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花稱王 (15)
到中原糧價暴漲的消息後,衆人反應不一。
大多數人覺得這與咱們南疆沒什麽關系,洪災既不會淹到這裏,糧價漲成什麽樣,也沒多大關系。
唯有菜花和穆昇,想到家在中原南方的唠叨、蘭毅等人,心中有些不安。
“王爺,我看,咱們也要做點準備才是。”半晌後,菜花開口說道。
蕭夏正色道:“穆華說說吧,可是有什麽想法?”
大仙微微點頭,道:“雖然眼下看,中原糧價暴漲與咱們關系不大。可長遠看來,很難說就一點問題都沒。就說這蔣知府的信吧,他為何會特地把此事寫明呢?難道就只是通個消息這麽簡單嗎?”
衆人一聽,都有點愣住了。也是啊,與南疆沒什麽幹系的事,這知府特意寫信告知,是為了啥呢?
大仙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我猜測,這蔣知府怕是想給咱們先提個醒,回頭若有事求到王爺,也不算是太過突兀。”
“求我?你是說……”蕭夏側頭琢磨了下,道:“你是說他可能會找咱們借糧嗎?”
衆人都吸了口氣,菜花卻微微點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這蔣宜派是魏将軍的人。而魏将軍他們這些年來,四處征戰就沒停下來過。打仗又是極耗錢糧的。若是以往,他們自然是求不到咱們。可大家想想,中原南部洪災泛濫,這說明什麽?這不就是在暗示咱們,他們那邊恐怕就是出錢有時也會買不到糧嗎?”
“是啊……”如今從郡主身邊調到王爺麾下的曜歌接口,道:“說起來,那蔣宜派治下若是都遭了災的話,可不就要朝咱們借糧了嗎?”
“那咱不借,他也沒法子啊?”羽司皺眉問道。
“蔣知府是沒法子,可你別忘了,他背後站着的是魏将軍。而若是蔣知府開口借糧,那多半也是為了給魏将軍籌措軍糧。咱們若是拒絕了,今後局面恐怕就會緊張起來了。”穆昇在一旁解釋道。
蕭夏嘆了口氣,道:“咱們南疆雖然地盤不小,可都是山地不說,人口也太少了些。如今還沒法與魏将軍那十萬兵馬抗衡啊……”
菜花瞟了眼穆昇,二人心中俱是一緊。
“王爺,既然如此,那咱們越早準備越好啊。”玖跋在一旁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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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夏點點頭,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傻兮兮就為了點糧食,而陷咱們南疆于危境的。只是,這米糧,咱們自己都有些不夠。往年偶爾還會去中原采購一些,如今卻該如何是好呢?”
說起來,南疆這邊平地太少,而水稻種植又有些客觀要求。所以,即便所有平地都種上水稻,那兩、三百斤的畝産量也使得最後的收成非常有限。
一句話,南疆自己把族人喂飽都有點不湊手,哪兒來的餘糧去借給別人啊?
衆人沉默了一會,穆昇忽然開口道:“我有個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所有人都擡頭朝他看來,就連大仙也帶着絲驚奇地瞧了過來。
穆昇心裏暗自嘚瑟了一會,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咱們可以做幾手準備。第一,他們說借糧嘛,又沒說一定要借米。要知道,咱們這裏稻米雖然不多,可南瓜多啊。山坡林地附近,哪兒都能種點,南瓜又沉,畝産是稻米的十來倍。咱們今年就多種點南瓜,回頭借糧的時候,就拿它抵數。”
衆人一聽,對啊,借糧借糧,咱們就光想着稻米去了,南瓜,人家也是口糧啊!而且南瓜還好保存,曬成南瓜幹,也很好吃哇!
“嗯,記下記下。”蕭王爺臉上露出點笑意,吩咐書吏趕緊記下。
穆昇朝菜花揚了揚眉毛,一晃腦袋,繼續說道:“除了南瓜呢,我還有個主意。其實去年我就發現了。大家平日基本都是去山林裏狩獵,打點兔子山雞什麽的。其實,中原那邊,沒有那麽多山林給他們鑽,他們就幹脆自己養。這樣也能經常吃到雞肉雞蛋。”
“你是說,讓咱們大量養雞嗎?”曜歌驚訝地問道。
其實南疆人并不是一只雞都不養,但他們很少大量養雞。一來,是因為山林密集,養的雞很容易就鑽進林子跑不見了。更重要的原因則是,擔心家中大量的家禽會引來山上的猛獸,從而給自己和族人都帶來危險。
曜歌正是因此,才想不明白,剛才還覺得非常聰明的穆昇,怎麽會連這種簡單道理都想不到呢?
誰知穆昇卻瞥了眼菜花後,眼中帶笑地說道:“我并不是讓每家每戶去養,那樣分散開了,不好管理,也不好防禦。我是想着,咱們合在一起,辦個養雞場。白天,就請些大媽嫂子來喂養,晚上,我們武備隊的可以去輪流值夜。這樣把危險集中在一起,咱們就可以更好地防禦。”
菜花此時才想起自己早年間雞神的外號,也不禁微微笑着,說道:“嗯,雖然這些雞不能當糧食,可一旦咱們養起來。族人們就能節約下進山打獵的時間。用這些時間,再多種些南瓜也好,習武健身也罷,都是很好的事情呀。”
蕭夏聽了,歪頭琢磨了會,道:“反正成了是個好事,不成,損失也不大。這養雞場就先由你們武備隊籌辦起來。地方嘛……就在你們那附近再劃片荒地好了。”
衆人商議了一會,就各自準備去了。
于是,開春後,南疆各族就收到了王府的號令。要求大家利用起山坡荒地,盡可能多地種植南瓜。後來,這一年也被大家戲稱為“南瓜年。”
其實穆昇肚子裏還有幾個更好的法子,例如梯田種植、稻田養魚等等。可是,這些都需要很大的改動。若是沒有成功的例子擺在眼前,他就算說出來,也很難被人接受。
倒是種南瓜和養雞場,并沒有太大風險,更容易被大家接納。
回去的路上,穆昇攬住菜花的肩膀道:“怎麽樣,媳婦兒,深藏功名這麽多年了,如今也該出來亮亮相了吧。嘿嘿,想起咱們當初在李家寨養雞時,你把那群雞訓得比孫子還聽話,哈哈哈!”
“你倒是一點都不心疼人啊,無端端就給我招來了這麽樁事,你覺得我欠那幾個雞蛋吃嗎?”菜花沒好氣地揪了他一把。
“哎喲!啊!媳婦兒饒命!我這不是看你最近有點沒精打采嗎?”穆昇讨好地捶了捶菜花的肩膀,道。
“得了吧,還好意思說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拉長個驢臉,好幾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德性。如今竟然還倒打一耙了啊,回頭養雞場你也別想貪清閑!”菜花嘴角一歪,心裏已經有了整人的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穆昇:養雞種花哪家強?南疆鼬族黃鼠狼!
大仙:……
(謝謝數字兵團寶貝,诶嘿嘿嘿)
☆、凡俗的安寧喜樂
不過, 養雞場并不是立馬就能弄成的。別的不說,那雞仔就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好在這事也只是個輔助措施,并沒有時間限制。武備隊衆人,就一邊練功,一邊修雞舍,然後還四處打聽誰家有雞仔或者能孵出來小雞的雞蛋。
三月的一個下午, 翻遍了南疆山林的二花終于帶回了個好消息。
“姐!我好像找到那個烏胖子了!”小黃鼠狼從窗外蹿了進來, 也不顧頭上還沾了些草沫, 就開心地叫了起來。
也不知從何時起, 二花就對大仙改了稱呼。菜花對此倒是适應得極快,仿佛她和二花一直就是親姐妹一般。
“什麽烏胖子,是烏龐楠吧?”大仙搖頭笑道。
二花撓了撓毛臉, 道:“嗯嗯,反正就是你說的那種, 葉子長得像小燈籠, 樹皮光溜溜像石頭的樹。”
大仙聽了歡喜異常, 道:“離這裏遠不遠?”
二花點頭道:“嘿, 我跑了五天才跑回來呢,你說遠不遠。”
“那我和穆昇要先做點準備,你餓不餓?”大仙問道。
“餓!”小黃鼠狼舉着爪子答道。
“行了, 我給你弄點鹵肉去。你就在這歇會兒,別到處跑了。”大仙摸了把二花亂糟糟的大尾巴毛,起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菜花和穆昇準備好幹糧、工具, 又同謝爾、騾子等人打過招呼後,就跟着小黃鼠狼向南走了。
離開了武備隊後,穆昇越走越開心,後來還哼哼上了。菜花看他這麽高興,就伸爪戳了戳他的癢癢肉,道:“怎麽,想着能鍛體了,就這麽快活?”
穆昇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瞥了眼菜花,道:“我是想着啊,咱們自打離開了珞山,已經好久沒有機會單獨去哪兒逛逛了。感覺身邊好像總有人跟着……哎喲,把二花給忘記了,哈,哈哈。”
蹲在菜花肩頭的小黃鼠狼沖穆昇“噗”地吐了下舌頭,惹來兩人一陣笑。
“我還以為你是為着武功能夠再次提高而樂得找不着北呢。”菜花笑過,搖頭說道。
“嘿嘿,那個自然也開心啦。不過咱倆當初成親就很很倉促,更別提蜜月旅行了……咳,如今能一起出來逛逛,總覺得挺輕松挺快活的。”穆昇想起當初二人那掩人耳目的“成親儀式”,總覺得有些虧欠菜花。
“倉促嗎?我覺得挺好挺熱鬧的啊。而且,那天晚上……我還是挺快活的,哈哈哈!”一想到兩人還沒換回來時的那個洞房之夜,菜花就憋不住大笑出聲。
穆昇臉上笑容一僵,這種黑歷史他早就挖個坑埋起來了。如今被菜花刨出來,再回想起那和欲/仙/欲/死完全不搭邊的破瓜之夜,他就忍不住偷偷夾緊了雙腿。
“喂,頭一次真那麽痛嗎?”菜花好奇地問道。她肩頭的二花也瞪大了黑眼珠轉頭看了過來。
穆昇呆滞了片刻,咬牙切齒道:“在孩子面前瞎說什麽啊?!”
二花伸爪指了指自己,道:“孩子?”
大仙噗哧一樂,道:“行了,我就是好奇問問。咳,辛苦你了……”
“辛苦你妹啊!閉嘴!!!”
三天後,一家三口來到了一片半山腰上的樹林中。
二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不多時,就來到一棵模樣古怪的樹旁。
“看,是不是烏胖子?”小黃鼠狼伸爪指着怪樹問道。
“喲!還真是!不錯不錯!這下咱們撈着了。”菜花圍着樹轉了幾圈,一邊搓着爪子,一邊開心地說道。
“那什麽烏胖子就長這模樣啊?”被二花帶歪了的穆昇,瞅着烏龐楠問道。
“什麽烏胖子啊,要是這烏龐楠成精了,非揍你倆二貨不可。” 大仙無奈地繼續說道:“行了,幹活吧。這烏龐楠只有主幹和根部能出鍛體藥,所以也沒法給它留點啥了。回頭把那些樹枝都栽起來,等過個幾年,應該能有不少小烏龐楠活下來。不過開挖前,咱得先壘個竈出來……”
原來這烏龐楠離土後,十二個時辰內就會開始枯萎。所以他們一旦開挖後,就必須抓緊時間立刻取液。因此,那些取液的準備工作就得提前做好。
兩人先在附近找了個塊林間空地,然後壘了個簡易的土竈。壘好後,又撿了足夠的柴火堆好,順便把這土竈燒上,先烤一烤。
之後,兩人又返回到烏龐楠跟前,在地上鋪開一大塊油布後,才小心翼翼地挖了起來。
這烏龐楠至少也長了五、六百年,根系非常發達。因此菜花和穆昇愣是挖了兩天,才算把它全部挖了出來。
也得虧他倆力氣極大,把枝條都削去後,兩人一頭一尾用力一擡,就把整個烏龐楠挪到了油布上。
為了抓緊時間,他們連飯都沒空吃,只忙到金烏西墜,這才把所有樹幹和樹根都劈成了小塊。
用油布把這些小塊兜好,二人就趕緊把它們擡到了空地那邊。
菜花看爐竈也準備好了,就趕緊把背了一路的鐵鍋架上。待鍋熱了,就直接把烏龐楠的木塊丢了進去。
穆昇在一旁看着,好奇地問道:“這是要炒熟了吃嗎?”
菜花笑道:“餓了吧,你先趕緊吃點東西。回頭去把那些被我們削下來的枝條都種土裏去,稍微分散點,種好後,再澆點水啊……”
因為取液這事,一個人就夠了。所以穆昇看了會稀奇,就去種樹了。
菜花這邊,随着鍋裏溫度漸漸升高,那些烏龐楠的小木塊在不斷翻炒下迅速軟化,到最後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化成了一小碗淡綠色的液體。
大仙把這藥液倒進洗幹淨的瓷罐中,然後繼續熬下一鍋。
半個時辰左右,穆昇回來了。
“都種下去了?”菜花扭頭問道。
“種好了,”穆昇拍了拍手,道:“不但種好了,還澆了水,施了肥,诶嘿嘿嘿……”
菜花沒好氣地,笑道:“難為你還要換好幾個地方施肥,怎麽沒把你憋死?!”
穆昇嘿嘿直樂,也不辯解,只說:“就這麽熬就可以了?”
菜花點頭道:“嗯,熬好了,倒罐子裏去,就行。”
“那成,我來熬吧。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換你去歇會,吃點餅子喝點水。”穆昇兩手在身上蹭了蹭,就接過了菜花的活計。
菜花也不跟他客氣,蹲到一旁,尋了兩塊幹淨點的石頭靠着土竈擺放好。又翻出包袱中的餡餅,放到了那兩塊石頭之上。
不多時,餡餅就被烤熱了,一股淡淡的面香和菜肉餡兒的香氣就在林中飄了起來。
正熬着藥液的穆昇,肚子突然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菜花聽了,嘿嘿笑着,拿了個餡餅,轉到穆昇正臉前,就啃了起來。
看着自家媳婦兒左一口右一口啃得忒香,穆昇忍了一會,終于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幽怨地說道:“媳婦兒~~你要再這麽饞我,那這鍋藥液裏保不齊就會混進點我的口水啊……”
菜花樂夠了,就舉着另外張餡餅喂給雙手不得空閑的穆昇。
兩人湊一塊,邊啃邊嘀嘀咕咕,不一會就把六張餡餅都吃完了。
待到月上中天之時,油布中的所有木塊都被兩人熬成了藥液。足足裝了三個大瓷罐子。
“嗯……這麽多,足夠咱倆用了,還能多出來的點。”菜花坐在油布上,心滿意足地看着瓷罐說道。
“那就給咱以後的孩子留點。”穆昇也累得躺倒在油布上,不假思索地說道。
菜花聽了,趴到穆昇身邊道:“還孩子呢,你還真不怕再生個長尾巴的出來?”
穆昇呆了下,忽然伸手把菜花摟進懷裏,有些遲疑地問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每次親熱完,去喝那個什麽藥的嗎?”
菜花微微搖了下頭,道:“也不全是,我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穆昇面上愧疚之色一閃而過,他湊到菜花耳邊小聲道:“對不起,老婆,我……我沒能給你……”
“老什麽婆啊?你這就嫌棄我老了啊?找死吶?!”菜花一伸手,用力揪住穆昇的肉,狠狠擰了下。
“唉唉唉!嘶~~”穆昇龇牙咧嘴,疼得一臉怪相,逗得菜花噗哧樂了出來。
“媳婦兒,我那就是個昵稱。你想啊,等咱老了,每天吃飯的時候,你就喊,老頭子,開飯了~~我就應,老婆子,就來了!然後呼啦啦一群猴崽子就把咱們圍住,這個端碗,那個遞筷子。小孫子和二丫頭搶着給咱夾菜,兒媳婦勸咱倆多吃肉,嘿嘿嘿……”穆昇擡頭看着漫天星光,美滋滋地暢想着兒孫滿堂的未來。
一旁從未認真考慮過這些事的大仙,聽得不由愣住了。
這些年來,哪怕是後來與穆昇成了親,圓了房,可大仙一直都過得有些飄。她總覺得,說不定哪天,她就能再次開始修仙了。而眼前這些凡俗之事,到時候也會成為一種歷練,變做漫長生命中的一段記憶。
可此刻,看着身旁俊朗的青年,枕着手,望着天,嘴角微翹、神情惬意地說着幾十年後,兩人還在一起,兒孫繞膝,生活美滿幸福的樣子。她竟覺得心中格外安寧,仿佛靈魂中那些躁動也如同烏龐楠一般,化成了一灘淡淡的清水。
☆、水波蕩漾
正當菜花的一顆問道之心漸漸被凡俗的喜悅浸透時, 身邊的唠叨聲竟漸漸停了下來。不一會,輕微的呼嚕聲就從穆昇的嘴裏傳了出來。
菜花搖搖頭,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從包袱中摸出薄被來,蓋在了穆昇身上。再把土竈的竈口封上,鐵鍋拿到一邊涼着。這才重新趴回到某個家夥的身邊。
睡夢中, 穆某人仿佛還有點知覺。待菜花躺下後, 他直接轉過身, 将人撈進了懷裏, 還用下巴蹭了蹭媳婦烏黑柔軟的秀發。
一夜無語,次日清早,兩人醒來後, 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就準備回去了。
畢竟鍛體這事還有些要求,在這沒什麽人煙的野林中, 很難做到。
三天後, 菜花和穆昇回到了武備隊。
衆人看到他倆回來了, 就高興地圍了上來。
“你倆玩回來了?”岳風賊笑兮兮地問道。
“玩什麽啊, 累死了。趕緊燒水去,少給我瞎想亂說啊。”穆昇一臉“哥是個正經人”的表情,指使着大家都忙了起來。
菜花平日話就不太多, 又礙于她的身份,此刻也沒人敢去歪纏。于是,她拎着包袱就先回房間去了。
不多時,飯菜就準備好了。
穆昇把一群礙眼的家夥都打發走後, 美滋滋地端着小桌子,進了屋。
“媳婦,快來。咱們種的苋(xiàn)菜這兩天剛長成。嫩得很,晚上還有苋菜包子吃,來嘗嘗。”穆昇把桌子擺好,又轉頭去端來飯菜,樂呵呵地沖菜花說道。
兩人一邊吃,一邊閑聊。
“你看,這菜湯紅不紅?喝了補血,來來來,你多喝點,每個月都嘩嘩流血,真是夠嗆。”穆話痨嘴巴很忙乎,“這個菜有的地方也叫漢菜,不過據說孕婦不能吃這玩意,咱以後都記着點。”
菜花點點頭,夾了筷子苋菜,紫紅色的湯汁把米飯都染上了顏色。
“下午,咱們都先洗個澡。晚上就開始鍛體吧。”吃了兩口,菜花覺得味道不錯,又想起櫃子裏的三個瓷罐,就說起了鍛體的事情。
“成,吃飽飽洗白白,咱倆就可以下鍋了,嘿嘿~”穆昇打趣道。
下午,兩人洗幹淨後,菜花就開始準備晚上的鍛體藥水了。
內服的,藥浴的都分好後,為了保險,兩人準備輪流鍛體。畢竟旁邊有個人守着,總是安全些。
晚上,吃過晚飯,待衆人都回屋後,菜花和穆昇準備開始鍛體了。
“我先來,”穆昇把浴桶放好,藥浴水倒好,端起內服的藥水,一口就灌了進去。
菜花知道,他這不是想搶着變強,而是擔心萬一藥水不對,他能在自己之前做個測藥人。
自古鍛體就沒有舒舒服服的,穆昇泡進熱水中,沒一會,就開始疼得直冒冷汗。
好在烏龐楠藥效奇特,穆昇剛覺着身上疼得難受,就又有一股清涼之感從肺腑間散發出來,抵消了皮膚骨骼上火辣辣的痛楚。
此刻,穆昇才明白除了藥浴還必須搭配內服的作用。不然他還真搞不好會丢臉地叫出聲來……
這一晚,菜花和穆昇房中的燭火沒有熄滅。而他們屋子的窗臺上,有一只小黃鼠狼正焦慮地甩着尾巴。
待到寅初時分,屋中傳來兩人悉悉索索地說話聲後,二花才舒了口氣,自己找地方睡覺去了。
這次鍛體之後,菜花和穆昇都有了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以前他們對體內的勁氣只有個模糊的感覺,運行時,也只能控制個大概方向,若不小心,運着運着,還會散掉。
可如今,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勁氣不說,而且還能察覺到勁氣的許多具體狀态。在控制上,也有了心随意動,如臂使指般的靈活感。
兩人并未對旁人提到這些變化,依舊每日訓練做事,忙個不停。
四月初,養雞場修好了。雞仔也從各部族手中,陸陸續續收來了百十來只。
于是,武備隊養雞場正式啓動了。
為此,鼬族族長專門撥了十個女奴又請了三位養過雞的族中婦人過來幫忙。
也是從這天起,武備隊西側的養雞場中,白天就多了十幾個女人。她們負責照料喂養這些雞仔。而到了晚上,則由武備隊派人,輪流巡邏看護。
至于喂雞的飼料,南疆人也很有經驗,除了初期要喂點小米什麽的,待稍微長大些,就能砍些南瓜藤,剁些野菜沫來喂了。菜花還把穆昇當初整出來的蚯蚓堆也給弄了幾個,有了這些蚯蚓加餐,小雞們個個都長得圓滾滾,叫聲還格外響亮。
喂雞的三位鼬族大媽也覺得好笑,這些雞娃平日看着都挺活潑。可每次小華一靠近,他們就會集體閉嘴,老老實實地裝蘑菇。
有時候清理雞舍時,偶爾溜跑出幾只小雞,只要小華在附近吆喝一聲,就能看見雞仔們垂頭喪氣地乖乖溜回來。
原本事情都進展得不錯,不過半個月後,菜花就察覺到,喂雞的十個女奴中,有幾個心思似乎不太對勁。
白天,武備隊都會花不少時間訓練。而菜花發現,有那麽兩三個女奴總會挑武備隊訓練時,從雞場中走出來。有的是來借點什麽,有的是來送點什麽,總之各種借口之下,都掩藏不住一股勾勾搭搭的意思。
随着在南疆這邊呆的時日越長,穆昇他們也對南疆人越發了解。尤其是這批奴隸被分到了鼬族之後,不少關于奴隸的習俗也被他們這幾個“鼬族分支”人所知曉。
在南疆,不管有沒有父親認領,女奴生下的孩子都會受到歧視。而女奴本身也很難成為普通南疆人的正式配偶。
因此,察覺到這些有小心思的女奴的動作後,菜花特意同騾子他們提了下。
“你們今後如果想在南疆呆下去,就不要對這些女奴動心。犯不着讓自己的子孫平白就比別人要低上一等,受些冤枉委屈。”菜花不像穆昇那樣,偶爾還會冒出點人人平等的傻話,她對這些事情,看法特別直接。
“若是你們還打算再回中原的話,那也不要招惹這些女奴。異族人和異族人之子在中原是個什麽境況,相信你們都還記得。所以說,如果一定要找,那就在普通南疆妹子中找。如果要回中原,那就等回去後再找。”菜花說完後,騾子等人都表示,不找不找,堅決不找。
提醒過大家後,菜花也不再關注那些女奴了。畢竟就她們而言,想要找個依靠,改善下境況,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這天下午,穆昇特別高興地擡了超大的浴桶回來。這是他上次藥浴後,特意去找耀族一位老木匠定做的。
因為是拜托曜歌幫忙聯系的,所以晚上他還特意請人來家裏吃了頓小竈。
雖然上輩子穆昇只開了小餃子館,可同一般人相比,他的廚藝也算很過得去了。
曜歌吃了他弄出來的各色小菜後,嘿嘿笑着說道:“你和小華還真是挺配吶,你做飯洗衣,她上陣殺敵,嘿嘿,嘿嘿嘿……”
“去,好酒好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對了,玖跋最近好點沒?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德性嗎?”穆昇問道。
“嗨,別提那倒黴催的,攤上那麽個見鬼的弟弟不說,自己也是個死腦筋。王爺都找他說過好多次了,玖岱是玖岱,他是他,沒有幹系的。結果這家夥如今做什麽都一副拼命的架勢,總覺得他這樣很危險吶……”曜歌吃了口紅燒肉後,搖着頭嘆氣道。
“看來,他要麽把自己整變态,要麽就趕緊抓住他那個蠢貨弟弟,這事才算完。”穆昇茲溜一口南疆果酒,砸了砸嘴,道。
菜花在一旁全程忙碌着吃肉吃飯、吃菜吃飯,把嚴肅的談話氣氛很快就轉變成了逗逼飯桶之間的争吵。
送走了曜歌後,穆昇去燒了一大桶洗澡水,然後賤兮兮地湊到菜花耳邊道:“媳婦兒,今晚我幫你洗澡好不?”
菜花眯起一只眼,上下打量了會他,道:“不是都教過了嗎?那些清潔衛生知識……”
“啧!不是為那些!”穆昇對自家好不容易開了點竅,卻又時常堵回去的媳婦,格外無言。
“你想啊,”憋屈了片刻後,他又腆着臉小聲道:“我弄回這麽大個浴桶,就是想和你一塊洗嘛。不但節約熱水,而且我幫你搓背,你幫我澆水,多好啊,多美啊,是吧,是吧?”
菜花歪頭想了下,道:“行吧,不過你要在外面先用皂豆搓幹淨再進桶。”
“啊?為啥啊?”穆昇不太樂意地問道。
菜花理直氣壯地答道:“衛生!!!”
穆昇被自己當初挖的坑給絆了一跤,爬起來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不過想到終于能和媳婦來個鴛鴦浴什麽的,他就又恢複了精神,興高采烈地忙乎起來。
晚間,兩人在桶外,澆着水,搓幹淨了,才齊齊鑽進浴桶,美滋滋地泡了起來。
大大的浴桶中,熱乎乎的水在燭光下清清亮亮。穆昇歪腦筋一轉,就對菜花道:“诶,咱們洗澡也不能忘記練功,聽說在水下閉氣,對訓練內息很有用,咱試試?”
菜花想了下,好像還真有傳言說,練習內息時在水下最為有效,就點頭同意了。
她是實打實吸了口氣,鑽水下憋氣去了。可穆昇憋了一小會,就偷偷冒出水面,準備擠到媳婦跟前去,開展某項心儀已久的活動。
忽然,就聽窗外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穆昇眉毛一皺,剛想起身,就見窗葉被人呼啦一下拉開,一個女奴光着膀子從窗口探進半個身子,嬌滴滴地說道:“穆哥哥,我來幫你洗澡吧?”
作者有話要說: 穆昇:我擦!差點走光!鬧心了鬧心了,媳婦會不會誤會啊……
大仙:嗯……隐約感到一絲內息的波動了,水下練習果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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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寶貝們給板凳送來的營養液,小坑坑裏歡快地冒出了無數氣泡!
昨天上賬本的妹子們是:“阿意”(嘿嘿,麽麽寶貝,謝謝啦)+20、“荷梗的”(握爪爪~)、“卡卡”(謝謝卡卡,開心~)+10。
祝寶貝們周末開心!麽噠麽噠~
☆、民亂
話說那只穿了件抹胸, 光着膀子的女奴嬌滴滴地說完之後,也不待屋內之人發話,竟撐胳膊擡大腿地從窗口翻了進來。
她一邊扭腰擺臀地走過來,一邊嗲聲嗲氣地說道:“哥哥一個人洗澡多無趣啊,我知道有種法子,洗起來特別舒服。”
“哦, 怎麽個舒服法, 你來教教我啊~”浴桶另一頭, 菜花無聲無息地從水下冒出來, 抹去了臉上的水珠後,幽幽地問道。
女奴僵在原地,她剛摸過來的時候, 明明看到浴桶中就穆昇一個人,這才趕緊翻了進來, 想要成就好事, 誰知……人家夫妻竟然是在共浴!
“呵, 呵呵, ”危急關頭,女奴靈光一閃,伸直雙臂做出一副茫然狀, 喃喃自語道:“哎呀,我怎麽又夢游了……糟了糟了,我得趕緊回去,回去回去……”說着, 她就原地轉身,手腳利落地又從窗戶翻了出去。只是離開時有些心虛腿軟,連摔了兩個狗啃泥才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中。
女奴走後,屋中忽然安靜了下來。菜花好整以暇地看着穆昇,手指在桶壁上輕輕扣擊。
穆昇本來還想解釋兩句,可看到菜花那黑亮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戲谑,再想到剛才那見鬼的女奴,終于沒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菜花原本憋着壞,還想看場好戲的,此刻也噗哧一聲,噴笑出聲。
第二天,昨晚“夢游”的那位女奴就縮在養雞場裏沒敢出來。要知道南疆女人也是很潑辣的,抓到了想勾引自己男人的家夥,大部分都會直接開撕的。
雖然菜花還沒做什麽,穆昇卻行動了起來。他先是對自家的門窗做了一系列改動,從而确保旁人再不能輕易從外面進來。
同時,他還找到養雞場的三位大媽,嘀嘀咕咕說了半天。從這天起,養雞場的女奴就發現,她們再想從雞場中溜出來就非常難了。而且每天下午三位大媽會親自監督這些女奴離開雞場回到村子,再想晚上偷偷留下來就不可能了。
穆昇回來還神叨叨地自言自語道:“人心難測,只有制度完善了,才能杜絕更多的錯誤。”
他這一番話,倒引起了菜花的深思。從小的方面說,想要勾引男人的女奴恐怕不止這一個,哪怕把人幹掉了,難道就能保證不會再有第二個嗎?而穆昇的做法,看上去好像并不怎麽痛快,卻是真正可以避免今後再有人像昨晚那樣鑽空子,摸進房來。
也幸好那女奴摸到了穆昇這邊,要是換到其他男子房中,還真不知這夥人有幾個能抵抗自動送上門,甚至是送上/床的福利。
日子照常過着,菜蔬和雞娃都在漸漸長大,武備隊一百來號人的武功和陣法也漸漸熟練了起來。
這天晚上,穆昇洗完腳後,突然開口問道:“花啊,你以前在這南疆轉悠了那麽些年,可去過更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