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花稱王 (16)
的地方啊?”
“更南邊?你是說南疆黑山的後面嗎?”菜花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說道。
“黑山在哪兒?我就好奇南疆周圍都是些什麽情況。”穆昇把洗腳水潑了,坐回到床上。
“周圍啊,北邊就不說了,是福南府。東邊是大海,西面是更加險峻的群山,其中還有很高很高的雪山。南面嘛,翻過了黑山之後,是一片平原。”菜花當年時間多,可真沒少跑過地方。除了西面群山她沒敢去過,其他方向還真都踩了一遍。
“平原啊……”穆昇想到了上輩子那些一年三熟甚至四熟的東南亞小國,心中有了些念頭。
“诶,你說,南疆這邊田地少,不就是沒什麽平原嗎?他們怎麽不到黑山南邊去開墾種地啊?”穆昇有些不解地問道。
菜花眨巴眨巴眼,道:“其實南疆人最早應該也是從中原遷過來的,你沒發現他們如果去掉紋身,換了衣服,改個發型,就和中原人沒太大區別嗎?”
“嗯,還真是哦。”穆昇答道。
“我琢磨着啊,大概南疆人的祖先還惦記着回到故地,所以才守在這片山林之地,等待着時機。後來時間長了,他們的後代就習慣了山野生活,再踏上平原就會有各種不适應。”菜花五百多年的生命中,還真見過一些部族的遷徙。
“你看,他們如今的部族青壯都具有很高的狩獵技能,但耕種方面卻非常粗淺。而飲食、居住甚至是穿着上都與這片山林息息相關。如果不是出現危及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想他們不會輕易離開這片山林的。”菜花打了個呵欠,問道:“你怎麽突然想起問這些來了?”
穆昇鑽進被窩,從背後摟住菜花,道:“我就是想着,你看這裏氣候溫熱,其實是非常适合耕種的。若是能在更南邊的平原上開墾荒地,肯定會有大收獲的。”
“算了吧,南疆的人就這麽多,真想擴張的話,人口這問題就必須解決。你少操閑心了,趕緊睡吧。”菜花說到後面,已經口齒含糊地陷入了夢鄉。
穆昇砸巴砸巴嘴,心中暗道,那麽大一片沃土啊,與其便宜了那些養不熟的癟三,還不如給南疆人呢。只是菜花說的沒錯,南疆人口太少,他們如今還沒有擴張的原始動力。
轉眼到了夏季,武備隊的蔬菜已經有一半都熟了,因為要留種子,所以才沒有都弄來吃了,只能等他們開花結子,慢慢變老了。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中原地區,繼去年洪災之後,今年的夏季竟然已經連續兩個月沒下過一滴雨了。
在烈日的暴曬下,田地開裂,溪水斷流。農人們趴伏在地上,跪求老天開開眼。可等來的卻是匪盜肆虐,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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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原本是個收獲的季節,可大昌國中卻出現了大面積的荒田。無數災民變成了流民,離開了世代居住的村莊,希翼能在他鄉尋到一絲生機。
福南府中,也不例外。原本福南這片受災并不嚴重,也沒有太多災民。蔣宜派在親信鄭聚友的協作下,将兩百多戶災民都安排到了情況教好的村莊中去。
然而,誰能想到,隔壁衡南府卻災情極為嚴重。知府又貪婪無恥,不但沒有及時安撫災民,竟與鄉紳商賈勾結,連搶帶騙地把地皮又刮了一遍。甚至還趁着災民活不下去,弄了三十多個美貌的小姑娘,關在府中肆意淫/樂。
百姓活不下去,要麽逃荒,要麽造反。
敢造反的還是少數,于是大量的流民就湧入了情況較好的福南府。
蔣宜派頓時就有了殺人的念頭,他一面給魏将軍寄信,言明衡南府現狀,請求派人整治。一面動員起福南府所有力量,來緩解和安排這一大批流民。
可福南府自己都是受災戶,安排來安排去,卻還是有上萬災民圍在幾個大城鎮周圍,無處可去。
萬般無奈之下,蔣宜派想到了南疆的老朋友,如今的南疆王蕭夏。
為了顯示誠意,并說清楚狀況,他特意派得力幹将鄭聚友親自前往南疆。希望那些與鄭聚友關系不錯的南疆朋友也能在蕭王爺面前美言幾句。
因此,當鄭聚友帶着書信日夜不休地趕到南疆王府時,蕭夏還以為這是來借軍糧了。
年初種下的南瓜已經成熟,各部族都按當初說好的,送來了大量的新鮮南瓜和南瓜幹。
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鄭聚友見到的就是一個淡定自若、面帶微笑的南疆王,蕭王爺。
“守備一路可好?”蕭夏如今已褪去了一身小肥肉,抽了條的身型配上依然圓潤的小臉,看着就自帶喜感。
鄭聚友也不浪費時間,行了禮後,神色焦急地說道:“王爺,蔣知府如今遇到了大/麻煩,我這是來向您求助來了!”
接着,他就把福南府的困難仔細說了一遍。鄭聚友看蕭王爺雖然聽得認真,卻并沒多大觸動,知道人家這是覺得事不關己。
于是他就說起了衡南的危局:“王爺,此事目前還可挽回,若是福南府這邊沒法解決這上萬流民,恐怕不日就要出現民亂。福南府離南疆如此之近,民亂一起,難免波及貴地。都說唇亡齒寒,咱們兩處若能及時解決這批流民,其實是雙雙收益的好事。”
鄭聚友想着王爺年紀小,心軟,又把流民的慘狀多多說了些,終于說得蕭夏動容起來。
“守備剛至,還請休息幾日。蔣知府與守備二人,對我南疆有恩,此事我們定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具體能解決多少流民,我還需與下屬們商議一番。”蕭夏心中有了決定,就先送鄭聚友離開,再招來了親信商議。
穆昇和菜花趕到時,就聽玖跋為難地說着:“王爺,出糧就可以了吧?咱們這裏雖然看着地盤大,但能住人的地方其實有限。上萬流民……這也太多了吧。”
蕭夏搖頭道:“那肯定不會都塞給我們,所以我才找大家來商量下,咱們能收多少流民,或者該怎麽幫蔣宜派才最合适。”
老實說,如今王爺手裏這批南瓜,也不過就夠三千人吃上一個月罷了。
本來也是為了交好魏将軍,而做出的姿态。可誰能想到,蔣宜派倒沒開口要軍糧,而是把這麽大一個難題抛了過來。
确實,若是福南府出了民亂,南疆鐵定會受到波及。可大家也清楚,這波及可大可小,若是這次惹惱了魏将軍這方的勢力,他們也很可能借着民亂推波助瀾,趁勢把南疆清洗一空。這,才是最危險的局面。
☆、奇山異寶
“所以, 幫是肯定要幫的。而且咱還要幫得讓別人說不出閑話來。”蕭夏雖然也希望南疆能不懼任何威脅,可奈何如今胳膊腿太細,也只能謹慎求存。
“真要擠的話,各部族加起來最多也就收個一千來人。”曜歌如今管着王府的部分政務,對各部族的能力了解得比較清楚。“只是這收下來以後,卻是個難題。先不說別的, 光語言不通就非常麻煩。而且住在一起難免會起矛盾, 将來的問題肯定少不了……”
确實, 大家一想到今後地盤上要多一大批中原人, 就覺得心裏不踏實。畢竟不是一個兩個,收這麽多,未來會不會鬧出大亂, 還真不好說。
可若是光送些南瓜去,再收上百十來號流民, 對福南府的困境又只是杯水車薪。以後與魏将軍方面恐怕會生出芥蒂。
衆人商議來商議去, 都沒什麽更好的主意。穆昇在菜花耳邊嘀咕了幾句後, 見她點頭确認了, 這才站起來說道:“我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
“去去去,趕緊說,少來這套!”大家都熟悉了穆昇這個調調, 笑着起哄道。
“是這樣,我聽說在咱們南疆更南邊,是一大片平原。”穆昇一開口,就讓衆人大吃一驚。
本來都是在考慮南疆該怎麽安排下那麽多流民的, 誰知道這家夥視野太開闊了,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了南疆之外的地盤上。
“诶,确實是平原。我爹爬上黑山時,看到過。”玖跋在一旁說道。
蕭夏很快就明白了,面帶喜色地說道:“顧問是說,把流民安排到那片平原上去?聽着似乎不錯啊?可咱們沒去過平原,那裏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啊?”
菜花開口道:“不如,我們武備隊先走一趟,查明具體情況後,也好安排後續事體。”
“那黑山可不好翻啊,”曜歌擔憂地說道:“就算平原适合安置流民,那他們也得先過得去黑山才行啊……”
蕭夏也冷靜下來,道:“法子是個好法子,只是咱們也要解決些問題。這樣,兩位顧問盡快去查明平原的情況,找出合适遷徙的道路。曜歌帶上一半的南瓜跟着鄭守備去一趟福南府,一來把我們這邊的情況和想法與蔣知府說明,二來也看看那邊的流民到底是個什麽狀況。”雖然他覺得這事上,蔣宜派應該不會騙人,可畢竟事關重大,還是親眼去看看更踏實。
領了任務的衆人分頭忙去。
而訓練了一年的武備隊,一聽要出任務,也都興奮了起來。
其實要說快的話,自然是穆昇和菜花單獨行動最快。可涉及到探查地形,靠他們倆就明顯不夠了。所以他們這才想着多帶些人一起行動,順便也檢查下,大家這一年來訓練的成果。
因為要翻越黑山,還要去平原探查。所以這次來回至少要一個月時間。
幹糧、飲水、武器工具、衣物這些都是要帶上的,而武備隊這邊還必須留下些人來看家。都走光了,老窩這邊可就沒人管了。
處理好這些事情後,穆昇和菜花帶着一百位武備隊成員,向着黑山出發了。
路上為了節約時間,幾乎一直都是在急行軍。好在南疆人天生腿腳就比較好,爬山走路都比中原人要厲害一些。而經過一年的訓練,那旋葉陣對提高腿腳的靈活度也很有效果,大家如今即便還達不到身輕如燕,也都能做到進退自如、敏捷快速了。
一路向南,走了十天後,穆昇終于見到了衆人口中的黑山。
插腰看了一會,穆昇忍不住嘆道:“真他瑪黑啊!”
他心中暗道,這黑山多半有點名堂,上輩子若是也有這麽座山,鐵定是要成為旅游景點的。
整座黑山并不算太高,可真要爬起來卻千難萬難。不為別的,這黑山上上下下竟宛如一整塊巨型黑色鵝卵石,光溜溜地側躺在南疆的後方。從東至西,把後面的平原擋了個嚴嚴實實。
“這還真是難爬了,難怪登上黑山的鼬族人都是族裏的好漢吶……”穆昇喃喃道。
菜花面色淡定,當初她過這黑山簡直不要太容易,會法術的黃鼠狼誰也擋不住啊!
謝爾在一旁開口道:“我們族裏都是從那邊爬的,不過最好等明天早上,咱們再開始爬山。”
阿意點頭道:“這山實在太黑,若是到了傍晚,很容易看不清楚,摔落下來。”
穆昇自然不會吃飽了撐的,在這事上搞花樣。于是大家就收拾出一塊空地,紮下營來。
晚上吃飯時,騾子有些擔憂地說道:“我看那山有點邪門,連個棱角縫隙都沒,難怪南疆人一直沒朝南邊去呢。”
“我就是覺得,就算後面有平原,咱們都覺得這山難爬,那些流民來了,豈不是送死嗎?”喬小燕朝黑山看去,搖頭說道。
衆人心中都有打鼓,就連穆昇也不例外。所有人中,大概只有一個人淡定依然,那就是咱們的大仙,黃菜花。
大仙聽着衆人交談,她心裏暗自偷笑不已。這黑山若是硬爬,那可真難為人了。爬上去的,絕對都是好漢。
可當初某個黃鼠狼精見到這黑山後,深覺此山神異,必然藏了寶貝,于是就和這大黑石頭硬嗑了幾十年。
最後,寶貝真沒找到,倒是讓她發現了這黑山的一個秘密。
原來,在這黑山腳下有一個水潭,常年有水,從不見枯竭。
而菜花當年為了找寶,用避水訣也下過這水潭幾次。
起初,她只是發現,這水潭是因為與一道地下水脈相連,才常年水量充沛的。
可當某次她正在地下水脈裏搜尋時,突然發現水流逆轉了起來。不過片刻功夫,地下水脈中的流水竟迅速退了下去,留出一大截空蕩蕩的地道。
當時她也吃了一驚,還以為有什麽異寶即将出世。可興奮了不一會,那水又漲了回來。得虧她那時候會法術,不然還真要被去而複返的地下水給擺上一道。
百思不得其解的黃大仙返回水潭後,發現岸邊多了一夥人。
她偷摸溜過去,聽了會才知道,是一群人在送葬。
說是月初有一對小情侶因為不得父母同意,無法成婚,所以雙雙投了湖。
如今,兩家人就在這水潭邊給二人辦了場法事,希望這對小情侶早早投生去。
大仙是在水裏來回過好多次的,根本就沒見過什麽情侶的屍體。她自然知道恐怕這倆家夥是假裝投湖,實際上是私奔去了。
但這法事原本也就是糊弄人的,誰知做到哭魂這一步時,原本幽綠的潭水竟然嘩嘩地退下了。
一群人都被驚呆了,但他們很快就發現,潭底并沒有什麽人類的屍骨。
也因此,做法事的巫婆就宣稱是水潭顯靈,想要告知世人,它并沒有淹死兩人。
當那巫婆剛忽悠完,潭水就應景地又漲了回來。
這一下,神潭的名頭就被定了下來。
只是,知道這潭水怪異的部族後來漸漸消亡了,如今倒沒人知道神潭的大名了。
再說回當初,大仙因為想要尋寶,自然就琢磨起,水潭怪異的原因來。
她反複嘗試了多次後,終于詫異地發現,原來這來回反複的潭水并不是因為什麽異寶顯靈,而是跟附近的聲響有關。
簡單說來就是,如果水潭附近有尖銳的噪音持續作響時,這水就會迅速退去。但尖銳聲一旦消失,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水又會重新流回來。
大仙後來專門拿了一堆金屬,又用法術堵住自己的耳朵後,對着潭水用力刮擦。
随着水位下降,她就一路追着流水,刮擦着金屬,攆了下去。
這一追,竟讓她發現,地下水脈竟然貫穿了整座黑山,其中有一處出口,恰好就在山的背面。這就形成了一條穿過黑山的地下通道!
原本這個秘密她曾經告訴過後來收來的小弟,也就是如今鼬族人的祖先。不過,可能是擔心族人跑掉,那幾位先祖并沒将這秘密傳下去,以至于如今的鼬族人并不清楚黑山下還有這麽條捷徑可走。
第二天一早,穆昇就發現菜花有點不對勁。他小聲湊過去問道:“媳婦,你把菜刀和鍋鏟拿出來做什麽?是打算一大清早做頓大餐來吃嗎?”
菜花一揚眉毛,道:“吃什麽吃啊,看着吧,今兒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大仙的手段!”
穆昇噗地樂出了聲,看着菜花後腰上別着左一把鍋鏟,右一把菜刀,他就總覺得應該再弄口破鍋給菜花頂腦殼上才般配。
一群人收拾好後,就開始做正事了。
“大家聽好,咱們先不忙翻山。今天的任務是找一找有沒有更合适的上山路,聽清了沒有?”穆昇大聲喊道。
“聽清楚了!”衆人應道。
“祖叔叔,要我陪着您嗎?”一位後加入武備隊的鼬族小子,呵呵傻笑着湊過來。
“去去去,跟你哥一起幹活去。”穆昇知道這位的心思,這家夥似乎對中原的拜師學藝有什麽誤會,一門心思想讓穆昇收他為徒,所以沒事就在穆昇跟前轉悠。可惜的是,他有一顆拍馬屁的心,卻長了個被驢踢過的腦瓜。所以忙乎了一年也沒打動穆昇那顆鐵疙瘩般的老心。
衆人都按小組分開,開始沿路查看起來。菜花則帶着穆昇朝那水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童姥姥”大寶貝送來的地雷霸王票,好些天沒見你冒泡了啊,蹭蹭~
還有“。。。。”寶貝送來的10瓶營養液,歡喜~~幹杯!
祝寶貝們周日愉快,吃大餐睡懶覺出門就撿到大紅包(瞧咱這出息)~~~哇咔咔!
☆、意想不到的重逢
話說穆昇跟着菜花走了沒一刻鐘, 就見到了那汪深潭。
大仙瞅了瞅潭水,又瞄了眼旁邊的穆昇,咳嗽了一聲,道:“哼哼~今兒就讓你見識下本大仙開山趕海的厲害!讓開點,咳,那什麽, 捂住、捂住耳朵。”
穆昇一愣, 心中有些好笑地用手指堵住了耳朵眼。
菜花對識相的穆馬仔點了點頭, 雙手從後腰上一抽, 左手抄着鍋鏟,右手抄着菜刀,兩步就走到了水潭跟前。
“嘿~~呀!!!”大仙模仿了下跳大神的神婆, 一邊對着水潭抽風般發起了癫,一邊用菜刀使勁刮擦鐵質的鍋鏟。
“噗……哈哈, 哈哈哈!”被大仙如此清新脫俗的舞姿給逗樂了的穆昇, 非常不識相地大笑出聲。
可他笑了一陣, 卻突然卡住了。只見穆昇雙眼圓睜, 手指也顧不上堵耳朵眼了,顫巍巍地指着水面緩緩下降的水潭,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仙見狀, 也不再跳那狗颠的神舞了。手裏的菜刀依然用力刮擦着鍋鏟,發出難聽的尖銳之聲。她自己卻扭頭,沖穆昇擡了擡下巴,那得了巴瑟的小樣子, 要是有條尾巴,估計都能豎天上去了。
“喂~!別傻站着了,跟我走!”在極其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中,菜花大聲沖穆昇嚷了句。
穆昇龇牙咧嘴地抖了抖肩膀,跟着菜花朝水潭邊走去。那尖銳的“呲啦”聲弄得他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但看樣子,這“趕海”的牛逼法術還必須搭配如此紮心的BGM,也是醉醉噠……
顧不上欣賞高雅如斯的音樂,穆昇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面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随着菜花不斷刮擦鐵器,間或還殺豬般吊着嗓門嘶嚎兩聲,那潭水竟開始加速退去。露出了大片淤泥覆蓋亂石堆積的潭底。
菜花如今沒有法力,只能老老實實踩石頭上去。穆昇在一旁看見菜花走得搖搖晃晃,手裏還忙乎個不停,就蹿到她前面去開路。
兩人在水潭邊忙乎,聲音可不小,沒多一會兒,就把附近的謝爾、阿意等人給吸引過來了。
當大家看到穆華趕水的神奇舉動時,都驚訝地再不肯離開了。
原本謝爾他們還要跟下來,大仙卻只同意讓他們遠遠跟在後面。主要是擔心幾百年過去,水道裏有什麽變化,這些人跟得太緊,反到容易出事。
“花啊!這下面有個洞口啊!”此時潭水已經全部退光,那直通山底的水道洞口也露了出來。
“進去看看,小心點~~!!”大仙在刺耳的呲啦呲啦聲中,大喊道。
“诶,知道了~~”穆昇也嚷了回來,然後就小心翼翼地摸了進去。
“你們幾個弄點火把來!”大仙此刻才想起穆昇可不是當初的她,能在黑暗中視物,所以就需要弄些照明的火把來了。
此時四處尋路的武備隊員已經圍過來三四十人了。大夥一起動手,片刻功夫就弄出了十五六個火把來。
騾子他們排了個隊,挨個将火把傳到了穆昇的手中。
菜花因為要制造噪音,所以也跟了進去。
就這樣,在她和穆昇的身後,一條人龍隔了十來米距離,不斷傳遞着做好的火把。
地下水道與四百年前并沒什麽不同,大仙還記得當初那條溝通黑山兩側的水道所在,就讓大夥節省了很多尋路的時間。
大半個時辰後,穆昇終于看到了那個透着陽光的出口。
待他率先爬上去後,不禁訝然道:“诶?黑山怎麽到咱背後去了?”
大仙守在地道中的水眼處,不敢停手,一邊霍霍着紮心交響樂,一邊叮囑大家不要亂跑,看一眼,趕緊回去。
“都別瞎跑啊,這水不一會就得漲回來,看一眼就快回去。快快快!”大仙手裏都打出了節奏感,兩只胳膊也漸漸有些發酸了。
因為山那邊還留着好多同伴,衆人只略看了個稀奇後,就趕緊撤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水潭後,大仙一屁股坐在地上,菜刀和鍋鏟也被丢在了地上。
“好了,都離水潭遠點。咱們休息下,說說過山的事情。”穆昇此刻已經大概明白過來了。
上輩子,他曾經在探索國家地理節目上,看到過類似的事情。不過那是聽到特定頻率的聲音後,山石間會出水,與這個還有些不同。
但兩者間有個一致的地方,那就是水量的變化與聲音有關。所以穆昇看菜花不再制造噪音後,就勒令大家都不得踩進水潭了。
果然,一頓飯的功夫後,潭水就漸漸漲了回來。
在衆人一片驚呼聲中,不多時,水潭就恢複了往日綠水盈盈的模樣。
忙乎了一早上,大家都很興奮。
誰都沒見過“驅水”這種事情,就連老輩也沒提起過類似的事情。
中午,待所有人都回來後,穆昇和菜花就安排起了後面的事情。
乍一聽說如此奇異的事情,好多人都不能相信。不過,當時親眼目睹的人有三十來個,如此多的人證,終于讓其他人不得不相信,這神奇的地下水道。
為了确保安全,穆昇讓大家下午輪流用武器弄出那種刺耳的刮擦聲,這就讓大仙徹底解放了出來。
當所有人再次見證過大自然的奇跡後,這條橫穿黑山兩側的地下通道也終于被确認了下來。數百年後,這裏就成了非常有名的“鬥水洞”。據說只有鬥敗了水妖的勇者才能順利地通過。
過了黑山之後,一片水草肥美的平原展現在衆人面前。
一百多號人,花了十來天的時間,确認了附近沒有人跡後,就開始分頭行動。
穆昇因為多少在上輩子見識過一些災民安置的事情,所以就由他帶着謝爾一同返回王府報信。
其他人,則在菜花的指揮下,開始清理附近的猛獸。也順帶用實戰磨練下武備隊新人們的戰技和配合。
菜花這邊雖然有些危險也比較辛苦,但并不需要太過費神。相比而言,穆昇那頭就有些磨人了。
因為是準備把那些流民安置在黑山南側平原上的,所以南疆這邊還得先派人去菜花那邊搭建一些臨時的窩棚。也幸虧這邊氣候溫暖,所以窩棚只用修得能夠擋住雨水,也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曜歌也從福南府回來了。他親眼目睹了無數災民守在福南府城外,苦苦哀求,掙紮求生的場面。心內既為他們感到難過,又替南疆和福南而感到憂慮。
之前說民亂之時,他還總覺得可能是蔣知府為了讓南疆出力,而誇大其詞了。可當他親眼見過了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眼中的瘋狂後,曜歌知道,民亂恐怕已經迫在眉睫了。
他把實情告訴了蕭王爺的同時,南疆這邊找到了合适的流民安置地這個好消息,也被同來的鄭守備傳給了蔣知府。
鄭聚友為了穩妥起見,還跟着去黑山南面轉了一圈。當他看到幾百個窩棚正在這片開闊平原上搭建時,忍不住紅着眼眶,低聲道了句“大恩啊……”
災民們被陸續引了過來,原本聽說要去南疆那邊時,不少人都憂心忡忡。可再大的恐懼都敵不過活下去的渴望。
一個月後,當災民們穿過了充斥着刺耳之聲的地下水道後,看到眼前整齊的窩棚,平坦肥沃又水源充沛的土地時,不少人都忍不住跪下來親吻起這片生機蓬勃的大地。
雖然已經到了春末,可這絲毫不影響對田地充滿熱情的中原人開荒種地。他們不分男女老幼,在确認了自己分得的土地位置後,就開始沒日沒夜地在這片平原上忙碌了起來。
與七災八難的中原不同,這裏簡直就是農人的天堂。氣候溫暖,水源充沛,只要你肯下功夫,一年三到四熟都不成問題。
當第五批流民抵達時,第一批安置過來的流民已經嘗到了豐收的喜悅。
然而,讓菜花沒想到的是,這第五批流民中,竟然有個她認識的人。
“李掌櫃……?”看着眼前面容憔悴地中年男人,菜花遲疑地喚了一聲。
李慶生萬沒想到,流落到異族之地後,竟然還有人會喚他一聲李掌櫃。
當他轉身看去時,卻發現并不認識那人。
“你是……?”李慶生努力翻找着回憶,但他确信自己以前從未見過這面有黑斑的異族人。
“你是石安鎮運來酒樓的李掌櫃嗎?”菜花當初也只遠遠看過幾次,這個專門收購石獵戶家野味的掌櫃,因此也不是特別肯定自己認對人了。
“正是啊,鄙人李慶生,原本正是運來酒樓的掌櫃……卻不知這位姑娘是如何認得鄙人的?”李慶生小心翼翼地答道。
“李掌櫃無需擔憂,我乃石獵戶石大勇的遠房親戚,你是如何流落至此啊?可知我石叔和蘭毅叔是否安好?”菜花此刻已經開始有些擔心石家和蘭家的安危了。若是連李掌櫃這樣的人都出來逃荒的話,他們豈不是境況更加窘困?
李慶生一聽,心中大石頭落了地。他是知道那石大勇曾經有兩個遠房親戚上門的,但他一想到石牌村,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是去年就出來了,安陽縣幾乎是……遍地災民啊……”李慶生一想起那些慘狀,四十多歲的漢子,也不由鼻子發酸,哽咽難言。
作者有話要說: 大仙:呲啦……呲啦……
穆昇:花啊,你這好端端又是刀又是鏟滴,整這麽難聽的聲,是想幹哈呢?
大仙(奸笑):诶嘿嘿嘿,磨刀霍霍向豬羊!
穆昇:我就說嘛,總覺得你頭上還缺口鍋……
大仙:不用了,本大仙從不背鍋!只會涮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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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周日,板凳浪回來太晚了,所以上午就一更了。晚上如果趕得上,咱就再補一更啊,八點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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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給板凳家的水坑灌營養液的小寶貝們,她們是:“v花夏”(謝謝寶寶,麽噠)、“羅生門1942”(诶嘿嘿,開心啊,老羅,握個爪吧)+20、“愛上貓的魚”(你這是色膽包了天啊,小心貓撓你啊,哈哈)+10、“海笛”(謝謝可愛的笛笛,蹭蹭~)+10、“阿煜哥哥呀”(嘿嘿,握爪爪啊,寶貝)+5。
謝謝寶貝們~大吉大利,周一吃雞!
☆、別具一格的驚堂木
李慶生吸了口氣, 開始說起安陽縣乃至石牌村的遭遇。
“去歲發了大水,宴江府、灣石府、萊封府等地都受了大災。無數災民外出逃難,結果恰遇上聯軍內鬥,亂軍、流匪挾裹着災民四處亂竄。安陽縣離灣石府不遠,九月時,就已經湧入了大量災民。新縣令年輕沒經驗, 待他發現不妙時, 安陽縣已經滿是流民, 趕之不盡了。”李慶生搖搖頭, 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那駐守在麻昌縣附近的聯軍大營突然作亂,一個姓張的将軍帶着一萬亂兵開始攻占附近縣鎮, 安陽縣就在其中。安陽的新縣令雖缺些經驗,人卻忠勇。倒是帶着幾百鄉勇想要堅守縣城。”菜花見李慶生說得氣喘, 趕緊将人扶着坐下來, 送上些食水, 讓他緩一緩再說。
李慶生也饑渴多時, 此刻也不推辭,灌了兩壺茶水,又吃了三張餅子後, 才繼續說道:“城裏總共也不過三百鄉勇,如何能守得住。且還有無數流民在城中惹事,當日就被亂軍攻破。城破時,那姓張的竟然宣布, 縱兵搶掠三天……”
菜花呼吸一頓,當初就聽跟自己學習賭術的劉雁飛說這姓張的将軍不是個好鳥。可後來,蓮花山莊遇襲時,那貨倒也派出了援兵,因此并沒惹來菜花等人太大的反感。
可不曾想,他竟然會做出縱兵搶掠之事來。從這就能看出,此人品性确實高不到哪兒去。
“哎,這一搶,安陽縣可就倒了血黴了。運來酒樓大約是太招眼了,立刻就被人盯上了。若不是我逃得快,恐怕也要被一把火燒成飛灰……”李慶生眼中酸澀,想到那沒能留住性命的夥計和老板,心中一陣鈍痛。
菜花并沒催促李慶生,從他前面的話就能推斷出,離安陽縣很近的石牌村,怕是,好不了了……
果然,待李慶生吸了幾口氣後,一抹臉就說到了石牌村。
“也是無奈,石牌村離安陽太近,我逃出來後,本來還想去那裏躲上一躲,誰知剛出城,就看到幾隊亂兵從安陽離開,其中一隊去的正是石牌村的方向。我倒想趕去報個信啊,可腿腳不争氣,跑到之時,那些亂兵已經圍了村子。我不敢靠近,就趕緊朝秋山上跑,我知道石大勇家就住在半山腰上。可待我爬上山去時,卻發現他家已是空蕩蕩一片了……”
“可是被抓了?”菜花問道。
李慶生搖頭道:“我略看了下,那些亂兵還沒上來,且他家裏非常幹淨。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