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默然片刻,祝半雪心情很是複雜道:“……世子,您倒也不必如此诋毀自己。”
李瑾玉卻只是摟緊了她,輕聲道:“前些年在外闖蕩,與人交手時不甚受了傷,看了好些大夫也沒能治好。此事,父親母親并不知曉,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同他們解釋清楚。”
“一年後,我放你走,我不會拖累你一輩子,我說到做到。”
“……”
祝半雪被驚得許久沒能說出話來,好半晌,她猶疑着,伸出手落在李瑾玉胳膊上,輕輕拍了拍。
被他這麽一打岔,祝半雪徹底沒了之前的緊張壓迫,腦子裏全是李瑾玉說的話,沒多久,便在李瑾玉懷中沉沉睡去。
黑暗中,李瑾玉睜開眼,靜悄悄看着懷中人的眉眼,心中難耐,他低頭,又是一吻落在她的鼻尖。
無比珍重,無比缱绻。
翌日,祝半雪醒來時,發現自己還在李瑾玉懷中,她有點愣神,好半天才想起來昨晚上發生的事,她想起身,腰間卻被一雙手緊緊箍着。
她眨眨眼,隔着衣服捏住腰上那只手的手腕,正要移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醒了?”
聲音雖不大,但祝半雪還是被吓了一跳。她擡頭,看到笑盈盈望着她的李瑾玉。
這人,明明早就醒了,特意看她做這些小動作,看着很開心嗎?
許是察覺到她的怨氣,李瑾玉彎腰抱住她,蹭了蹭她頭頂。
“睡得好不好?起來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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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半雪将人推開,掙紮着從他懷中爬出來。
“世子自重。”
祝半雪下了床去洗漱,李瑾玉也跟着起身,道:“自什麽重?如何自重?我們如今是夫妻。”
“世子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打算隐瞞了。”
李瑾玉走到她身旁,看她用濕帕子擦臉,“原本就沒想瞞着,只是你不曾問過。”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祝半雪說。
李瑾玉摸了摸鼻子,只好認了,“……我的錯,我該自己坦白才是。”
祝半雪不想在房間裏吃,想去樓下大廳。剛踏出門,不遠處的青竹小跑着過來。
“小姐……”待見到祝半雪身後的李瑾玉,青竹瞬間收了聲。
祝半雪往後掃了一眼,李瑾玉神色淡淡,見她看過來還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祝半雪拉過青竹往樓下走,“走吧,去吃飯。”
樓下大廳,祝半雪率先坐了下來,将一旁的青竹看得目瞪口呆。
她家小姐什麽時候在世子面前這麽放肆了?
李瑾玉卻并未說什麽,在祝半雪身旁坐下。祝半雪對青竹說:“坐下一起吃吧。”
青竹小聲道:“小姐,這不合規矩。”
李瑾玉道:“坐吧,在外面不必守那些規矩。”
青竹猶猶豫豫在一旁坐下,全程不再說話,恨不得将自己縮的沒人能看見。
李瑾玉道:“等會兒出去逛逛吧,下午再接着趕路。”
聽到這話,祝半雪手上夾菜的動作一頓,扭頭問他:“趕路?不回京都?”
“你不是不想回去嗎?你之前想去哪兒,先去那兒玩幾天再走。”
他昨天也問過她準備去哪兒,她當時以為他只是盤問,卻忘了,她也可能只是想了解她,然後投其所好。
“回去吧。”祝半雪說,“回京都。”
李瑾玉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改了主意,祝半雪也不解釋。飯後,幾人便啓程回了京都。
來時急着趕路,不消兩日便到了祁縣,回程時李瑾玉說不着急,幾個人走走停停,四處逛逛,第四日才到京都。
站在府門前,祝半雪很是忐忑。她一聲不響離開候府,如今又回來了,不知道永寧候夫人會如何看她,怕是少不得要受一頓說教。
好巧不巧,幾人回倚欄院的路上,迎面就碰上了往外走的永寧候夫人。
“娘……”祝半雪嗓音艱澀,很怕永寧候夫人生氣。
她自入了候府以來,永寧候夫人對她處處照顧疼愛,從未薄待過她半分。如今她因一己之私,不管不顧離府而去,始終是對不住永寧候夫人對她的疼愛。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永寧候夫人有些驚訝,“子衿還說要好長一段時間呢,這才幾天呀?都出去玩了,怎麽不玩夠了才回來?”
說着,她又有些擔心道:“是不是半雪身子不舒服?該不是生病了吧?”
祝半雪兀自怔愣中,李瑾玉道:“沒有,沒生病,想回來就回來了。”
“這樣啊。”永寧候夫人道,“沒事就好,以後有機會也還可以出去玩嘛。你們趕路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李瑾玉問道:“爹沒有生氣啊?”
“能不生氣嘛。”永寧候夫人有些不滿地拍了他一下,“你呀,整天就知道氣你爹,都将你禁足了還敢明晃晃往外跑,若不是因為半雪在,你爹少不得要再收拾你一頓。”
“我知道了娘。”李瑾玉問完想問的,忙不疊把人往外推,“你是要出門吧,快忙你的去吧,我們要回去休息了。”
眼看着永寧候夫人走遠,祝半雪才緩過神來。
“……娘她,為何不生氣?”
李瑾玉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麽,解釋道:“我走之前,讓人跟她說我閑不住,拉着你散心去了。”
李瑾玉走在前頭,祝半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是複雜。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任性,做事很少會沖動,因為要顧忌的太多。從前在莊子上要顧着秋萍姑姑,不能讓她寒心,到了京都,她得護着自己,要處處小心為自己謀算。
可眼下,她卻在李瑾玉這兒,品出一絲任性的味兒來。
他在給她善後,在替她解決遺留的那些問題。現在想來,好像從進了候府以來,李瑾玉便未曾讓她為難過,即使那次生氣了口不擇言,轉頭又來找她道歉。
李瑾玉仿佛在身體力行的告訴她,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會支持你。
可能是發現她沒有跟上來,李瑾玉停下步子回頭,站在原地等她過去。
祝半雪走過去,到他身邊,李瑾玉才又邁了步子往前走。
李瑾玉還在禁足中,侯爺沒說讓他解禁,他便堂而皇之賴在倚欄院,趕也趕不走。
祝半雪閑着無事想看看這幾日回香齋改進的如何,硬是被李瑾玉攔着讓她休息,說什麽也不讓她忙。
百無聊賴,她只能郁悶地倚在榻上看游記,李瑾玉也坐在她旁邊陪她一起看書。
晚間要休息時,祝半雪洗漱好從耳房出來,看到李瑾玉躺在她床上,愣住了。
她什麽也沒說,轉身從櫃子裏拿出被褥鋪在地上。李瑾玉看着她忙,也不攔着,只道:“明日我便讓人将那被褥扔了。”
“殿下扔就扔吧。”祝半雪道,“我再撿回來就是。”
鋪好之後,她鑽進被子裏準備睡覺,李瑾玉卻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祝半雪一下子警覺起來,拽緊身上的被子。
“世子要做什麽?”
李瑾玉緩步走到她身側,祝半雪緊繃着身子看他緩緩靠近,然後……經過,他走到燈盞旁,吹滅了燭火,這才道:“熄燈。”
祝半雪稍稍松了口氣。
黑暗中,她只能借窗外月色瞧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看着那黑影折返回來緩緩走近,從她身旁經過。
心下放松,閉上眼準備睡了,被子卻猛地被人掀開,人也騰空而起。
“世子!!”祝半雪驚懼喊道,“您這是做什麽?!”
“再喊大聲點,外間的丫鬟可就全聽見了。”李瑾玉抱着她,将人放到床上,不等祝半雪起身往下爬,李瑾玉便躺在外側攔住她,手上一拉就讓祝半雪跌進了他懷中。
“世子,您這是做什麽?快松開我!”祝半雪壓低聲音小聲喊。
李瑾玉才不理她,将人抱着翻了個身,讓兩個人都側躺着。
“你原本是想去莊子上的是不是?我找到你以後,為什麽又不去了?”
“沒為什麽,”祝半雪掙紮,“你先松開我。”
李瑾玉不僅不松,反倒摟的更緊,人也低頭埋在她頸間。
“你不想說,那我替你說,因為你不想讓我知道那個地方,不想讓我走進你熟悉的圈子,不想讓我去認識對你來說很親近的人,對不對?”
“世子說笑了。”祝半雪掙紮不過,幹脆躺平不動彈了,“我親人都還在京都,您不是都認識嗎?”
“不一樣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對你來說,侍郎府的人根本就沒有莊子上的人重要,比起他們,莊子上的人和青竹那丫頭,才更像你的家人,對嗎?”
祝半雪不吭聲了。
李瑾玉一翻身壓在她身上,祝半雪驚了,伸手去推他。
“世子,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那天說,我患有隐疾,你根本就沒信,對不對?你知道我不會輕易放手,知道你已經逃不掉了,所以才會願意跟我回來,哪怕是現在,你也在盤算着何時離開,是也不是?”
李瑾玉在她頸間落下一吻,輕柔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心裏沒我,我也并未要強求你如何。我這般身體殘缺的人,你看不上也正常。”
“只是悠悠,我不能強迫你心悅我,你也不能讓我一下子收了心不再喜歡你,不能讓我眼睜睜看着你離開還不加以阻攔。”
“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偷得一年歡愉,一年後,我會跟父親母親坦白,也再不會攔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