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我的咯咯噠啊,這麽多年感情,我舍不下啊~~~菜花,咱走那天吃一只,就吃一只,成嗎?我都快忘記肉是啥味了……
大仙:嗯?上旬咱倆不是才報了只雞病死,然後偷偷烤了吃嗎?是誰差點搶了二花的雞屁股啊?
二花:吱!(伸爪一指)
另外,感謝“當風吹過白發”、“十月聽風”+20、“小豬83”+5寶貝們的營養減肥茶,板凳的秋膘正盼着同志們呢~~
☆、在劫難逃
穆昇和菜花把要帶走的雞蛋統統煮熟,趁着還有時間,鹵蛋來一鍋,腌蛋來一壇,分成兩份,用稻草編兜裝上。裝好雞蛋之後,把二人不多的幾件衣服也收拾了起來。
本來大仙連鋪蓋卷都想帶上的,只是初春這天氣,暫時還沒法子睡個光板床……
除此外,菜花又托陳財想要多弄些粗鹽。陳財私下裏收了菜花上百個鹹雞蛋,以為她弄鹽也是為了腌雞蛋用。于是就從公帳裏,假借着折損消耗,弄出三斤鹽來,交給了菜花。
這些鹽比床底下那小罐裏的銅板還重要。吃飯要用,洗傷口要用,在某些地方,用銅板都買不到的東西,也能用鹽換來。這可是黃大仙活了五百年的寶貴經驗啊。
為了穩妥起見,大仙把這些鹽分開來,一部分放進小罐裏裝好。一部分用油紙包了再把衣服卷裹在外面。剩下的,則用油紙包了十來個小包,分別藏進了衣服邊角和鋪蓋內絮之中。
穆昇看着浣熊小妹忙忙碌碌地在家裏藏東藏西,他心中有些酸澀。十一歲的女孩是要經過多少苦難奔逃,才會對這些事情如此有經驗啊……
菜花和穆昇在家中忙碌,李家寨的四個頭領也湊在一起争吵個不休。
大當家李甲東年紀偏大,早年的雄心壯志都已經磨滅了,如今就想過點地主老財的日子。所以在聽說山下有軍隊在交戰的消息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不想打。其實李甲東真正想的是,帶上幾個心腹,再把寨子裏的財物帶上,換個地方、換個身份去當個土地主去。
不過這樣的想法,李甲東自然是不會擺到臺面上來。他嘴裏只說不欲這麽多年的兄弟白白丢了性命,言下之意就是能不打就不打,實在要打,就趕緊跑路。
只可惜,這寨子也不是大頭領能一個人說了算的。其他三個頭領都是手裏有兵,能打能殺之人。
二當家李乙南是堅持要守住山寨的。他好不容易等着大哥年紀漸老,就盼着他能趕緊把山寨大當家的寶座讓出來。而論實力和資格,他必定是接下這寶座之人。所以,此時他如何肯逃跑或投降,只有守住山寨,他這十幾年才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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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當家李丙西是個魯莽好鬥之人。他倒不在乎呆在哪兒,只要能保證他有酒有肉,看上的女人都能弄到手,想要揍誰都不用含糊,就滿意了。所以,誰說得法子能讓他痛快,他就聽誰的。
這四人中,四當家李丁北才是最有野心之人。他深知,在這山寨中,他這個四弟是最沒希望當老大的。而且,骨子裏,李丁北是有些瞧不上山匪這出身的。
這就同他的正房娘子多年來的枕邊風有關。劉娘子家朝上數五代,曾出過一位能人——劉忠。這劉忠原本是個孤兒,機緣巧合下,投了軍。跟着開國的太/祖打了六年,從一個不起眼的大頭兵最後升為一名九品的把總。
要不是後面子孫不争氣,劉家就能借着劉忠打下的基礎,徹底脫離泥腿子出身,過上更加富貴的生活。
當然了,劉娘子吹枕邊風時,自然不會說自家那些敗家子的事情,只把劉忠當年的事情反複吹噓誇耀。她的本意是想擡高劉家,讓那李丁北敬重自己。可沒想到這些枕邊風已經在她男人心中埋下了一顆光宗耀祖、棄暗投明的心。
之前是沒機會,李丁北哪怕心中有這個偉大的願望,也沒法實施。可當他得知山下來了官軍,還打起來的時候,心思就活轉了。
說起來,這不正是個機會嗎?若是他李丁北也如劉忠那般,選對了主子,從了軍。憑借他的本事,和他能帶上的手下,今後鐵定比那劉忠還要出息!
于是,就在山寨上下亂糟糟的局勢下,沒人知道,四當家李丁北已經冒出了一個帶着手下投軍的主意。
菜花和穆昇緊鑼密鼓地收拾了一天後,夜裏兩人商議起下山後的去處。
“我們要不要跑遠點,找個村子暫時先安頓下來?”穆昇建議道。
“如今雖然世道混亂,但要是想從一些大城路過,就必須帶着戶籍路引才行。不然好一點的情況是被拒絕入城,差一點的話,不但要扣下財物,還可能被丢入大牢。”黃大仙畢竟活得久,比剛清醒不到一年的穆昇還是要更了解情況。
“那咱們都沒戶籍,要怎麽搞?”穆昇也為自己這倆沒身份證的黑戶發起了愁。
大仙心中已經考慮這問題多時,此刻不急不慢地說道:“沒事,咱們先找個山頭避一避。憑我倆的本事,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待過上幾年,咱們功夫練好了,世道太平點了,若遇到有重新統計丁戶的機會。咱們就去補個戶籍,應該會比現在容易得多。”
穆昇聽了也沒意見,倒是操心起路上的問題。“咱們下山後,遇到人,總要有番說辭,不如就說咱們是……兄妹,家中遭了兵災,父母雙亡,逃難出來的。”
倒不是穆昇嫌棄菜花,所以才說兩人是兄妹的。實在是他骨子裏還是個二十八、九的現代男人,對于和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互稱夫妻這事,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菜花卻在心裏有些不爽,暗自想到:“好你個木棍啊,還嫌棄上本大仙了?如今且把這帳記上,待将來大仙我恢複了法力,不迷得你哭爹喊娘、跪求憐愛,老娘我就不姓黃!”
統一好口徑後,兩人決定第二天晚上就下山開溜!
一夜無話,到了白日,菜花二人依舊如往常那般放羊放雞。下午,菜花還到大廚房去幫了一會忙,任誰都看不出這兩個家夥有什麽反常之處。
夜裏,兩個黑影偷偷溜出了家門,順着早就探好的路線摸了過去。
雖然前五年一直沒決定下山,可這并不妨礙菜花提前摸出條逃跑的小路。畢竟她能肯定,将來是肯定要離開這個匪窩的。
夜色中,除了偶爾能聽到幾聲巡夜的梆子,四下裏一片寂靜。
一個時辰左右,菜花和穆昇就穿過了第一層防線,進入到守衛更加松散的區域。
不過此時,二人心中都有些不安。因為那第一層防線上的崗哨非常不對勁。
本來照之前設想的,他們恐怕要殺掉兩個巡邏的,才能穿過防線。可二人等了許久,連一個巡邏的匪兵都沒見到。雖然耽誤了點時間,可不用動手殺人,倒讓他們更加隐蔽安全了。
到了第二道防線的時候,兩人終于發現了問題。
前方第一道崗哨處有輕微的血腥味和不太尋常的動靜傳來。
“有人要趁夜攻山!”穆昇和菜花心頭都湧起了這個念頭。
眼看着那動靜越來越清楚,菜花意識到,她看中的這條下山路,多半也被那偷襲攻山的人看上了。
四下看了一圈,她拉起穆昇的手,就朝側面摸去。
以前為了防止有人藏身于這片山林,山匪們會定期清理灌木高草。因此除非一動不動,而且運氣還要不錯,否則,地面上是很難藏住人的。
眼下時間緊迫,前方來人就快靠近了,挖洞是沒可能了,因此,菜花拉着穆昇跑遠了些,就一人找了棵粗壯的大樹,爬了上去。
才藏好沒一會,不遠處就顯出了一隊人影。
山中寂靜,菜花耳力不錯,聽得有人在低聲說道:“吳将軍,這邊走。前面的崗哨已經被我們的人控制了。無需将軍再動手了……”
穆昇二人聽到此處,心中都是一驚。借着月光,兩人赫然發現,前面帶路之人竟然是山寨的四當家——李丁北。
那吳将軍其實以前不過是晉王手下一個侍衛,自從跟着晉王造反以來,收編了不少流民和逃兵,如今手下有了近千兵丁,心中也覺得自己該當是個将軍了。
此時也不客氣,他開口道:“這也是你主動提出的事情,沒想到連最前面那些崗哨都沒擺平,還要我手下兵士出力,你這功勞可是要打個折扣啊……”
“将軍說笑,我哪有什麽功勞,都是将軍的功勞……”兩人低聲交談着,從菜花二人不遠處走了過去。
穆昇默默數了下,路過的兵士大概有五百人。若是正面打起來,這些人應該是攻不下山寨的。
然而,誰能想到,四當家李丁北竟然叛了。這下李家寨應該是在劫難逃了。
待這些人離開後,菜花和穆昇又等了一會,直到寨中傳出些打殺之聲時,兩人才跳下樹來,朝山下跑去。
原本,菜花還擔心,那什麽吳将軍會留下人,守住山道。可當他們摸過去時,才發現那裏竟然只有幾具屍體。
穆昇搖搖頭,心道,“這什麽吳将軍,看來也是個草包罷了。”
兩人沒有直接跑到大路上,而是在路邊的山林中疾走。
“這邊,咱們去珞山,那裏我地形熟。”黃大仙認得路,這裏離她之前待過的珞山不到百裏距離。
在沒有化形之前,她在珞山住了兩百多年。別說是那座山了,就連它方圓百裏內的地形,都非常熟悉。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再回頭就看見李家寨所在的位置,已經冒出了濃煙和火光。
顧不上擔憂別人,菜花和穆昇加快了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菜花:幸虧跑得快,不然可要被李丁北坑死了。
穆昇:小媳婦這麽熟悉路,可這些年她又沒下過山,有古怪啊……
另外,感謝寶貝們的營養液灌溉。她們是:“殘箋悠悠”、“尐柔柔”+60、“lonely”+10、“荷梗的”+2、“妖人哥哥”+20、“文秀”、“當風吹過白發”、“海笛”+43、“十月聽風”+20。
謝謝可愛的妹砸們,周一也要加油哦!中午就來份豪華工作餐吧~~诶嘿嘿。
☆、二花偷刀
急奔了一夜後,菜花帶着穆昇找了個背風處,準備休息一會。在旁邊不遠處,還有個水塘,正好可以弄點水來喝。
“餓了吧,我去弄點柴火來,咱們燒上水,做點熱湯喝。”穆昇腰上挂着麻繩,把包袱交給菜花看管。
二花從包袱中伸出頭來,兩個黑豆眼緊張地四下亂轉。
“行,你別跑遠了,稍微撿幾根就夠了。”大仙接過包袱,順手摸了摸二花的小腦袋。
“吱!”小黃鼠狼發現周圍沒什麽危險,安下心來,輕輕叫了一聲。
穆昇上輩子雖然喜歡貓狗,但真沒想過要和黃鼠狼親近。然而這幾年接觸下來,他發現,除去格外乖巧聰明外,家裏的二花頗有點後世雪鼬的感覺。小小圓圓的耳朵,黑溜溜的豆眼,淺黃色的軟毛,以及……那兩個自帶喜感的黑八坨。
從心裏接受了二花之後,很多事就變成自發自願,無需旁人多言了。
因此,當他背着一小捆木柴回來的時候,懷裏就多出了幾個青皮的果子。
菜花此刻已經點起了一個小火堆,火堆旁還偎着一個裝着水的陶罐。
穆昇把柴火放下後,從懷裏掏出果子,遞給菜花,道:“剛才順路摘的,還沒到熟的時候,有些酸,水頭還不錯,你和二花嘗嘗吧。”
然後,就蹲下來,抽出木柴,把那小火堆燒旺了一些。
菜花拿起一個果子,遞給二花,自己則在衣襟上蹭了蹭果皮,張嘴咬了一口。
“唔,酸!”菜花眯着眼,眉毛翹成了個八字,說道。
二花直立着,兩個前爪捧着果子,看着菜花的怪樣,張嘴吱吱叫了兩聲,仿佛是在哈哈大笑。
穆昇扭頭看着家裏這一對花,一邊酸得吱吱哇哇,一邊還抱着果子啃得起勁,嘴角不由漸漸彎起,感覺逃難的路似乎也沒那麽難熬。
不多時,罐子裏的水燒開了,菜花把剛才挖來的幾棵荠菜和小野蒜丢了進去,再把包袱裏的鍋盔餅拿出來,揪碎了泡進滾水中,最後放了點粗鹽,一罐糊糊湯就算做好了。
也沒什麽講究,菜花挑了幾根細樹枝,刨去些小刺,當作筷子。穆昇從包袱裏拿出木碗來,把糊糊分成兩大一小三份,倒了進去。三人埋頭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奔波一夜的疲乏湧了上來,于是把碗罐收拾好後,他們就縮在一個凹進去的土丘背面,打了個小盹。
穆昇一直沒真的睡着,不論基于什麽立場,他都覺得自己必須擔起照顧保護家裏兩個花的責任。好在二花昨夜實際沒怎麽出力,她趴了一會就爬起來,在土丘四周轉了幾圈,最後蹲在穆昇肩膀上,梳理起自己的毛發來。
二花把自己的黃毛舔齊整了,還伸爪,把穆昇鬓角有些散亂的頭發薅了幾下。可惜,非但沒有弄得更好,倒扯下來好幾根。
穆昇咧嘴,輕抽了一聲。二花立刻把那惹禍的爪子團起來,藏在了肚皮下面。
看着自家黃鼠狼擺出了個後世有名的造型——農民揣,穆昇忍不住噴笑了一聲。
一個時辰之後,菜花清醒過來,雖然還沒睡夠,但這裏畢竟不是落腳的好地方,于是拎起包袱,兩人再次上路。
七天後,大仙遙指着前面的大山道:“那就是珞山了,不過要過去,咱們還得翻過這座小山,大概再走兩日就差不多了。”
這一路上,大仙也不遮掩,直接帶着穆昇走小道穿野林,就連每天在何處落腳,她都胸有成竹。
本來,大仙已經想好了,若是穆昇開口問她,她自有一番說辭,完事後,也能順便問問穆昇那些古怪的夢話都是什麽意思。
可惜的是,這木頭竟然仿佛真有點傻一般,對大仙如此明顯的異象視而不見,更別提開口詢問一二了。
漸漸的,大仙也看出來了,穆昇明明就看出來了,但他似乎對別人的秘密不感興趣。不過他也不是個冷淡的性子,若是談些其他事情,聒噪起來,他能說得你腦袋發麻。
眼前這座山,不算很高,但一上一下也要兩天時間。
下午,當他們靠近一片樹林時,就聽到一陣不尋常的吼叫聲。
“別過去,裏面不對頭。”穆昇看到菜花似乎還要靠近,連忙拉住她,說道。
“嗯,是狗熊。”菜花對野獸的叫聲非常熟悉,她甚至能聽出,這是狗熊捕獵不成,惱羞成怒的吼聲。除此外,她似乎還聽到了微弱的人聲。
琢磨了下,菜花說道:“裏面應該有人,要不要去看一下?”
穆昇聽到有人在裏面,就愣了下。要是以前那些山匪在裏面,他自然可以揚長而去。可如今,陷入危險的,很可能是個好人。曾經受過的現代教育和兩年部隊訓練,使他沒法做到見死不救。
“我去看看,你帶着二花在這裏等我。”穆昇把包袱取下來,要交給菜花,誰知轉頭就看到小丫頭臉上帶着點揶揄的笑容。
“咳,那什麽,還是一起吧。”是啊,他怎麽忘記了,論本事,他還不一定能比菜花強多少呢,只是平時菜花從不在人前顯露,才讓人總覺得,她還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罷了。
兩人順着吼聲,蹑手蹑腳地摸了過去。
片刻後,一副危急萬分的景象就顯露在二人眼前。
在一株兩人粗的槐樹下,一頭棕黑色的狗熊正仰頭對着樹上某個位置,憤怒地吼叫。
而那看着挺粗的大樹,在狗熊的沖撞、拍打中,不但樹皮都被刨光了,就連樹根也都被搖得松動起來。
這就讓挂在樹上的那位少年顯得搖搖欲墜起來。
這少年看模樣打扮,多半是山中的獵戶,只是他的鐵刀已經跌落在樹下三米開外,而背上的箭枝也散落在樹下。
不過,他倒不是一點事沒做,狗熊的左眼窩裏正插着一小截斷箭,應該就是他射中的。
然而,這也正是狗熊在這樹下死活不肯離去的原因。傷了它的眼睛,豈肯與你輕易罷休。
菜花輕輕拉了下穆昇的衣角,朝後面擺了擺頭。穆昇會意,跟着她默默退了出來。
兩人走遠後,商議起救人的法子。
樹上的少年已經挂了兩天一夜,又累又渴之下,只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松手墜下,葬身熊腹。可再一想到,父親的斷腿、娘親妹妹的眼淚,他就覺得自己還不能死,還不能放棄。于是,隔上一陣就努力呼喊幾聲,只盼着能有人路過,救他一命。
原本,他也漸漸快要絕望了,忽然眼角餘光看到狗熊側面的草叢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的心因那強烈的求生欲而快速跳動起來,結果……卻看到一只賊眉鼠眼的黃鼠狼從草叢中冒了出來。
狗熊也聽到動靜,不過它看了眼,就毫不在意地轉過頭,繼續對着樹上的仇人吼叫起來。
二花哆嗦着,嗤嗤溜溜地朝鐵刀摸了過去。瞅着狗熊對自己這肉渣不屑一顧,才大着膽子叼住刀柄,一步步後退着,溜回了草叢。
少年無語地看着這一切,原本湧起的希望也瞬間破滅了。本來是盼着能來個救命恩人的,誰能想到,竟盼來了個趁火打劫的小賊?
他心中發寒,人竟漸漸抖了起來。這一來,越發要被狗熊搖下來了。
樹下的狗熊一看,快要成功了,立刻加大力氣,用力推了起來。
眼看少年再抓不住,就要摔下樹來,忽然樹背後,跳出一人,對着狗熊就是一陣怪叫,還扔出兩塊石頭,朝狗熊的腦袋砸來。
旁人聽着這怪叫不明其意,可狗熊懂啊,這不就是往日狗熊間挑釁打架時最常用的對噴嗎?
什麽你的毛就和癞蛤/蟆一樣醜啊,什麽你的爪子還不如野雞爪鋒利啊,什麽你的牙連樹皮都扯不爛啊……總之都是對熊最嚴重的侮辱。
這絕不能忍!
于是在樹下糾纏了兩天一夜的狗熊,就因這短短幾句怪叫聲,怒吼着狂奔而去。
菜花一看狗熊上鈎了,立刻朝着之前挖好的陷坑跑去。
狗熊怒火中燒,再加上也看不起前面那瘦巴巴的東西,橫沖直撞下,根本就沒注意前方的人在奔跑中忽然跳躍了一步。
結果,當它沖過去時,地面忽然塌陷,一個半人高的土坑把狗熊陷了進去。
要不是時間緊迫,能挖個更深更大的陷阱當然最好,不過,就這半人高的坑,也得虧菜花和穆昇如今力氣大,才能在短短時間裏挖出來。
狗熊本來還慌了下,結果發現坑不深,于是咆哮了一聲,就準備爬出來。
誰知,它的背後忽然蹿出一個人,揮刀就朝狗熊脖子砍去。
可惜,穆昇并沒太多實戰經驗,能想到砍脖子,也不過想着從背後偷襲,那位置似乎最容易致命。
然而狗熊和人不同,它們可沒什麽細長的脖子,粗壯的腦袋仿佛直接就架在厚實的熊背之上。
于是,穆昇這一刀,哪怕力量驚人,也不過只砍破了熊皮,狗熊那堅硬的骨骼直震得他虎口生疼。
雖然沒能重傷狗熊,但他這一下也把狗熊砍得歪倒在地。菜花就騰出空來,能上前幫忙了。
只見她麻利地從腰間解下麻繩,抓起早就挽好的套索就朝狗熊腦袋上套來。
誰知就在此時,斜刺裏,一枝利箭突然破空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二花:板凳板凳,聽說有小姐姐想要我多露面……
板凳:啧,好吧,今天一定給你安排個重要戲份。
二花(看着前面的瘋狗熊淚目):板凳,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诶嘿嘿,感謝寶貝們的營養湯投喂。她們是:“留言非語”+120、“羅生門1942”+10、“殇”+100、“殘箋悠悠”、“尐柔柔”+60。飯前一碗湯,營養又健康~~
☆、拖狗熊
話說正當菜花将套索抛向狗熊頭部時,忽然淩空射來一枝箭矢。
那箭後發先至,比菜花的套索快一步,直射向狗熊的眼睛。
狗熊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危險,連忙揮爪晃頭,避開了那箭矢。
只是沒想到,它這一通亂動之後,倒讓菜花的套索直接套住了狗熊的長嘴!
大仙一看,這也不錯!沒套住脖子,套住嘴巴也算成功。她二話不說就用力拉住繩子,以确保套繩能把狗熊的嘴巴緊緊鎖住。
穆昇一看機會難得,左手握緊鐵刀,右手微張,緊跟上前。
只見他毫不猶豫地持刀朝着狗熊腹部捅去,待狗熊向下揮爪,欲要護住腹部時,他右手猛地一伸,握住狗熊左眼上的半截箭身,用力向前一杵,大半截箭枝“噗”地一聲被插進了狗熊的腦袋。怕不保險,穆昇握住最後一點箭身,又迅速地攪了兩下。
之前還兇猛無敵的狗熊身子一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轟然癱倒在地。
打鬥的聲音驟然消失後,林子裏靜得只能聽到幾人粗粗的喘息之聲。
三人癱坐了一會,那少年獵戶才一骨碌爬起來,要給木棍和菜花磕頭。
“多謝救命之恩,多謝,多謝……”少年激動之下,往日的伶俐一絲不剩,只能将多謝二字颠來倒去,說個不停。
穆昇和菜花相視一笑後,開口問道:“小兄弟不要客氣,不知你是如何被這熊困在樹上的?身上可有受什麽傷嗎?”
石六心中好生感動,這兩位不但冒險救了他的性命,如今剛一脫險,就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紅着臉,咳了一聲後,石六開口道:“我叫石六,是這秋山上的獵戶,兩位恩人放心,我沒受傷。當初是因為……”
菜花一邊聽石六說着前因後果,一邊起身四下查看。
穆昇聽完石六的話,嘆了口氣。如今世道不好,最可憐的就是這些底層的百姓。石六的爹,石獵戶就是因為連治斷腿的錢都拿不出來,眼看着一位三十來歲的壯漢就要成個廢人。這對于石家來說,可謂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也正因為如此,石六這個剛剛十三歲的少年,才不得不冒險,獨自進入秋山深處,想要弄些獵物給爹爹治病,給家人換些米糧。
菜花看多了這類事情,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大概情形了。因此,她現在更加确定,這頭死狗熊是必須要帶回去的。
看到菜花砍了些樹枝藤蔓回來,穆昇和石六也意識到要趕緊把這狗熊弄回去。
“你家離這裏遠嗎?”穆昇問道。
石六擡頭看了看天,道:“抓緊點,今晚天黑前應該能回去。”
穆昇點點頭,說道:“那行,今天就先去你家。估計你這兩天都沒回去,他們都該等急了。”
“嗯。”石六心中也十分急切,他現在都不敢去想家裏人會急成什麽樣子。
趁石六走開去砍樹枝時,穆昇低聲對菜花道:“這頭熊要分他一點嗎?”
菜花眉頭微擡,半眯起一只眼,道:“咱們先別提這事,看看這小子和他家裏人是個什麽性子。若是好人,咱們就多分他點。要是不好……就分他兩巴掌!”
穆昇悶笑了聲,點點頭應下。
菜花其實還存着點別的打算,她之前就想好了,要帶着穆昇和二花去珞山裏避風頭加練武功。
可就算他們本事再大,有些問題還是沒法獨自解決的。例如衣服的替換修補,以及鹽、糧之類的生活必需品的補充。
如果她能在珞山附近找到可靠的人家,代為處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按下這些不提,三人很快做了個簡易的木筏子,筏子前面還用麻繩做出個牽拉的套子。
合力把狗熊擡上木筏後,他們就輪流拉動木筏朝東側的山腰處走去。
二花此時已經鑽進了菜花的包袱中,摟着一枚鹹雞蛋,蹭了蹭包裹雞蛋的粗糙幹草,安心地睡着了。
東面山腰上,石獵戶家裏,這兩日過得格外壓抑。家中頂梁柱受傷,無錢醫治不說,大兒子石六去打獵也已經兩天沒回來了。
蘭氏雖然一直都安慰小女兒,石六不會出事。可一轉頭,她心中就會無法抑制地冒出大兒子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慘狀。用盡了所有力氣,蘭氏才沒在人前崩潰。此時她既盼着時間快點過去,兒子說不定下一刻就能出現在眼前,可又害怕時間走得太快,讓她不得不再次面對那絕望的黑夜。
眼看着夕陽漸漸西沉,蘭氏心頭揪痛,眼神也茫然呆滞了起來。
此刻,她痛到麻木後,開始思考起更為殘忍的問題,若是大兒子石六出了事,這個家,她該如何撐下去。
在裏屋大床上躺着的石獵戶,面色灰敗地看着屋頂。正值壯年的他,無法想象自己今後要癱在床上過下半輩子的情形。
就在夕陽即将熄滅最後一絲霞光之時,三個身影出現在了石獵戶家門前的山路盡頭。
三歲的石妞猛地掙開娘親蘭氏的手,兩條小腿快速倒騰着朝菜花三人跑去,邊跑,嘴裏邊喊:“哥哥,哥哥回來了!”
蘭氏不自主地跟上去,緊跑兩步,生怕那些人影只是自己腦中出現的幻覺。
屋中,石獵戶聽到小女兒的呼喊,猛地撐起來,上半身探出床,掙紮着想要從門窗中看到屋外的情況。
石六看到妹妹的那刻,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幸好他還記得要在妹妹面前時刻保持大哥的尊嚴,這才猛吸了幾口氣,一把抄起石妞,抱進懷裏。
“哥哥,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啊,娘親和爹爹可想你了。”小丫頭伸手抓住哥哥的耳朵,眼淚汪汪地問道。
“咳,先,先松開哥哥的耳朵。你看,這是什麽?”石六知道自家妹妹跟娘親學的,沒事就愛揪他的耳朵。可這眼下,兩位恩人就在身邊,他還想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呢。
“哇!!!”石妞看到哥哥身後的木筏子上,躺着一頭巨大的猛獸,頓時就睜大了眼睛,他哥的耳朵也終于獲得了寶貴的自由。
“吶,哥哥打獵遇到了狗熊,要不是這兩位恩人搭救,大哥估計就……這狗熊也是恩人們殺死的,咱們趕緊先回家,讓娘親給恩人們做點好吃的去。”石六劫後餘生,此刻也暫時把家中的煩憂抛在腦後,連拉木筏的力氣也大了許多。
穆昇側過頭,朝菜花擠了擠眼睛,暗示他們救的這個石六還挺實誠,開口就把事情說明了。
菜花看到穆昇的表情,心中有些自得,“小樣,不是非要說和我是兄妹嗎?如今竟不害臊地朝我抛媚眼了。切,大仙我才不上當呢!”
自作多情的大仙,高冷地回了穆昇一個白眼,卻讓對方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沒辦法,若是有熊貓對你翻個白眼的話,能忍住不笑的,那都是高人。
幾人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把狗熊拖到了石獵戶家的院子裏。
此刻蘭氏已經從巨大的歡喜中緩了過來,聽兒子說,同來的兩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立刻想去廚房做些飯食來。可此時,裏屋的石獵戶再也忍不住,開口喚道:“蘭娘,蘭娘,來扶我出去。”
“我去扶爹,娘你快做飯去,我都餓死了。”石六站起來,邊朝裏屋走,邊對蘭氏說道。
不一會,菜花和穆昇就看到石六背着一個中年漢子,來到了外間。
石獵戶被兒子安置在木椅上,擡頭看了看菜花和穆昇,就拱手道:“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我石家無以為報,若今後恩人們有任何用得上的,只管吩咐,絕無二話。”
這就是窮苦人家報恩的方法,他們沒有錢財,更沒有權勢,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償還難以衡量的大恩。
穆昇笑道:“石叔不必如此,我們也只是搭了把手。倒是眼下這頭熊,我們想賣掉換些銀錢,石叔可有路子?”
這也是一路上菜花和穆昇想好的,畢竟石家祖上都是獵戶。買賣獵物,處理皮毛都有自己的門路。而且他們二人如今還不好大搖大擺地進城瞎晃,所以這才想着借石獵戶的路子。
“阿六,扶我看看那熊。”石獵戶聽說他們打死頭狗熊,心中也是很想去看看。之前是擔心讓恩人誤會,觊觎他們的東西,所以這才一直沒去院子裏。
石六背起他爹,穆昇拎起椅子,三人一起走到院子裏。
石妞正蹲在狗熊屍體旁,好奇地東戳戳,西看看。她擡頭看到爹和哥哥都出來了,連忙站起來,把小手背在身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石獵戶讓穆昇把椅子放到狗熊近前,這才坐下來,仔細打量。
“好東西,好東西啊!阿六,你趕緊去裏屋,把我的三尖小刀拿來,再晚就白白擱壞了。對了,再拿個碗。”石獵戶急促地吩咐道。
石六應了一聲,趕緊跑回去拿家夥式。他爹接過來,幹淨利落地對着熊腹就是一刀,接着只輕輕一掏一割,陶碗湊過來,一枚熊膽就滑進了碗中。
“去,讓你娘把我床底的白酒拿出來,把這熊膽趕緊泡上。”石獵戶把碗遞給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