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花稱王 (23)
一個月過後,流民們已經變成了能夠聽從指揮上陣殺敵的兵士時,福南府守備鄭聚友帶着蔣知府的私信和公文,與阿意、騾子他們一同來到了蛇信山。
然而,在隊伍中,還有一位老熟人也趕着上百輛馬車,來到了山腳下。
菜花和穆昇帶着衆人下山迎接時,遠遠地就看到了歡喜異常的鄭聚友和麻昌縣商人莫梓駒。
“穆昇!穆華!你倆幹得好啊!”鄭聚友大步上前,開心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他轉頭向莫梓駒示意道:“怎麽?沒認出來吧,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吶!”
原來,當初為了蒙騙蛇信山人,菜花和穆昇等人就把臉上的黑釉都洗掉了。只有阿意、奧力這些真鼬族人,還一直留着面紋。
從那之後,菜花他們為了行事方便,沒有再繼續塗上黑釉。因此,當莫梓駒興匆匆趕來與恩人相見時,就完全沒認出眼前這神采飛揚的明眸女子正是當日還挂着倆黑眼圈的恩人糙爺們。
“這……這是如何……啊?!”莫梓駒張口結舌,半天都說不出個整句子。
衆人被他這副模樣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穆昇沒留神,張嘴就禿嚕出一句“老莫啊,想不到吧!女大十八變,老母豬變成了賽金花,啊哈哈哈……哎喲喲哇!!!”
作者有話要說: 菜花:賽金花是吧,老母豬是吧,我今兒就讓你變成個蔫腌瓜!
穆昇:媽啊,媳婦手下留情!咱還沒有把DNA留給人類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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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藏文”妹砸送來的地雷瓜,板凳開心地直搓爪!哈哈~還有锲而不舍給我這小坑裏灌營養液的寶貝們,謝謝啦!
嗯,來記個帳啊:“v花夏”寶貝灌了5瓶營養液;“…”寶貝灌了5瓶營養液;“豌豆”寶貝灌了瓶營養液 。
謝謝大家,為表感謝,我來劈個叉!怎麽樣,這個八字形很完美吧?!
☆、癡情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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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相見, 氣氛甚佳。
菜花帶着衆人先到準備好的院舍中安置下來, 又送去熱水, 再把這段時間趕制出來的新衣服也給騾子和阿意他們送去。
到了晚間,穆昇更是找來流民中幾個手藝不錯的婦人和男子,整治了一桌酒菜。
鄭聚友邊吃邊說:“咱今兒少喝點, 明天抓緊裝車。你是不知道啊, 蔣知府聽說你們要給他送糧去,高興得差點沒哭出來。唉……這他娘的世道啊……”
莫梓駒看氣氛有點沉重,連忙開口勸道:“嘿,鄭哥看開點吧。如今大概除了南疆, 哪兒不都差不多?就福南這片已經算不錯的了,而且這次又有這麽多糧食能運回去, 廣原縣那邊再等幾個月還有一批軍田能夠收獲,且寬寬心吧。”
鄭聚友點點頭, 對着菜花等人舉起酒杯道:“要說起來, 這還要多謝各位。南疆人在咱們最困難的時候, 雪中送炭。我老鄭不敢代誰說話, 但我自己對南疆對各位,感激不盡。今後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絕不推辭半句!”說罷一仰頭,把酒飲盡。
穆昇笑着打趣道:“鄭大哥這是一路上饞酒了吧, 哈哈。”
鄭聚友咧嘴一樂道:“還真是,這路上哪敢沾酒。就指着這頓添補了!”
“對了,”鄭聚友忽然想起一事, 低聲道:“那楚王家的女兒,你們瞧着什麽來路?”
菜花瞧了穆昇一眼後,開口道:“我們都是些軍漢,哪兒看得出貴人的毛病。只是,這一個多月裏,我發現那些與她一同關押的女子,似乎都對她有些戒備。但是問她們,卻又沒人願意說什麽。想來是知道了那陳佳嫤的身份,不敢得罪她吧……”
鄭聚友歪頭琢磨了下,笑道:“算了,咱管他真真假假,回頭讓魏将軍他們去頭疼吧!”
同樣甩了鍋的菜花和穆昇,不禁也嘿嘿賊笑起來。
此刻,正在麻昌縣的魏将軍剛收到蔣宜派的來信。讀完信後,他面上露出一絲笑意,拍桌道:“來得好!來得好啊!”
而蛇信山這邊,酒席過後,次日衆人都忙碌了起來。
莫梓駒他們是在忙着裝運糧食,菜花這邊也開始打點行禮,準備護送車隊到福南府,然後就返回南疆。
莫梓駒帶來的大車全部塞滿後,還有一部分糧食轉不下。幸虧孫田旺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又組織人作出了二十多輛大車,這才終于把蛇信山的倉庫搬空。
當然了,在此之前,菜花也給自己人留下了足夠的糧食,至于金銀財寶那些,則被搬進了自家的幾輛馬車中。
第二日,一個近千人的隊伍,押送着幾百輛糧車,浩浩蕩蕩地直奔福南府而去。
當菜花他們送完糧食,回到廣原縣時,已經到了四十一年的十二月。
廣原縣氣候溫暖,即便到了冬季,也能在田間荒地上見到不少綠色。
謝爾和岳風看到菜花他們回來,自然高興萬分。這小半年裏,廣原縣無數瑣碎小事可把這兩個大漢給折磨得險些崩潰。
此刻二人見到菜花和穆昇,簡直比見到親人還開心,叽裏呱啦一通嚷嚷後,就趕緊把印鑒朝桌上一扔,哈哈大笑着蹿出門去。
菜花和穆昇無奈地相視一笑,只得打起精神,把還緊張不安地等在縣衙門口的幾百人暫時安置到武備隊的營房中,明天再細細劃分。
自打進了廣原縣,這些流民出身的家夥們眼睛裏就不斷冒出了小星星。
“唉,快看,那邊稻田裏竟然還有綠苗诶!”
“這有什麽,過了那個鬥水洞以後,我都不覺得冷了呢,這麽暖和的地方能不長苗嗎?!”
“我怎麽瞅着路邊這人這麽眼熟吶?诶!四表叔!!!四表叔!您,您活着就好,我爹還以為你們都……嗚嗚,如今也算團聚了!您家就住這兒?行,我還要跟着隊長,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辦事。我爹他們在後面,回頭一有空就來看您,放心啊!”
……
看着路邊整齊的房舍,不遠處菜苗水稻秧泛着嫩綠光澤的田地,來往行人臉上露出的微笑和期盼,這一切都讓新來的五百多人不禁心熱起來。
這裏也許就是他們尋找的那片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晚上,菜花和穆昇回到武備隊自己的房中,洗洗幹淨,也累得夠嗆。穆昇剛把媳婦摟進懷裏,就已經打起了呼嚕。
菜花把他那死沉的胳膊扔到一邊後,也迅速沉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兩人剛起來,就聽院外傳來了熟悉的口令聲。
穆昇披着外衣出門一看,嚯!武備隊成員和新來的幾百人好像比賽似得,練得熱火朝天。
“這幫兔崽子倒是精神啊!”穆昇縮回院子,剛想假裝沒看見,就聽唠叨大聲喊道:“昇哥!隊長!你們起來了啊,嘿嘿!”
穆昇隔着門應道:“嗯,我觀察了下,大家在沒人監督的情況下,都很積極,不錯!繼續保持!我和華隊長打完這套拳就出來。”
外面的人聽了,連忙吐了吐舌頭。媽呀,還以為隊長兩口子睡懶覺呢,沒想到人家正躲在暗中觀察自己這些人呢!啧啧,果然是當隊長的,就是心眼多啊……
院子裏,菜花穿戴整齊後,好笑地瞥了眼穆昇。
穆昇擠眉弄眼地朝她比劃了兩下,突然伸手抱住媳婦的腦袋,猛地嘬了一口,然後就馬猴子似的,蹿進了內室,穿他的襪子去了。
這一天,菜花并沒讓新來的這幾百人搞什麽劇烈運動。
而是讓十二個小隊長出面,将所有人按個人意願和身體情況分了下組。
願意且能夠留在武備隊的,自然不用說。而不願當兵的,則交給穆昇,由他帶到縣衙去劃撥田地,錄入民籍。
剩下想留在武備隊,但條件上不夠的,則根據實際情況,有的進入了後勤輔助隊,有的則成為了預備隊。
分好隊後,大家就開始幹同一件事——修房子!
昨晚是臨時安置,一間房內,打地鋪睡下了十幾二十人。這樣臨時湊合幾天還成,時間一長是絕對不行的。
于是留在武備隊的和出去當普通百姓的,統統都開始修起了房子。
武備隊這邊還是要方便點,畢竟人多,且修房子的材料還不要錢。在穆昇看來,這其實就算是部隊營房和家屬院之類了。因此,自然不用大家掏錢。
而成為廣原縣普通百姓的人,則需要先向衙門的房舍局簽借條,借出足夠修房子的各種材料。
今後這些材料必須在三年內,用糧食或者材料來歸還。
若是自己無力修房,則要花錢請人。若是沒錢,也可朝房舍局打借條,以後再償還。
也因此,這三年裏,新住戶分到的田地是租用性質的,只是沒人找他們收租金罷了。等到三年後,若是還清了欠款,取回了欠條。田地才會徹底歸到他們的名下。反之,則會按三成租子的比例,開始征收田地租金,直至欠款還清。
這個規矩沒有一戶人家提出異議,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就是天經地義之事。且廣原縣衙門的這些條件算是極為寬厚了,沒瞧見,欠款裏連利息都沒算嗎?
就在這熱火朝天的修房、訓練兩不誤中,新年到了。
除夕夜裏,穆昇趕走了那些不識相的家夥們,早早關起門來,要和媳婦共度良宵。
誰知,剛鑽進被窩,勤學好問的大仙就想起了一件事來。
“诶,你上次說過,你知道陰陽到底是如何交/合的,說來聽聽啊~”因為想着會不會涉及到什麽修仙的內容,菜花就把這事一直記在了心裏。
穆昇正在上下求索的爪子突然一頓,嘿嘿笑了起來。
“媳婦別急,這事待會有了實物作證,你能理解得更透徹。現在嘛……”他湊到Q彈粉嫩的小果子上開心地又吸又啃了起來。
半夜,兩人屋中傳來一陣詭異的對話。
“你說這些白糊糊裏面有億萬個孩子?!!!”
“咳,不是孩子,是能孕育出孩子的億萬顆陽氣小微粒。”
“哦,那,我體內就是陰氣小微粒?”
“是噠!”
“可這麽多顆,為何每次只能生一個出來?”
“因為你體內就一個陰氣小微粒,這些陽氣小微粒又是合作又是競争,最後選出一個最強的,才能與那陰氣小微粒結合。”
“啧啧……真不容易啊……”
“是啊……”
“這麽說來,你找媳婦這事是不是太容易了點,從頭到尾別說億萬個競争者了,好像……還是我主動把你定下的啊!”
“咳咳咳,那什麽……啊!對了,媳婦啊,咱倆這緣分啊,那還真是克服了千難萬險啊。就說你吧,以前是個黃大仙,照理說,萬不能找我這麽一個小傻子吧。可是我呢,那也不是個普通銀……”一激動,穆昇把東北口音都給逼出來了。
也是話趕話說到這裏了,穆昇突然就想把自己的來歷告訴媳婦了。
“哦?你咋個不普通了?”大仙心裏暗笑,小賊,今兒看你到底交代不交代!
“咳咳,你相公我啊,那可了不得!我就是那穿越了千年時光才找到你這麽個可心人兒的癡心小郎君!”
“且!!!”大仙送了他一對大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穆昇:千年等一回~~~我無悔诶诶诶~~~是誰在耳邊,說,愛你永不變~~~是我就是我,是我就是我,少年英雄小哪吒!
菜花:……感情他上輩子是個瘋子?這輩子是個傻子?幸虧遇到了大仙我啊……啧啧!
☆、夢與未來
菜花抓住了穆昇話語中的重點, 輕輕撫摸着他的肩背, 問道:“一千多年以後?那時候日子好過嗎?”
穆昇微微愣了下, 他已經很久沒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繁華的街市,燦爛的燈火,喧嚣的人群似乎變成了他心裏一處朝聖的祭壇。雖然很少去想,但卻是支撐他靈魂的力量。
“千年以後啊……”穆昇從菜花胸前擡起頭來, 躺到了她的身側,緩緩說道:“那時候,只要是勤快的人, 就不會擔心吃不飽、穿不暖。那時候, 遇到天災時,有軍隊救災, 遇到人禍時,老百姓投告有門。道路通暢,出行方便。大家沒事還喜歡到處跑, 稱為旅游。吃穿住用可比現在要好太多了, 九成人都認字,孩子幾乎個個都會送去念書……”
這一晚, 穆昇從大說到小,最後在描述各種美味時, 把兩個人活活給說餓了。
他爬起來,給兩人煮了鍋疙瘩湯,總算是把肚子先安撫了下去。
大仙吃到一半,擡頭對穆昇說道:“我覺得你上輩子不是活在千年以後, 怕是活在仙界之類的地方。”
穆昇笑着搖搖頭,道:“不是仙界,我們那時候也有不少問題。而且,歷史書上雖然沒有記載昌國的事情,可确實記錄了三千多年的歷史變遷。都沒仙人什麽事,全是凡人們自己的歷史。”
菜花聽了穆昇這句話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穆昇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也沒有打斷她的思考,只是默默接過兩人的飯碗,洗刷幹淨後,摟着媳婦又躺回了床上。
這一晚,他們沒有再多做什麽,兩人都安靜地想着各自的心思,然後漸漸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穆昇是被菜花起床的動靜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爬起來,洗漱一番後,就看到神采奕奕的媳婦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快來吃,今天事情多,等不及大廚房開飯了,咱們先吃。”菜花語調輕快地說着。
穆昇也不知為何,竟是從她身上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松。
“诶?媳婦,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別好啊?”某個從不知含蓄為何物的家夥,直筒筒地問道。
菜花一愣,然後笑着點頭道:“是啊,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去了你說的那個千年後的世界。”
“嚯!夢見自己大展拳腳,稱霸一方了嗎?”穆昇想起了某些小說中的橋段。
菜花笑嘻嘻并沒搭茬,她在夢中并沒在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做什麽。只是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像自己的女孩兒蹦蹦跳跳地從一個大大的鐵門中走出來。在她身後,無數穿着同樣衣服的孩子也歡呼着湧出大門,然後如小鳥一般,四散而去。
看着那大鐵門一側,還題了幾個鮮紅的大字,菜花勉強辨認了下,好像是個什麽什麽中學。
她想起穆昇說過的那些從小到大的學校,猜測這就是其中的一所。
就在她還有點愣神的時候,就聽不遠處那個長得很像自己的女孩歡叫了一聲“爸爸!”然後撲進了一個身穿墨藍色衣服的男子懷裏。
“爸爸,你今天終于有空接我了,嘿嘿,你等等啊。”說着,女孩朝另外一個小圓臉的丫頭喊道:“卡卡,快看我爸爸,穿着警服很帥氣吧?!!”
小圓臉微微張大嘴,用力點頭道:“哇,叔叔好帥啊!”
周圍人發出善意的笑聲,那着深藍色衣服的男子仰頭大笑幾聲,道:“走,叔叔帶你們吃開封菜去!”
“不,我們要去金拱門!”
不知為何,一群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菜花雖然聽不懂他們為何歡笑,可不由自主地也彎起了嘴角。
夢中最後的景象,是那神似自己的女孩回頭朝自己揮手的樣子。真好,這世界。
一夜之間,菜花的心境發生了變化。那些虛無缥缈的仙神在她心中無聲淡去,而那活生生、熱鬧繁華的凡人俗世卻勾起了她無限的向往。
然而,她并沒太多時間去思考太深。廣原縣的大小事務就撲面而來,迅速把她淹沒在其中了。
大約是受了那次談話影響,穆昇主動接過了廣原縣的學堂建設。
他花了很長時間,在流民和廣原百姓中尋找可以做為老師的人選。
同時也向大家宣布了,廣原縣即将開辦學堂的好消息。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些剛剛安穩下來的老百姓對開辦學堂燃起了極大的熱情。他們自發地到衙門來詢問,學堂在何處修建,是否需要人手。
當穆昇選定了地址後,沒等他開口招人,無數老百姓就自帶着幹糧前來免費幫忙了。
那些被穆昇請來當先生的人,看到這一幕,有幾個還掉下淚來。這幾年,他們險些都快忘了,被人尊敬是個什麽滋味了。饑餓與戰亂摧毀了太多美好的東西。
宏德四十二年三月,廣原學堂建成了。這家學堂與中原普通學堂不同,不但允許女童入學,成人也能跟着聽課。束脩也只收一點米糧,用一個老奶奶的話說,那點糧食都不夠喂雞的。若是結業考試合格,學堂還會頒發個什麽證書。以後據說衙門招人,有這證書的會優先考慮。
這樣一來,廣原縣剛填飽肚子沒幾個月的流民們,就格外熱情地把家中幼子、半大少年都送來了。有那沒有男孩的人家,一咬牙,幹脆把小閨女也給送了進來。
不過好在,學堂裏每天都有武備隊來執勤,別說出什麽亂子了,就連吵架鬥嘴的都很少見。只是這些孩子,學着學着就有幾個吵着想去練武,以後好加入武備隊去。
為此,穆昇請示了媳婦大人後,就在學堂裏單獨開了一門武課。打算把那套擒殺拳教給大家,不過目前還停留在基礎訓練的階段。
穆昇忙着學堂,大仙管着衙門,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好在晚上,二人總會回到家中,睡前絮絮叨叨一陣,倒也不覺被對方冷落了。
三月下旬,送完糧食的莫梓駒也帶着車隊來了。
因為鬥水洞不太好走車,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肩挑手抗方式,把帶來的物品運到了廣原。
這裏有他特意采購的布匹,精選的各類種子,耐用的粗陶粗瓷,甚至還有些筆墨紙硯和書本。
這些都是廣原目前缺少的東西,因此莫梓駒一行人剛到了廣原,就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真是太好了,我們現在正缺這些東西呢,莫哥啊,你可是幫大忙了。”穆昇高興地拍着莫梓駒的肩膀說道。
莫梓駒看了看菜花,笑道:“二位和南疆兄弟對我的恩情有多深,咱們之間就不用那些客套了。我如今得了魏将軍親授的令牌,在他的地盤上做生意那是妥妥的。上次運糧,也沒機會給你們送什麽東西。這不,交了糧以後,我就琢磨着你們這裏缺些啥,然後就胡亂采買了些……”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蹙眉道:“只是,廣原這裏還有個問題,我看你們最好早點解決。”
菜花一愣,道:“什麽問題?”
莫梓駒道:“要進到廣原,是不是必須走那鬥水洞啊?”
穆昇點頭道:“是啊,那是目前發現的最方便的路了。”
莫梓駒搖頭道:“先不說別的,就那洞裏實在太逼仄,大車全都無法通過,這就非常影響往來運輸。而且洞裏也沒個照明的,全靠臨時做火把,實在太麻煩。還有,入口處那個深潭,每次下去,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淤泥之中,很是讓人頭疼啊……”
穆昇和菜花對視一眼,不由愣住了。
他二人練了功,自然是身輕如燕、動作敏捷。因此,每次過那鬥水洞都沒什麽困難的感覺。
可如今聽了莫梓駒這番話,他們才意識到,對普通人而言,那鬥水洞實在不是條好路啊……
“行,你說的這個确實很重要。我們會趕緊想法子的。”穆昇一拍大腿,說道。
接風洗塵之後,穆昇坐下來,耐心估算着這次莫梓駒帶來的貨物價值,又定下雙方都滿意的交易比例,換成了等價的糧食。
待他們組織人手,幫莫梓駒把糧食運出了鬥水洞後,穆昇就立刻找到孫田旺,一起研究起獨輪推車來。
在沒有找出更合适的道路前,這是他想到的解決運輸問題的一個法子。
有了後世那些推車做參考,廣原小推車很快就成型了。
然而,讓穆昇沒想到的是,這些小推車剛一做好,就受到了廣原本地人的熱捧。
在牛馬稀罕的這裏,大多數人家都是靠一根扁擔,兩個籮筐來運貨的。
如今有了這不算太貴的小推車,可省了不少力氣。
大人們運糧運貨輕松了,不少皮小子則最喜歡蹲在推車的鬥裏,讓人推着滿地亂跑。
就在廣原縣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熱鬧的時候,菜花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了。
當夏季到來,大家都換上更輕薄的衣衫時,菜花看着自己鼓鼓的肚皮,有些愣怔地對同樣傻眼的穆昇道:“昇哥,我的陰氣小微粒怕是已經變成大團子了……”
穆昇歪頭盯了會,又瞄了瞄菜花,疑惑地問道:“你就一點惡心想吐,腰酸腿軟,喜怒無常的感覺都沒有嗎?”
菜花面無表情地回憶了片刻道:“我好像比去年吃得更多了些……”
“看來咱家孩兒是個飯桶投胎啊……哎喲!我錯了錯了,不是飯桶,我才是飯桶,我是我是!”
作者有話要說: 穆昇:為啥挨揍的總是我?
菜花:嘴賤的代價。
飯桶孩兒:娘,咱能換個靠譜的爹嗎?
穆昇:……來,我給你畫個五線譜,看看你爹我有多靠譜!
☆、夏季的煩惱
廣原縣的夏季有些炎熱, 知了早早就震動起腹部的鼓膜, 企圖能順利地擺脫單身狗的名號。
離縣衙不遠處, 武備隊的隊長小院中,菜花正挺着個将軍肚,耐心地剝着大蒜。
從七月起,菜花的身體就迅速中部崛起了。與其他孕婦相比, 她能吃能睡,也不害喜,若不是肚子裏的小崽子偶爾會伸伸胳膊踢踢腿什麽的, 穆昇真有點懷疑他家媳婦只是單純吃出了個啤酒肚來。
不過, 就算菜花本人省事,但夏季的蚊蟲卻格外喜歡來騷擾她。
再加上, 廣原縣才開荒一年半時間,這裏的蚊蟲本就比其他地方要更多一些。
連續七、八天都沒睡踏實後,菜花和穆昇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
天氣炎熱, 要是燒一整晚的艾草來驅蟲的話, 人也熱得睡不着。
于是,菜花就拜托謝爾去找鼬族的巫醫要些驅蚊藥來。
然而謝爾拿回了一小罐驅蚊的藥劑後, 菜花依然沒法安睡。因為巫醫在得知菜花有孕後,反複叮囑了謝爾, 這藥劑不能給孕婦使用,其他人倒是用用無妨。
至此,大仙郁悶地發現,自己似乎除了躲在床帳裏, 就沒別的法子避蚊了。
穆昇看媳婦悶在帳子裏實在憋屈,心中很是心疼。要知道他們用的床帳可不是後世那種輕薄透氣的紗網。
因為條件有限,如今床上挂着的,都是粗麻布做成的帳子。
這帳子一挂,別說透風了,有時候連光都透不過來。若是遇到下雨天,潮乎乎的空氣粘上來,粗麻帳子就更挂不成了,會把人憋壞的。
眼看着身體一向不錯的菜花,眼下竟漸漸泛起了青黑,穆昇幹脆脫光了一副,在媳婦身邊主動吸引起蚊子來。
可是,說來也怪,不知是穆昇皮厚肉糙,還是菜花的血格外香些,那蚊子放着光溜溜的穆昇不咬,就認準了菜花牌營養液。
穆昇氣得折騰了幾個晚上,也沒什麽效果。最後,還是武備隊後勤組中一位嫂子給他們說了個法子。
“我家以前是燒窯的,那一到夏天也是又悶又熱非常難熬。我懷老二時,偏好趕上家裏出事。那時候正是三伏天,我大着個肚子也得去窯坑邊守着,真沒少被蚊子咬啊。”丁大嫂想到了已經加入武備隊的老二,眼角泛起一絲微笑,繼續說道:“後來,我婆婆教給我個法子。生吃大蒜,再把大蒜剁成蒜茸塗在被咬的地方,雖然不能完全避免被叮咬,但還是比之前會強多了。”
于是,從這天起,穆昇每晚就在濃郁的蒜香中睡去。想要親親媳婦吧,菜花一張嘴……得,能把他熏出二裏地去。
夜深人靜之時,穆昇扪心自問,我這是還不夠愛我媳婦嗎?怎麽就連蒜味的媳婦都親不下去呢?不行,還是太矯情了,必須克服這個毛病!
第二天晚上,穆昇就開心地摟着菜花親了幾口。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訴說下自己的衷腸,就被大仙一巴掌拍到了腦袋上。
“喂!!!你是吃了多少大蒜啊?怎麽比我嘴裏的味還沖啊!滾開!快滾開!”
“不滾!就不滾!咱倆香臭都要在一塊!”
“媽呀,臭死我了!為啥我自己嘴裏的蒜味就覺得還好,到你嘴裏了,就這麽難以接受吶?”
“因為……”
“閉嘴!”
……
就這樣,小兩口在蒜香中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夏季。
然而,他倆并不知道,當初曾經讓菜花當了一個多月夥計的福順客棧,如今已經有兩批人來打聽過菜花的蹤跡。
錢掌櫃自打将一個青年人錯認成菜花後,就隐隐覺得當初那伶俐的小夥計恐怕來歷并不普通。想到小夥計那幫人離開時,是新上任的縣令親自送別的,錢掌櫃不禁心中一動。
于是,當又有人打聽起菜花時,錢掌櫃果斷地通過在衙門裏當差的吳笛若,把事情報了上去。
新縣令是魏将軍親派的,自然也知道菜花是個什麽來歷。當他聽說有人打聽南疆人的行蹤時,第一個反應是,有別的勢力,妄圖插進魏南聯盟之中來。
然而當他派人盯了幾日後,卻發現,事情有些怪異。
那些來福順客棧打聽的家夥,明顯帶着些高門仆役的架勢,倒不像什麽行伍出身。而且這些人彼此之間并不心齊,常能聽到他們低聲争執些什麽。
可惜的是,派去盯梢的人後來露了痕跡。這幫打聽菜花的人就匆匆離開了武惠縣,繞了些路後,徹底失了蹤跡。
縣令雖然沒搞清楚事情,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這事報到了魏将軍那裏。魏将軍看過後,就大大方方地修書一封,讓蔣宜派把這事轉告給菜花去。
九月,正當廣原縣都在忙着收割水稻時,鄭聚友搭着莫梓駒的車隊來到了南疆。
鄭聚友把信交給菜花後,還有些擔心地問:“可是你們當初在中原那邊結了什麽仇家嗎?怎麽蔣知府讓我轉告你們,最好別離開廣原,待他查明什麽事情後,再說。”
菜花拆開信封,很快把信看完,她眉頭微皺,想了片刻後,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眼下這樣子,就算想出去,恐怕也走不動了。讓蔣知府放心,謝謝他替我操這份心了。”
穆昇此時也把信看完了,他轉了轉眼珠,倒是想到了點什麽。
鄭聚友說完正事,就跑去找唠叨和騾子他們了。自從上次在武備隊看到了擒殺拳和快意刀後,他心裏就總是惦記着多學一些,如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莫梓駒看鄭聚友說完了,就笑呵呵過來,和穆昇兩口子打招呼:“穆昇兄弟這是快要當爹了啊,好事,大好事啊!”
穆昇想伸手去摸菜花的肚子,被媳婦一巴掌拍開了爪子。他嘿嘿笑道:“是滴是滴,應該是十二月左右出生,估計你是趕不上洗三和滿月了。”
莫梓駒點點頭道:“過年前後怕是真趕不上了,我這次回去,再來就該是明年四月左右了。”
三人正聊着,孫田旺拎着個小陶罐急匆匆走來。
他認得莫梓駒,知道不是外人,因此直接對穆昇說道:“嘿,咱們這次又找到好東西了。牛家大小子和他爹今天去東山那邊打獵,結果他們發現了漆樹!瞧,這就是他倆帶回來的。”
說着,孫田旺把手裏的罐子遞過來。只見罐子裏裝着一些乳灰色的粘稠液體,還散發出一種怪怪的酸味。
莫梓駒也湊過來看了看,道:“這生漆倒是不錯,味正質稠。哦,對了,弟妹你離這東西遠點。不少人靠近生漆會發癢紅腫,你有孕在身,還是小心點為妙。”
菜花對生漆也沒什麽興趣,點點頭,就先會房間歇着去了。
倒是剩下三個男人湊在一起琢磨開了。
穆昇歪頭問道:“牛家人既然認得漆樹,又會割漆,他家是不是有人懂制漆這門手藝啊?”
孫田旺笑呵呵地點頭道:“那可不,牛家以前在祖籍,幾代人都是幹這個的。要不是又發洪水又幹旱,中間還不停歇地打過來打過去,他們家也不會跑到咱廣原這地界來。”
“生漆這東西是個好玩意,要是咱能做出漆器來,回頭我就能給你都賣個好價錢出去。”莫梓駒也有些興奮地說道。
之前他都是把日用品運來廣原,再從廣原運糧食出去。但那些糧食,他其實賺不到多少錢,主要還是為了魏将軍而做的交易。
但要是廣原能弄出漆器來,那東西又輕又防水又防摔,稍微空點位置就能運出去。而且還不用交上去,賺得都是自己的!
“這還真是個好主意,”穆昇點頭道:“咱不能一直都靠賣糧食來換那些布匹瓷器,必須得再搞點別的值錢玩意。對了,咱們說了半天,東山上到底有多少漆樹啊?別搞半天就兩、三棵,那咱們可白激動了。”
孫田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