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剩下的菜葉子就不直接喂雞了,黃大仙打開那袋谷殼,翻看了一會,基本上看不到一星半點碎米。好在,這些谷殼都是被碾子壓過一次的碎末,用來喂雞也算合适。
把菜葉渣和谷殼碎末混在一起,這樣就耐吃多了。
中午,木棍和菜花一起去把餅子和粗糧粥領了回來。
看着媳婦也能有餅有粥吃,而自己也不用再肚子打鼓了,木棍開心地咧嘴笑道:“菜花好厲害,呵呵。”
黃大仙眼珠一轉,覺得只把自己賣了三塊半豆餅,實在有點虧,就奸詐地說道:“以後,換我養你,那樣就是你做我媳婦了。”
木棍嘴裏含了半個豆餅,傻在那裏。半晌後,他眨了眨眼,繼續專心致志地啃起了餅子,仿佛剛才只是一陣清風吹過……
從這天起,菜花隔三差五就去大廚房幫忙,偶爾也能弄點冬季很稀罕的爛菜葉子回來。再混上些谷殼碎末,倒也把三十只雞娃養了起來。
如今每天都能吃到兩頓飯,再加上還能偷喝點羊奶,大仙總算是熬過了最饑餓的那段時間。
轉眼一個月過去,黃絨絨的小雞娃們都慢慢長出了參差不齊的成羽。
這一個月裏,大仙有了個新奇的發現。似乎這群小雞娃們格外聽話,讓往東不往西,讓喝水不吃米。每次一見到菜花,還會乖乖圍着她,伸嘴把她褲腿、草鞋上的土坷垃和渣漬叨下來。
“啧啧,”黃大仙頗有些自得地猜測:“莫非是本大仙殘存的餘威讓我如今成了個雞中之霸?雞中之霸,簡稱……咳咳咳!”
随着天氣漸漸轉暖,雞娃們都大了起來,因此也不用繼續養在屋子裏了。倒不是嫌棄它們臭,而是那股雞味兒總讓咱們大仙夜裏口水橫流、腹中嗡鳴……
于是,白天裏,木棍依然管着他的羊群,而菜花則開始挖石頭、摔泥胚,打算在屋外壘個雞窩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黃大仙:雞中之霸……雞……霸,不行不行,我不能叫這個。
木棍:嗯,沒錯。你不能叫這個,最多叫個雞媽,我才是雞爸!
黃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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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有客到
雞窩壘得不大,但菜花用了心。地面鋪了一層石塊,四面牆的底部也是用碎石壘起來的。這樣就不用擔心下雨時會把雞窩沖垮或者泡爛。
平日裏,木棍放羊,菜花就帶着她那些半大雞娃在羊群附近吃些草籽小蟲。到了該回去的時間,只需她吆喝一聲,三十只小雞就老老實實地排好隊,跟在她身後,朝家走去。
李家寨中也有不少人家養了那麽三兩只雞,但從沒見過誰家的雞會如此聽話。因此,每回木棍和菜花趕着雞羊路過時,都會引來不少閑人圍觀。
時間一長,做為羊倌木棍未來的媳婦,黃菜花也得了一個響當當诨名——雞娘……
大仙得知後,淡定地表示:雞你妹個娘啊!!!聽着就覺得有種想要從良的感覺,咳。
轉眼間,三個月過去,時間走到了宏德二十八年六月。這三個月裏,菜花和木棍為了把雞娃們養大,簡直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藝。
一個月十斤的谷殼碎沫早就遠遠不夠了,幸虧初夏的餘山中資源還算豐富。木棍和菜花爬樹、挖洞,每天想着法子抓蟲、割草,總算是把三十只雞娃養到了快要産蛋的年紀。
不過,随着雞娃們漸漸長大,眼紅他倆的人也多了起來。其中,最露骨的就是大廚房裏洗碗的楊林川。
這天,菜花照例來領谷殼時,他就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菜花啊,你這雞也養了快半年了吧?怎地到如今都沒見你交給管事一個蛋哪?莫不是都進了自家肚皮吧?”
黃大仙擡頭看了他一眼,道:“多謝楊大叔惦記那些雞了……好教大叔知道,我這批雞娃剛三個月大。就算是好米好糧地喂着,也沒聽說誰家三個月的雞就能産蛋了。”
楊林川被怼地憋悶,憤憤說道:“誰惦記你家的雞了,你一個小東西知道什麽,沒看別家婦人都只敢一次養個幾只嗎?你那裏養了三十多只,現在看着高興,哪天發個瘟病,還不全都死光,哼!”
大仙懶得糾纏,輕笑一聲道:“沒想到,咱們楊大叔竟如此愛操閑心。前兒還聽你念叨什麽,有朝一日權在手,天下全是我走狗。嘿,楊大叔還是繼續謀你的大權去吧,至于咱這點土雞走狗的小事,就不勞費心了。”
她話音一落,廚房中頓時響起一片悶笑聲。
打發了讨嫌的楊林川,大仙繼續為了雞蛋而奮鬥。
七月,羊倌家終于見到了第一個雞蛋。小小圓圓的雞子被菜花托在手心,仿如珍寶般稀罕。
“菜花,你、你終于有蛋了!”木棍傻笑着,拍了拍巴掌。
黃大仙:……是啊,不像你,早就有蛋了。啊!我在想什麽玩意啊,鐵定是被臭小子氣糊塗了。
“這是咱們家雞下的第一個蛋!嘿嘿,以後啊,我們就能三不知地偷一個來吃了。”菜花試探着對木棍說道。若是這傻子反對偷吃,那不好意思,以後大仙就一個人吃獨食去了。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菜花才養雞的啊!”木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咽了咽口水道:“那,那我能一起吃嗎?我聽狗蛋說,蒸蛋糕可、可好吃了。”
“行,但是你得保證,咱們吃雞蛋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做得到嗎?”發現木棍乃同道中人後,黃大仙愉快地接受了小夥伴的加入。
因為兩人養雞用心,所以這批雞下蛋都比較早。而這就給兩人偷吃提供了便利的條件。
到了八月時,菜花看着日子差不多了,這才向張勇報告了雞蛋的事情。
張勇倒看不上幾個雞蛋那點錢,不過還是按慣例,要求菜花每隔三天,向大廚房交一次雞蛋。
他沒提每個月必須交多少個雞蛋,黃菜花自然也沒多嘴去說這個。
畢竟大仙未來可就要靠這些雞蛋補身體了啊,能少交一點,她還巴不得呢。
如今菜花的三十只雞中,有十六只都開始下蛋了。因為兩人抓蟲喂得勤快,基本上一只雞每兩天就能有一個蛋。因此,每隔三天,菜花就給廚房送去十五、六個蛋,而她和木棍則每天都能分吃兩、三個雞蛋。
在其他人看來,三天能有十幾個蛋,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事情了。畢竟山寨中大多數雞散養着,能三天下一個蛋就算是很好了。廚房中的趙麻子甚至還暗示菜花,別傻乎乎地都交上來了。
有了每天兩、三個蛋的進補,黃菜花和木棍的臉色都迅速好了起來。
這氣色一好,倒引起了一個人的懷疑。本就看黃菜花不順眼的楊林川如今越發懷疑這兩小鬼天天偷吃雞蛋。
“不行!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個醜菜花!”楊林川琢磨了幾天後,終于下了決心。
這天晚上,菜花在羊圈槽子和雞窩槽子裏添好了食水後,回到屋裏,安心睡覺。
深夜,後山中原本一片寂靜。忽然一聲慘叫乍然響起。
黃菜花身子一彈,就從床上蹦了起來。倒不是她有一腔熱血要去除惡揚善,只因那聲慘叫就是從她窗外的雞窩中冒出來的。
木棍睡得死,黃菜花只能一邊套衣服,一邊伸腿踹了他幾下,才把人弄醒。
“菜花,咋了?是不是想去尿……”木棍眼都沒睜地嘟囔道。
“尿你個頭啊,有人偷雞偷羊啦!”大仙如今戰力不高,只能把木棍喊起來,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
她這話一出,木棍立刻就清醒過來。他一骨碌從床上滾了下來,貓腰趴在床底下摸出根棒子。扭頭看了眼菜花,又找出根短一點的棍子,遞了過去。
大仙拎着短棒,跟在木棍身後,互相壯着膽,摸出了屋子。
兩人轉到雞窩附近,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低聲咒罵:“老子弄死你!敢咬我,死死!砸死你!”
菜花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于是她大喊一聲:“快來人啊,有人要殺人放火啊!”
她這一嗓子又尖又利,吓得那正在雞窩門口折騰的黑影頓時僵在當場。
而不遠處的盧家和趙家也因着黃菜花一句“有人放火”而有了動靜。
畢竟,殺人偷雞可以不管,但要是有人放火,那就禍害大了。
楊林川也知道事情不好,他若是等下被當作放火的抓起來,鐵定是要吃上一頓好打的。
“菜花,菜花,是我。你楊大叔啊,沒人要放火啊!”楊林川再顧不上剛才咬傷自己的畜生,壓低聲音讨饒道。
“楊大叔?你到我家雞窩裏幹啥?啊!肯定是來偷雞的!”黃菜花大着嗓門嚷嚷起來。
此刻趙麻子和盧篾匠都披着衣服走了出來,趙麻子一看楊林川蹲在木棍家的雞窩旁,就皺起了眉頭。
盧篾匠是個老好人,他心知大概是個什麽情況,但還是開口勸道:“這大半夜的,沒啥事就趕緊都回吧。”
楊林川倒是想走啊,可黃菜花不想就這麽便宜了他。
“诶?楊大叔,你倒是說說,半夜摸到我家雞窩來是偷雞啊,還是偷蛋啊?”黃菜花蹦豆子般說了一串。
“啊,不不不,我不是偷……哦!對了,我是看到有個狼(讀一聲)子跑到你家雞窩了,才趕來幫忙的。對對對,你看,我為了抓它,都都咬傷耳朵了。”楊林川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剛才咬他的那只黃鼠狼,此刻正是背鍋的最佳人選。
衆人一聽,就湊近去看。果然,一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黃皮子正躺在雞窩門邊上,而楊林川的左耳也确實染了些血。
其餘人都還在詫異之中,黃菜花卻忍不住眉頭直跳。
強忍住心中的驚疑,菜花決定趕緊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楊大叔可真不錯,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抓狼子。還跑了小半個後山這麽遠,辛苦啊。”黃菜花沒好氣地說道。
楊林川心裏有鬼,也不敢再饒什麽口舌,只捂着被咬了個口子的左耳,呵呵幹笑兩聲,轉身就溜了。
趙麻子看了看菜花和木棍,又檢查了下雞窩,道:“門松了。”
盧蔑匠接口道:“今晚先湊合着,明天我來幫你們弄一下。”
雖然剛才蔑匠和了稀泥,但他性子如此,倒不是故意想要害誰。所以黃菜花還是好聲道謝後,把兩人送走。
再轉過身來,就看到木棍并沒回屋,而是蹲在那只黃鼠狼旁邊,仔細打量着什麽。
他擡頭看到小媳婦過來了,就開口說道:“還沒死,剛才偷偷睜眼看我了。”
黃大仙心中一松,轉了轉眼珠道:“這是個好大仙,剛才那楊混球明擺着是來偷雞的。要不是它跳出來咬了一口,咱們的雞肯定要被偷去幾只。”
如今把雞蛋吃美了的木棍,一聽這話,頓時就對地上的黃鼠狼熱情多了。
“那,那咱們要謝謝大仙嗎?”木棍有些猶豫地看向媳婦。
菜花點點頭道:“別的不說,至少咱得幫它治治傷。”
她話音一落,地上那只黃鼠狼就應景地“吱”了一聲,兩個豆眼也黑亮亮地看了過來。
于是,木棍立刻就發現了,在這家夥的臉蛋上,也不偏不倚地長着一對八字形黑斑。
看了看地上的黃皮子,又扭頭看了看菜花,木棍撓撓頭,說道:“诶,菜,菜花,你倆長得忒像。她會不會是來尋親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木棍:诶,緣分吶,小黃鼠狼,你和我媳婦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吧?
菜花:……你知道的太多了,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