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第 77 章
城門每晚關上之前, 出入城的百姓們就少了。畢竟城裏還好,起碼有些光亮,但城外黑燈瞎火, 路都看不清, 沒法趕路。
屠志平打了個哈欠,見又有人從城外進來。他撫着腰間的繡春刀走了過去, 上下打量牛車。
“這麽晚了,進城做什麽?”
趕車之人是個年歲大的老漢, 看見這麽多手持器械的官兵, 吓的腿都是發抖的。
“官、官爺, 我兒媳快要臨盆,村裏的穩婆不在, 我只能進城來尋大夫。”
屠志平的目光便看向車上,只見一個壯實的漢子懷裏摟着一個女子, 身上披着厚實的棉被,瞧着腹部高高的隆起,臉色慘白, 似乎難受的要暈過去了。
屠志平上前幾步,掃了一眼車上的東西。都是些鄉野粗品,應當是用來感謝穩婆和給兒媳補身子用的。
屠志平随手翻了一下, 有只被綁起來的大公雞不聽話,跳起來啄屠志平的手背, 被屠志平一把捏住, 直接擰斷了脖子。
剛剛還叽叽的大公雞轉瞬就軟了身子,吓的産婦往丈夫懷裏縮了縮, 小聲的哭泣起來。
屠志平最厭煩女人哭了,便厲聲呵斥了一句:“哭什麽哭?上報住址姓名, 要去往何處?”
許是他說話太吓人,吓的那産婦突然大聲的嚎叫了一聲,捂着肚子道:
“不行了,我要生了!”
老漢和丈夫都不知所措,屠志平挨得近,甚至聞到一股尿騷味,不知道是不是産婦尿了的關系。
“行了行了,快些登記趕緊走!”
屠志平頗為不耐煩,本來要掀開被子看一眼的手猛的縮了回來,嫌棄似的往身上抹了一下。
老漢感恩戴德的行禮,那個木讷的丈夫說謝謝,産婦疼的哀嚎,說不出話。
随着牛車走出去老遠,似還能聽見産婦的叫聲,屠志平很是煩躁。正好到了時辰,士兵關城門落鎖,他起身離開。
天黑如墨,只有月亮散發清冷的光輝。透過窗棂,和屋內的燭火遙相呼應,蠟燭搖曳着光亮,晃過女子明亮的雙眸。
今日明明只是出去一趟而已,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琳琅洗漱好後沒睡覺,懶散的靠在小榻上,手裏捏着白玉簪子,未着鞋襪的腳晃蕩着,上頭還有剛洗過澡留下的水珠。
雖然碰見了孟旭升,但自己表現的不錯,他應當只是懷疑罷了。不過就事論事,在琳琅看來,作為男子的品格來講,孟旭升比照着蘇子烨,實在是相差了一大截。
手中的簪子溫潤如玉,就如同某人一般。
琳琅唇角勾了一下,忍不住的笑意。
照着謝三小姐的說法,這簪子不是夫人準備的新年禮物,而是蘇大人給她的?
琳琅心裏很是高興,在琢磨為什麽。
其實她覺得,蘇大人對待她已經夠好了,她也沒能回報什麽。幾次遇見險情,若沒有她,其實蘇大人也能化險為夷。
在府裏,吃穿用度皆是上品,琳琅從來沒有過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官家小姐似的。
所以,琳琅打心眼裏感謝老爺夫人,感謝府裏的每個人。
尤其是蘇大人。
剛想到他,房門口處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睡了嗎?”
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琳琅登時從榻上彈了起來,随意的穿上鞋子便去開門。
她自己沒意識到,在聽見蘇子烨聲音的時候,唇角的弧度變大,心情也愉悅至極。
“大人,”琳琅打開門,門外的青年長身玉立,英姿挺拔。銀白的月光讓他看起來越發的俊俏,猶如仙人下凡。
“你怎麽來了。”話是這麽說,琳琅下意識的側開身子,讓人進來。
本來蘇子烨還有些猶豫,見此,便擡腿走到了外室,尋了地方坐下。
琳琅也走了過來,坐下後給他倒了一盞茶水:“沒那麽熱了,但解渴還是可以的,大人喝一些。”
蘇子烨颔首,目光掃過桌子上的空碗。裏面還存留着褐色的液體,想來便是瑩瑩提過的湯藥了。
“你,”蘇子烨擡起眼簾看向對面的少女,她剛沐浴過,頭發還沒幹透,烏發垂肩,襯的臉如巴掌大,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可愛。
“還有覺得身體不适嗎?”下意識的,蘇子烨放輕了聲音。
琳琅搖頭,她本來就是騙人,根本沒來月事,所以自然沒有身子不适一說。
“挺好的,就是晚上多吃了幾塊糕點,肚子有些撐了。”
少女表情靈動,活脫脫的小狐貍偷食的模樣,蘇子烨眉眼含笑,似将白日裏的不快抛之腦後。
“你之前不還嫌口味過于甜了嗎?”
之前在昌州,她喝完藥他遞給她果脯,她那時候冷冷的說不必,說不喜吃甜食。
琳琅笑了:“覺得甜食蠻好吃的,大人不是很喜歡嘛,還喜歡喝甜茶。”
喝甜茶完全是因着府裏的謝夫人喜歡,幾個小的從小跟着喝,便也習慣了甜味。
若是普通男子被說吃太多甜,想來會羞澀,不過蘇大人面色如常,溫聲道:
“嗯,我喜歡加了茉莉花蜜的。”
琳琅愣了愣,目光有點呆滞。
總覺得今天的蘇大人哪裏不太一樣,但是不一樣在哪她又說不出來。
難道是,他還在記挂今天街上所發生的事情?
琳琅将心比心,若是自己帶回來一個人,還引出這麽大的麻煩,自己肯定也不高興。于是琳琅心裏那個離開的想法越發的清晰了。
她總不能因着貪圖這裏的溫暖,而給府裏的人帶來麻煩。
以她對孟旭升的了解,怕是已經起了疑心了。說不定孟旭升已經下令,讓錦衣衛暗中盯梢謝府,監視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再者,孟旭升想要挑刺針對蘇大人的話,實在是防不勝防。
不管出于何種理由,她都不能繼續留在這了。
年底之前,她必須離開。
一想到要走,琳琅心裏含着不舍,想着在走之前,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報答他。
“大人,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或者是做不到的難事,我都可以幫你。”
蘇子烨笑了:“什麽忙都可以嗎?”
“那是自然,只要大人說,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助你!”
說着她拍了一下胸脯,自信滿滿的道:“大人,我的能力別人不知,你該知道的啊!
我很強!”
這話聽着不知為何,哪裏怪怪的。
琳琅絲毫不覺,還在說自己很厲害,肯定能幫上他。
蘇子烨颔首,溫聲道:“有一件事,确實需要你點頭。”
琳琅來了興趣,像是小流氓似的彈了一下牙,探過身子,湊過去問他:
“大人,是什麽啊?你說,我現在就幫你想辦法。”
剛沐浴過,身上穿的衣裳自然是寝衣,雖然冬日裏的寝衣沒那麽單薄,但她一彎腰,松散的領口處便露出瑩白一片。
他一搭眼便能瞧見女子漂亮的鎖骨,偏偏本人不自覺,還懶散的将手肘放在膝蓋上,托着腮和他講話。
“大人,你說說,沒關系,再難再危險,我也會盡力幫忙的。”
之前買的那把匕首十分合心意,她還将其貼身放着。這算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買東西,具有很特別的意義。
這也多虧了蘇大人,若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勞什子珍寶閣,自然也就遇不見這把匕首。
不管是出于自己要走還他的恩情,還是感謝他的照顧,她都會幫忙。
“大人,你放心,我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你說吧,我聽着呢。”
蠟燭發出噼裏一聲輕響,蘇子烨垂眸伸手撥弄了一下,屋裏登時變得更亮。
青年眸若朗星,鼻若懸膽,眉眼染了昏黃的燭火更顯清隽。
勁松般的手指端着茶盞,他看着茶盞,半響才說了句:
“是我唐突了,此事暫時不提。”
等蘇子烨從她房裏走了,琳琅還一腦門子疑惑,不知道他來這一趟到底是什麽事情。
從琳琅房裏出來,蘇子烨就被謝夫人給請走了。
入內之後,蘇子烨喚道:“父親,母親。”
“坐吧。”
“是。”
謝夫人道:“白日裏和錦衣衛指揮使起沖突了?”
這不是小事,傳到爹娘耳朵裏蘇子烨并不覺得意外。
蘇子烨如實回答:“是,讓父親母親擔憂了。”
謝老爺端坐在那,父子倆脊背都挺的筆直,雖說沒有血脈關系,但铮铮風骨極其相似。他開口道:
“你也大了,很多事情為父不會過問。但為父對你還是那兩條期待,你可還記得?”
雖說是撿來的孩子,但夫妻二人對蘇子烨的教育很好。
一次,年幼的蘇子烨幫忙照看小顏淮,那時候顏淮剛會說話,正是調皮的時候,便總是和蘇子烨鬧,還動口咬人。
偏偏蘇子烨是個懂事的,不舍得用力推弟弟,硬是忍下了。
不止如此,他甚至都沒将此事告知娘親,還是謝夫人自己發現的。
将小顏淮打了一頓後,謝老爺便叫來蘇子烨,告訴他兩條準則。
這兩條準則他一直牢記于心,此時更是張口便說出來:
“第一,保自己周全,再保他人。”
“第二,我永遠是謝家的孩子,父親母親會永遠站在我身後支持我。”
謝家的三個孩子,老大蘇子烨是撿來的,沒改姓。老二顏淮随了母親,只有老三謝瑩瑩是和父親同姓名。
足以可見,謝老爺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謝老爺欣慰的點頭,看向蘇子烨的眼神裏帶着贊賞。他道:
“每個人都自己的秘密,為父不會過問。但是你一定莫要以身涉險,保護好自己。”
蘇子烨心裏一股暖流:“是,孩兒知道。”
謝夫人見他許久也說不到點子上,急着接過話:“你爹老糊塗了,讓我說。烨兒,娘一直沒問你關于琳琅的事情,但今天必須要問了。”
“我們府外,有兩股勢力在盯梢,尤其是你那個院子,靠着側門,更容易被看見。娘也不和你繞彎子,這次他們來,很有可能因為琳琅。所以,烨兒,你可否告訴娘,琳琅到底是什麽身份?”
蘇子烨手指微動。
錦衣衛竟來的如此快。
面對至親,蘇子烨不想隐瞞,于是便将琳琅的身份和盤托出,沒有隐瞞。
一刻鐘後。
一家三口的影子投在窗戶上,三個人都像是僵住似的,久久沒動。
過了會,蘇子烨站起身朝着爹娘行禮道:
“父親,母親,此事是我思慮不周,這才招攬了這等禍事。孩兒願意搬離府中,住在大理寺後院。”
。
翌日天還沒亮,琳琅就被急促的敲門聲給震醒了。
打着哈欠去開門,便見是穿戴整齊的飛揚。
“別睡了,收拾東西,今天我們直接去大理寺。”
飛揚語氣不太好,琳琅剛醒腦子糊塗着,也沒注意到,只是呆呆的問了一句:
“為何?”
“你還好意思問為何?”
飛揚氣不打一處來,只覺得自從琳琅來了之後,自家大人就沒攤着什麽好事。
雖然大人說衙門公事繁忙,先暫住一段時間。但飛揚自己猜測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是大人和夫人說了婚事,夫人不同意琳琅當兒媳婦,這才鬧翻了。
在飛揚的心裏,自家大人就如同那天上的明月,高潔不可攀,将來配的夫人定然也是要如仙女一般賢良淑德,而不是琳琅這種連照顧人都不會的女子。
所以,飛揚越看琳琅越生氣,最後氣鼓鼓的走了。
“哎,飛揚,你還沒說什麽時辰呢?”
琳琅在後面喊人,只是飛揚根本不理她。
站在門口被寒風一吹,琳琅登時精神了不少,也不覺得困了。
。
蘇子烨看着馬車裏的小小包裹,道:“這就是你的行李?”
琳琅從懷裏又掏出一個荷包,裏面鼓囊囊的應當都是錢,她笑盈盈的道:
“其實只有這個最重要。”
包裹裏只是兩套衣服罷了,她房裏衣服不少,但她沒拿那麽多,一共三套衣服來回換洗夠穿了。
最重要的便是手裏的銀錢和她的寶貝匕首以及短刀。
只要這些東西帶着,她能随時随地的離開。
蘇子烨沒說什麽,吩咐飛揚出發。
“大人,”琳琅打了個哈欠,眼眸裏都泛起了瑩瑩的淚光。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問道:
“我們為何突然離府啊?”
蘇子烨還是那套說辭:“年底了,衙門的事情有些多。之前的幾個乞丐屍體,我總覺得不對,一直在查此事。所以,住在衙門更方便一些。”
在琳琅的心裏蘇子烨就是這樣為民的好官,因此聽他這樣說也不覺得意外。
只是她撩開車窗上的簾子,外頭像是起了薄霧似的,灰蒙蒙一片,道路上也沒人走動,這個時辰着實太早了些。
剛要合上簾子,琳琅就察覺不對。
她探出腦袋閉眼傾聽,果然,聽見了若有如無的腳步聲。
琳琅睜開眼睛,甩出袖子裏的匕首。
“大人,”琳琅回身到車裏,面色嚴肅的道:“我們被人盯上了,對方人數不多,大約兩個或者三個,你在車裏等着,我這就去解決。”
說着琳琅便起身,卻被蘇子烨一把抓住腕子。
“大人?”
蘇子烨嘆息一聲,松開手腕:“你坐下,我告訴你是怎麽回事。”
琳琅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勸的坐下了。
蘇子烨:“府裏被錦衣衛盯上了。”
“大人!”
琳琅當然明白錦衣衛為何會如此,她想到孟旭升會有行動,但沒想到這麽快!
“你先聽我說完,”蘇子烨慢條斯理的将方才弄皺的袖子捋平,完全沒有任何的緊張感。
“大抵孟旭升存了讓你回去的心思,我且問你,你是想回去,還是想留在我身邊?”
說完,他便擡起那雙溫柔的眸子,靜靜的凝視她。
難道他早就看出來自己裝失憶了?▽
琳琅心驚。
就在她猶豫的空檔,蘇子烨一顆心往上提了提,手指下意識的捏着袖口。沒能等來回答,他先一步開口說話,道:
“若是你還沒想好,那便先想着,待你什麽時候決定好了告訴我一聲。”
她本就和尋常閨閣女子不同,不受束縛,如同展翅遨游在空中的飛鳥。
蘇子烨垂下眸子,他想,他不該為了自己私欲将她扣在身邊。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管你如何選擇,我都會尊重你。”
她和孟旭升相識相伴多年,日久生情也是常事。只是因着昌州刺殺一事,她才心裏有了芥蒂,不肯見孟旭升。
若是她跨過心裏那道坎,原諒了孟旭升,他也不會說什麽。
只要……只要她高興便好。
車裏就他們二人,琳琅自然是注意到他的情緒。不知為何蘇大人情緒低迷,琳琅蹙眉想了一下,她明白了。
琳琅誠懇的道:“大人,我當然願意留在你身邊,不過,怕是不能。”
她年底還是決定離開。她接着道:“在走之前,我會處理好引來的麻煩,大人放心。”
說着,琳琅起身,直接撩開簾子跳下馬車,于薄霧中消失了身影。
“大人,她去做什麽了?”飛揚将馬車停下,附近沒人,且黑黢黢的看的人心裏發慌,她怎麽敢自己單獨跑遠了啊。
“大人,要不,我去找找?”
飛揚只是覺得琳琅配不上他家大人,但她的安全飛揚還是在乎的。認識的久了,飛揚承認她不是那麽壞。
車裏,蘇子烨淡淡的說了句:“不必了,直接去衙門。”
明顯能感覺到他情緒不對,飛揚想問但又不敢問,只能應聲說是,趕着馬車走了。
。
另一邊,琳琅下車自然不是為了殺人。她聽出腳步聲不對,像是有兩夥人。
不過,她沒說出來,怕吓到蘇大人。
她下車後跳進一戶人家的院子裏,貼着牆根隐藏身形,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錦衣衛的人監視他們,另一夥人又到底是誰。
琳琅方才跳車的地方讨巧,正好是個拐彎,那夥人自然沒看見車裏的人出來一個。因此琳琅屏住呼吸,将自己和暗色融在一起,旁人根本無法察覺。
等腳步聲近了之後,琳琅掐算着時辰,探頭往外看。果然,第一批跟着他們的人是錦衣衛,且還是個熟人——田潤。
琳琅沒着急出去,等着第二批人經過。
沒過多久,便有另外的腳步聲走了過去。步伐沉穩,說明對方身手不錯。但只有一個人在盯梢,給了琳琅機會。
這回,琳琅變成後頭跟蹤那人,追了上去。
。
天還未亮,侯府的馮睜卻已經起身了。馮夫人被他起身的動靜驚醒,看了一眼天色後,道:“還未到時辰,怎麽不睡了?”
馮睜心事重重的模樣,馮夫人以為他是擔心老侯爺的身體,于是起身,寬慰道:
“藥一直沒停,慢慢将養着,總會好的。”
馮睜嗯了一聲,讓她再睡一會,他起身走了。
來到書房裏,馮睜沒讓旁人侍候,自己點了燭火,然後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父親說的話還猶言在耳,讓他心裏的那個猜疑又加重了幾分。
馮睜思慮片刻,開始研墨,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将會被送入宮裏婉嫔的手上,也就是他的姐姐。
如今,事情的真相,怕只有他們姐弟二人聯手,才能查明了。
他本
可以不去查,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但終究難逃良心這一關,他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不知,是對還是錯……”
馮睜都起身了,府裏的侍從們自然也要陸陸續續的起來。老侯爺每日都要喝藥,熬藥最是費時間,因此要早早上鍋看着才行。
院裏小廚房傳來苦澀的湯藥味,仆從馮三整理好衣裳,邁步朝房間走去。敲門之後得了應承,他入內侍候老侯爺起身。
剛侍候洗漱完畢,就聽見房門響動,有人進來了。
馮三知道這是老侯爺的暗衛,他懂事的退了出去,将房門關好。
“如何?”老侯爺喝茶,問了一句。
“禀侯爺,另一夥人并沒有離開,依舊守着謝府,且今早大理寺卿收拾東西帶着那位侍女上了馬車,直接去了大理寺後院。而錦衣衛那群人,也跟着一同過去了。說明,他們暗中調查之人,不是大理寺卿便是那位姑娘。”
“錦衣衛。”老侯爺哼了一聲,“都是群不入流的東西。”
先帝在位時并沒有設立錦衣衛,當朝皇帝為了排除異己穩固政權,才弄了這麽一支可肆意抓人的爪牙,替他辦見不得人的事情。
“對了,你可曾見過那姑娘的臉?”
“不曾。”
“嗯,小心着些,莫要被發現了。等那頭調查的人回來,應當便知她的身份。”
這邊說着莫要被發現,那頭蘇子烨喝了一口粥,重複琳琅的話。
“武侯府?你确定嗎?”
“當然确定了,”琳琅咬了一口肉包子,滿嘴流油。
“我一路跟着他,見他從武侯府後門進去的,不可能有假。不過,他們為什麽要監視我們啊?大人,你是不是得罪過侯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