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不怪你
字數:6013
午後,楚宅。
楚辭親自端着午膳,放在陸小郡王的面前,輕聲勸道,“相公,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人是鐵,飯是鋼,還是用點兒吧。”
陸小郡王聞言,擡眸朝楚辭看去,目光沉了沉,搖頭道,“妹妹沒有回來,我真的吃不下。”
“既然這樣,那我就陪你一起餓着吧。”楚辭重新在陸小郡玩身邊坐下,抱着他的胳膊說道。
陸小郡王聽她這麽說,臉色不由一變……轉過頭,兩人目光相對。他嘆了口氣,擡手輕撫上她發白的面龐,道,“你說得對,人是鐵,飯是鋼,就算境況再壞,飯還是要吃的……你陪我一起用些吧。”
楚辭點了點頭。
起身幫他盛了一碗飯,又給他挾了一筷子的菜。
陸小郡王接過,道了聲“謝”,味如嚼蠟地吃了起來。
楚辭看他肯吃飯,可松了口氣,拿起另一雙筷子,挑着清淡的素菜吃了兩口。
用完膳,啞妹進來收拾碗碟。
楚辭看着她端着托盤離開。
沒多久,謝辭居外便出現了一道殘影。
是青三。
她眸光一亮,回頭沖陸小郡王道,“夫君,青三回來了。”
正說着,青三便快步行到了兩人的面前。
“怎麽樣?太後可願意放人?”楚辭握緊身邊男子的手,眉眼清冷地看着青三問道。
青三恭敬地拱了下手,道,“回主子,太後忌憚姑娘的毒術,已經讓皇後放人了。”
楚辭聽他這麽說,頓時松了口氣。
她身邊,陸小郡王臉上的郁色也在一瞬間全部散盡。
他回握楚辭的手,目光灼灼地朝她看去,聲線顫抖,感激道,“娘子……謝謝,謝謝你。”
說着,一把将楚辭攬進懷中……雙臂環着她,不斷地收緊,像是要将懷中的女子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楚辭被他這般抱着。
嘴角僵硬片刻上,慢慢地先上牽了牽,勾起一抹笑弧。
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慢慢地換上他的勁腰,在他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甕聲甕氣道,“相公,你抱的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是我的錯,娘子你沒事吧?”陸小郡王聽到楚辭倒吸涼氣的聲音,忙放開她,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緊張地問道,楚辭看他認真的模樣,唇角一動,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不過,太後既然答應放人了,你是不是要回府跟父親說一聲。”
“這是自然的。”陸小郡王接話,跟着,又打量着楚辭清冷的眉眼,低低問了句,“那娘子你呢,可要跟我一起回去。”
楚辭将陸小郡王話裏的渴求聽得分明。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吧!不然,我不自在,你娘也不自在。”
陸小郡王聽她這麽說,眼裏的光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良久,才失魂落魄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妹妹回來後,我就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在這邊。”
楚辭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我讓人送你!”
說着,便喚了青一,青二出來。
交代兩人務必要平平安安地将陸小郡王送回南郡王府……
南郡王府。
陸小郡王陪着南郡王和南郡王妃又等了半日。
一直到天擦黑,門房那邊才傳來話,說是大小姐被送回來了。
在福康院正等得望穿秋水的三人一聽,當即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娘,您慢點!”眼看着南郡王妃一個踉跄,陸小郡王忙一個箭步沖過去,扶住了她。
南郡王妃對着自己的兒子卻沒有什麽好臉色,她冷冷地抽回來自己的手,嘲諷道,“我怎麽敢用得着你扶,你去扶你的娘子就好了!”
說罷,搭着蓮子、蓮心的手就朝外走去。
陸小郡王落在了後面,微青的臉上寫滿難言的痛苦。
南郡王見狀,嘆了口氣,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兩下,便去追南郡王妃了……
“兆華,我的兆華……”
南郡王妃一看到被一個華服男子抱進來的陸兆華,就失聲叫了起來。
同時,三步并兩步地朝男子走去。
“兆華,娘的心頭肉。”終于趕到華服男子的面前,她的語氣更加着急,一手握着陸兆華的手,一手撫上她的臉,緊張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焦急問道,“這位公子,是你救了我的兆華嗎?她有沒有性命之憂?她現在怎麽樣?”
華服公子聞言,輕微地勾了勾唇角,溫潤道,“郡王妃,要不還是先将小姐安置好了,晚輩再将昨夜發生的事情慢慢與您二位說來?”
南郡王妃聽男子這般說,下意識地點頭,“好好好,這樣也好……”
說着,一行人又往陸兆華的洛神苑走去。
南郡王墜在後面,看着華服男子的背影,低低地吩咐了句身邊的小厮,“去請府醫到洛神苑。”
“是,郡王爺!”小厮答應一聲,就調轉方向,往外院走去。
洛神苑。
陸兆華前腳剛被安頓好,府醫後腳就趕了過來。
确定女兒沒事後,南郡王妃才想起那個送女兒回來的華服男子。
“夫人,你在這裏陪着兆華,我出去看看那位公子。”南郡王攬着南郡王妃,溫柔地說道。
南郡王妃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輕輕撫着他的胸口,道,“那位公子到底是兆華的救命恩人,我還是和你一起出去吧。”
南郡王妃無法,只好帶着南郡王妃一起朝外走去。
外面,溫潤如玉的華服公子正在飲茶,看見南郡王和南郡王妃出來,立刻放下手中茶盞,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晚輩任贻華拜見南郡王,拜見南郡王妃。”
“原來是任公子!”南郡王說着,眸光微微深了深。不過只一瞬,那抹深意又消失不見,他帶着舒朗的笑意,指着左下首的太師椅道,“任公子請坐!”
“郡王客氣。”任贻華又拱手行了一禮,然後才一撩袍擺,優雅地坐下。
南郡王看了他一眼,揮手示意下人重新上茶。
“不知任公子是出自哪個任家,又是如何搭救了小女的?”下人上完茶退下後,他挑眉狀似無意地問道。
任贻華聞言,唇角微彎,起身又行了一禮,“回郡王的話,晚輩不才,正是承恩侯府二房的長子……之所以有幸搭救令嫒,也是湊巧……晚輩昨日出城,原本是要到承天寺去給早亡的姨娘做冥壽的,結果沒想到,在經過落霞山莊一段時,卻見到七八個黑衣人擄着一個女子狂奔,晚輩念及姨娘,一時恻隐,便讓随從攔截了黑衣人,然後将已經昏迷的令嫒帶去了晚輩在城外的別莊……”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兆華的身份?”
“是這樣的,晚輩期限也不知道陸小姐的身份,後來遣人在京城明察暗訪了一番,才僥幸得知的。晚輩不敢耽擱,立刻便将陸小姐送了回來。”
“本王知道了。”南郡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任贻華沉默片刻,忽然一撩袍擺,又跪了下去。
“任公子這是什麽意思?”南郡王臉色微變,疑聲問道,任贻華則跪得端端正正,臉上帶着一抹慚愧,再次拱手道,“晚輩有一件事,要向郡王請罪。”
“……什麽事?”
“令嫒已非完璧之身。”
“你說什麽?!”南郡王臉色大變。
一旁的南郡王妃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任贻華,厲聲道,“任公子,你說清楚,我的……我的兆華怎麽就,怎麽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是……是那夥賊人被陸小姐下了龌龊的藥,晚輩當時帶走陸小姐時,她已經神志全無……而晚輩憐她嬌弱,實在不敢用強力推開她,所以別院那晚,晚輩與陸小姐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而晚輩今日親自登門,除了送華兒回家,其實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郡王和郡王妃将華兒下嫁給晚輩。晚輩保證,往後餘生,一定将華兒當作掌中寶,像愛自己一樣地愛護她,決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求郡王,郡王妃給晚輩這個機會!”
話落,他雙手伏地,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一副真心求娶的模樣。
可南郡王妃卻受不了這一重又一重的打擊。
她急促地呼吸着,纖細的食指朝任贻華指去,瞳孔放大,一口氣上不來,竟然直接朝後倒去。
“郡王妃……”蓮心一直陪在南郡王妃的身邊,見她朝後倒去,臉色遽然一變,一面伸手去扶人,一面大叫了一聲。
南郡王聽到蓮心的驚呼。
也急忙朝南郡王妃走去,一手攬着面如土色的她,眸光犀利地朝任贻華看去,“任公子提的事,本王會仔細考慮,現在府中還有事,就不多留任公子了!來人,送客!”
他話落,陸管家立刻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又不公拒絕地将任贻華請了出去。
南郡王妃這一暈,原本剛出門的府醫又被叫了回來。
他戰戰兢兢地給南郡王妃把過脈後,小心翼翼地看向面色不善的南郡王,道,“郡王爺,郡王妃這是氣急攻心,才會驟然暈過去,等她醒來後,用上幾服疏肝解氣的藥,養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南郡王聞言,冷冷地“嗯”了一聲,“你去開藥吧。”
“是,郡王爺!”府醫應了一聲,提起藥箱便朝外走去。
陸小郡王是在聽聞南郡王妃暈過去,才趕過來的。
聽南郡王說完事情的經過後,他臉色一變,甩下一句“我去殺了那個登徒子”,就要往外走。
南郡王見狀,忙讓人攔住他。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孽障,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陸小郡王捏緊了拳頭,寒聲道,“反正妹妹不能嫁給他……那狗東西,嘴裏就沒有一句實話!”
“他嘴裏沒實話?莫非你知道擄走兆華的人是誰?”南郡王抓住陸小郡王話裏的重點,緊跟着反問。
至此,陸小郡王知道事情已經沒有隐瞞的必要,索性便将所有實情全部說給南郡王聽。
南郡王聽完,整個人都懵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擄走兆華的就是那個任贻華?”
陸小郡王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
他也是唯一一個,今晨不在承恩侯府,逃脫青三毒手的人。
南郡王聽他确認,眼角微微下垂,久久沒有言語……
南郡王妃暈倒後,就一直沒有醒來。
到子時左右,更是說起胡話來。
南郡王在她額頭一碰,已經燒得燙手。
“府醫!府醫!”
他從床沿彈坐起來,沖着外面叫道。
府醫忙又掀簾子,趕了進來。
簡單把脈後,便去開方子,煎藥。
半個時辰後,藥終于煎好了,可卻怎麽也喂不進去。
南郡王和陸小郡王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關鍵時候,還是府醫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還是請世子妃過來吧?”
南郡王和陸小郡王聽府醫提起楚辭,兩人對視片刻後,異口同聲道,“我去!”
……
“也罷,風兒你去吧。”
南郡王又和陸小郡王對視了一會兒,然後輕嘆着說道。
陸小郡王“嗯”了一聲,轉身便朝外走去。
楚宅,楚辭已經歇下,不過枕邊少了個人,卻是在翻來覆去。
驟然聽到敲門聲,她下意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緊接着,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裹挾着一股子涼氣從外面闖了進來。
“相公?”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楚辭輕輕地叫了一聲。
陸小郡王上前,一把握住楚辭的手,喘息着道,“娘子,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可現在,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救我娘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先跟我走一趟?”
“郡王妃怎麽了?”楚辭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面起身更衣,一面疑聲問道。
陸小郡王便将任贻華送陸兆華回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楚辭聽他說到陸兆華已非清白之身,更衣的手不由一頓。
到底還是到了這一步……
她沉沉地嘆了口氣,沒有再猶豫,提起藥箱,便随陸小郡王一起朝外走去。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南郡王府。
洛神苑裏,南郡王妃的臉已經燒成醬紅色。
楚辭進屋後,連安都來不及請,就疾步奔到床前握住了南郡王妃的手腕。
“郡王妃有沒有用過什麽藥?”短短幾瞬後,她放開南郡王妃的手,看向南郡王問道。
南郡王連忙搖頭,“沒有,府醫煎了藥,根本喂不進去。也是因着這個緣故,我才不得不讓風兒去打擾你……”
“沒有喂藥就好。”楚辭松了一口氣,一面吩咐底下人去準備冰塊,帕子,烈酒。
一面打開藥箱,從裏面取出金針針包,又燃了青銅燈。
三根金針同時在青銅燈藍色的火苗上燃過。
她轉身,利落地将三根針一一刺入南郡王妃身上的三處大穴。
之後沒多久,蓮心又将她要的東西拿了過來。
楚辭親自動手,用帕子包住冰塊,分別放在南郡王妃的腋下,手心,交心處……
做完這一切,她又用另外的棉帕子沾了烈酒,一點一點地幫南郡王妃擦拭四肢,額頭。
如此忙碌了有半刻鐘的時間,南郡王妃身上的溫度總算慢慢地退了下去。
南郡王見狀,拱手就要朝楚辭行大禮。
楚辭吓壞了,忙伸手扶住他道,“父親你這是要做什麽?”
“這是應該的。”南郡王微紅了眼眶,“你能不計前嫌地來救風兒她娘,如此大德,值得我這一拜。”
“不用不用!”楚辭連忙擺手,“大小姐是因為我被人擄走,郡王妃之所以會氣急攻心,說到底也是因為我……我救人本就是應該的,父親萬不可如此。”
南郡王聽她這麽說,總算歇了行禮的心。
這時,楚辭回頭又看了南郡王妃一樣,然後紅唇微動,沖着他道,“另外還有一件事,阿辭要恭喜父親。”
“這……喜從何來啊?”南郡王一臉懵。
他的夫人和女兒現在都不省人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喜事。
楚辭微微一笑,“父親又要當爹了。”
南郡王大驚,“……你,你的意思是,風兒他娘……”
楚辭認真地點了點頭,“日子還淺,所以府醫沒有把出來。”
南郡王驚喜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旁邊,陸小郡王也是一臉的激動。
時隔多年,他又要有一個弟弟妹妹了……
當然,這一切,南郡王妃是不知道的。
等她醒過來,已經是次日午後了。
許是睡的太久,她醒來後,靠在南郡王的肩頭緩了許久,才想起她昏迷之前的事情。
“夫君……”她失聲叫了一句,緊緊地抓着他胸口的衣裳,痛苦道,“我們的女兒,怎麽麽會遭遇這些……”
“夫人,你別哭。”南郡王想到南郡王妃腹中的孩子,一面抱着她輕輕地哄着,一面道“這樣對孩子不好。”
“孩子?”南郡王妃順着南郡王的目光朝自己的小腹看去,半晌才吐出一句,“夫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們又有孩子了。”南郡王滿目柔情地看着南郡王妃的小腹,擡手,輕輕地覆了上去,“夫人,我們又要做爹娘了!”
“真的?”南郡王妃一臉的驚訝。
南郡王連忙點頭,“是阿辭親自為你把的脈,說是日子淺,必須得好好地養着。”
“阿辭?”南郡王妃聽到楚辭,臉色立刻變了,語氣登時也冷了起來,“怎麽是她!誰讓她給我把脈的,我的兆華被她害成那樣,她還敢來我的面前!這個攪家精,便是我死了,我都不要她來管我!”
“夫人……”南郡王見南郡王妃又惱了起來,連忙按着她的肩膀,無奈地順着她哄道,“好好好,不要她就不要她,以後便讓府醫給你安胎,你看可好?”
南郡王妃冷哼,“只要不是她,誰都好!我就是讨厭她!恨她!我這輩子都與她不共戴天!”
南郡王:“……”
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自家夫人這麽不講道理呢!
不過也沒辦法!人都娶了這麽多年了,想後悔也遲了。
只能順着她的脾氣,繼續安慰着。
一直将她安慰到不再提楚辭這茬,才住口。
而南郡王妃,恨意平複後,忍不住又想到了陸兆華。
巴巴地看着南郡王問道,“兆華呢,她現在有沒有醒過來?”
南郡王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已經醒過來了……情緒也還算平複。”
南郡王妃聽聞陸兆華醒過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那我去看看兆華!”
“別,夫人,你的身子還弱着呢,還是等養好一些,再去看她。兆華那裏,現在有風兒陪着呢!”
“風兒?”南郡王妃因為楚辭,現在對自己的親兒子也沒什麽好脾氣,聽南郡王說死陸邑風陪着陸兆華,當即冷笑一聲,道,“他陪着,跟楚辭陪着有什麽區別,我不放心!我現在就要去看我的寶貝兆華……”
竟是十分堅持的模樣。
南郡王沒辦法,只好扶着她下了床。
而另一邊,楚辭正陪着陸兆華。
她勸了很久,陸兆華的情緒才平複下來。只是眉眼裏,仍有幾分失神。
“妹妹,你聽我一句,那個任贻華真的不是良配……你記住,無論你爹娘同不同意,無論那個任贻華說多少的甜言蜜語,你都不要答應。”
“任家就是火坑,任贻華就是個禽獸。你但凡心軟一些,答應下這樁婚事,便會陷入萬劫不複。”
“你明白嗎?”
楚辭怕極了她,心灰意冷之下,會破罐子破摔。
只好将任家的龌龊和任贻華的陰毒掰碎了,嚼爛了,反反複複地說給她聽。
而陸兆華,聽楚辭說了這麽多,卻是有些累了。
她側首,淡淡地看了楚辭一眼,柔婉道,“嫂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也知道,你是将我這樁事算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我自己心裏卻知道,我受的這一切,全都與你無關。或者就算有關,那也是我自己的報應。是我曾經想要害你和兩個侄子的報應。”
“真的,我不怪你。”
“你與我說的這些,我也都記下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嫁給任贻華那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