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泉源冰窦入春分,鳥語花香遲客聞。
下了幾場春雨過後,天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此次春耕儀式是在郊外,她的父王劉恒帶着朝中大臣前往郊外農田進行農耕,王後則帶着內外命婦采桑養蠶祭祀嫘祖。
這次郊外的行宮之行,劉嫖已經很适應了。唯一不同的是此次護送她前行的人是宋廷翊。
劉嫖也不清楚宋廷翊知不知道她母親窦漪房借着春分的名義給他們家送禮的事。她也不好大刺拉拉的直接問他,也怕兩個人見了面會很尴尬,所以一直龜縮在馬車上,偶爾面對他的詢問也只是隔着簾子跟他說話。
到了行宮,心萍拉開車簾,劉嫖下車之際,她跟宋廷翊恰好四目相對,一時間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了起來。
“還請翁主下馬。”宋廷翊清了清喉嚨說道。
劉嫖下了馬車,低着頭朝他淺淺一俯,“此次路程一切安好,多謝宋大人了。”
宋廷翊回禮。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靜谧的空氣中仿佛彌漫着些許暧昧的味道。
“翁主?”旁邊的心萍小聲的提醒她。
劉嫖仿佛在這種焦灼的環境中驚醒,臉上頓時有些發燙。
“追風此次也跟着過來了,翁主得空可要去看它嗎?”宋廷翊清朗的聲音傳來。
劉嫖含糊着“唔”了一聲,帶着心萍匆匆的走了。
路上,心萍露出幾絲揶揄的微笑,看的劉嫖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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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住處,劉嫖讓人給她倒水。本來一路上水也沒少喝,但現在卻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我看翁主不該喝水,該喝些醒酒湯。”心萍打趣的說道:“臉這樣紅,可見是偷偷喝了酒,醉了。”
劉嫖被她說的更加不好意思,只能色厲內荏的說道:“你就揶揄我吧。小心扣你的月錢。”
心萍給她端水,讨饒道:“原以為翁主見了宋小将軍會高興的發賞錢,沒想到是要扣俸祿。可見是他惹您不高興了。”
劉嫖轉過身去,“明明是你惹我不高興了,還要怪在別人身上。”
“哦,”心萍了然的說道,“那看來是奴婢壞了您歡喜的心情,該罰。”
劉嫖喝了水,臉上的紅暈也消散了些,“好了,別貧了,我的騎裝帶來了沒有,拿出來晾一晾。”
心萍也知道劉嫖的臉皮薄,便不再打趣她,讓人把箱子歸整歸整,把兩身騎裝拿了出來。
劉嫖想着之前還說跟宋廷翊再見時要一起跑馬,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她看着那身綠色帶着些柳葉嫩黃的衣裳,想着配那個青白的玉簪正好。
明天去馬場看看吧,劉嫖心裏下了決定。
她是去看追風的,才不是為了見那個誰!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追風長大了很多。劉嫖佛摸着追風的鬃毛,它低下頭輕輕的打了個響鼻。
“已經很久沒放它出來,想必也悶壞了。”宋廷翊說道。
劉嫖聽聞,更是心疼,她雙手環抱着追風的脖頸,對它說道:“今天就帶你出去放風。”
兩個人騎着馬,順着小路跑到寬敞的田野裏。
外面的天色湛藍,腳下的草地青綠,山野高處一簇簇的野花開的正好。
兩個人騎在馬上,春風吹來揚起劉嫖腰間的束着的腰帶,鈴铛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家裏收到了窦夫人送了賀春的禮物。”宋廷翊說道,“母親囑咐我來謝恩。”
劉嫖小聲的答應了一聲。
兩個人牽着馬,慢悠悠的順着蜿蜒的小路走着,空氣裏都是綠草的香味。
“我想知道翁主是怎麽想的。”宋廷翊停下了腳步,眼裏的閃着閃閃的光芒。
劉嫖握緊了鞍繩,低垂着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麽。”宋廷翊踟躇了一下,“那翁主讨厭我嗎?”
劉嫖搖搖頭,“不曾。”
宋廷翊笑了笑,春日的陽光照在他俊朗的面龐。“可我确實對翁主有意。”
此話一出,劉嫖臉一下子就紅了。
宋廷翊旁的也不多說,只道:“翁主累了嗎?不如上馬吧。”
劉嫖扶着他的手,騎到追風背上。
宋廷翊在前面牽着追風的鞍繩,劉嫖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形。
“我的這匹馬叫做徹影。”宋廷翊的聲音随着風聲傳來。
“好名字。”劉嫖附和道。
“追風,徹影。不覺得這兩個名字還挺相配的嗎?”
“你這人,”劉嫖覺得這可不是她認識的宋廷翊,哎呦的捂着嘴笑了下,“也不知道你這是哪裏學的花言巧語。”
宋廷翊擡手握拳幹咳了一下,也不解釋什麽,轉頭說起禁軍裏的事情。
“這些天,手下的人有些都定了親。”
劉嫖支起耳朵,“嗯?所以呢?”
“其中一個天天顯擺他的佩劍。”宋廷翊繼續說道:“只因為上面挂着他心上人送的劍穗。”
“宋小将軍這樣說,是在暗示什麽嗎?”劉嫖問。
“唔,”宋廷翊含糊道。過了一會,他轉過身來,面向她,“我想要。翁主會給嗎?”
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詢問,劉嫖卻被他說的人都要燒着了。
劉嫖伸手從宋廷翊手裏奪過追風的繩子調轉馬身,留下一句孟浪的家夥,便驅使着追風朝遠方跑了。
身後傳來宋廷翊一陣爽朗的笑聲。“翁主,還請等等下官!”
呸,什麽意氣風發志向高遠的少年,原來是個登徒子一樣的家夥。
劉嫖臉色通紅,心裏腹诽道。
話雖然這麽說,等回到行宮之後,劉嫖卻想着要不給他編一個。
這些天劉嫖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她想明白了,她遲早是要定親的,比起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宋廷翊确實是個不錯的人。況且,他也說了對她有意......
劉嫖想着他一臉真摯說出的話,露出一個羞赧的笑意。
既然決定了要編穗子,那肯定是要抓緊的。
劉嫖讓心萍給她找了很多顏色的絲線過來,選了半天兩個人都覺得深色跟宋廷翊的劍柄最配,便拿着烏藍的絲絨編織起來。
一個穗子而已,橫豎不到兩三天的功夫就成了。
劉嫖摸着毛茸茸的穗尾,琢磨着是不是真要送過去。
啊!!!
劉嫖撲倒在案桌上,她覺得自己被這小子的忽悠瘸了。宋廷翊的話好像有魔力一樣蠱惑着她叫她按照他說的那樣做。
可是送這些東西好難為情啊。要不等回去再說?
劉嫖鴕鳥似的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結果一直到上巳節過了,一行人啓程回到王宮內,劉嫖的劍穗也沒有送出去。
送還是不送?這真是一個問題。
在做過了心理建設之後,劉嫖決定還是親自去送!再不出手,這劍穗上面的檀木珠子就要被她盤包漿了。
劉嫖都想好了,到時人一來,她就把這個往宋廷翊懷裏一扔,然後迅速跑路。但是,真見了面,劉嫖琢磨的那一套是一點都沒用上。
因為宋廷翊見了面就跟她道歉了,不僅如此還拿出一個首飾盒子給她,裏面裝着一只金釵。
“那天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買了這個金釵,想着換班的時候給你。不想,還是翁主先找的我。”宋廷翊恭敬的朝她抱拳行禮,言語中帶着些許的懊悔。
劉嫖看他這副懊惱的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
宋廷翊見她笑了,也不大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春,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酒窩。
“我不曾生氣,”劉嫖輕聲說着,将烏藍的配着檀木珠子的劍穗拿出來給他,“編的不好,你先湊合着用吧。”
宋廷翊雙手接過,臉上的掩飾不住的歡喜,“給我的?”說着他仔細端量着,高興的對劉嫖講道:“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劍穗。”
那你可能是沒見識過更精致的,劉嫖暗自腹诽,但是內心卻掩蓋不了那股子悸動。
“天色漸晚了,我先回去了。”
這氛圍實在熬人,還是先走為妙!
劉嫖抱着宋廷翊給的盒子走了老遠,等臉上的熱氣消散了些,又駐足往回看去。卻見宋廷翊一直站在校場門外,目送着她離去。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她的臉又要燒起來了。
晚上,劉嫖拿出了那根發釵。上面層層疊疊的刻畫着缱绻的花紋,上面是一只展翅高飛的蝴蝶。
她把這個放在妝奁的最上面,囑咐下面的人,這根釵就好好放着,誰也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