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 8 章
“小兔子,你怎麽在這裏?你也是被抓進來的嗎?”
小姑娘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屋裏還有幾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小孩子們,門口放了一群小白兔。
小姑娘伸手撈過離她最近的小兔子,抱在懷裏低聲和小兔子說話。
她的嘴唇幹裂不堪,看起來很久沒喝水了,而且肚子癟癟的,一看就是餓的不行。
過了一會,房門又開了,走進來一個人。這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饅頭,還放了一桶水在屋裏。$$
大家都狼吞虎咽的吃饅頭喝水,小姑娘偷偷藏在懷裏小半饅頭,打算喂給兔子吃。
東西吃完後天色黑了,屋裏沒點燈。
小姑娘見其他人都睡着了,她将饅頭拿出來,掰成小塊喂給兔子,只不過兔子并不吃。
“知道你喜歡吃草,但是現在沒有,你能将就一下嗎?”
小兔子不理會她。
無奈,她只能自己吃了幾口饅頭,剩了一塊放在懷裏。
還好她有那麽一塊饅頭,因為接下來的三天裏,他們一群孩子沒有任何的食物,就連那桶水,都被他們争搶着喝,最後散落一地。
大家餓的前胸貼後背,有個男孩子将目光放在角落裏的兔子身上。
大概是他眼睛冒綠光,讓小姑娘感到害怕,連忙将自己懷裏的兔子藏在自己身後。
果然,那男孩子爬着去了兔子那裏,将也許久沒吃草料的兔子捉住,使勁捏住它的脖子,捏死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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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麽吃成了問題。
打瞌睡就來枕頭,門開了,扔進來幾把匕首。
門口的男人說道:“用匕首殺了兔子,你們就能吃飯。”
那男孩本來就捏死一只,此刻想都不想,直接拿起一把匕首,猛的捅向兔子!
猩紅色的液體落在地上,就像是一條血流的開端,慢慢的彙集在一起,蜿蜒流向小姑娘的腳下。
她害怕的往回退了退,草鞋底部沾了血色,她蜷起膝蓋,将自己縮在一起,努力的擋住身後的兔子。
屋裏其他的孩子們都走了,兔子也被他們帶走,只剩下滿地帶着紅色的匕首。
“你要殺掉它才能吃飯。”
“我不!”
“那你便和它一起死吧。”
床榻上的人于一片混沌中睜開眼睛,察覺到陌生的氣息逼近,林良想都沒想,猛的起身壓在那人身上,手抓住對方的脖子,作勢就要捏斷骨頭。
“是我。”
一道溫潤的男子聲音,莫名的讓人心裏舒服。
林良低垂下眼簾,看着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
倆人鼻尖相抵,林良烏發披散,臉上的僞裝也被洗去,露出一張面色發白頗為楚楚動人的臉。
而身下的青年眉眼俊逸的不似凡人,他唇角微翹,看起來像是在笑,但眼裏卻沒半點笑意。
若是有旁人在,定會覺得倆人姿勢暧^昧,就差交頸而眠了。
除了女子的手扣在男子的脖子上,而男子的袖箭也抵在女子的腹部。
林良只覺得後背胳膊都疼的厲害,甚至因為疼痛,額頭沁了薄汗。
但她面上不顯,眼神冰冷的問他:“你是誰?”
蘇子烨靜靜的打量她,雖然她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但是他的袖箭沒動。
“你不認識我?”他問。
林良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聲道:“你猜是你的袖箭先刺穿我,還是我先擰斷你的脖子?”
相貌俊美的青年聽見這樣的威脅,不僅沒怕,反倒是輕笑一聲。
“自然是你快。”
說罷,他将武器收好,雙手舉過頭頂,示意他沒有威脅。
林良這才慢吞吞的松開手,坐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警惕的看着他。
“
你可知你叫什麽?”蘇子烨邊問她邊将旁邊桌子上放的湯藥碗端過來給她。
“當然知道,”她瞄了一眼褐色的湯汁,問:“這是什麽?”
蘇子烨耐心的解釋道:“你受了很嚴重的傷,自己感受不到嗎?需要內外調理,這便是調理內傷的藥。”
林良還是沒接,蘇子烨将碗往前遞了遞,道:“你放心,若是真想害你,在你睡覺的時候就下手了。”
林良身上有濃重的藥味,她辨別出是上好的金瘡藥和旁的藥粉味道。受傷的部分都包紮的很好,且自己身上的衣衫幹淨整潔。
她接過藥碗,猛的仰頭一飲而盡,豪爽的像是江湖女俠在喝酒。
嘴裏的苦澀腥氣很濃,她只是不自在的動了動手指,很快又恢複如常,所以謝過蘇子烨遞來的果脯,只道自己不喜吃甜。
蘇子烨将碗放好後,靜靜的打量林良。
大概是見慣了她男裝的樣子,也見多了她嬉皮笑臉的時候。此時她頭發散落在肩頭,一張小臉沒有血色,竟然生出一種羸弱之感。
“林良,你當真不認識我?”
林良搖頭:“我真不記得你,而且我也不叫林良,我叫琳琅。”
蘇子烨手指下意識的摩挲手上的戒指,這是他思考時會做的舉動。大夫走的時候說她頭部受到撞擊,很有可能忘卻一些事情。
“那你可還記得孟旭升?”
“孟旭升?”林良重複這個名字,眼裏出現了一瞬的迷茫,“他是誰,我的家人?仇敵?還是什麽?”
蘇子烨又問:“那田潤,屠志平,王禮呢?”
蘇子烨說話的時候在觀察林良的表情,發現在聽見王禮這個名字的時候,林良的表情有了變化,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回來的人說沒挖到王禮,只能是滾落山崖了。但是王禮會功夫,照理說不該沒有保命的能力才是。
加之她之前後背中了一刀,蘇子烨猜測二人在洞裏打了起來,她将王禮踹下去了。
毀屍滅跡。
林良,像是在裝失憶。
蘇子烨不明白她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麽。
林良這時候說話了:“王禮這個名字十分耳熟,無端的讓人覺得厭煩。”
蘇子烨還想再問,就見林良忽地閉上眼睛,方才動作過大透支了她的體力,她直直的往下倒。
蘇子烨下意識的去接住人,這才避免她摔在地上。
外面院子裏,站着鄧建文,單騰以及飛揚。
單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冷笑道:“這些年栽在錦衣衛手裏的人不少,我覺得應當也讓錦衣衛嘗嘗,被審訊的滋味。”
不說旁的,光是被抓走進昭獄的大理寺人員就有五六個,雖最後全頭全尾的回來了,但明顯受過他們的虐待。
單騰乃是大理寺寺丞,自然對錦衣衛痛之入骨。
鄧建文接話道:“聽說他們酷刑衆多,比如将人的手腕割一個小口子,倒垂放血,讓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流盡。”
“還有,将人臉上糊上蠟紙,一層又一層,慢慢的感受窒息而死的滋味。”
越說,飛揚越覺得膽寒,也跟着一同痛恨屋裏的林良來。
“這位林千戶手上的血怕是能洗下十盆水。”
單騰想了想,在院子裏找了不少武器,作勢就要往裏沖。
飛揚趕忙拽住他,“你幹什麽?大人在裏面,吩咐過不許旁人進去。”
單騰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時才反應過來。
“對啊,大人肯定是先行一步去為李大人報仇了!”
李大人乃是蘇子烨的師父,被突然闖進家裏的錦衣衛吓的病重。
三個人對視一眼,覺得蘇大人雖然不會殺人,但定然會好好的審訊林良,得到些錦衣衛做龌龊事情的證據。
“大人不會殺生的,一會大人出來了,就勞煩鄧将軍動手了。”單騰道。
鄧建文點頭,将自己的配劍抽^出擦拭一遍。
飛揚有些欲言又止。
蘇大人真的想殺人嗎?若是想的話,何必救林良?
過了一會,屋裏的蘇子烨出來,攔住提劍的鄧建文。
“大人,此禍患必須早日解決啊!”
蘇子烨淡笑道:“自然有用處。”
飛揚明白了:“大人,您是想将這禍害收為己用,供您驅使?”
蘇子烨點頭,而後吩咐他們不得進去打擾,這才離開。
鄧建文将劍收回劍鞘,不解的問:“錦衣衛的千戶,能讓我們驅使?”
單騰想到了什麽:“這幾日的搜索一直沒找到林良和王禮,錦衣衛肯定會覺得他們掉落山崖被野獸吃了,所以現在世間再無林良!”
飛揚皺眉:“他武功很高,我對上他怕是都打不過,怎麽會乖乖聽大人的話?”
單騰摸了摸鼻子,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下午的時候,幾個人悄悄潛入了房間裏,飛揚沒做過這等下作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緊張。其實不止他緊張,其餘人也極為矛盾。
但為了大家的安全,還是要做的。
到了床前,三人都被鎮住。
“這、這是林良?”單騰被吓的結巴了。
躺在床榻上的人兒面容白淨秀麗,即便不睜開眼睛也能看出是個姑娘。
飛揚也很驚訝,畢竟這人和往日的林千戶着實聯系不到一起。
鄧建文毫不在意:“男生女相懂不懂?快點辦事,一會大人該過來了。”
林良不就是長這樣嗎?鄧建文不明白倆人驚訝什麽。
單騰無奈,想起來鄧将軍臉盲,看不出美醜。
三人利落的掰開林良的嘴,将一粒什麽東西放她嘴裏,還喂了一口溫水,讓她将藥丸順下去。
“行了,這毒三個月吃一次解藥,想來他是惜命的,定然會乖乖聽話。”鄧建文道。
單騰盯着林良的面容,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目光下移,往前一步打算掀開被子看看,這人到底是男是女。
只是手指剛搭上被子的邊緣,就聽得房門響動。
“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