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38章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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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絮眨巴了幾下眼睛, 突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女娲大神在創造人時分出了男女，一定是有理由的, 不然她為何要分別出男女。

這時, 一個黑影突然從草叢裏飛撲出來, 直朝着趙安之而來。

趙安之眉毛都沒動一下，手指輕輕一動, 便把那黑影定格在了面前不遠處，“還不死心？”

十六氣惱, 他在那透明狹小的結界裏張牙舞爪刨了幾下, 最後‘喵嗚’了一聲, 沖着趙安之哈了兩口氣，尖利的獠牙白森森的。

柳絮隔着結界戳戳他軟乎的身體，覺得手感甚是不錯。

十六身子扭成了麻花, 碧綠的眼睛裏噴着火：“不要碰小爺。”

“這貓妖脾氣還是這麽大！”說話的是自池塘邊走來的秦如雪, 項憶涼領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十六在結界裏傲嬌地揚起下巴, 冷哼一聲：“醜八怪！”

“你這臭貓妖, 都這樣了，還不忘罵人。”秦如雪撿起一塊石子扔了過去。

趙安之手掌一收, 把十六虛空的身子放到石桌上, 飛來的石子落空，滾出了涼亭。

十六複雜看了趙安之一眼, 不知他是何意。

“別以為你幫小爺一次, 小爺就會原諒你。”

趙安之淡淡睨了那貓妖一眼, 并未說話, 而是撚訣把他送回了夏淳的西香苑。

“讓我去死, 都別攔着我！”遠處傳來一個女子地聲音。

柳絮聽出那是夏淳地聲音, 立刻走出涼亭，尋聲去看，只見遠處一主兩仆正拉扯着朝池塘而來。

她駐足眺望着，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她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剛走到亭下的項憶涼與秦如雪聞聲也轉回了身。

而，趙安之卻依舊穩如泰山坐在石桌前，手裏捏着一個白瓷杯，慢悠悠呷了一口。

“郡主，別沖動呀… … ”夏鵝惶恐地聲音裏帶着哭腔。

另一個不知名的與夏鵝差不多裝扮的姑娘，拉住夏淳另一邊的胳膊，也急急勸道：“郡主，您這樣以死相逼，侯爺也會為難的… … ”

“讓她跳下去，本侯絕不會為難！”夏天翔憤怒地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是他那魁梧的身形映入衆人的眼簾。

一向注重禮節的項憶涼見狀，走下石階走向安國侯，關切問：“不知發生了何事？”

夏天翔與項憶涼對望了一眼，最後嘆息一聲：“唉！本侯替她拒絕了齊王府的提親，她就要尋死覓活的威脅本侯。”

夏淳聽到這話，帶着哭腔反駁：“阿爹永遠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從來不會為了我們這些兒女考慮。大姐喜歡城東的林書生，您看不上人家的家世，便逼迫大姐嫁給了她不喜歡的許世子。二哥喜歡周家小姐，您卻逼他娶了定遠侯家郡主！”

“你給我閉嘴！”夏天翔被她氣的連身份都忘了，差點嘴瓢。

“我偏不！”夏淳用袖子抹了一把淚，繼續道：“而今，您又因為看不慣齊王，而阻止我與亦洺哥哥在一起。說來說去，您就是只在乎自己的面子。”

夏天翔戎馬一生，自诩身體硬朗，此刻也被夏淳氣的心口疼，他捂住胸口，五官擰在一起，表情痛苦。

匆匆趕來的安國侯二公子聽聞這話，上前一步，一巴掌便扇了過去。

“你怎麽跟阿爹說話的？”

夏淳捂住面頰，不敢置信看着一向疼愛她的兄長，她委屈到嘴唇顫抖，最後只問了一句：“二哥哥難道心中就無一點怨言嗎？”

夏昌遠面無表情，不看衆人，“沒有，我與你阿嫂兩情相悅，何來逼迫之說！”

夏淳看看自己的父親又看看自己的兄長，羞惱之下，便真的要向河中跳。

柳絮手上術法流轉，及時拉住了撲向池塘中的夏淳。

夏淳直覺腰間被一道無形的繩索裹住，下一刻她的身體便不聽使喚的向後退去，然後雙腳穩穩落于地面。

夏鵝哭喊了一聲，忙上前抱住了自家郡主的大腿。

夏昌遠對着柳絮颔首道謝：“多謝仙者搭救。”

柳絮笑着擺擺手，“不謝不謝。”

亭子中的趙安之還在悠閑呷着茶，但在看到柳絮多管閑事時，他眸子還是動了一下的。

夏天翔覺得女兒甚是丢人，當即喊來侍衛：“把郡主關起來。”

“是！”幾個侍衛應了一聲，便把夏淳拖走了。

柳絮望着夏淳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她可不會與人講道理，于是只好默默向後退去，在經過項憶涼身邊時，她順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說點什麽。

項憶涼果然不負所望，上前一步，開始勸說安國侯：“侯爺，不如成全郡主與齊世子？”

夏天翔被氣的胸膛還起伏着，他擺擺手表示不願多說。

等鬧劇結束之後，秦如雪在石桌前坐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開口：“這世間最難抉擇的便是親情與男女之情了。”

趙安之卻突然輕笑一聲：“你放心，若你和老三在一起，你父母一定不會反對的。”

秦如雪雖然一直不喜歡四師叔這個人，但她很喜歡他的這句話，“借你吉言。”

項憶涼在三人面前坐下，假裝愠怒道：“老四，你又胡說八道。”

趙安之并沒有反駁，只是似笑非笑望着他，望到最後，項憶涼堅持不下去別開了視線。

荊州城的中秋節很是熱鬧，從晌午開始，集市上陸陸續續便開始擺起了攤位。

秦如雪起了個大早，換上了一身豔麗的衣袍，發髻上還多帶了兩朵簪花，心情愉悅的去敲響了項憶涼的房門。

木門應聲而開，項憶涼一身月白袍子襯得他更加溫潤如玉。

兩人在路過柳絮與趙安之門外時，項憶涼想要喊他們，卻被秦如雪及時制止了，“三師叔，我們能不能不和他們一起？我不想讓四師叔破壞我的好心情。”

項憶涼知她一直與趙安之不對付，猶豫了一下便也同意她的建議。

半個時辰後，柳絮敲響兩人的房門，等了半天卻始終不見應答。

倚在廊柱上的趙安之慢悠悠來了一句：“別敲了，他們應該已經去集市了。”

柳絮還待敲的手頓住了，她回眸看向趙安之，“為何不等我們？”

“不知道！”趙安之站直身子，擡腳便走。

柳絮見狀忙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集市時，大街小巷已經擁擠不堪。

柳絮好奇打量着，這荊州的中秋節果然如夏淳所說的一樣，十分熱鬧。想起夏淳，她不免有些可憐她被禁足來不了這熱鬧的集市。

越往前走越擁擠，柳絮都想飛身上屋頂了。

趙安之走出幾步之後，才發現身後一直跟着的柳絮已經被人潮擠到對面鋪子旁了。

他費力擠過去，擡起手臂把袖子遞了過去，提醒道：“抓住。”

柳絮撥開身前的兩個人，這才走到趙安之身邊，然後緊緊攥住那玄青色的衣袖。

一個時辰後，兩個人終于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還算寬敞的護城河邊。

柳絮松開趙安之的袖子，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嫦娥仙子在人間這麽受歡迎，可後羿渡劫之後已經飛升仙界了，他們為何還要紀念嫦娥仙子？”

趙安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淡淡道：“你想多了，這一切的熱鬧根本不是為了紀念誰，大家只不過是找個借口狂歡罷了。”

柳絮側頭看着身旁依靠在護城河圍欄上的趙安之，好看的眉心皺了起來，本來她覺得這是一件溫馨令人感動的事情，怎麽被他一說，大家反倒都成了自私的人。

“別這麽看着我。”趙安之看着遠處擁擠的人群，嗤笑一聲：“事實是殘酷的，不論人們把這件事情粉飾的多麽美好，但事實是改變不了的，這就好比父母從來不會告訴自己的子女，他們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其實，很多事情，大家只需心裏明白就好，沒必要把所有一切都擺明了亮出來，那樣人人都會尴尬的。”

“我不明白… … ”柳絮聽的雲裏霧裏的，腦子已經一團漿糊了，為什麽一個紀念嫦娥的中秋節可以延伸出這麽多複雜的事情！

“不明白就對了。”趙安之轉身面對着護城河，對面橋上笑的燦爛的兩個人正是老三與秦如雪。

在柳絮即将轉身時，趙安之忙回身按住她的肩頭，問：“想不想吃糕點？”

柳絮仰頭疑惑看他：“你不是前日剛告誡過我不能随意吃別人買的糕點嗎？”

“我又不是別人，況且今日中秋節，可以破例一次。”趙安之說着擡起左胳膊，把袖子遞到柳絮面前。

一聽可以破例，柳絮笑彎了眼睛，直接略過袖子，握住了趙安之的修長大掌。

手心的觸感讓趙安之愣了一下，直到他被柳絮拉着重新擠進人群，耳邊傳來的喧嚣聲才讓他回過神來，他不自覺唇角彎起，露出一個自己都沒察覺出的笑容。

柳絮拉着趙安之一路擠到最近的糕點鋪子前，推車上擺着無數種形狀各異顏色鮮豔的糕點，她一時有些眼花缭亂，不知道該選哪一個才合适。

趙安之垂眸見她糾結的樣子，建議道：“不如每樣都來一個？”

“這… … 不合适吧！”柳絮亮晶晶的大眼睛出賣了她的內心。

“沒什麽不合适的。”趙安之自然能看出她的小心思，空着的右手伸到懷裏掏出一塊銀子，說道：“老板，一樣各來一個。”

面對這單大生意，糕點鋪的老板笑的合不攏嘴，立刻殷勤的用油紙包了一大包糕點遞了過來。

柳絮忙松開趙安之的手，雙手捧過那一大包糕點。

手心突然空了，趙安之不知怎的，突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我們回侯府吧？”有了吃的，柳絮已經滿足了。

糕點鋪的老板聞言，忙好心提醒：“诶，姑娘別急着回去呀，等天黑之後，這裏有煙花可以看，而且今晚是難得不會宵禁的日子。”

“煙花是什麽？”柳絮回身看向那年過半百的老板。

老板對上她單純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才笑道：“等晚間，姑娘與小情郎一起觀賞了便知道了。”

小情郎？柳絮看了一眼正在垂眸盯着手心發呆的趙安之，随後搖頭解釋：“他不是我的小情郎。”她有在仙界史書《人族篇》裏看到過情郎這兩個字，她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但趙安之分明是她的恩人，怎麽能是小情郎呢！

老板見她一臉認真，只是‘噗嗤’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趙安之聽到柳絮的狡辯回過神，問她：“想好沒有？是回侯府還是留下來等到晚上觀賞煙花？”

“要不還是等着看煙花吧。”柳絮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已經西斜了，應該也等不了太久的。她沒見過那煙花，留下來看一看也無妨。

對面有人群擁擠過來，趙安之眼疾手快拉過柳絮，然後飛身上了旁邊的閣樓頂上。

周圍的人見是個會輕功的俊俏公子，紛紛注視着二人落于閣樓最上方，男子們羨慕趙安之會輕功讨姑娘歡心，女子們則羨慕柳絮有男子讨她歡心。

不知下面一群人想法的二人，只是随意瞟了那群人一眼，便屈膝坐下，隐匿了身影。

閣樓有三層，看內裏裝潢像是個青樓。

但剛剛在上面坐下來的二人并不之情。

柳絮拆開油紙包，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嘴邊咬了一口，覺得味道甚是美味，比她之前吃的任何一種都要好吃。

秉着美味要分享的傳統美德，柳絮把手裏剩了一半的糕點遞到趙安之嘴邊，強調道：“這個粉色的特別特別好吃，給你嘗嘗。”

趙安之從遠處城樓上收回視線，垂下眼皮看着那塊被咬了一半的糕點，喉結動了動并未張開嘴。

柳絮見他遲遲不願吃下，直接把那粉色糕點戳到了他嘴巴上，口中還勸道：“我保證真的很好吃，你快嘗嘗。”

“我… … ”趙安之剛想拒絕，說自己不喜歡吃甜食，那嫩粉色的桃花糕便被柳絮直接塞進了他半張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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