身邊，這次縱使錯過考核比試，她也要跟着他前往雍州。

趙安之喂了仙鶴一顆靈藥，拍拍它的翅膀，示意它可以離開了。

仙鶴眼珠子骨碌轉了兩下，這才一聲鳴叫飛出了窗子，引得下面集市上的路人一陣驚呼。

柳絮站在窗戶邊看着下面駐足遙望仙鶴的人群，出聲問：“我們是等他們回來？還是… … ”

“不等了，我留封信給老三。”趙安之說着在桌案前坐下，随手幻化出紙筆，認真寫了起來。他本想撚個傳音符的，可一想到幾個人可能玩的正開心，他便放棄了。

午後，項憶涼一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卻不見了兩人蹤影。

秦如雪第一時間發現了壓在硯臺下的留言，她看完之後才遞給項憶涼，問：“我們要去幫忙嗎？”

項憶涼幾眼掃完內容，想了想才搖頭：“不用，相信以你四師叔現在的修為，應該可以順利解決此事的，我們還是按照計劃繼續趕往堯山。”

雍州距離永安縣有一千裏，趙安之目前的瞬移術雖然還無法直接瞬移千裏，但帶着柳絮瞬移個幾百裏還是沒有問題的，最後兩人趕在天黑之前進入雍州。

走在城內街道上，柳絮忍不住感慨：“還是瞬移術最實用，比禦劍趕路快的不止一星半點。”

趙安之瞥了她一眼，腳步不停，“作為一個在仙界混過的… … ”

“你是想說我沒見過世面？”柳絮打斷他，嘆氣：“我是沒見過世面，一個都沒來得及修煉成人的法器，哪裏有機會見世面！”

趙安之彎唇一笑，沒再說什麽。

前方人群中傳來喧嚣吵鬧聲，一個女子的聲音正在急切喊着救命。

趙安之本不想多管閑事，可奈何柳絮拉起他的手就擠進了人群。

人群中間被圍着一個瘦弱的女子和一個彪形大漢，女子淩亂不堪的頭發此刻正被大漢攥在手裏。

大漢口中罵罵咧咧，手中的巴掌又一次扇在女子臉上，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不要臉的娼婦，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李。”

柳絮見那大漢巴掌又要打下來，手上不動聲色的凝聚法力，挪動腳邊的一塊小石頭擊向那大漢的手腕。

大漢吃痛，狹小的雙眼努力瞪到最大，巡視一圈衆人，呵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阻止老子？”

柳絮上前一步剛想開口，趙安之卻提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壓低聲音提醒她不要說話。但他自己卻面無表情開了口：“作為一個男人當街打女人算什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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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