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萬字一章)
第45章 (萬字一章)
如此拙劣應答, 若是換作旁人,司藍早就動手懲戒, 才不會有如此耐心。
司藍審視朱珠心慌模樣,将她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因掌心捂住她的嘴鼻,更是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氣息不穩。
“師妹,你這是怎麽了?”司藍察覺不對,忙松開手, 轉而握住朱珠手腕探脈,皺眉問。
朱珠心跳內息混亂,面色發熱, 這症狀遠比自己偶爾出現的情況還要嚴重。
“我沒、沒什麽啊。”朱珠長呼氣,試圖平複狂亂心跳, 轉而出聲,“只是剛才差點被師姐吓死了。”
先前頭腦發熱親司藍, 而且還不止一回,現下想想,朱珠後背冷汗都浸透衣裳。
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
如果司藍因為這種事對自己冷落嫌惡, 那朱珠肯定得後悔死不可!
司藍探手觸及朱珠臉側細汗, 暗夜之中看見她皺眉憂慮模樣, 不免自責。
方才司藍清晰感受到肌膚落下溫潤濕膩,不免想起在寧府石室看見那些荒淫壁畫物件。
司藍以為朱珠許是曾浸淫那等調情歡好之術,才無意間流露輕挑舉動,一時忍不住苛責訓斥。
可現下見朱珠被自己吓得不輕, 司藍又覺得自己太多慮。
朱珠就算曾好奇知曉那些事, 她也不可能對自己行如此荒唐舉動。
“師妹,我先前并非有意訓斥。”司藍取出手帕擦拭朱珠臉頰細汗, 滿是歉意的安撫道。
沒想司藍竟然真就這麽放過自己,朱珠心間雖然忐忑,卻還是選擇相信司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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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司藍若是當真不信自己的解釋,完全可以捏住自己耳朵,繼續訓斥追問才對。
“算了,我沒事。”朱珠松了口氣,稍稍拉開些距離,偏頭避開司藍過于親昵的姿勢,有些不知所措。
一定是司藍對自己太親密,所以自己才會出現那樣莫名其妙的心思。
司藍并未察覺朱珠的慌亂,只以為是不高興自己訓斥而生悶氣。
“師姐,趁他們還沒回來,我們先趕緊走吧。”
“好。”
兩人順着石道行進,卻不如先前熱鬧輕快,朱珠不說話,自然司藍更是沉悶安靜。
直至朱珠腳下踩到細碎物件發出沙沙聲,方才頓步彎身,小聲問:“師姐,他們剛才是不是倒了什麽東西?”
“嗯,看起來是黑色粉末。”司藍知道朱珠看不太清,便主動描述與她聽。
朱珠一聽,鼻尖輕嗅,訝異出聲:“這玩意該不會是火yao吧!”
難怪那群人要對馬車防水,huo藥必須得防水防潮。
司藍聞聲皺眉道:“所以他們如此隐秘進雲山是想炸毀雲山山莊?”
“這得是多大的仇啊。”朱珠心有餘悸的嘀咕。
“師妹,我覺得還是不要趟渾水的好。”
“說的有道理,可是咱們眼睜睜看着他們害人不管,這也不是事啊。”
語落,鼓聲隐隐傳入石道,朱珠豎起耳朵細聽默數道:“這好像比武大會的比試鼓聲!”
上一世朱珠曾逞風頭打過幾場比武,所以知道比武的儀式規矩。
司藍蹙眉思量道:“現在雲山山莊在召開比武大會,也許跟他們有仇的不一定是雲山山莊,也有可能是這場聚集江湖人士的比武大會。”
“那我們如果出手解決這場陰謀,豈不威風!”
朱珠滿臉躍躍欲試模樣,司藍念及先前訓斥不合,心知自己若是勸阻她,大抵更添不快,只得默許。
于是兩人邁步去追那兩人,司藍出手點住兩人穴位。
“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誰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們為什麽要炸毀雲山山莊?”
這兩镖師看向黑暗之中兩道身影,并不能識別面容,恐吓出聲:“你們阻止不了我們,現下識相點,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呵,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朱珠故意用力拔出劍,铮铮聲回響,黑暗處更令人心慌,“讓我來看看先砍掉你們哪只手呢?”
兩镖師一驚,暗嘆這小女子心思之狠,臉色蒼白咬牙應:“我們是收錢辦事,只有老大知道實情,別的你就算殺了我們也沒轍!”
朱珠見此,并未停止動作,掌心繼續揮劍逼近,吓唬出聲:“那我就試試呗。”
劍鋒極快的劃過,發出細索聲響,卻并沒有彌漫鮮血氣息,朱珠果斷收劍,聽不見半點聲,困惑道:“奇怪,我也沒砍中他們啊。”
司藍于一旁吹亮火折子,只見兩镖師已然吓暈過去。
朱珠嫌棄嘆:“這點膽量,太不驚吓了吧。”
其實朱珠本來就沒想要他們性命。
現下看來他們真的不是知情者。
“師妹,若是他們說的買兇殺人是真,這套隐瞞身份指使他人謀害行兇的手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司藍蹙眉思量道。
本來沒多想的朱珠一聽,腦海裏閃過靈光,連忙出聲:“師姐該不會懷疑這事跟面具殺手有關吧?”
“現下只是猜測,師妹暫時不要抱太大期望。”司藍不想讓朱珠希望落空。
“可我覺得師姐的猜測很有道理哎,面具殺手可能是盯上秘籍的擁有者或者所屬門派。”朱珠突然想起那帶有秘籍圖紙的小尼姑。
不管面具殺手是為秘籍,還是為秘籍相關人等而來,那小尼姑一定會是他們的目标。
雖然陰差陽錯,如今秘籍落在朱珠司藍兩人手裏,但是目前并沒有其它人知道。
而此時正在雲山山莊找師傅的小尼姑,無疑仍舊是面具殺手第一目标。
司藍聽朱珠如此說,當即會意,出聲:“如果真是如此,他們行兇目的也有可能不是想要秘籍,更像是處死與秘籍相關的人或門派。”
朱珠颔首點頭道:“沒錯!”
“師妹,那群镖師現在除去他們兩人,其餘人很可能已經潛入山莊。”
“那我們不得趕緊上去!”
那輛馬車先前內裏都被搬空,可想而知火yao份量絕對不止兩人提的這小小一桶。
“好。”說罷,兩人随即快步穿過秘道。
待行至秘道上段盡頭,高度越來越低,兩人近乎彎腰行進。
司藍隐隐見到明晃光亮,動作減緩警惕觀察,只見半截灰綠長袍垂落眼前,當即停了下來。
緊随其後的朱珠不知何意,腦袋貼近司藍單薄脊背,鼻尖嗅到清香,心魂微顫,當即連忙退避距離,以免再次頭腦發昏!
“莊主,您怎麽來了?”
“今日乃重要時日,我來上香敬拜,楓長老,你也是來此祭拜宗門先祖嗎?”
“是啊。”
這兩男子聲音渾厚,內息不低,估摸都有五十來歲。
朱珠看不見情景,只能側耳聽着腳步聲動作,探手悄悄拉住司藍一角衣裳喚:“師姐,這個莊主會不會是雲山山莊的莊主?”
如果直接告訴雲山莊主有人試圖破壞比武大會,那事情不就好辦了嘛。
司藍偏頭看向朱珠,搖頭應:“我們現在的位置似乎是在祭臺之下,所以看不清兩人樣貌。”
朱珠見此,便欲從司藍側身出去一探究竟。
沒想司藍卻一把拉住自己,困惑不解詢問:“師妹,想做什麽?”
“我直接去跟他們說有奸人謀害,這不就簡單多了嘛。”
“可是現下情況不明,我們貿然出現,他們會信我們嗎?”
朱珠擡手指着秘道內出聲:“那兩镖師還暈在裏面,這不就是證據嗎?”
司藍面露遲疑,還未應答,便見朱珠已然鑽了出去,自然是不得耽誤。
兩人剛顯出身,雲山莊主趙昀先行察覺,皺眉出聲:“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宗祠?”
“莊主,我們可是你的大恩人,今日有人試圖血洗你們雲山山莊破壞比武大會。”朱珠邁步走近解釋。
“你這小女子分明是胡言亂語!”沒想雲山莊主旁的灰綠長袍男子忽地揮掌襲來,乍一看不甚威力,實則卻是致命一擊。
朱珠全然沒有設防,好在司藍沒有錯過對方眼眸一閃而過的狠意,随即擡手奮力迎擊掌。
兩人過招,簾布搖晃垂落,司藍巋然不動護在身前,朱珠自是不擔心,偏頭看向偷襲不成,反而倒退數步,面露痛苦的男子,嘲諷出聲:“你這人真是不講道理,我們好心來提醒,竟然問都不問就出手偷襲!”
趙楓吐出嘴角鮮血,不可置信的看向掌心,竟然隐隐泛寒化冰出聲:“你們是月華宮的人?”
雲山莊主趙昀聞聲,探手點住趙楓穴位,方才看向那氣質清冷的美貌女子出聲:“姑娘,何必下此殺招?”
司藍淡漠應:“他傷人在先,純屬咎由自取。”
方才司藍原本并未運用體內殘留寒冰訣,只是不知為何擊掌迎敵時,那股寒流自然而然的伴随掌力襲向對方。
“你們月華宮弟子可真是招數惡毒!”趙楓雖然心脈未受損,不過還是疼出冷汗,心間畏懼,嘴上仍舊不依不饒!
“算了。”雲山莊主趙昀出聲制止,以免大動幹戈。
趙楓見此,方才憤憤不平的停了聲。
司藍偏頭看向朱珠,冷冷出聲:“師妹,現下還認為他們值得救嗎?”
對于司藍如此模樣,朱珠自然是再了解不過。
“師姐,別生氣。”朱珠連忙探手拉住司藍纖細手臂,輕聲細語勸道,而後轉頭對他兩,模樣一變,驕橫出聲,“本姑娘不管你們信不信,方才我們從秘道進入遇見兩個放huo藥的人,他們承認收錢炸毀雲山山莊破壞比武大會。”
“你們兩來歷不明,我們憑什麽信一面之詞?”趙楓再次出聲。
“我在跟雲山莊主說話,你這個老螞蚱亂跳什麽呢!”
趙楓,當即氣的青筋暴起!
雲山莊主趙昀擡手攔住沖動行事的趙楓出聲:“此事若屬實,确實非同小可。”
“莊主,您真的相信她們?”
“事實如何,搜查便可知,楓長老何必急惱一時?”
這話一出,趙楓方才沒了聲。
朱珠輕哼一聲,偏頭看向司藍,讨好哄道:“師姐,可別因為一只老螞蚱生氣,這多不值得啊。”
自從上回見識寒冰訣的影響,朱珠再不敢随意惹司藍生氣,以免她控制不住體內寒流傷損心脈。
司藍見朱珠如此截然相反姿态,心間郁氣反倒被她言語逗的消散幹淨,便順着她的心思,緩和應:“我知道。”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那群镖師,查出他們的幕後主使究竟是不是朱珠要找的面具殺手。
而另一方雲山莊主趙昀已找來兩位親信弟子欲入秘道查探,趙楓于一旁出聲:“莊主,我也去查查。”
“好。”雲山莊主趙昀颔首應,而後探手轉動香燭,打開已經合上的秘道入口。
待見幾人進入秘道,堂內只餘朱珠司藍和雲山莊主趙昀三人。
朱珠偏頭打量宗祠擺放的靈位,視線看見桌前祭品糕點,探手便想拿一塊解解饞。
沒想司藍先一步抓住手,暗自搖頭。
朱珠無奈的打消心思,只得轉頭看向雲山莊主趙昀直白出聲:“莊主,來者皆是客,您這都不讓人備點茶水糕點嗎?”
“兩位姑娘見諒,此處是宗祠,待會若真是一場誤會,老夫定會設宴款待。”趙昀言行沉穩應道。
朱珠暗想這人還挺謹慎,只得轉移話題問:“今日比武莊主怎麽不出去負責主持大會?”
“比武初日是從近千餘人之中選出百位豪傑,所以前兩日是莊內弟子負責登記勝者,第三日決勝第一,老夫方才需要露面。”
“原來如此,聽聞此次比武大會招待所有比武者的吃喝,近千餘人的帳篷,恐怕都得從山腳到山莊前,莊主花費如此財力招開比武,恐怕目的不簡單吧。”
雲山莊主趙昀訝異這少女的心思,輕嘆道:“如今外敵頻頻來犯,朝廷更是昏庸無道,山嶺河川大多被幫派匪軍占據稱王,世道艱辛,老夫招攬賢才也是為自保啊。”
朱珠半信半疑出聲:“你們這麽大山莊,難道還怕危險不成?”
“慚愧,若是能如兩位姑娘所屬的月華宮那般江湖地位,雲山山莊自是不用顧慮。”
“那莊主覺得什麽人或幫派組織會想要破壞剿滅雲山山莊?”
對于莊主趙昀的身份誤會,朱珠倒也沒有辯解。
誰讓月華宮這麽有名呢,自己倒不如借這一層皮暫且罩罩。
如果若是不合打架鬧事,還可以把髒水潑給月華宮。
上回月華宮那群人害的司藍受寒疾折磨,朱珠正愁找不到報複的機會呢!
越想,朱珠越覺得這法子真是太好了!
莊主趙昀聽聞問話,神情微愣,陷入思索道:“太多了,江湖就是弱肉強食的鬥獸場,只要你比人弱就會被吞食殆盡。”
“那不如就先想想,近些年月裏的仇家或是對手?”
“最近的仇家或對手麽。”莊主趙昀陷入思索的眉眼間,忽然顯露清晰可見的恐懼,随即又暗自壓下,搖頭避諱般應,“沒有。”
朱珠見趙昀反常神情,自然不信他的話,暗想他肯定瞞着什麽東西。
這個雲山山莊估計也不是什麽幹淨地,否則趙昀沒必要隐瞞對他自己有害的事。
場面一時冷清,先前入秘道搜尋的親信弟子探出身喚:“莊主,我們找到兩人和不少火yao了!”
趙昀忙邁步走近察看,神色微變驚道:“他們怎麽死了?”
“先前找到時就沒了氣息,一定是這兩月華宮妖女下的手!”趙楓從秘道彎身出來指責。
朱珠見兩镖師竟已七竅流血,很是費解道:“他們怎麽會死了啊?”
正當朱珠欲彎身檢查死因時,司藍忽地出聲阻止:“師妹別碰,他們是中毒而亡。”
“什麽?”朱珠驚的不敢動作。
誰想那先前擡屍首的兩弟子倒地掙紮,不過須臾間,便沒了氣息,死狀竟也是七竅流血!
“趙朗,趙乾!”莊主趙昀驚訝毒發之快,神情俱變。
而安然無恙的趙楓,面露恐慌,擡手指向朱珠司藍兩人出聲:“莊主,這一定是她們月華宮下的毒術!”
朱珠偏頭看向這只亂咬人的老螞蚱憤憤出聲:“我要是會下毒,第一個先毒死你這個老螞蚱!”
趙昀蹙眉出聲:“那兩位姑娘該如何解釋?”
“那兩人我們只是點穴,結果你們擡出來就死了,這關我們什麽事啊?”朱珠心生不好預感,下意識靠近司藍,随時做好逃跑準備。
“既然無法解釋我兩個親信弟子的死,你們恐怕離不了雲山山莊!”
“這,可就由不得你們。”
司藍于一旁冷然出聲,而後探手攬住朱珠,運氣提步,偏欲離開堂內。
趙昀見狀,掌心揮向兩人,随即發出數道纏絲機關,其中一股将兩人牢牢束縛其中。
司藍揮掌,欲毀壞纏絲網,誰想竟然無用,而朱珠更是反常束手就擒,不免困惑。
朱珠隔着網幽幽出聲:“你這個莊主真是瞎了眼,我們好心幫你,竟然不信!”
趙昀冷靜看向兩人道:“待驗屍查明弟子所中之毒,兩位姑娘若是清白,老夫必定會放你們下山。”
“你們山莊指不定暗地裏被埋下多少火yao,我們才不想久待!”
“姑娘放心,老夫會派人徹夜盤查山莊。”
趙昀随即派人将兩人押入禁室。
夜色漸暗時,雲山山莊內裏竟當真搜出不少隐藏的火yao。
衆弟子驚吓不一,趙楓于一旁靜立觀望,雲山莊主趙昀神情凝重出聲:“此事不得聲張,衆弟子今夜起多人巡邏,切勿落單!”
“是!”
夜色遮掩雲山山莊,禁室內裏朱珠探手捏住細網出聲:“可惡,這東西怎麽韌勁十足啊?”
外間巡邏的山莊弟子輕蔑出聲:“小姑娘別費勁,我們莊主的千絲網是絕頂高手都解不開的機關,否則你以為我們雲山山莊怎麽在江湖上混的?”
待腳步聲遠,司藍于一旁盤地打坐淡然道:“師妹,人已走遠,別演了。”
朱珠訝異司藍的話出聲:“師姐怎麽知道我裝的?”
“因為師妹方才連參月辰星劍都未出鞘就輕易妥協了。”
“那師姐覺得我是想幹什麽嗎?”
司藍睜開眼迎上朱珠倩麗面容應:“我猜師妹是想等那群镖師主動來殺人滅口。”
朱珠滿臉失落的看向司藍出聲:“沒意思,師姐怎麽一眼就什麽都看出來了。”
這雲山山莊裏有數百弟子,再加上比武者近千人,這麽多人想找出藏匿其中的镖師人等,不僅花費時間,而且還非常棘手麻煩。
不過破壞他們火yao計劃,那他們想要繼續行動就會變得很難,這樣也算是多了些時間。
而朱珠司藍兩人不僅知曉他們計劃,而且認識他們,無疑是最危險存在,自然就成為他們當務之急的眼中釘肉中刺。
司藍聞聲,坦然應:“難道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只有看透朱珠所有的心思,那樣她任何事就都瞞不住自己。
這樣,司藍才安心。
朱珠見司藍一幅理所應當模樣,不免想起先前自己親她的事。
如果讓司藍知道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她能把自己掐死八百遍都不止。
朱珠後怕的哆嗦了下,心虛的避開目光,拔劍割開千絲網,從網中脫身拉開距離應:“我覺得什麽都被看的一清二楚,并不好。”
司藍困惑朱珠沒頭沒尾的話,亦起身出網,皺眉詢問:“師妹為什麽會這樣想?”
難道朱珠不想讓自己了解她的全部嗎?
“可能是個人感覺,就像衣裳顏色千變萬化,有人喜歡淺色有人喜歡深色,每個人的喜好不同,這也不一定非要有具體原因。”
“這樣麽。”
司藍捉摸不透朱珠的話,卻能感受她似乎不喜自己探究心思,沒來由的失落。
朱珠見司藍明顯不太樂意自己如此說,只得轉移話題出聲:“現在這麽晚,他們不會不來了吧?”
話音未落,禁室廊道傳來腳步聲,朱珠連忙扯起網裹住司藍,兩人靠着牆盤坐。
“小子,你最好老實點!”只見幾個山莊弟子拖着一身夜行衣的人,行至兩人對面的禁室。
鐵欄哐啷聲響,幾人離開廊道。
朱珠扯開網看向那方倒在地面的人,隐隐覺得眼熟,出聲:“芙駱?”
只見趴在地面裝死的人有了動靜,随即擡起鼻青臉腫的臉,詫異的看向朱珠出聲:“哇,你們兩竟然沒死啊?”
朱珠本以為自己看花眼,現下看清真是芙駱,很是不客氣回嗆道:“怎麽,我們沒死,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好像很失望?”
芙駱聞聲,才确定自己沒認錯人,尴尬的讪笑應:“阿朱姑娘別誤會,我這是高興,你們兩可真是福大命大,待會不如帶我一塊出去吧?”
寒冰訣,那麽厲害,她們竟然都能平安無事,芙駱還是第一回見!
“呵呵,你以為你是誰呀?”朱珠笑容甜美,話語卻十分殘酷,偏頭看向司藍,一幅甜跩模樣,“師姐,我們好像不認識她吧?”
司藍因先前朱珠的話,而有些悶悶不樂,神情頗為冷淡應:“嗯。”
芙駱見這小師妹氣性大着呢,只得忍痛割肉出聲:“這樣吧,我今夜得到手的財物分你們一半如何?”
朱珠搖頭應:“你現在終于承認自己是個小偷了?”
“阿朱姑娘話不能這麽說,我只是拿一部分花而已,又不是不還。”
“你被人打成豬頭,真是活該!”
芙駱見朱珠不肯搭把手,只得舔着臉賠禮道歉出聲:“好吧,我那日棄你們于不顧,非常的沒義氣,不如咱們握手言和?”
“還是算了吧,我看我們以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這樣更安全些。”
“阿朱姑娘,你不會這麽絕情吧?”
朱珠挑眉道:“我要是絕情,早知在酒樓那會就該把你撕票!”
芙駱被說的一時也沒了嬉皮笑臉,暗想這個小師妹看起來甜美可人,沒想卻是顆嗆人小辣椒,實在不好哄啊。
禁室一時難得安靜,朱珠扯開網,偏頭看向司藍出聲:“師姐,這樣幹等也不是辦法,我們出去先轉一圈,查查情況吧。”
“嗯。”司藍心知這回不适合對朱珠生悶氣,提劍起身動作,目光看向牢籠鐵鎖,揮劍輕松砍斷,鎖鏈落地。
芙駱見兩人如此輕松脫身,眼看真要丢下自己,只得恐吓出聲:“哎,你們不帶我走,我就立即喊人啦!”
朱珠氣的剛想罵芙駱不要臉,沒想司藍出劍更快,低沉泛寒道:“你可以試試,到底是你的喉嚨先發出聲音,還是我的劍先割破你的喉嚨。”
劍風淩厲襲來,伴随寒流,芙駱冷的發抖,暗想這冷美人師姐可真是兇狠殘暴啊!
芙駱果斷趴在地面閉眼裝死,不敢再有半分動作。
而此時的朱珠跟芙駱心情差不多。
平日裏司藍是人狠話不多,但從自己勸說在江湖上能傷人就盡量不殺人之後,她就基本沒有主動出過如此狠的殺招。
“師姐算了,我們走吧。”朱珠推開牢門,小聲說着,仿佛像個開門的仆人等待不好惹的大小姐出府。
司藍收劍,邁步出牢門,朱珠随即跟上動作。
待腳步聲遠,芙駱緩緩睜開眼,探身來到牢門鎖鏈處,見兩人消失眼前。
“哎,山莊看守真是區別待遇,那兩師姐妹竟然連佩劍都沒卸下。”芙駱擡手自靴底取下一處細針,嘀咕道,“既然搭夥不成,那就只能靠自己呗!”
牢門緩緩展開,芙駱鬼鬼祟祟探頭張望,十分小心精神。
這雲山山莊平日裏巡邏并不怎麽嚴密。
前些時日芙駱踩點,來的順風順水,沒想今夜真是碰了鬼。
雲山山莊哪裏都是人,芙駱腳底抹油都沒能逃出抓捕,結果被痛打一頓。
所以芙駱才想着跟這對武功高強的師姐妹一塊離開雲山山莊。
剛出牢門的芙駱,大氣都不敢呼,沒成想迎面撞見七八手持白刃的黑衣人,當即吓得心如死灰!
“有話好說,別打臉,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芙駱尴尬笑了笑,而後自動退回牢籠,還不忘探手纏繞鎖鏈上鎖,動作一氣呵成。
可一行人越走越近,芙駱靠着牆角弱小可憐無助出聲:“大哥,我只是個小偷而已,不至于亂刀砍死我吧?”
黑衣人裏的為首者,目光看向一旁斷開的牢籠鐵鏈和千絲網出聲:“她們兩什麽時候逃的?”
芙駱猶豫的松了口氣應:“大概是三五刻鐘的功夫吧。”
以那對師姐妹的武功,如果想逃出雲山山莊,應該不到半刻鐘的功夫。
芙駱給的這個時間,已經完全算是給她們拉長兩三倍時間。
“老大怎麽辦,以她們的武功,可能已經逃走了。”
“不急,她們殺死我們兩弟兄,這件事早晚都要報,先回去完成任務!”
這七八個黑衣人随即匆匆離開廊道,芙駱吓得不輕念叨:“算了,還是在牢裏待着吧,現在外邊似乎更危險啊。”
夜色深處,雲山山莊屋檐處行走的朱珠司藍兩人還不知自己錯過對手,悄然來到山莊寬敞廚房。
黑燈瞎火裏,朱珠打開一排排櫥櫃眼眸亮道:“師姐,廚房裏有雞哎!”
司藍立在一旁,頗為冷淡應:“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些嘛,”朱珠果斷生火做清蒸雞,探手打開瓶瓶罐罐做蘸料,動作忙活不停。
待蒸籠冒熱霧,朱珠才發覺司藍一直沒有出聲,借着竈火光亮,偏頭看了過去,只見她神情漠然靠着窗,眉目隐于暗處,似乎心情不太好。
“師姐,怎麽了?”朱珠邁步走近詢問。
司藍墨眸看向朱珠姣好面容,指腹摩suo腕間已然淡去的齒痕,神情凝重道:“我在想師妹應該還是很讨厭我的吧。”
所以朱珠才不願自己知曉她的所有心思,總是藏着掖着,十分防備。
當年朱珠說過的話,就像她咬的傷,哪怕不再鮮血淋漓,卻還是落下疤痕。
朱珠沒想到司藍會因為自己先前的一句話,而突然提起自己當年的置氣話。
司藍真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敏感。
“沒有啊。”朱珠不想讓司藍胡思亂想,更不想引起她體內寒冰訣的傷害反噬。
司藍注視朱珠神情變化,試圖看出虛實,皺眉出聲:“那師妹為什麽不喜歡我知曉心思?”
“因為我最近有些不太好的心思,如果讓師姐知道會很糟糕的。”
“師妹有什麽糟糕模樣,我沒見過?”
明明司藍說的如此正經,可朱珠滿腦袋裏都是面紅耳熱的畫面。
朱珠目光心虛迎上司藍探來的注視目光,心間好似受鞭撻折磨般,嗓音低低應:“師姐沒見過的多了去,更何況怪癖和習慣根本不一樣嘛。”
以司藍的性情,若是真知曉,就怕以後再也不認自己這個師妹了。
司藍墨眸顯露困惑,視線落向身前垂頭喪氣的朱珠,擡手輕捧住她的側臉,迫使目光對視,疑惑出聲:“師妹的怪癖是指什麽?”
平日裏朱珠從來都是張揚肆意模樣,哪怕她做錯事或是練功偷懶都不會顯露如此糾結低落模樣。
難道自己想了解她的全部,竟這麽讓她為難嗎?
朱珠擡眸迎上司藍難得柔和的眉目,竟然升起些許會被縱容的寄望,弱聲應:“師姐真的想知道?”
“當然。”司藍毫不猶豫的應。
只要有關朱珠,她的所有,司藍都想知道。
“可師姐如果知道就會讨厭疏離我,或許會丢下我,再也不會跟我闖蕩江湖。”
“不管發生什麽,我不會丢下你一個人,這是我們出谷的約定,師妹不記得了嗎?”
司藍堅定而認真的說着,目光平靜的落在朱珠忐忑面容,心間卻暗自詫異,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會擔心被丢下啊。
許是因為司藍的話,又或許是因為司藍此時看起來太讓人安心,她冷冽眉目就像融開的璀璨雪花,動人心魄。
朱珠眨巴眼睛,一下就被迷了心智,脫口而出道:“那師姐可以讓我親下,試試嗎?”
話音落地,一片冷寂,只餘竈臺熱霧翻湧,司藍神情茫然的看向朱珠,指腹緩緩捏住她的臉出聲:“師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哎呦!”朱珠疼得神志清醒許多,心想果然剛才司藍的溫柔都是假象!
“師姐不給親就算了嘛,我臉疼,快松手吧。”朱珠早知司藍會是這種反應,剛才打死都不可能說出口!
司藍現下才明白自己并非聽錯聲,目光看向朱珠不知羞的模樣,更是懷疑先前秘道裏的親昵之舉,原來并非自己冤枉她。
“為什麽?”司藍不明白朱珠怎麽會升起這等荒唐離奇念頭,稍稍松開她的臉,卻并未讓她就此逃走,而是捏住她的耳朵,忍住訓斥說教心思,耐心詢問。
朱珠耳朵被提住,逃脫不得,只好改口應:“我就是随便說說而已,師姐你放過我吧。”
“這種事豈能随便?”司藍挑眉看向沒個正形的朱珠,心裏更是沒來由的惱火。
看來上一世朱珠真是偷偷在外學壞了啊。
朱珠見司藍神情越發嚴肅,小心髒更是險些摔倒谷底,後悔莫及,喪氣道:“那師姐想怎樣?”
唉,司藍該不會出爾反爾一掌拍死自己吧?
黑暗之中,微光照亮朱珠眼眸裏忐忑不安,司藍氣她的胡鬧,更氣她的學壞,一時無言,只得松開捏住她耳朵的手,嗓音泛冷出聲:“師妹想試試,那就親吧。”
縱使荒唐,可若是不答應好奇心重的朱珠,她必定偷偷去跟旁人嘗試。
那絕不是司藍樂意見到的事。
話語如飛雪般飄飄然落下,卻砸的朱珠一個滿頭星星。
司藍,竟然生氣的答應了?!
這反應着實是讓朱珠始料未及,探手揉着耳垂,目光迎上司藍冷靜面容,心間沒來由的慌。
司藍這樣子,看起來不像要親近,更像是要殺人啊。
“我突然不想試了,要不還是算了吧。”朱珠怕自己沒親到司藍,反倒小命不保。
說罷,朱珠偏要轉身離開危險之地。
誰想司藍卻一把拉住朱珠纖細手腕,猶如拽住飛離枝頭的雛鳥,強勢而嚴肅道:“師妹出爾反爾,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朱珠猛地被拉近身前,目光忐忑的看着神情凝重司藍,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沒辦法,朱珠只得壯膽般出聲:“師姐,那我真的親了啊?”
司藍神情凝重,好似沒有任何變化,墨眸看向朱珠,坦然應:“好。”
兩人離得并不遠,可朱珠卻移動的極其緩慢,眼眸打量如雪山般屹立不動的司藍,先前砰砰跳的心髒,反倒平複許多,稍稍傾身親了下她月白皎潔的側臉,而後如釋重負的拉開距離,嘟囔道:“好了。”
真是奇怪,先前偷親司藍,心髒跳的飛快。
怎麽現在當面親司藍,反而心如止水了呢!
這方朱珠心裏納悶,沒想司藍卻忽地幽幽出聲:“只是這樣嗎?”
朱珠偏頭迎上司藍質詢困惑目光,納悶道,她以為的親是哪樣?
“對啊,師姐還有吩咐嗎?”
“沒有。”
司藍搖頭應,視線看向朱珠明亮程亮眼眸,心裏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遺憾。
剛才還以為朱珠想行越矩荒唐之事,現下看來只是小女孩新奇的親昵心思罷了。
“師妹,以後還想試試的話,我可以幫你。”司藍坦然應道。
朱珠小臉刷的一下通紅,眼眸不可思議看着一本正經的司藍。
天吶,這還是自己那個死板固執的師姐嘛!
“師姐,我沒聽錯吧?”
“沒有聽錯,只是這種事,師妹不許找旁人嘗試,尤其是男子,知道嗎?”
司藍擔心朱珠貪圖一時新鮮,若是害了身子,自己必定是不答允。
所以司藍覺得自己應該要提前對朱珠嚴管約束。
此時的朱珠還不知司藍想的有多深遠,滿腦子裏都是司藍說的可以找她試試。
那各種各樣的親親,都可以嘛!
“師姐不覺得我這樣的要求很奇怪嗎?”朱珠弱弱問,探手碰了下臉,燙手的很,大抵也能想象自己此刻臉紅的多厲害,只能寄望暗處能夠遮掩些心思。
本以為司藍會抵觸親昵,結果司藍竟然就這麽坦然接受,朱珠突然覺得自己才是老頑固!
可司藍卻清晰看見朱珠白嫩臉頰彌漫紅霞,黑亮明眸熠熠生輝,月牙彎眉似春枝搖曳,如此模樣,怎能不惹人憐愛,打趣應:“師妹這麽大,還愛親人,确實少見,不過我并不覺奇怪。”
相反,朱珠願意同自己表露親近,司藍真的很高興。
只是司藍不善于直言,才沒有表露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