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本王答應你
字數:6021
京城,攝政王府。
孟璟将阿芫安置在後院綠竹苑,貼身照顧她的是以前服侍楚辭的折錦、折夏。
用了将近兩個月的祛疤膏,她身上的傷口已經淡了很多,孟璟瞧着又效果,又讓回春館的人幫忙給制了一批。
自從楚辭走後,阿芫對王秋生越發依賴。
若不是王秋生好生哄着,她夜裏都想和王秋生同床共枕。
這夜,王秋生哄睡阿芫後,拖着疲憊的身子去了前院孟璟書房。
孟璟聽聞王秋生求見,稍作猶豫,便讓人帶他進來。
王秋生進來後,先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孟璟行了一禮。
孟璟看向他越發孱弱的身子,幾乎青白的臉色,眉頭微微皺起,“王先生這麽晚還來本王這裏,不知所為何事?”
王秋生嗓間一股隐隐作痛的癢意作祟,他捂着嘴,輕輕地扣了兩聲,然後才看着孟璟,開口道,“草民來,是有一件事想求王爺。”
“什麽事情?”孟璟掠過驟然竄入鼻端的血腥味,定定地看着他問道。
王秋生又咳了兩聲,才道,“草民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想求王爺……餘生好生照看阿芫,阿芫……她的前半生已經受過太多的苦,草民希望,她以後,能這麽平淡地過下去……希望王爺,不要再想方設法,妄圖找回她的記憶!”
“……”孟璟聞言,沉默下來。
過了很久,他才打量着王秋生眼底的陰影,道,“本王答應你。”
王秋生拱手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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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璟停了片刻,又問,“你的毒傷,真的再無醫治之法了嗎?”
王秋生無力地搖了搖頭,“拖得太久,早就回天乏術。”
“你後悔嗎?”他話落後,孟璟突然看着他的眼睛問,“為了找阿芫,延誤了自己解毒的良機,你後悔過嗎?”
王秋生聽孟璟這般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道,“那王爺你呢,為了阿芫,放棄自己的王妃和親生骨肉,你又是否後悔過。”
孟璟聞言,眼底驟然幽邃起來,他放在桌上的拳頭緊緊地攢住,淡色的唇抿成一條線。
良久,才道,“本王,不後悔。”他欠阿芫太多,為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他不會後悔,更不該後悔。
至于楚辭,她對他的決定,喜也好,怨也罷。
事實都已經成為定局。
“那草民,也不曾後悔。”王秋生看着孟璟,緩慢卻堅定地說道。
孟璟拳頭攢得更緊,片刻後,涼聲道,“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先退下吧!”
“是,王爺!”王秋生轉身離開……
當夜,雲水居。
孟璟輾轉反側後,方才酣眠,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下意識地睜眼,披衣下地。
随後,寝房裏的燭火被點上。
韓赭上前,肅然禀報,“王爺,王先生殁了。”
王秋生……殁了!
孟璟臉色一變,拔腿便朝外走去……
等他趕到綠竹苑時,阿芫已經不在。
“姑娘呢!”他看向院中跪倒在地的婢女小厮厲聲質問。
為首的婢女戰戰兢兢道,“回王爺的話,姑娘四更時分,突然醒來,不管不顧地就要朝外跑……奴婢們不敢攔,只能由折錦和折夏姐姐跟着她出去了……”
至于去了哪裏,孟璟用膝蓋想都想得到。
他一甩袖,又朝前面的客院走去。
等他到的時候,王秋生所住的客房已經火海一片,小厮們紛紛提着桶在救火,嘈雜聲一片。
離客院稍遠的空地上,折錦和折夏分開兩邊,緊緊地拉着滿臉是淚的阿芫。
不同于以往,此刻,她的眼睛是清明的。
是孟璟熟悉又陌生的那種清明。
“阿芫!”孟璟三步并兩步地走上前去,握住她的雙肩焦急問道,“你沒事吧?”
阿芫聽到他的問句,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她,嘴唇抖動,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孟璟發現她的異常,近乎顫抖道,“阿芫……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阿芫眼含悲戚,烏黑的睫毛壓着秋水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孟璟聞言,心中一陣複雜,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叫道,“阿芫……阿芫,你終于回到本王的身邊了,以後本王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本王身邊一步,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阿芫聽他這麽承諾着,眼中卻是濃濃的揪痛,她看着他,不停地搖頭,喉嚨唔唔地響着,一點一點,用力地将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去。
孟璟握着一把空氣,不可置信地朝阿芫看去,“阿芫,你……”
阿芫眼中含淚,熱切地看向火光升起的地方,臉上是恨不能同生共死的表情。
孟璟仿佛明白了什麽。
他放下了懸在空中的手,看着她的眉眼,她的唇,她慢慢在恢複的容顏,道,“你現在,已經喜歡他了,是嗎?”
阿芫聽他這般問,才回過頭看,看着他失落的表情,一下又一下重重地點頭。
那一刻,孟璟只覺得自己險些站立不住。
偏服侍在阿芫身邊的折夏又是個耿直的性子,她恭恭敬敬地向孟璟行了一禮,道,“王爺明鑒,客院那把火就是阿芫姑娘放的,若不是奴婢和折錦一起沖進去,她是想要跟王先生一起……殉情的。”
殉情二字一出。
孟璟臉色更是煞白。
他下意識地将拳頭捏得嘎嘣作響,然後注視着阿芫,一字一句地問,“折夏說的,都是真的嗎?”
阿芫患有啞疾,口不能言,但聽力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聞言,她認真地向孟璟點了點頭。
嘴上沒有說什麽,但透過她的眼神,孟璟卻看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早就不是和他青梅竹馬,私定終身的那個心芫了。
現在的她,是在王秋生的掌心重生的她。
她的心裏只有王秋生,甚至為了他,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面對這樣的話,孟璟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說什麽都是枉然。
所以最後,他什麽都沒有說。
客院的火,一直燒到天光大亮。
等到火滅時,王秋生的屍體已經變成一副焦黑的骨架。
阿芫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過客院一步。她不走,孟璟便陪着。
等收斂好了屍骨,孟璟看向阿芫,啞聲道,“你想如何處理他的屍骨?”
阿芫提起筆,在韓赭特意準備的宣紙上寫道,“我想将王大哥帶回洪廬縣青崖山安葬。”
孟璟:“本王送你。”
阿芫搖了搖頭,頓頓,又在紙上寫道,“行止哥哥,阿芫知道你是因為歉疚才對我如此,可是……我們之間已經時過境遷,你實在不應該再将時間和精力全部浪費在我的身上,你應該去追回阿辭……她還懷着你的孩子,你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不,阿芫,你錯了!”孟璟突然伸手,緊緊地攥住阿芫握筆的手,“本王對你,從來都不是因為愧疚……曾經,現在,你都是本王唯一愛過的人。本王已經錯過了你一次,這一次,不管你說什麽,本王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本王已經抱憾了十年,不想再抱憾下半輩子了。”
“……那阿辭呢?”阿芫在紙上寫道。
孟璟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神色間,有幾分痛苦,“阿辭,她是一個意外……本王需要一個孩子,所以……”
阿芫聞言,嘆了口氣,又在紙上寫道,“若是我們重新在一起,你就要再也不見阿辭和那個孩子一面,行止哥哥你可能做到?”
孟璟颔首,“本王能做到。”
阿芫無話可說,“如此……待我為王大哥守孝滿百日,我便嫁給行止哥哥。”
孟璟聽她這麽說,眉眼瞬間溫柔下來,擡起頭,輕輕地幫她順了順耳邊的發絲,當,“本王一定風風光光地娶你進門,餘生,永不分離。”
阿芫點了點頭。
唇角淡淡勾起,但笑卻沒有到達眼底。
臘月十五的時候,金陵南郡王府的請封折子遞到了皇宮景明帝的面前。
景明帝看過世子妃的名字後,當時就笑出聲來。
大太監李忠見狀,疑惑地問了句,“南郡王的呈上的請封折子,皇上怎麽看笑了?”
景明帝搖了搖頭,捏起折子,在桌面上輕磕着,側頭問李忠,“請封折子是沒什麽可笑的,不過你猜,南郡王要請封的世子妃是哪位?”
“奴才猜不到,還請皇上提醒一二!”
景明帝唇角又勾了勾,吐出一個“楚”字。
李忠聽罷,臉色頓時一變,“是那位楚大夫?”
景明帝點了點頭,抻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着道,“看不出來,這楚大夫還真是個妙人,前腳剛被朕的四弟掃地出門,後腳就又能巴上個南郡王府。”
李忠跟着景明帝賠笑,頓頓,又疑聲道,“南郡王想給想郡王讨這個世子妃,那攝政王那邊能答應?”
景明帝聞言,肅了神色,将折子撚起來往李忠懷裏一扔,“試試不就知道了!”
“皇上的意思是……”
“将折子送去攝政王府上,問問他,這折子朕到底該怎麽批複!是同意,還是駁了!”
“是,皇上!”李忠答應着,捧着折子便朝外走去……
攝政王府,前院書房。
孟璟正安排陪阿芫回洪廬縣青崖山的事情,突然,王府總管從外面走了進來。
孟璟見狀,疑聲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這麽匆忙?”
管家忙道,“是宮裏的李公公求見王爺。”
“李公公求見本王?”孟璟皺起眉來,“可說是什麽事情?”
總管搖了搖頭,“回王爺的話,李公公并不曾明說,只隐晦地表示,皇上有封折子,要問問王爺您的意思。”
“如此,便讓他進來罷!”
“是,王爺!”管家領命離開。
不一會兒,李忠就帶着一道折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奴才見過攝政王,給攝政王請安,願攝政王萬福金安!”李忠上前打千兒行禮。
孟璟擺了擺手,看向他袖口處露出來一截的折子,直接問道,“不知是什麽折子,竟勞李公公親自登門?”
李忠面上閃過一抹赧然,一面呈上折子,一面道,“是南郡王想要替小郡王請封世子妃的折子。”
孟璟接過折子,微微一怔,“南郡王請封世子妃,與本王有何幹?”
李忠不敢明說,只得掃向折子,示意孟璟先看了再說。
孟璟帶着滿腹狐疑,打開了折子。
起初,沒什麽反應,但是……在看到請封人名諱、家世的那一瞬,他的臉色當時就繃了起來。
也終于明白,景明帝為何要将南郡王為兒子請封世子妃的折子送到他這裏來。
他那皇兄,分明是想看他的笑話。
李忠眼見孟璟變了臉色,渾身肅冷之氣外放。
他打了個千兒,戰戰兢兢地低聲問道,“不知……攝政王是個什麽意思?”
孟璟捏着折子的手輕輕一甩,折子便再次飛回到了李忠的手上。
他看着李忠小心翼翼的模樣,冷笑道,“南郡王為自己的兒子請封世子妃,與本王何幹!皇兄怕是問錯人了!”
李忠聞言,連忙拱手,“那便打擾攝政王了,攝政王見諒。”
孟璟冷眼看向正廳外,“李公公,慢走不送!”
李忠又行了一禮,然後才帶着折子離開。
也因此,他并沒有看見孟璟在他離開後,驟然冰封的臉色。
“王爺……”韓赭知道孟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放下前王妃。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口道,“您真的要眼睜睜看着……楚大夫嫁人嗎?”
孟璟停韓赭詢問,冰冷的眼神立刻朝他掃去,“和離之後,本王與她已經沒有半分關系。她嫁不嫁人,嫁給誰,與本王又有何幹?!”
“可卑職聽聞,那陸小郡王可是金陵城第一纨绔,吃喝玩樂賭,眠花宿柳争粉頭是出了名的……楚大夫嫁給這樣的人,到底是有些可惜!”
孟璟攝政這麽多年,如何不知陸邑風的底細,但是偏偏,他現在沒立場管。
韓赭見孟璟還在猶豫。
忍不住又勸了一句,“這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王爺和楚大夫做不了夫妻,也不至于看着她硬往火坑裏跳!”
孟璟聽韓赭說出這麽一句。
也不知道是終于被他說服了,還是找到了臺階下,面色一沉,當即喚出兩名青龍衛,道,“追上李公公,将他手裏的折子毀了!”
“是,王爺!”青龍衛領命離去。
韓赭松了口氣。
心道,做他家主子的下人可真難!不但要聽主子的命辦事,還要有眼色,時時刻刻給主子搬梯子,讓主子不那麽尴尬!
半個時辰後,請封的折子被順了回來。
孟璟又看了一遍後,直接扔了火盆裏。
與其同時,去往洪廬縣的行囊也收拾好。
孟璟扶着阿芫朝王府外走去……
金陵城,陸家。
自從知道要娶楚辭後,陸小郡王就三天兩頭來楚辭的院子找茬。
楚辭嫌他幼稚,鮮少搭理。
被逼急了,就甩出幾根銀針,将他定在冷風裏一兩個時辰動都不能動。
到後來,陸小郡王學乖了,再也不敢動手動腳,只坐在楚辭的對面,跟她打嘴炮。
“你這到底懷的是誰的孩子啊?孩子爹怎麽就不要你了?”這日,陸小郡王百無聊賴,又來朗月居鬧楚辭。
楚辭掃了眼坐在纏了新鮮花枝的秋千上的陸小郡王,一挑眉,“幹你何事?”
陸小郡王翻了個白眼,“小爺我可不是關心你,小爺我是擔心,這孩子的爹要是個什麽大惡人,那他以後豈不是要子承父業,要是禍害了我南郡王府,那可怎麽辦?”
楚辭聞言,啐了他一口,“旁人再惡,還能惡得過你?”
陸小郡王冷哼一聲,“小爺我纨绔是纨绔了些,可卻從不敢殺人放火的勾當!”
言下之意,他是懷疑楚辭的前夫是個殺人放火的惡人。
楚辭聽他這般說,突然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然後沖着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錯,我這孩子他爹,的确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身上背的人命不下百條,殺人于他,便如切白菜似的!”
陸小郡王不疑有他,眼神一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小腹,道,“糟了,那你這兒子不會随了他爹罷?”
楚辭唇角一勾,故作深沉地掃了他一眼,“你說呢?”
神色間,威脅意味十足。
陸小郡王聽了,噌地一下從秋千上站了起來,“小爺我要退婚!我要退婚!我才不要娶你這買一送一,附帶小惡魔的惡婦!”
楚辭攤了攤手,神色淡淡,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陸小郡王氣不過,拔腿就朝外走去。
他離開後,碧月無奈地看了楚辭一眼,“姑娘,您這樣吓唬小郡王,真的好嗎?”
楚辭笑了笑,眉目間,有幾分惆悵,有幾分悠遠,“我可沒有吓他,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孟璟在戰場上的時候,可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身上可不就是背了數百的人命。
不然,也不會十年征戰終得歸。
碧月:“……那您之前的夫君,到底是什麽人?”
楚辭輕輕哼了一聲,“吃兵饷的。”
碧月明白過來。
而另一邊,陸小郡王正跪在鹿呦院的庭院裏,立了個“老夫人不答應他退親,他就不起來的”旗幟。
老夫人對楚辭滿意至極,恨不能她立刻就能嫁進南郡王府來,如何會應陸小郡王的請求!
不過,她倒是吩咐了人去查陸小郡王的行蹤,想知道他這麽做的根源在哪裏。
然後,兩刻鐘後,去查行蹤的人将碧月帶了過來。
老夫人一臉疑惑地看着碧月,問,“你不陪着阿辭,怎麽突然來我這裏了?”
碧月忙上前解釋,“聽聞老夫人您在查小郡王突然要退親的根子,奴婢剛好知道,便來複命!”
話落,她便将楚辭逗陸小郡王的話學了一遍。
老夫人聽完後,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個猴子啊,還真是天生一對!”
說完,又讓碧月出去,将這話跟陸小郡王學學。
碧月領命,立刻出去給跪在庭院裏的陸小郡王學了一遍。
陸小郡王聽罷,才知道自己又被楚辭給耍了。
當下,也顧不得自己先前立過的旗幟,轉身就朝楚辭的朗月居跑去。
他到朗月居的時候,楚辭已經在用午膳。
他怒氣沖沖地沖進小廳,正要開口質問她,結果,開口前一刻,肚子卻咕嚕嚕地響了響了起來。
楚辭掃了眼他袍子下擺的塵土,估摸着跪得也夠久了,倒是沒有再為難他,直接指着膳桌對面,道,“坐下吃點吧!”
陸小郡王滿臉羞紅,梗直了脖子,“你是我什麽人,你讓我吃我就吃,我告訴你,我就算餓死,就算渴死,也不會在你這裏吃一口東西,喝一杯茶!”
楚辭聞言,擡起頭,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你什麽人?這個問題,我想現在連郡王府裏倒夜香的下人,金陵城裏的三歲稚兒都知道,你告訴我,你不知道?”
言下之意,你連倒夜香的,和三歲稚兒都不如嗎?
陸小郡王伸出食指,咬牙切齒地指着楚辭,“……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楚辭微微一笑,“小郡王真有自知之明,我跟你加起來,可不就是天底下最難相處的?!”
陸小郡王:“……牙尖嘴利!喪盡天良!你這等婦人,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娶你!”
楚辭渾不在意,“那我等着小郡王你自己打自己的臉!”打到鼻青臉腫。
“哼!”陸小郡王冷哼,他轉身要走,可身後,膳桌上的飯菜香味卻一直往他鼻端裏鑽。
桌子上的菜,好像都是他從來沒有吃過的菜色。
“怎麽,小郡王又改主意了?覺得我這朗月居的菜色尚可?”
陸小郡王一甩袖子轉過頭來,疾走兩步,一屁股在離他最近的鼓凳上坐下,狠狠瞪了楚辭一眼,道,“看在你殷殷切切留小爺的份上,小爺就勉強陪你用個午膳。”
楚辭聽他自欺欺人,輕輕一笑,不置可否。神色之間,跟看晚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