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字數:6163
阿芫雙手緊緊地箍住王秋生的腰,仰起頭,沖他唔唔地叫着,眼眶濕透,淚如雨下。
王秋生輕輕地咳了一聲,他眼中帶着無限的愛意,擡手輕撫着阿芫臉上的疤痕,柔聲道,“阿芫,是我……別哭,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在王秋生溫柔的安撫下,阿芫總算平靜下來。她死死地抱着王秋生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懷中。
孟璟得到消息,從外面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頓時,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都肅冷起來。
他一步一個腳印地從外入內,走到王秋生的面前,盯着他被阿芫抱住的胳膊,寒聲道,“你,是什麽人?”
王秋生面色愈加青白,捂着嘴,又咳了兩聲,才虛弱地拱手道,“回貴人的話,草民王秋生,是洪廬縣青崖鎮上的一個鈴醫,也是阿芫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個字一出,孟璟的拳頭直接捏得咯嘣作響。
“你說你是阿芫的未婚夫,可有媒聘?”從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冷得像冰塊一樣。
王秋生迎上孟璟的眼睛,搖了搖頭,“并未媒聘。我自救下阿芫後,因遲遲尋不到她的親人,只好帶着她回了青崖山……又因孤男寡女,傳出去實在有礙阿芫的名聲,對外便以未婚夫妻相稱。”至于內裏,再清白不過。
王秋生解釋得清清楚楚。
孟璟看着他,冷冷哼了一聲,面上表情終于好轉了一些,頓頓,又看了眼整個人幾乎鑽進王秋生懷裏的阿芫,他嗓音幹澀,僵硬道,“王先生,多謝你這麽多年對阿芫的照顧……”
王秋生乃學醫之人,精通望聞問切,如何看不出孟璟眼中的寒意。他搖搖頭,頓了片刻,試探着問,“不知貴人,是阿芫的什麽人?”
他……是阿芫的什麽人?!
孟璟聽到這個問題,整個人頓時怔住。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揪痛,片刻後,目光一轉,朝一旁的楚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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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對上他的目光,抿了抿唇,眼神如水清淡,卻帶着淡淡的嘲諷。
孟璟将她的嘲諷看在眼中,心中一恸。又猶豫了片刻,才轉向王秋生,認真道,“本王……是阿芫的……未婚夫君。”
王秋生聞言,眉頭一皺,他目光複雜,定定地看着孟璟,過了很久,才開口,“這麽說,您就是……行止哥哥?”
孟璟聽到最後四個字,面頓時色一變,“你怎麽知道本王的字?”
王秋生苦笑,“在我剛救回阿芫的那一年裏,她每次傷口潰膿,人暈厥過去,做噩夢時,都會不自覺地喊出這個名字……有一夜,更是足足叫了一百六十九次……我想不記得,都難!”
孟璟聽王秋生一字一句的說着,表情是從未有過的痛苦。
他眉頭緊皺,目光憐愛、心疼又後悔地朝阿芫看去。
眼中寫滿了悔不當初。
倘若……倘若他知道阿芫當初并沒有死,那麽,他就算将整個雲朝、南诏翻個底朝天,都一定要找到她。
他絕不會立什麽衣冠冢,更不會治什麽隐疾,娶別的女子。
這一刻,在鋪天蓋地的悔恨、痛苦中,他終于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他慢慢地側過頭,猩紅着一雙眼,看向楚辭,蒼白的薄唇翕動,一字一句,艱難脫口道,“楚大夫,就算本王對不起你。本王娶你,原本就是為了綿延子嗣……現在本王心愛的女子回來了,哪怕她毀容、失聲、癡傻、不再清白,也不能生育……可在本王眼中,她永遠都是最好的,她是本王心裏的第一位。”
“對不起,阿芫的痼疾,以後就不勞煩你了。”
“休書,本王稍後會送到回春館。”
“從此你我,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亦願你,相離之後,重梳蟬鬓,美掃蛾眉,巧呈窈窕之姿,另外選聘良婿。”
……
楚辭右手輕輕地按在小腹上,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吐出那些傷人的話。
接着,她眼皮微微低垂下去。
長久沉默後,再次擡起頭時,看着他通紅的眼睛,決絕的面容,驟然一笑,然後平靜道,“好。”
一個字音落。
她沒再看他,擡腳便朝外走去。
折錦和折夏拔腿,想要跟上。
楚辭卻突然轉身,冷冷地看着兩人道,“且慢!休書一出,我就不再是攝政王妃,兩位姑娘自然不必再跟着我……你們的王妃,在那邊!”說着,她眸光一掃,朝向阿芫的方向。
折錦和折夏頓時頓住,兩人看了看楚辭,又看了看孟璟。
孟璟深邃發紅,卻無比決絕的眼神在楚辭臉上掃了一圈,然後看向折錦和折夏,輕輕道,“就聽楚大夫的。”
折錦、折夏聞言,低低道了聲“是”,然後黯然地退到孟璟和阿芫的身邊……
次日,攝政王妃被攝政王休棄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一時之間,京城百姓議論紛紛——
“龍配龍,鳳配鳳,烏龜配個王八蛋,我就說楚辭那個攝政王妃做不了多久,不過一個下九流的醫女,還想擠進皇家,我呸!現在好了,爬得多高,摔得就多慘!”
“唉,也別這麽說,楚大夫救死扶傷,還經常義診、免費贈藥,比那些高高在上、假模假樣的貴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是啊,看來我們以後嫁閨女,還是得适當低嫁啊,這樣至少閨女過得好……不像楚大夫,嫁得那麽高,被掃地出門,連個替她出頭的人都沒有!”
……
回春館中,楚辭已經雇好馬車,收拾好了行禮。
掌櫃的蒼老的臉上挂着兩行濁淚,握着楚辭的手,不住嘆息,“我知道,回春館再留不住你了,不過小楚你要記得,這裏——回春館永遠是你的娘家,以後在外面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記得回來!這裏,永遠對你敞開大門!”
“嗯,我省得!”楚辭含淚點了點頭,朝掌櫃的行了三個拱手禮,拜別。
然後背着藥箱,便要離開。
誰知,就在她轉身之際,回春館後堂突然竄出三道身形來……
是半夏、芸娘和四兒。
三人追上楚辭,皆“噗通”一聲在她面前跪倒,望着她的眼睛,眼眶通紅道,“我們願意跟着姑娘一起走,求姑娘帶上我們。”
楚辭低頭,從三人寫滿執着的臉上一一掃過,再想到自己腹中的骨肉,她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也好。”
她話落,三人一抹眼淚,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四兒上前半步,很自覺地接過楚辭肩上的藥箱,一面陪着她往馬車旁走,一面道,“姐姐,你打算去哪裏?”
楚辭搖了搖頭,“還不知道,先一路往南罷!”
四兒點點頭,頓頓,又道,“南方四季如春,天氣暖和,姑娘在那邊養胎,也好上一些。”
楚辭微微颔首,由半夏和芸娘一起攙扶着上了馬車。
四兒則和車夫留在外面。
“駕”的一聲,馬車噠噠地往車外跑去。
與此同時,皇宮,慈寧宮。
剪梅姑姑悄聲走向正倚在錦榻上的任太後。
到近前後,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娘娘,楚辭已經帶人離開京城了,是往江南的方向。暗探們回禀,她身邊沒有帶攝政王府的侍衛,也沒有青龍衛跟着。”
任太後聞言,點了點頭。
跟着,又揉了好一會兒的眉頭,才輕啓紅唇,再次開口道,“她腹中的那個孽種,留着到底是個禍害。”
“那奴婢讓暗衛追上去?”剪梅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任太後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搖頭,“暗衛出手,孟璟要查,總是會查出來的。”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聽聞青麓山上的山匪異常兇悍,朝廷派兵數次,都不曾攻上去……”
“奴婢明白了!”剪梅點頭,“稍後便去安排,保證讓那位死得毫無破綻。”
任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稍後,眼皮一沉,輕磕了一下,又睡了過去……
剪梅躬下身,慢慢地朝外退去。
攝政王府,前院書房。
孟璟看着面前的檀木匣子,這是楚辭最後留給他的東西。
裏面有十瓶祛疤膏。
祛疤膏下,是幾張藥方——有祛疤膏的方子,有醫治啞疾的方子、紮針的穴位圖,還有……醫治他隐疾的方子。
看着這些,她明明一片紙,一個字都沒有留給他。
但是他卻懂了她的意思。
她希望他治好隐疾,兒女成雙。永遠不要再找她,打擾她的生活。
“阿辭,究竟是本王負了你,還是在你的心裏,早就生了去意……不然,你為什麽不求本王,為什麽不鬧!”
很久後,他拿起一只玉瓶,摩挲着,眼裏是一片冰凍的苦澀。
只是那個問題,卻沒有人回應他。
他結發的妻子,終究被他,親手抛棄了……
韓赭站在一旁,看着孟璟重複摩挲玉瓶的動作。
遲疑很久,才試探着問,“王爺,真的不用人跟着保護王妃嗎?”
孟璟聞言,緩緩擡起頭來,苦笑一聲,道,“你以為,她會讓本王的人跟着她?……她只怕,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本王再也找不到她一片衣角!”
韓赭無言以對。
過了很久,孟璟長嘆了口氣,開口道,“吩咐涿州那支青龍衛,隔遠點,跟上王妃!”
“……王爺,已經不是王妃了,是楚大夫!”韓赭領命前,小心翼翼,卻狠狠地捅了孟璟一刀,還用力地扭了一圈。
孟璟擰眉,冷冷地看向他,“你到底是本王的人,還是她楚辭的人?”
韓赭:“……卑職自然是王爺的人!”
“滾出去!”孟璟甩手,一摞的公文便朝韓赭砸去。
韓赭忙朝外退去……
楚辭四人一路走走歇歇,十日後,行到青泸縣。
在客棧休整過後,正欲出門,客棧掌櫃卻追了上來,叫住楚辭,皺着眉問道,“姑娘可是要往南邊去?”
楚辭回過頭,對着掌櫃點了點頭,“不錯,是要往南邊去,有什麽不妥嗎?”
掌櫃的嘆了口氣,“幾位是北邊來的,不知道,順着這官道走,會經過一座青麓山,那山上的山匪一個個磨刀歃血,專打劫過路人,謀財害命……這麽多年來,不知害死過多少人,你們三個姑娘,一個随從,就這麽過去,不知道多危險,要不,還是從隔壁縣繞路走吧!”
楚辭聞言,挑了挑眉,“那若是繞路的話,得繞多遠?”
掌櫃想了想,道,“青麓山占地大,方圓有百裏,你們起碼得繞兩個月的路程。”
楚辭聞言,眉頭擰得更緊。
片刻後,沖掌櫃微微一笑,“多謝掌櫃提醒,我明白了。”
掌櫃點點頭,目送她們一行人朝外走去……
上了馬車後,四兒隔着簾子肅然道,“姑娘,我們還是繞路吧,只要安全,多走兩個月就多走兩個月……”
楚辭卻搖了搖頭,揚聲道,“不必繞路,就順着官道走。”
“可是……”四兒擔憂楚辭的安危,還要再勸。
楚辭直接打斷了他,道,“你且放心,我只有保命的法子,不會出事的。”
四兒沉默,眉頭緊緊地擰着,還是有些不放心。
楚辭見狀,笑了一聲,又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嗎?一副藥下去,我保管他們整個山頭的人都趴下!”
聽楚辭這麽說,四兒才放下心來。
應了一聲,吩咐車夫繼續趕車。
車廂裏,半夏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辭,試探着問,“姑娘,您的一副藥,真能将整個山頭的人都藥倒?”
“怎麽,你不信?”楚辭理理膝蓋上的探子,擡頭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局促一笑,連忙搖頭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麽藥,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楚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沒回答。
約莫兩個時辰後,馬車行到青麓山的山腳下。
某個彎道處,車夫正要轉過去。
這時,前面突然竄出幾條身影來,皆手持刀搶、重錘,一副悍匪模樣,朝着馬車上的衆人喊道,“打劫!車上的人都給老子下來,抱頭跪在地上!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四兒坐在車轅上,臉色緊繃,沒有說話。
他在等楚辭的吩咐。
可楚辭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而是直接撩開馬車簾子,由半夏和芸娘扶着,從裏面走了出來。
“呦,這小娘們長得不錯啊!那身材,真他媽帶勁!”
楚辭一露面,對面一個連帶刀疤的男子立刻兩眼放光,一咧嘴,露出一口黃牙,輕薄地調戲道。
楚辭聞言皺眉,正欲開口。
這時,護在她身前的四兒卻忍不住了,直接瞪着那一夥悍匪,捏緊拳頭,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刀疤男輕蔑地一掃四兒瘦小的身板,臉上露出一抹蕩漾的笑,怒道,“你小子是什麽東西!老子告訴你,別說是再說一遍了,就是當着你的面玩了她,也随老子開心!”
四兒聽他對楚辭不尊重,一口血氣立刻竄到頭頂,拔腿就要上前動手!
楚辭見對方人多勢衆,怕他吃虧,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道,“閉嘴,到後面去!”
“姐姐!”四兒氣得眼睛都紅了,一不小心就叫出了舊日的稱呼。
楚辭聽到這兩個字,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緊緊地抿了抿唇,道,“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姐,就給我退後。”
四兒恨恨地搖了搖頭。
在楚辭的威脅下,只能朝後退去。
刀疤男見狀,扛着大刀,搖搖晃晃地走上前來,伸手就要捏楚辭的下巴。
楚辭眼神一凜,目光冷極地朝她看去,“你知道我是什麽身份嗎?敢動我一下,信不信你大哥砍了你這兩只爪子!”
刀疤男聽楚辭提到“大哥”,眼神一變,鹹豬手當即就縮了回去。
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遍,不太确定地問,“……你是?”
楚辭擡了擡眼皮,倨傲地掃了他一眼,“我是你姑奶奶!還不在前面帶路,是等我給你帶路嗎?”
刀疤男摸不準楚辭的身份,擰眉想了想,試探着問,“您是……小嫂子?”
楚辭聞言,沒有半點猶豫,擡腿就是狠狠一腳,直接踹在他膝窩裏,将他踹得忍不住跪倒在地,“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像是給人做小的人嗎?”
刀疤男徹底被楚辭的暴脾氣吓到。
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道歉,折騰了好一頓,才爬起身,小心翼翼地伴着楚辭往山上走去。
半夏和芸娘跟在後面,都膽戰心驚的。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終于到了山上。
刀疤直接帶着楚辭一行人往山上大殿走去。
進了大殿,楚辭發現今日好像是青麓山山匪集會的日子,大殿裏滿滿當當都是人。
坐在最上面的是一個面相有些兇狠,頭戴八寶冠的男人。
楚辭見他的第一眼,總覺得莫名熟悉。
直到男人問刀疤她是什麽人,她才一個激靈地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到底像誰。
是厲明——那個壞了身子,常年躲在卧房裏喝酒的男人。
這般想着,她又看了那男子幾眼,竟是越看越像……
“回大哥的話,這不是嫂子嗎?”刀疤看了看楚辭,又看了看首位上的李青松,一臉懵逼的說道。
李青松聞言,當即就是一聲暴喝,“你大嫂已經死了,小嫂子在山寨裏,哪裏還來得別的嫂子!”
刀疤一怔,接着看向楚辭,怒不可遏道,“你騙我?”
楚辭看也沒看他,而是定定地看向李青松,問,“不知道大當家識不識得一個名叫厲明的公子,他酷愛讀書,今年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自稱孤兒!”
李青松聞言,臉色立刻變了,目光灼灼地看向楚辭,急聲道,“你見過明兒?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楚辭将他眼中的焦急和擔心看得分明,然後故意搖了搖頭,“過得很不好!”
“很不好……”男人喃喃着,原本一臉兇狠,意氣風發的臉色頓時退盡,只剩下無奈和蒼老。
過了很久,才再次擡起頭來,瞳孔一縮,質問她道,“明兒到底在哪裏?”
楚辭搖了搖頭,“他是我的病人,在不确定你的用意之前,恕我無法相告。”
“這麽說,你是大夫?”李青松朝四兒肩上的藥箱看去,頓頓,又問,“不知明兒患了什麽病?”
楚辭搖頭,“我說了,再不确定你的用意之前,我無可奉告!”
……
“罷了,還請姑娘借一步說話!”李青松陰着臉沉默了一會兒,變了臉色,朝楚辭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辭沒有拒絕,跟着他去了旁邊的一個小廳。
李青松請楚辭落座後,親自給她斟了一杯茶,然後又長嘆了一口氣,才沉悶地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其實是明兒的親生父親。”
“哦?”楚辭輕輕地疑了一聲,繼而道,“既然如此,那厲明又為什麽自稱孤兒。”
李青松又嘆了一口氣,“明兒他,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打打殺殺,他喜歡讀書……後來,也是看不慣我的土匪行徑,才在四年前離家出走的。”
楚辭點了點頭,微頓,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剛才在大殿上,我聽大當家的意思,厲明似乎是先夫人給您留下的長子?”
李青松點了點頭,“不錯,明兒的生母已經過世,現在我的這位二夫人,是他的表姨母。”
“那這位二夫人,可有子嗣?”
“我與她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十九歲,一個八歲。”
楚辭點了點頭,她微微皺眉,種種線索串在一起,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
厲明——他只怕是被大當家的那位二夫人纏上了,所以才開始沉迷酒色,作出現在這副樣子,拼了命地要趕厲夫人走。
從三年前到三年後,他從來沒有變過心。
對厲夫人也不是薄情,而是用情太深……
“姑娘問這些做什麽?”李青松有些不明白楚辭的意思。
楚辭牽唇,朝他苦澀一笑,“我想,你的那位二夫人應該早就找到厲明了。”
李青松一怔,“怎麽可能?她若是找到了,肯定會勸明兒回來的。”
楚辭臉上笑容頓收,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李青松,道,“她是有意讓厲明回家,跟親人團聚,不過卻不是青麓山,而是……”
“而是哪裏?”
“閻王殿,跟他生母團聚!”
在楚辭的引導之下,李青松終于明白了楚辭的意思,“你是說,明兒現在過得不好,重病纏身,全是……全是他二娘、他表姨母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