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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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淳在夏鵝的服侍下, 簡單洗漱了一遍,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她看了一眼卧榻上熟睡的十六,走出房間去了前廳。
前廳裏, 全是夏天翔朗聲大笑的聲音。
夏淳腳步頓了頓, 這才提起襦裙踏上石階。
正在與項憶涼攀談的安國侯, 一眼便看到了門外的女兒,他擺擺手:“快進來好好感謝感謝你的救命恩人。”
夏淳巡視廳內一圈, 卻見不止有父親和幾位仙者,就連母親也在, 她彎起唇角邁着十分淑女的步子走了進去, 依偎在母親身邊, 撒嬌道:“阿娘,淳兒想您了。”
安國侯夫人戳戳女兒的腦門,假裝愠怒:“下次還任不任性?”
“再也不敢了。”夏淳像小貓似的在母親手心裏蹭了蹭。
安國侯夫人推她起來:“還不快謝謝幾位仙者。”
夏淳脆生生應了一句, 便分別走到幾人面前, 各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在走到趙安之面前的時候, 她多說了一句:“幾位仙者可否在侯府多留幾日?”
趙安之不解看她。
夏淳腼腆一笑,忙解釋:“後天是中秋節, 城中會有許多熱鬧的表演。”得他們四人相救, 她想要感謝,但因他們直言不收錢財, 她也只能想到這個多留幾人兩日的辦法了。
不等趙安之拒絕, 秦如雪先開口答應了:“可以, 剛巧我們目前也沒有其他的任務。”自從拜入修仙門派, 她便再也沒有過過任何節日, 這次碰到機會, 她還是不想錯過的。
趙安之嘴唇動了兩下,沒有開口說什麽。
項憶涼看向旁邊的秦如雪,無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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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項憶涼的目光,秦如雪扭頭沖着他一笑,“三師叔,應該也會同意的吧?”
項憶涼唇角上揚笑了一笑,表示同意。
一旁一直托着下巴聽衆人交談的柳絮,這時突然開口:“中秋節有糕點吃嗎?”她有在仙界史書上看到過,人間中秋節是紀念嫦娥仙子的。
“自然有。”夏淳說着對着柳絮一笑。
這時,管家駐足在廳外,提醒道:“侯爺,該用午膳了。”
夏天翔起身,招呼幾人道:“幾位仙者這邊請。”
席間,夏天翔的四個子女都在,除了夏淳,另外三個昨晚便知道了東極來了四位仙者,但一直沒機會見到。
今天一見,他們沒想到竟是幾個看起來比他們年齡還小的人。
柳絮的右邊坐着趙安之,左邊則坐着安國侯的幼子夏昌寧。
夏昌寧見柳絮只是埋頭吃旁邊的糕點,忍不住問:“可是侯府的吃食不合仙者胃口?”
柳絮聞言扭頭看他,嘴裏的糕點還沒完全咽下去,她搖搖頭,含糊不清道:“不是,只是我喜歡吃這些甜的東西。”
夏昌寧聽她這麽說,把自己面前那碟糕點也放到了她面前。
“謝謝。”柳絮說着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笑彎了好看的眼睛。
右邊的趙安之面無表情側目看她,眉頭微蹙,頓覺面前的吃食不香了。
午後,幾人用完午膳,便都陸陸續續散了。
管家給幾人指明各自的住處便離開了。
項憶涼與秦如雪率先打着哈欠回房歇息了。
柳絮跟在趙安之身後啃着手裏的最後一塊杏仁糕。
冗長的長廊上,兩個身影一個修長挺拔,一個纖瘦輕盈,此刻正一前一後慢慢走着。
腦門突然撞上了堅硬的脊背,柳絮吃痛退後一步擡起頭。
這時趙安之也轉回了身,垂眼沉默看着正在揉額頭的柳絮。
半晌,都不見對方說話,柳絮吃下最後一口杏仁糕,開口問他:“你怎麽了?看起來不開心的樣子。”
趙安之看到她纖細瑩白的手指上有糕點的碎屑,他伸手拉過,用袖子幫她擦掉,嘴上別扭說道:“你呀,一個只需要喝露水的柳樹,何必對這些糕點念念不忘。”
“露水無色無味,哪有糕點來的美味。”柳絮說着嘿嘿一笑,她覺得吃那些美味的糕點可以讓人心情愉悅,她想要用糕點保持好心情。
趙安之看見她臉上的滿足,用食指戳戳她的腦門:“真是沒出息,你以後可不能随便再吃別人給的糕點了。”
“為什麽?”柳絮不解。
趙安之佯裝嚴肅,吓唬她:“萬一有哪個不安好心的知道了,豈不是一塊糕點就能把你騙回家做媳婦。”
柳絮垂下眼皮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她用袖子擦了擦嘴,保證道:“我以後一定不亂吃別人給的東西,我将來是要回歸仙界的,才不會成為誰的媳婦。”也不知道那個夏昌寧會不會因此威脅她做媳婦。
趙安之彎唇嘲笑她:“現在才想起來不吃是不是晚了?”
柳絮把想要反駁的話憋回了肚子裏,她仔細算了一下,她光是吃趙安之買的糕點,就已經不下十次了,按照他剛才的話,那她豈不是要給他做十多次媳婦了!
趙安之見柳絮表情糾結,忍不住笑出聲來。
柳絮聽到他的笑聲,擡起眼皮瞅着他,癟着嘴委屈巴巴問:“我之前吃了你那麽多糕點,你不會因此威脅我做你媳婦吧?”
對上那雙如小鹿般單純委屈的雙眸,趙安之哭笑不得捏捏她的鼻尖,假裝猶豫道:“這要看你的表現了。”
柳絮立刻身姿站的筆直,舉手發誓:“你放心,我就算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恩情的。”
趙安之挑眉看她,臉上是無辜地表情:“我記得你在涼州項寧王府時還說要以身相許來着,這也沒過去多久,怎麽又改主意了?”
“… … … ”柳絮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當時她确實有以身相許的想法,但她後來經過再三考慮,還是覺得幫助趙安之飛升成仙,比以身相許更加實用。能飛升成仙,擁有長久的壽命,誰還在乎那短暫的以身相許呢!
她用兩根手指捏住趙安之的袖子晃了晃,讨好一笑:“我決定找尋辦法淨化你身體裏的血脈,祝你飛升仙界。”
趙安之看着她眸子裏的認真沉默了,師父為了此事已經努力了不下十年了,都沒有任何頭緒,她一個剛剛學會做人的柳樹,又怎麽會輕易尋到法子。
“那,祝你好運,我的前程便依仗你了。”趙安之說着彎唇一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柳絮說着屁颠屁颠跟上他的步子。
傍晚,齊亦洺得知夏淳回來的消息,便急匆匆來到了安國侯府,夏天翔這時才想起忘了通知派去調查崔竹青的暗衛回來了,他背在身後的手做了一個手勢,提醒暗處的心腹前去召回那個暗衛。
齊亦洺得到管家的通報,這才邁過門檻走進侯府。
夏天翔站在廊榭下,遠遠看着他,并不出聲,主要是他太讨厭那個齊王了,讨厭到連他的兒子都不想搭理。
齊亦洺看到安國侯,忙俯身行了一禮:“亦洺見過侯爺。”
夏天翔不耐煩的應了一聲,随後才道:“齊世子這麽晚造訪所謂何事?”
“亦洺聽聞淳兒已平安歸來,是以… … ”
“淳兒也是你能叫的?”夏天翔打斷他的話:“不勞齊世子擔心。”
“亦洺哥哥。”夏淳的聲音自長廊盡處傳來,下一刻她的身影便急急奔了過來。
夏天翔聞聲看去,見自己女兒那上趕着的樣子,被氣的冷哼了一聲,甩袖轉身走了。
齊亦洺見安國侯走遠了,這才幾步踏上長廊,走向夏淳。
最後,兩個人依偎在廊榭下,夏淳簡單講述了經過,但卻略去了十六是貓妖的事情。
齊亦洺等她講述完,才說:“我們成親吧?”
夏淳坐直身子,驚訝看着他。
齊亦洺接着道:“你失蹤這幾日,我帶着人搜遍了城外大大小小所有的山頭都沒有找到你,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所以我們成親吧!”
“我阿爹… … … ”夏淳有些猶豫,她能感覺到父親不喜歡齊亦洺。
“我回去會懇求父親前來提親,有他老人家的面子在,我想你阿爹會同意的。”齊亦洺眼神灼灼,在夕陽的映照下泛着光芒。
夏淳終于點了頭,她與齊亦洺算是兩情相悅,但因她看出阿爹不喜歡他,所以便一直有意無意隐瞞着,經過這次的有驚無險,她也想明白了,與其藏着掖着,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搏一把。
夜裏,十六在卧榻上幽幽醒來,他碧綠的雙眸巡視一圈,發現自己果然又回到了王府,他起身走了幾步,最後趴在半開的窗戶下,在心裏哀嘆一聲,也罷,他既然決定要報答郡主,那便等他報答完再去找那趙安之算賬。
一陣風自窗外吹過,十六鼻尖微動,他突然嗅到了趙安之的氣息,他又用力嗅了兩下,确實是他的氣息沒錯。
十六沒想到這趙安之竟然還留在王府沒有離開,他碧綠的眼睛閃過狡黠的光芒,随後悄無聲息地跳下窗戶,黑色的身影隐匿在黑夜中。
睡夢中的趙安之突然感覺到臉上有一絲癢意,他猛然睜開眼睛,然後便對上了一雙綠色的眼睛。
十六見他醒來,‘喵嗚’着撲了過去。
趙安之随手撚訣施法把他身體控制在半空中,“小貓妖,你都被封印了,還不老實?”
十六想要掙紮,可奈何身子卻動彈不得。最後,他只能語言攻擊:“趙安之,你這個混蛋,總有一天小爺要殺了你。”
趙安之手指微動,十六的身子掉落在床上,但他依舊無法動彈。
“大半夜別吵了,睡吧!”趙安之說着拉過被褥蓋住身子。
十□□肢癱在趙安之身側動不了,他聒噪道:“小爺就要吵,就要吵… … ”
趙安之閉目随意打了一個響指,十六的嘴仿佛被什麽無形的東西堵住了,心裏早已罵破了天,但嘴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翌日一早,趙安之睜開眼睛便看到身旁的十六睡得四腳朝天,毫無形象,他再次一個響指,床上那黑色的貓兒消失了,下一刻出現在了夏淳房中的卧榻上。
晌午,齊亦洺如約帶着齊王前來提親了。
夏淳得知後,精心打扮了一番,這才帶着夏鵝去了前院,躲在一旁悄悄偷看。
柳絮經過無意間看到躲在角落裏的主仆二人,于是湊過去疑惑問:“你們在看什麽?”
夏鵝被吓得差點驚叫出聲,但幸好她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看到身後的人是柳絮時,她這才拍着心口,壓低嗓音道:“仙者你可吓死奴婢了。”
柳絮見她臉都被吓紅了,忙道:“抱歉。”
不遠處巡邏的侍衛聽到隐約的聲響,領頭的厲聲質問:“什麽人?”說着,他便領着身後幾個侍衛走了過來。
柳絮眼疾手快撚了一個可以隐身的結界把她們三個都罩在了裏面。
不知情的主仆二人想要站起來就跑,柳絮及時拉住她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夏淳雖然沒明白,但也很快鎮定下來,甚至還捂住了夏鵝的嘴。
一列侍衛自三人面前的石板路上走過,很快便走遠了。
夏淳終于松開了夏鵝的嘴,問道:“仙者是怎麽做到的?”
柳絮本想說很簡單,但在對上主仆倆疑惑的目光時,她話鋒一轉:“對了,你們為何躲在這裏?”
夏淳害羞地指了指前廳,羞澀道:“亦洺哥哥如約來提親了,我想來看看,但又怕阿爹怪我不矜持。”
聽到最後一句,柳絮把想要慫恿她大膽去看的話咽了回去,這個世界為何總是如此奇怪,總是用矜持二字束縛女子!雖然有男女之分,但大家都是人,為何不平等對待同樣也束縛男子要矜持呢!
後院花園的涼亭中,當柳絮這麽問趙安之的時候,他只是眼含笑意地挑眉。
柳絮更加不解了:“你笑什麽?”
趙安之笑意不減,雙眸看着柳絮,說道:“女娲大神當時在創造人族的時候,既然區分出了男女,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覺得用矜持二字束縛女子不公平,可你又怎知這世間沒有能束縛男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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