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33章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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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光大亮, 柳絮算了一下時辰，神色一凜，撚訣施法去了歸塵殿。

殿內輕紗随風輕揚, 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照射進來, 灑在褐色的木板上, 折射出許多細小的塵埃。

窗下卧榻上側身半躺着的趙安之聞聲慢悠悠擡起眼皮，他單手拖着腦袋, 直視着對面的柳絮。

柳絮見他周身籠罩在光暈中，身上衣衫松散, 一副懶散态度, 面色倒是紅潤了不少, 已然不見昨日的狼狽。

她仔細看去，發現那光暈并不是窗外的陽光，而是他身體裏散發出的靈力, 那些靈力輕柔拂過他身上的傷痕, 可怖的傷痕霎時間結痂。

柳絮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 她上前一把拉開趙安之肩頭的衣衫, 果然，他背上那些雷擊之後的傷口在靈力的籠罩下, 已經全部愈合了。

趙安之沒想到柳絮會直接扒自己的衣裳, 怔了怔，他擡手打開她那只還捏着自己衣領的手。嗔怪道：“你這愛占便宜的毛病, 真是越發嚴重了。”

“… … … ”柳絮垂眼看了看自己那只被他打了的手背, 而後擡眼看他, 一本正經道：“我這不是占便宜。”

“你都把我衣裳扒了, 不是占便宜是什麽？”趙安之說着重新拉上衣衫, 遮住自己的身體。

“… … … ”柳絮嘴角動了動, 突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确實有點像歷史上的那個女流氓姜嫣，據記載，她最喜歡做的就是強行扒男寵們的衣衫。她不懂那是什麽惡趣味，但她絕對沒有效仿的意思，她剛才只是出于好奇與關心。

為了緩解尴尬，柳絮讪笑着轉移話題：“這半仙之體就是不一樣，才一夜光景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趙安之挑起眉梢：“怎麽？羨慕？”他也是沒想到晉升半仙之後，自身的治愈能力竟然會提高那麽多，不用任何靈藥，傷口就能在靈力的催動下愈合。

“自然是羨慕的！”柳絮幽幽嘆息，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回歸仙界。

這時，殿門外響起秦如雪的聲音，她聒噪喊了一聲：“四師叔！”

趙安之周身散發的靈力在這聲呼喊下，突然消失了。

柳絮回頭時，秦如雪人已經推開殿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腼腆的劉落冰。

劉落冰咬着下唇上前兩步，“這是我存了許久的靈藥，希望對四師叔你有用。”她說着把手裏的一個瓷瓶慌亂的塞進趙安之手裏，然後便羞紅着一張臉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趙安之出聲喊住她。

劉落冰扭捏着轉回身，不敢擡頭看趙安之，“四師叔請說。”

趙安之指尖微動，施法把那瓷瓶送到她面前：“我不需要，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劉落冰垂眼看着懸浮于面前的瓷瓶，半晌才終于施法收起，再擡眼時，眼眶微紅，眼中續滿了淚水，“我先回去了，四師叔你好好養傷。”

柳絮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記得這個女弟子。在魔界時，她便時常偷瞄趙安之，看來這碧海峰的女弟子也不全是戀慕項憶涼的。

趙安之坐起身，眉頭微蹙，想起剛才劉落冰眼中的傷心，他嘴角微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突然有些理解老四的無奈了。

秦如雪揚眉看着落荒而逃的七師姐，心下了然，原來她破天荒的要跟着自己來淩澈峰竟是這個意思。

少了一個人跟她競争項憶涼，她還是很高興的，“呦呦呦，沒想到我們四師叔也是會招人喜歡的！”

趙安之聽出這語氣裏的幸災樂禍，于是淡淡瞥了秦如雪一眼，輕哼一聲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就不要硬吐！”

秦如雪頓時黑了臉，她揮了揮拳頭，咬牙道：“我就不該好心來探望你！”

“你确定你的探望是出于好心？”趙安之揚起好看的劍眉。

“… … ”秦如雪承認自己的真實目的其實是來看笑話的，這個一向欺負她的四師叔被雷劈了，她不來瞅兩眼，都對不起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好吧！我承認我是來看笑話的。”

柳絮知道秦如雪不待見趙安之，但她沒想到竟這麽不待見。

“你作為晚輩，怎可出言嘲笑自己的師叔？”

秦如雪斜眼看向站于卧榻旁的柳絮，她表情木了片刻，然後揚起淩厲的眉梢，嗤笑道：“我又沒嘲笑你，你這麽着急該不是喜歡我們四師叔吧？”

“我… … ”柳絮想要否認的，可不知怎麽就是說不出口，她心裏有些焦急，自己莫不是真的如秦如雪所言，想到這些，她立刻搖頭在心裏否認。

趙安之見柳絮面上表情不斷變換，心裏有些煩躁，于是對秦如雪下了逐客令：“笑話已經看了，你可以離開了。”

秦如雪沖着趙安之皺皺鼻子，這才轉身離開，她前腳剛離開，歸塵殿外便來了幾個鬼鬼祟祟的女弟子。

趙安之耳朵微動，第一時間聽到外面輕微的聲響，他整理好衣衫起身走向殿門口，外面那顆高大的榕樹之下正有幾個推推搡搡的女弟子。

柳絮猶豫了一下也擡腳跟了出去，她順着趙安之的目光看去，那幾個女弟子不正是自己拜師那日，前來落星殿偷窺的人嘛！

其中一個眼尖的女弟子發現已然走到門口的趙安之與柳絮，她輕咳一聲，抱拳行了一禮：“涵月見過四師叔五師叔。”

趙安之眉頭微蹙，“聚在這裏做什麽？你們三師叔的若寒殿在隔壁。”

幾人一聽這話，紛紛噤聲閉上嘴。

汪涵月性子比較大大咧咧，她朗聲道：“我們不是來看三師叔的，昨日夜裏我們聽聞四師叔渡雷劫，是以今日前來探望。”

“有什麽好探望的？我又沒死！”趙安之覺得好笑，平時她們雖然表面尊稱自己一聲四師叔，暗地裏可沒少因為嫉妒他是掌門弟子而非議他。

幾個女弟子頓時面紅耳赤，個個都握緊了拳頭，她們就不該來這歸塵殿。

趙安之很滿意幾人的表情，他眸色微動，驅逐道：“好了，該幹嘛就幹嘛去，不要聚集在這裏打擾我休息。”

“是！”幾個女弟子讪讪行了一禮，都轉身離開了。

柳絮倚靠在門框上，一直觀察幾人，直到大家都離開了，她才悠悠開口：“我終于知道大家為何只喜歡項師兄，而不喜歡你了，你這說話也太傷人心了！”

趙安之轉身面對她，伸手戳戳她的腦門，輕哼一聲：“你懂什麽，這就是人心，以後你會明白的。”

柳絮摸着被他點了兩下的眉心，不用等以後，其實她現在就明白，人族有個成語叫趨炎附勢。

之前那些女弟子眼裏只有項憶涼，而今趙安之剛剛渡劫為半仙，她們便殷勤前來探望，這算盤打的噼啪響，她雖然還沒完全懂得做人的禮節，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大家的小心思。

“這麽快就能下床走路了？”項憶涼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他随手把手中一個深紫色的水晶瓶扔給趙安之：“師父讓我帶給你的。”

趙安之擡手接過轉身回到殿內，再次懶散倚靠在卧榻上。

他垂眸打開水晶瓶，放在鼻尖嗅了嗅，竟是稀有的凝玉丹，他心裏有些感動，母親害死了師父那麽多弟子，師父竟然還能對他這麽好。

項憶涼也跟了進去，在矮桌前坐下，擡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之後，他才擡眼看向趙安之，忍不住問了一句：“關于那封印的仙力，師父可有因此提起過你的身世？”

趙安之聞言擡眸看他。

門口的柳絮聽到這話，随手關上殿門走了進去，她看着趙安之欲言又止。

趙安之對上柳絮的目光，思忖片刻之後，還是決定把自己的身世告訴項憶涼，在這禦玄宗裏，他算是待自己比較好的，雖然他出身王族，但卻事事都遷就自己。十八年的相處，他還是相信這位師兄的為人的。

半個時辰後，趙安之終于斷斷續續講述完了自己的身世，他随即苦笑一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怪物？”

項憶涼驚訝之餘，誠實的搖搖頭，人雖然分高低貴賤，但這不該是被嘲笑的理由，況且趙安之的母親是皇族公主，抛開他的父親不談，他也算是半個皇族了，這是項寧王府比不上的。

“如果以後遇見妖族太子，你… … ”項憶涼話說了一半又忍住了。

趙安之自然明白他的擔憂，他輕松一笑：“自然是公事公辦，我是禦玄宗的弟子，不是妖帝之孫。”

項憶涼沒再說什麽，又呷了一口茶水。

而柳絮卻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項憶涼地表情變化，見他沒有露出什麽奇怪地表情，她這才放下心來。

時光如梭，轉眼間已經一個月過去了，魔族因鶴虞公主的死，近些時日來收斂了不少。

柳絮聽說魔尊鶴坤甚至還下令把程澤蘭的屍體送回了安陽城安葬，一起送回的還有鶴虞的遺物，鶴音親手将二人合葬在安陽城的陵墓中。

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心情是複雜的，有句話叫‘失去了才知後悔’，說的便是這魔尊鶴坤。

既然不想自己的女兒死，當時又何必把事情做那麽絕，鶴虞若不是覺得走投無路了，也不會下了死的決心。元神消散的她已經沒有了來世，程澤蘭就算轉世投胎也不會再遇見她了。

想到這些柳絮莫名有些傷感，安陽城的任務在她看來無疑是失敗的。

沒有任務的日子，柳絮除了窩在藏典閣，最多的便是練習禦劍術與瞬移術。

雖然她已經能掌握劍的平衡了，但相比趙安之爐火純青的地步，她還差的很遠。

而禦卿子在知道斬魂劍到了柳絮手中之後，只是喃喃了一句：“看來都是天意。”

柳絮不懂那天意是什麽，她只知道雪棄選擇了她，她便要竭盡全力不辜負她。

時間再次過去了七日，這日仙鶴帶着新的任務回了禦玄宗。

掌門大殿，鳶烨閣內，禦卿子施法接過仙鶴口中銜着的信件。

展開之後才發現是來自荊州安國侯府的，字裏行間可以看出安國侯很急切，信中講述郡主無故失蹤，安國侯懷疑是被妖族擄走了，故寫信求助禦玄宗。

因其他弟子陸陸續續都有了其他的任務，禦卿子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柳絮、趙安之以及項憶涼三人。

三人接到任務準備收拾一下便出發，秦如雪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消息，當即放棄了與師姐們的任務，轉而跑去了淩澈峰，鬧着要一起去荊州。

禦卿子活了一把年紀，依舊受不了弟子們的撒嬌，最後只能無奈同意了。

秦如雪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行了一禮道：“弟子謝過掌門。”說着她轉身退出鳶烨閣，撚決去若寒殿找項憶涼了。

因安國侯信中催的緊，四人收拾妥當一刻不敢耽誤。

柳絮他們午後乘凡渡離島，傍晚抵達岸邊。

項憶涼看了一下時辰，建議道：“這樣，我們先趕路，等天色完全黑下來，我們再找落腳的地方。”

趙安之點頭，表示同意。

柳絮與秦如雪也沒有異議。

趙安之掏出了百靈盤辨別出荊州的方向，四人這才施法踏上法器。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項憶涼率先施法降落，此處方圓百裏都了無人煙，他左右觀察之下才發現此處是一座空曠的山林，因山路崎岖，所以人跡罕至。

緊跟其下的三人也發現了這一點，秦如雪心裏有些發毛，她朝着項憶涼身邊挪了挪，顫巍巍問：“我們不會是要在這裏過夜吧？”

項憶涼看向秦如雪黑亮的眸子，說道：“如果你不願歇息，我們可以繼續趕路。”

“那還是… …歇息吧！”秦如雪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雖然他們現在有法術，但因還沒有修成仙身，所以還是需要吃飯睡覺的。

趙安之已經默默找到了一片空地，他施法聚集了一些幹柴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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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更新的這章不滿意，今天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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