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萬字一章)
第51章 (萬字一章)
夜風拂過司藍淺色發帶, 微微晃動,連帶她那如綢緞般光滑的墨黑發絲, 亦随風飛舞,纏繞不休。
幾縷發絲調皮大膽的親密吻上司藍白玉冷淡側臉,猶如宣紙上的墨畫,黑與白交相輝映,雖是淩亂突兀,卻反而讓她不可亵玩的美貌刻畫的更是攝人心魄, 令人着迷。
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時朱珠因為手太疼的緣故,實在無心欣賞司藍冰冷凍人的美麗, 滿是可憐姿态的出聲:“師姐再不松開,我手都要斷了。”
“是麽?”司藍秀美眉眼神情裏并無半分柔情, 反而冷淡疏離的讓人不敢直視她那雙幽深墨眸,目光落在朱珠楚楚可憐的俏麗面容, 卻并無憐惜,反而猶如一把利刃,寸寸逼近她那嬌嫩血肉肌膚, 恨不得将其剖解, 好查探她的真實心思, 輕嗤一聲,反問,“我怎麽不知師妹何時跟那女子如此相熟,竟然已知她的姓氏?”
先前司藍見朱珠與旁人言笑, 就已經忍不住心生煩躁, 現下聽朱珠還欲與那女子來往,實在難以平複不快!
“沒、沒怎麽熟, 我就是比武看見她的木牌,才知姓氏。”朱珠磕磕巴巴地解釋,腦間警鈴大響,後背泛寒,暗嘆司藍近來的壓迫感遠勝從前,讓自己都有些心慌氣短!
司藍見朱珠如此心虛模樣,更是不信她的解釋,峨眉微蹙追問:“可她先前恨不得将師妹摔下擂臺,師妹為何還心裏想着跟她玩?”
玩,這個字,從貪玩性子的朱珠嘴裏說出來,花樣向來多着呢。
先前朱珠不就是因為好奇才跟自己做的那等親昵之事,想來在她心裏也不過是一場新鮮嘗試的玩鬧樂趣罷了。
司藍可以容忍朱珠的無所顧忌,接受她的新鮮好奇,但絕不允許她與旁人如此荒唐行事!
朱珠聽到這裏,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司藍誤會自己的話。
而且以司藍現在憤怒陰沉的糟糕臉色來看,多半是腦補自己找那位大小姐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師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想拉攏那林大小姐入夥幫忙找尋線索,怎麽可能是真找她玩啊。”朱珠本想解釋,腦海裏卻想起先前自己沒臉沒皮央求司藍的親昵舉止,臉頰熱的出奇,暗嘆自己在司藍心裏未免太不靠譜了吧。
雖然自己有時确實挺荒唐離譜,但是那是跟司藍,又不是跟旁人!
司藍神情依舊冷漠,果斷否決道:“可我不想讓她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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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見司藍如此生氣,不禁困惑詢問:“為什麽啊?”
“如果師妹堅持讓她加入,我就離開。”司藍見朱珠竟然不願答應,一時氣急脫口而出。
話語聲落,朱珠哪還敢再多問,目光落在司藍冷淡生氣的絕美面容,只得服軟應:“別,我不找她就是了。”
既然司藍已經氣的說出這種話,朱珠真擔心她直接會一走了之。
而且以司藍的武功,朱珠肯定是無法阻攔她的離開!
司藍聞聲,峨眉稍稍舒展,先前一時口快的氣話,才讓朱珠選擇去留。
若是朱珠鬧性子置氣,而選擇別人,那自己恐怕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好朱珠如今性子比上一世緩和許多,不至于因自己的不答應,而一氣之下真鬧得不歡而散。
“那我們今晚先混進比武者居住的廂房。”司藍稍稍松開鉗制朱珠手的力道,随即牽着她行進,以免她的心思飛到不想幹的旁人。
“哦,好。”朱珠遲鈍的應着,本以為司藍還會繼續冷落自己,沒想只一句服軟的話,她便像沒事人般,恢複如常。
司藍的情緒,真是比風雨雷電還要變化無常啊。
說來說來,說走就走,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外間已然入夜,雲山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山莊裏燈籠顯露零星光亮,将偌大山莊顯得莊嚴肅穆。
明日是比武最後一日,因此比武者大多早早就洗漱休息,用以準備明日的決勝局。
黑夜之中,朱珠司藍兩人盤踞在廂房某處高牆靜觀其變。
朱珠擡頭張望無月無星的漆黑夜空,有些冷的聳動鼻頭,細聲嘟囔道:“師姐覺得他們明天打算怎麽用藥來實施害人計劃?”
“藥,多數摻和飯菜水酒入腹,也有少數是塗抹物件觸及死亡,前者可以随機殺害多人,後者通常只用來毒殺一人或固定目标,這要看他們的……”司藍目光落在一處推開門出來的某道身影,微蹙眉停了聲。
朱珠亦察覺動靜,視線模糊看見有人影攢動,只是分辨不清,小聲詢問:“師姐,這人誰啊?”
“正是師妹先前念想的那位林大小姐。”司藍眉眼低郁,嗓音微冷的應答。
朱珠聽的莫名脖頸一涼,連忙不敢支聲,暗想這位大小姐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待那人影悄悄出廊道,司藍察覺朱珠一直不出聲,困惑道:“師妹,怎麽成啞巴了?”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她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朱珠心間腹诽,現在哪還敢說話,如果惹得司藍胡亂猜忌,最終受苦的還是自己啊!
司藍視線落在信誓旦旦的朱珠面容問:“為何師妹就如此信任她沒有嫌疑?”
“因為我們找的那群镖師都是男的,大小姐她是女的啊。”朱珠不明白司藍怎麽會問這麽傻的問題。
司藍被朱珠的應答說的有些沉默,半晌,方才出聲:“她有可能跟那內應的楓長老一樣是有暗身份的同夥,而收錢辦事的镖師們,他們不一定知情。”
“可是目前沒有證據,豈不是容易冤枉?”
“師妹覺得我有什麽理由故意冤枉她?”
“師姐,你是不是很讨厭她啊?”朱珠覺得自己剛才表現的相當清白,怎麽司藍還是跟那位驕橫跋扈大小姐杠上了?
司藍被朱珠直白的說中心思,墨眸輕轉避開朱珠探詢目光,別扭應:“怎麽,不可以嗎?”
雖說朱珠先前在兩人之間選擇自己,但是司藍仍舊從心裏不喜這個讓朱珠感興趣的外人。
朱珠一時啞口無言,從來都是冷靜淡薄性子的司藍,竟然會鬧性子?
完蛋,難道是因為自己親司藍的緣故導致她整個人性情大變?
“師妹不出聲,莫非是替她抱不平?”黑暗之中,沒有得到回應,司藍不安的探身看向朱珠,眼眸顯露憂慮怨憤。
朱珠雖然看不太清司藍面目細微神情,卻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正在起伏不定的變化。
或許是寒冰訣的緣故,司藍只要情緒明顯起伏時,她周身的寒氣就會撲面襲來,一般人絕對招架不住!
朱珠亦冷的發抖,禁不住心生擔憂,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本就不存在的事,只得鼓起勇氣,探近輕啄了下司藍薄唇,厚着臉皮撒嬌哄道:“師姐說什麽氣話呀,她怎麽能跟你比,你可是我唯一的師姐呢!”
大抵是上一世私自出谷離開司藍的原因。
讓司藍認定自己對旁人或其它事物的在意喜好,遠勝于她,所以才會如此介意生氣吧。
“你……”司藍并沒有想到朱珠會突然親自己,神情微怔的停頓動作,就連眼眸亦不曾眨,恍若被點穴一般,僵持纖細修長身段,唯有心跳卻躁動不安,好似要不受控制的躍出心腔。
繁雜心思一下被打斷,朱珠留在唇間殘留綿軟觸感,卻分外清晰。
司藍回神,目光看向面前鄭重模樣的朱珠,薄唇微抿緊,兩頰泛熱,暗自詫異,心間那些郁氣不安,竟然不知覺間消散幹淨。
“師姐,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朱珠見司藍不出聲,一時難以揣摩她的心思,亦有些惴惴不安。
司藍冷漠起來就像塊千年寒冰,就算拿大火爐來烘,也不見得能融化幾分冰霜。
假若不是上一世親眼見司藍最後來給自己收屍,否則朱珠以為她早就不認自己這個師妹。
誰讓司藍待人處事向來冷硬,有時甚至達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過去朱珠挨過司藍那麽多竹枝的血淚教訓,對此,可是深有體會!
“我沒有生氣。”司藍恢複心神,呼氣,平複心境,緩慢出聲。
眼見朱珠主動服軟示好,司藍詫異之餘,不免陷入自責。
兩世為人,司藍其實也知曉自己和朱珠的諸多事情,并非全部是她一人之過錯,自己亦有不可推卸責任。
上一世朱珠的死,自己身為她的師姐,卻沒有照看好她,反而讓她置于險境喪命,司藍無論如何都難以原諒自己的過錯。
更何況朱珠現下如此恭順的與自己耐心解釋,司藍哪還有什麽可計較置氣的呢。
朱珠不放心的湊近看着司藍,詢問:“真的?”
司藍迎上朱珠滿是探索不安的眼眸,心生愛憐,傾身,回親了下她,輕柔應:“如此這般,師妹可信了?”
原來跟朱珠的親昵舉止,不僅會引起自己的異常反應,它似乎還能撫慰自己的不安郁氣。
“好吧。”朱珠被親的忍不住心神蕩漾,深呼吸緩神,抿了抿唇,隐隐有些冰涼。
司藍主動親昵,其實還挺勾人的呢。
朱珠心猿意馬的感慨,視線看向廊道,才發覺那位林大小姐好像一直沒回房。
“師姐,剛才看清她往那個方向去了嗎?”
“大概是往西側內院。”
司藍不解朱珠突然的出聲,還未詢問,只見她面露懷疑的嘀咕道:“雲山山莊夜裏到處都是機關,這麽晚她鬼鬼祟祟做什麽?”
“方才師妹不是說,她并非我們查探懷疑的人選嗎?”
“可是她夜探山莊,真的挺可疑,指不定是懷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奈何這會兩人有事在身,縱使朱珠有心好奇探究,一時也分不開身。
更別提司藍直白表露不喜那位大小姐,朱珠自然連提都不敢多提半句。
“師妹莫非想去看看?”司藍一眼瞧出朱珠的好奇。
朱珠驚訝司藍的直覺,滿是求生欲的,連忙搖頭應:“沒有,反正只要她不幹擾我們的計劃,就随她吧。”
司藍見朱珠一反常态的乖巧,正欲出聲多問,沒想那方廂房又有動靜!
只見五六人從暗處現身,随即彙集高牆牆角,低聲密謀道:“老大,明日要下手,這藥怎麽下啊?”
“當初對方交代的第一目标是對付雲山山莊的莊主趙昀,這人必須死,還有雲山山莊,亦将不複存在!”
“真不知對方跟雲山山莊有什麽仇,竟然不惜拉上這麽多條命,這事一出,我們恐怕得隐姓埋名過日子。”
“這事辦成我們以後吃喝不愁,哪裏還需要在江湖血海裏飄蕩混日子。”
“老大說的是,那我們今夜要先去哪?”
“明日慶功宴肯定需要喝酒,只要把藥放在山莊酒窖的大酒壇,到時把他們迷暈,直接一把火燒了,他們誰都跑不了!”
“是!”
幾人随即行動,快步離開廂房,而暗處隐藏身形的朱珠司藍兩人互相對視。
“現在看來他們似乎只是跟老螞蚱有勾當啊。”朱珠有些遺憾的說。
原本還以為幕後主使是面具殺手呢。
司藍探手輕撫朱珠側臉,不忍見她傷心失望,将其攬入懷,出聲安慰:“師妹莫急,我們總有機會找到他們。”
“嗯。”朱珠擡眸微熱的看向眼前神情認真的司藍,明明她的掌心并不溫暖,甚至有些涼人,可就是莫名讓人感覺很安心。
“我們既然知道他們是要毀掉雲山山莊和殺死莊主趙昀,現下是否需要阻止他們的計劃?”
“不急,現在抓到這群镖師,那老螞蚱肯定不會承認,我們需要的是人贓并獲,最好讓老家夥露出馬腳!”
朱珠握住司藍的手,帶着她一道躍下高牆,腳步輕快行走廊道之上,便往山莊主院行進。
司藍困惑道:“師妹是打算做什麽?”
“現在嘛,先去通風報信,然後去找被關押的小尼姑。”當然如果能順便看看那位林大小姐的熱鬧,更好啦!
不過朱珠不敢在司藍提,只得暗自好奇。
“好。”司藍目光落在朱珠恢複明媚光彩的俏麗面容,暗自慶幸她慣來沒心沒肺想的開,否則真擔心她會失落難受。
亥時,山莊內一片寂靜,全然不似昨夜嘈雜景象。
山莊主院書房裏的莊主趙昀,正擦拭腕間機關,耳間忽聞窗旁動作,滄桑眉目驟然淩厲,叱咤道:“誰!”
嗖嗖細聲,窗戶紙破損一道小口,趙昀側身躲避,探手推開窗探詢,只見枝影搖曳,已然不見蹤影。
趙昀暗自驚嘆對方身手之快,警惕的偏頭看向地面落下的物件。
只見是包着石子的紙張,趙昀展開細看,神情凝重肅然,身影于朦胧燭火處,更顯模糊。
此時朱珠司藍已然往芙駱所說的另一側院落行進。
“師妹,不怕他會告訴楓長老嗎?”
“趙昀又不是傻子,我們已經盡力提醒,他怎麽也得試探真假,否則不如直接蠢死算了。”
朱珠見镖師計劃跟面具殺手無關,自然就不甚上心。
更別提雲山莊主趙昀,不問青紅皂白關押自己和朱珠,這事朱珠不記仇就不錯了。
待兩人躲避巡邏山莊數隊弟子,幾乎橫穿整座山莊,朱珠盤旋在屋瓦處,躲避護衛,不敢貿然落地。
司藍于一旁探查觀望道:“師妹小心,山莊院落裏有許多機關。”
“放心,我觀察動靜呢。”朱珠昨夜體會機關堂的恐怖之處,自然是不敢大意。
夜風寒冷,這處外間有巡邏的院落,乍一看與別處并無不同。
直至突兀的篤篤地響起,朱珠腳步輕踩瓦片逼近聲響。
司藍緊随而動,眼見朱珠探手揭開瓦片,明眸亮着光笑應:“師姐快看,小尼姑原來關在這呢。”
“她這樣看起來似乎不像是被關押。”司藍蹙眉道。
“我們下去問問就知道了。”朱珠盤旋落地,探手欲推門,才知門外上着鎖,打趣道,“這事就該給芙駱來辦,她最合适不過了。”
語畢,朱珠探手強拆開鎖,推門讓司藍先行入內,方才跟随關上門。
小尼姑捧着木魚打坐,聞聲睜開眼,見是熟人,面露驚訝問:“兩位施主,你們怎麽也來雲山了?”
朱珠靠着司藍落座一旁出聲:“說來話長,以後有空再談吧,你不是找你師傅嘛,怎麽又被關起來?”
“沒有關,雲山莊主說師傅前些時日已經離開雲山,慧靜就被留下做客。”小尼姑一本正經的解釋,全然沒有半分懷疑。
“真稀奇,哪有把人鎖在屋裏做客?”朱珠看着小尼姑一臉真誠模樣,實在懶得吐槽,暗想那雲山莊主趙昀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啊!
小尼姑解釋道:“因為莊主說是師傅交代他保護慧靜,所以才把門給鎖住。”
朱珠只能深深嘆息,目光與司藍對視無奈出聲:“師姐,要不讓她繼續在這做客得了吧?”
以小尼姑單純的心性,只要是個壞人都能把她給騙得團團轉。
現在就算救出小尼姑,恐怕也沒多大作用,她是真的腦子有問題!
司藍見朱珠幾縷細發紊亂貼在桃玉臉頰,探手輕挽至耳後,心知她并非見死不救的性子,想來不過是說氣話罷了,便應:“好,不過師妹當真決定了嗎?”
果然朱珠被問的沒有立即應話,而是目光看向小尼姑出聲:“那莊主有沒有拷問逼迫欺負你?”
“拷問逼迫欺負,什麽的不明白?”小尼姑一臉茫然,手裏敲木魚的動作停頓,緩緩搖頭應,“不過莊主說這三天很忙,所以慧靜一直都沒有見過他。”
朱珠探手扶額應:“行吧,你在院子裏還有見過別的人嗎?”
比如芙駱那個家夥是怎麽碰上小尼姑的?
“有,兩個人。”小尼姑想了想,如實應,“一個小偷姐姐來踩點,還有一個大姐姐來抓賊。”
這話從小尼姑嘴裏說出來,實在有些過于正常。
朱珠好奇道:“你竟然知道踩點是什麽意思?”
小尼姑搖頭應:“不知道,那個穿着男子衣袍的小偷姐姐告訴慧靜,她說她來提前踩點觀察地形好偷寶貝。”
“行吧。”朱珠大概能想象芙駱對着小尼姑胡說八道的模樣神情。
司藍幽幽出聲:“師妹,我覺得另一人很可能是那位林大小姐。”
朱珠聞聲應:“所以她鬼鬼祟祟是來抓芙駱的啊。”
芙駱偷東西的賊名在外,黑白兩道的懸賞數目确實不少。
“哈哈哈,那芙駱真是有得忙啊。”朱珠惡趣味的揶揄道。
“既然已經知曉一切,現在要離開雲山山莊嗎?”司藍指腹停留在朱珠軟綿耳垂輕捏詢問。
朱珠有些癢的伸手握住司藍冰涼的手,順勢拽在掌心把玩應:“不急,我們且看看熱鬧,芙駱白日被山莊弟子追捕,現在還不知情況呢。”
小尼姑一聽應:“慧靜午後聽見小偷姐姐的聲音,她好像也被帶進院落房間。”
“奇怪,芙駱怎麽會被關進這處院落啊。”朱珠知道芙駱輕功不錯,可惜武功不高,按理被抓只是時間問題,問題是沒有把她關在禁室,這真是令人蹊跷。
“大約半刻鐘前,那位大姐姐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呢。”小尼姑捧着木魚,回想的呢喃道,“可惜大姐姐進去就沒再回來了。”
朱珠一聽,方才發覺這處院落不簡單出聲:“麻煩你一次講清楚吧,她們都是怎麽跟你談話?”
“先前大姐姐在屋瓦上說的悄悄話,小偷姐姐之前是開鎖進來,而兩位施主把鎖弄壞進屋,明日要跟莊主好好賠禮呢。”小尼姑笨拙的老實交代。
幸好朱珠對于小尼姑的呆板性情,已經懶得吐槽,只得應承出聲:“行,我會跟莊主道歉,不過你現在需要悄悄離開雲山山莊,記住山腳下有一匹馬,它在等你呢。”
“等慧靜,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師傅在哪,所以你跟我們一塊出發吧!”
現在小尼姑的秘籍在朱珠手裏,如果讓她繼續困在雲山山莊,指不定會有什麽危險。
天真的小尼姑眼眸一亮,當即點頭動身應:“好的!”
說罷,朱珠見小尼姑身形飛快的離開院落,方才牽着司藍出屋。
司藍困惑出聲:“師妹為什麽要騙小尼姑離開?”
“因為莊主趙昀可能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們總不能對小尼姑見死不救吧。”朱珠說話間,視線打量空曠院落,才發覺竟都沒有門窗,似乎全是密封石牆,嘟囔,“這處還真有點古怪。”
兩人來到院落裏一處正門,眼見門外鎖鏈已經被破壞,看樣子像是出自那位大小姐的手筆。
“師姐,我們不如進去看看熱鬧吧?”朱珠掌心都已經搭在門旁,忽然動作停頓,偏頭猶豫出聲。
好險,差點就忘記司藍本身不愛湊熱鬧,而且似乎尤為不喜歡那位大小姐!
司藍見朱珠滿眼裏躍躍欲試,就像火星子,哪裏是自己三言兩語間就能熄滅的了。
“若是我說不許,師妹會聽話嗎?”話語間,司藍指腹落在朱珠眼角,那熠熠生輝的眼眸宛若漫天星辰,觸手可及,面色不複平日冷清,難得柔情,寵溺道,“好了,先進去看看吧。”
雖說司藍不喜朱珠被旁人占據心思,不過她并沒有冒失行動,還能耐心問詢,如此乖巧姿态,倒是難得的取悅了司藍。
朱珠一愣,本以為司藍不答應,誰想她卻莞爾一笑,好似一輪雪霧冰月,雖是冷冽,卻光輝燦爛,讓人完全無法抵抗她的魅力。
飄飄然,朱珠小心髒撲通跳個不停,還以為司藍會如先前那般主動親自己一下,更是滿懷期待。
可當臉側微涼指腹離開,司藍神情恢複淡然,朱珠才知自己想多了!
“怎麽,還不動作?”
“哦哦!”
朱珠沒臉見的移開目光,探手輕推開門,暗自懊惱美色誤人吶!
屋內漆黑一片,兩人身影投落入內,不見盡頭。
“真沒想到裏面好大啊。”朱珠邁步入內,腳下踩着光滑磚石,掌心搭在佩劍嘆道。
司藍取出火折子吹亮,入目空曠,而且并不見桌椅陳設,完全不像居住之所,暗覺詭異出聲:“這裏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兩人行進,腳步聲細碎響起,朱珠并未察覺異樣,稍有松懈應:“沒有吧,我看這好像就是沒人住的空房間啊。”
莫非,小尼姑聽錯聲了,不成?
正當朱珠腦袋裏猜疑時,沒想身後的門,忽然落下一道笨重石牆阻擋封閉,咚地一聲回響空曠屋內!
地面咔噠地聲音漸而由遠極近響徹屋內,朱珠怕黑的緊靠司藍弱弱出聲:“師姐,我收回剛才的話。”
話語聲落,數道梁柱忽然橫移而來,猶如棍陣,速度之快,令人稱奇!
笨重移動聲響放大無數倍,于空曠處回響,兩人各自分散躲避。
朱珠忙側身躲避,腳下踩的磚石極為平滑,反倒不易行進,頗費功夫。
這些梁柱變化莫測,橫平豎移,猶如陣法,多道相通挾制,朱珠足尖點地,試圖攀上房梁。
誰想上面不知抹了什麽物件,油光水滑,朱珠一時未曾設防,竟失足向下跌落!
“師妹小心!”司藍縱身抱住朱珠,漸而躲避沖撞而來的數根梁柱,身形之快,遠非朱珠所能比。
而內裏機關不僅只有笨重沖撞的梁柱,還有地面不定展開的數道方形格子暗坑,深不可測,步法稍有偏差,即會墜落至暗坑,而且數目越發增多,讓人險些無法落腳。
黑暗使得朱珠本就看的不太真切,一時無法觀察機關破綻,只得随身跟随司藍身側逃亡躲避,呼吸漸而不穩的出聲:“師姐,這機關怎麽就不停呢?”
按理機關觸發啓動都有規律可循才是。
先前兩人入內什麽都沒碰,實在不應該啊。
這樣下去,就算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厚,也非得被活活耗死不可。
司藍足尖輕點石牆,躲避緊随而來的三道夾擊而來的巨大梁柱,眉頭微蹙道:“這地面似乎有問題。”
朱珠聞聲,腳下随之輕踏,竟然感覺些微搖晃,恍然大悟出聲:“難怪我們跑的越快,這些梁柱追的越近,機關懸浮水盆,它們根據我們的步法落腳傾斜位置而随之而來,師姐,你信我嗎?”
“我自然信。”司藍雖是不解,卻仍舊堅定應答。
只見朱珠忽地拉住自己轉換身形,足尖借力梁柱行進,躲避至安全角落,随後立定不再動作。
可數道梁柱卻随之而來,笨重聲響如雷般逼近,眼看直接傾軋兩人,朱珠深呼吸緊張的嗓音發抖出聲:“師姐別動!”
司藍見朱珠如此确定,只得忍下躲避心思,面色嚴峻。
轟隆聲響緩緩停止時,咔噠聲亦消失,數道梁柱将兩人包裹,最近的離朱珠不過咫尺之間,若是撞擊到朱珠,恐怕非得身受重傷不可。
眼見梁柱緩緩歸位,屋內恢複先前模樣,地面亦不再傾斜,朱珠呼出長氣,偏頭看向司藍,慶幸道:“師姐,早知這麽危險就不看熱鬧了。”
司藍探手擦拭朱珠臉龐細汗,淺笑應:“師妹,吃一塹長一智,下回注意吧。”
兩人一時不敢亂動,朱珠探手摸向地面磚石出聲:“先前進屋就該發現,這種磚石一看就是特意打磨制成用來做機關,雲山山莊的機關真是鬼斧神工!”
只能慶幸此處并非昨夜的利箭,否則兩人真是插翅難飛。
“以我們的武功都被困在其中,可想而知确實不簡單。”司藍亦顯露贊嘆之意。
“我以前聽人說過凡是越厲害的機關破解法子越簡單。”朱珠指腹摸索磚石,試圖尋找破綻,“小尼姑先前說他們把芙駱也關進這間房屋,可是我們目前沒看見半個人影,所以這裏應該不止一間屋的空間。”
而且還位林大小姐,現在也不知去向,估計中陷阱了吧。
司藍見朱珠如此說,下意識看向四周,目光随即落在身後石牆,掌心輕觸道:“破綻,也許在這後面。”
朱珠聞聲,不解問:“這道石牆嚴絲合縫,不像有機關的樣子啊?”
“那就借力撞開吧。”司藍探手搭在朱珠身側,将其帶離原地,腳下動作輕快,氣息遠比朱珠平穩。
朱珠眼見司藍踩動地面引起傾斜,故意調動梁柱沖撞方向,方才明白用意,嘆道:“這樣外面的護衛會不會發現動靜啊?”
“他們發現也對付不了我們,更何況機關室一旦啓動,估計外面一時半會是打不開的。”
“這,也可以嗎?!”
一直以來朱珠都以為自己比較莽撞沖動,現下見司藍,才知她才是真的無所畏懼啊!
數道梁柱因司藍的調動越來越快,眼看撞向石牆,已然無法及時調轉方向,石牆被陡然撞出一道豁口。
磚石掉落,塵土飛揚,朱珠捂着臉從司藍懷裏躍下,邁步先行進入豁口,試圖查探。
誰想腳下淪陷,朱珠當即失重掉落,心間吓得驟停,止不住叫喚:“啊!”
可惡,原來另一側的地面竟然是空的!
現下朱珠深感後悔,這處院落瞧着平平無奇,實則危機四伏啊!
“師妹!”司藍顧不及其它,縱身跳下,于黑暗處辨尋聲響方位,探手擁住向下墜落的朱珠,将其護進懷裏。
不多時,兩人懸空墜落,紛紛落至綿軟沙堆。
“哇,竟然沒有摔死哎!”朱珠心有餘悸的呼氣,沒想司藍會随着自己一道跳下,驚訝之餘,滿是感動,“師姐,你跟着跳下來就不怕死嗎?”
司藍見朱珠無事,仍舊後怕的應:“怕,可我更怕師妹死在眼前。”
剛才就不該讓朱珠先行冒險,司藍吓得心髒就險些停了。
朱珠側耳聽着司藍無比混亂的心跳,鼻尖輕觸綿軟,難得害羞,下意識想拉開距離,奈何根本掙脫不開束縛,只好出聲:“師姐,我們先想辦法出去再說吧。”
這樣下去,非得流鼻血不可!
“嗯。”司藍聞聲,方才稍稍回神,探手觸底,隐隐察覺兩人正在陷落,皺眉道,“不好,這些似乎是流沙。”
“什麽?!”如果後悔有用,朱珠剛才絕對不會推開那扇門!
朱珠這下真是半點辦法都沒有,洩氣沮喪道:“師姐對不起,早知就不該帶你出谷,我還是拖累你了。”
“師妹,我不許你這麽說!”司藍最是聽不得朱珠如此話語,探手捧住朱珠的臉,奈何視野漆黑,實在看不清,心間更是急躁,忍不住威脅道,“我從來不覺你是拖累,相反若是師妹再一次背棄我,我是真的會殺了你!”
朱珠聽着司藍威脅話語,亦察覺着司藍的洶湧怒火,卻難得不覺害怕,反而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眼眸泛紅的止不住哽咽應:“嗚嗚、師姐,我下輩子一定好好聽你的話,再也不好奇胡鬧!”
如果不好奇跟那群镖師,如果不好奇鑽進雲山秘道,如果不打開剛才那扇門,哪裏至于淪落到如此危險地步!
以前司藍嚴厲責備自己冒失,朱珠總是生氣哭鬧,滿是不服。
可現下司藍不再訓斥自己,處處順着自己心思,朱珠卻更想哭了。
早知還不如司藍兇些,這樣她就不會縱容自己冒險,連帶拖累她。
“師妹別哭,我保證你會沒事的。”司藍亦沒想朱珠會哭的稀裏嘩啦,一時以為自己方才太兇吓着她,忙輕拍她單薄後背,柔聲安撫,“更何況現在流沙似乎并沒有完全吞噬我們。”
“真的嗎?”
“當然,我何時騙過師妹?”
朱珠聞聲,情緒稍稍冷靜,就着司藍衣袖偷偷擦拭眼淚,隐隐察覺膝下沙堆不再陷落,嗓音悶啞的出聲:“可是我們現在怎麽出去啊?”
憑借聲音回響來判斷,這個洞比先前還要空曠。
司藍單手護住朱珠,目光試圖看清周圍,皺眉道:“太暗了,我們需要光亮。”
火折子,先前已經丢失,現下真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朱珠聞聲,随即探手身側袖袋裏摸出顆珍珠,于暗處亮出微光,嗓音軟糯出聲:“說起來,那珍珠項鏈是夜明珠呢,應該勉強能夠些光亮。”
“師妹,珍珠怎麽會在你哪?”
“我趁師姐不注意,所以拿了顆玩玩。”
朱珠被問的有些心虛,司藍抿唇,見她眼角濕潤未幹,自不好說她,指腹輕捏她的耳垂,無奈道:“這事出去之後再找你算賬。”
說罷,司藍接過珍珠,察看四周。
朱珠松了口氣,視線看下腳下流沙,探手扒拉起身很近出聲:“奇怪,為什麽流沙不深呢?”
“也許是因為這處是另一間機關室的陷阱,因為沒有觸發,自然就沒有啓動。”司藍探手拉起朱珠,小心行走沙堆應答。
“這可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朱珠跟着司藍行進,視線看向兩人緊握的手,又想起先前在司藍懷裏哭唧唧,暗覺丢臉,下意識想松開手。
誰想司藍卻反而握緊,不解回頭張望詢問:“怎麽了?”
朱珠看着兩人的手,嬌氣出聲:“師姐我可以自己走,不用牽手啦。”
這麽大人,多不好意思啊!
司藍挑眉不願,一口回絕道:“不行,這裏處處都是機關,師妹行事太莽撞,我實在不放心。”
話語真實,卻太紮心,朱珠突然懷念先前溫柔哄人的司藍了!
待兩人行進到沙堆石壁旁,司藍向上打量道:“這裏像是依托崖洞而建,倒是不難攀爬,先試試吧。”
朱珠茫然問:“試什麽?”
“自然是爬上去。”
“啊!”
這處本就空曠,朱珠的脆亮聲音更是回蕩放大數倍,司藍覺得刺耳,無奈出聲:“師妹,安靜點。”
“好吧。”朱珠難得乖巧,心裏卻想着,待會要是找到芙駱,非得狠狠敲她一筆不可!
兩人順着洞穴石壁向上攀登,司藍先行,朱珠随後,依稀能看見石壁有許多流沙孔洞,大抵是受機關牽引,所以沒有觸發。
許久,兩人離墜落處,已然有些距離。
朱珠累的停歇,側身貼着石壁,以節省體力,沒想卻隐隐約約聽到石壁內裏的說話聲。
乍一聽,好像還有點像芙駱那家夥叽叽喳喳的動靜。
“師姐,這裏邊有人哎!”朱珠忙出聲喚。
司藍動作停頓,偏頭看向朱珠,随即側耳貼進石壁,确實依稀聽到噪雜人聲,只是無法辨別話語。
“我覺得用參月辰星劍,說不定可以鑿個口子看看情況!”
“師妹說的輕巧,不如由師妹來施展?”
朱珠沒想司藍會如此回答,目光落向她不太友善神情,心肝打顫,方才察覺自己犯了大忌!
“剛才就是随便說說而已,師姐莫當真哈。”說話間,朱珠讨好的笑道。
司藍見朱珠轉眼好了傷疤忘記疼,忍不住訓斥道:“師妹好奇心太重,先前才說不再冒險,現下又想一出是一出,看來我真是太縱容你了。”
若是早知兩人會落得如此險境,司藍才不會答允朱珠看熱鬧的心思。
朱珠自知理虧,被說的猶如霜打的茄子,亦只得悻悻低聲認錯:“對不起嘛。”
剛才還以為司藍已經原諒自己的冒失過錯。
沒想到司藍的怒火在後頭熊熊燃燒呢!
看來只有哭哭啼啼,才能勾起司藍的心軟。
可惜先前哭的眼睛酸澀,這會朱珠實在已經擠不出小鱷魚的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