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紛飛時

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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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之并不準備與之再多加糾纏, 施法踏上破曉，對柳絮說：“我們走。”

柳絮最後看了一眼寒珏，也施法跳上斬魂劍。

在兩人升入半空中即将要離開之際, 寒珏在下方突然喊道：“期待與二位的再次相遇。”

趙安之瞥了一眼下方的寒珏, 禦劍消失了。

柳絮見他走的堅決, 也緊跟其上消失在夜空中。

待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後半夜了，樓下看店的掌櫃正趴在桌案上打盹, 廊上燈火昏暗，兩人輕手輕腳走上二樓。

在路過玄字二號房的時候, 柳絮卻沒有停下, 而是一路跟着趙安之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趙安之推門的手頓住, 他疑惑側頭看着柳絮，“做什麽？”

“我能睡在你這裏嗎？”

“不可以，跟你說了多少遍了, 男女有別。”

柳絮癟着嘴假裝委屈, 把秦如雪如何把自己趕到地上去睡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抱怨了出來。

趙安之靜靜看了她許久, 才恨鐵不成鋼地戳戳她的腦門, 真是一點都沒有繼承到自己專橫跋扈的優良品格。

得到允許的柳絮俯身自趙安之胳膊底下鑽了過去，主動推開門, 撚訣瞬移到床邊, 撩起衣擺就順勢躺了上去。

然後往裏挪了挪拍拍身旁的位置：“我比秦如雪講義氣，不會讓你睡地上的。”

趙安之淡淡看了她一眼, 并未擡腳走進去, 而是挑眉問她：“你… …确定？”

柳絮看着他那古怪地眼神, 眨巴了幾下眼睛, “好像… …不… …不那麽确定了… …”

趙安之眉眼間浮上笑意, 甩袖施法關上了房門, 轉身去了項憶涼房中。

此時，項憶涼正在房中床榻上閉目修煉，察覺到有人進來，他收起術法睜開眼睛。

“大半夜不睡覺，來我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來睡覺的。”

趙安之說着施法掃過去，地上旋即出現了一床被褥和枕頭，他走到床邊把項憶涼拉起來，自己則翻身躺了上去。

項憶涼看着翹着二郎腿的趙安之，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房間讓給如雪了？”

趙安之嗤笑一聲，把剛才柳絮的話更加添油加醋地告訴項憶涼，“老三你以後還是自求多福吧。”

項憶涼聽出他話裏有話，沒好氣道：“我們是長輩… … ”

“不能拿晚輩開玩笑。”趙安之開口打斷他，笑得意味不明。

項憶涼無奈瞪了他一眼，走到那團被褥跟前準備躺下，似是想到了什麽，他呀的一聲：“不對呀，我這傷還沒完全好呢，你好意思讓我睡在地上？”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而且你現在不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趙安之側身背對着他。

項憶涼突然朝着趙安之撚訣施法，下一刻他人便躺在了地上的被褥中。

趙安之感覺到身下的冷硬，驀然睜開眼睛，而項憶涼已經老僧入定地坐在了床榻上。

他眉頭皺了皺，起身幾步過去，把項憶涼往旁邊擠了擠，順勢躺了下去。

項憶涼低眉看了他一眼，見他閉目假裝入睡，施法把地上的被褥蓋在他身上，沒再攆他下去，兩個人擠就擠點吧。

柳絮那邊，趙安之走後，她眼睛剛剛閉上，耳邊就有個嬌憨地聲音在唠叨她：“你作為雪棄的主人，怎麽能如此不矜持呢？雖然… …我也覺得趙安之挺好看的，可我們要矜持呀，不矜持的姑娘是不會被珍惜的… … ”

柳絮睜開眼睛看向床頭，只見白茫茫一片，雪棄虛無的身影漸漸凝聚在一起，食指還在不住的點着她，她擡手想去打開，手掌卻穿過對方虛無的身體，她怔怔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掌。

“你既然能從斬魂劍裏出來，為何身體還是虛無的？”

“我還沒有真正修煉出實體… … ”雪棄話說了一半，“不要轉移話題，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剛才的話聽進去？”

柳絮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我沒有不矜持，倒是你，前幾日在崖底瀑布的石洞裏，為何沖出去擋在趙安之面前？”

雪棄嘿嘿一笑，摸着鼻子，悶聲說道：“我那不是怕他會不敵那萬年藤妖嘛！”

柳絮嫌棄瞥了她一眼，學着趙安之以往的樣子冷哼：“有破曉在，你急什麽？”

雪棄眼珠一轉，“對，就是那破曉求我幫他一起對付藤妖的。”

柳絮睨了她一眼，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雪棄見她不想聽自己唠叨，咕哝了一聲，如一縷煙飄進了斬魂劍裏。

直到房間裏終于安靜了，柳絮才睜開眼睛，開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只不過是覺得占了趙安之的房間過意不去，所以才邀他一起睡的，怎麽反倒成了不矜持的表現？

矜持到底是什麽？

柳絮眨巴了幾下眼睛，爬起來掏出《六界萬年錄》搜索矜持二字。

半晌，柳絮終于明白了，原來矜持是用來約束女子的，她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修煉成人時選擇做男子了，那樣也不會有這麽多束縛。

天剛微微亮的時候，項憶涼就把幾人都喊了起來。

柳絮打了一個哈欠，拉開房門，正對上秦如雪的目光，對方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昨晚竟然與四師叔同房… … ”

秦如雪話還沒說完，趙安之就慢悠悠自項憶涼的房中走了出來，她立刻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看來是她太膚淺了。

“盡早出發吧。”項憶涼說着率先下樓了，幾個同門師侄還在水深火熱中，由不得他們散漫。

在掌櫃那裏退了房間，四個人便前後走出了遠東客棧。

晨曦的天空灰蒙蒙的，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這個時辰還沒有人起床，大街上空無一人，四人施法禦劍飛入上空，消失在薄霧中。

出來潑水的掌櫃看到這一幕驚得眼睛都瞪了出來，“仙… … 神仙… …是神仙！ ”他結結巴巴指着幾人遠去的方向，昨天他就覺得幾人生的樣貌不凡，沒想到果然不是凡人。

驚愕之餘，掌櫃腦中突然靈光乍現，他轉身回到客棧，到處找木板，準備寫個告示牌，他要把神仙住過自己客棧的事情描述下來，然後散播出去，到時他的客棧一定會有很多慕名而來的游客。

想到那場面，掌櫃油光滿面的臉上笑意更甚，等游客多起來之後，他便可以借機漲價了，待賺了更多銀子後，他想開分店的夢想豈不是就指日可待了！

這一連貫的幻想，讓掌故的笑意更猖狂，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現在上下眼皮因笑意而堆積在一起，毫無縫隙。

幾人禦劍出了裏約城，寒珏察覺到趙安之的氣息，唇角含笑撚訣跟了上去。

柳絮第一個感知到寒珏的妖氣，她禦劍降落在地面，凝眉向後方看去。

趙安之察覺到她的動作，也停下落到她身邊，“怎麽了？”

“你有沒有察覺到寒珏的氣息？”柳絮問。

趙安之挺直的鼻尖微皺，遠處确實有若有似無的妖氣。

遠處的寒珏察覺到兩人的企圖，直接瞬移到兩人面前。

察覺到對方的靠近，柳絮與趙安之同時施法後退。

前方的項憶涼與秦如雪有所察覺，都禦劍返回到兩人身邊。

項憶涼嗅到對方身上濃烈的妖氣，二話不說就提起玄影劍施法刺向寒珏。

秦如雪見他動手，也撚訣施法攻擊，真真把‘夫唱婦随’做到了淋漓盡致。

寒珏飛身幾個後掠躲過二人的攻擊，也不施法還擊，嘴上求饒道：“二位仙者，我并無惡意。”

項憶涼疑惑收回手中長劍，冷聲問：“你是誰？”

“我是… … ”寒珏擡手指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趙安之身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項憶涼走到趙安之身邊，湊近他低聲問：“怎麽回事？”以往大都是兩人一起出島的，分開的次數用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他竟不知他何時與這妖族有了牽扯。

趙安之簡單說明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随後又冷哼一聲：“不必理他，我們只管趕路便是。”

在知道對方是妖帝之孫時，項憶涼眸色微動，周身凝聚的法力消失了，雖說人間妖魔橫行是妖帝惹出來的禍端，但禍不及子孫，據他所知，這寒珏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人族的事情。

寒珏把玩着胸前的發絲，眉眼間劃過笑意：“本殿下是好心來幫助你們的。”

“不必了。”柳絮與趙安之同時出聲拒絕。

項憶涼見兩人如此堅決，疑惑問：“幫助什麽？”

“自然是幫助你們進入魔族了。”寒珏露出一副高深莫測地表情：“若魔族能讓修仙者輕易進去，那便不是魔族了。而我妖族與魔族交情還不錯，我有辦法帶幾位進去。”

秦如雪揚起淩厲的眉梢，冷哼一聲：“你會這麽好心？”

寒珏捂住心口，假裝痛心：“這位小美人心思可就狹隘了，我寒珏向來人帥心善。”

秦如雪嫌棄地斜睨他一眼，這種妖嬈又嘴碎的妖，她還是頭一次見。

項憶涼卻很好奇：“你為何要幫我們進入魔界？”

寒珏莞爾一笑，再次一指趙安之，嬌羞說道：“自然是因為他。”

趙安之額角青筋跳了跳，咬緊下颌才忍住沒有一拳揮到他臉上，若對方是個女子，他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愛上自己了！！

饒是鎮定如項憶涼，在聽到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如此妖嬈的男妖，他還是第一回見。

柳絮翻了一個白眼，拿劍戳了戳寒珏：“喂，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寒珏挺直胸膛，理了理衣襟，然後又清了清嗓子恢複正常：“我聽小美人的。”

柳絮再次糾正他：“我有名字！”

寒珏瞬間移到柳絮面前，妩媚一笑：“本殿下自然知道你有名字。”

柳絮迅速後退數步，這個寒珏簡直跟書上所描述的纨绔如出一轍。

趙安之擋在寒珏面前，阻止了他還要上前的步子，蹙眉道：“不要以為你救過我一次，就可以為所欲為。”

寒珏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摸向趙安之的手背：“本殿下做過的好事可不止一次… … ”

趙安之嫌棄地躲開，頭皮一陣發麻，他發現自己平時那些偶爾的嘴貧，在臉皮如此厚的寒珏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項憶涼也看不下去了，開口提醒：“時間不等人。”

四人決定不再搭理寒珏，先趕往魔族再說。

寒珏也不在意，只是遠遠在幾人身後跟着。

兩日後，幾人順利抵達歧定城邊界。

他們雖然一路上不怎麽搭理寒珏，但最後也聽了他建議，提前降落，喬裝之後步行走到歧定城。

在臨近歧定城時，幾人遇見了也剛剛抵達的何景潤。

何景潤見到幾人，臉上終于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個笑容，此時的他疲憊不堪，衣衫褴褛，臉上雖然有着笑容，但卻蒼白無力。

秦如雪見到一向待她不錯的大師兄，立刻換上笑臉打招呼：“何師兄！”

“十二師妹。”何景潤疲憊地擠出一絲笑容，而後對着趙安之他們行禮道：“景潤見過三師叔，四師叔… … ”他的目光在看向柳絮時卻頓住了，“這位是… … ”

趙安之開口替柳絮回答：“她便是你們的五師叔。”

何景潤眼中閃過訝異，早在掌門收徒的時候，他在外執行任務，所以并未見過這位掌門新收的弟子。

後來回到宗中後，雖然經常會聽到參加過那場拜師禮的師弟們提起這位新師叔，但他并未有緣見過，只是… … 他約莫記得當時大家說五師叔看起來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可眼前的這個分明是個外表頗為驚豔的十幾歲少女。

柳絮看出了何景潤的疑惑，解釋道：“我當時怕大家笑話我年紀大，所以拜師的時候特意幻化成了小孩子。”

她總不能說是因自己法力不抵寒珏，被他算計吞下雪靈珠後，才會成現在這幅樣子的吧！雖然她是一棵柳樹，但樹也是要面子的，所謂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她還是很愛惜自己的樹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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