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鳳和

第29章 我幫你換

第29章 我幫你換

君離被丢在床上，眨巴着無辜的眼睛，像是沒大明白玄宸的話：“啊？玄宸姐姐……你剛剛說什麽？”

玄宸實在是不想看她那身格格不入的衣服，君離好好一個小鳳凰，硬是被自己這身衣物整得像只山雞，像個什麽樣，若此刻放在凡界，哪還有人認得出這是什麽天界二殿下，怕只會當作是個富貴人家的傻子。

玄宸重複道：“殿下，脫了，換身衣服，太醜。”

每當玄宸心情不佳時，都惜字如金，語氣也不甚友好，她總會覺得多說一個字都是在費勁。

玄宸說完，伸手指了指君離面前的雲紋白衫，示意她換上。

她皺着眉，依然覺得這件白衣十分眼熟，但也沒多說什麽。

君離一愣，這才發覺玄宸臉色不大好，甚至于都不想正眼看自己。

原來玄宸姐姐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這是為什麽，有什麽不妥之處嗎？很醜？可是她覺得自己不醜啊？

她思來想去沒明白為何玄宸會這樣，卻又怕惹得玄宸不悅，只好乖乖的點頭，笑道：“好，先生，我這就換！”

她心想，自己現下搬來了長風殿，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犯錯，也不能讓玄宸姐姐不開心。

她可要好生聽玄宸姐姐的話，要努力讨她喜歡，若是被讨厭了，可就不好了；她要是被玄宸讨厭了，心底估計得難過死，又要重蹈覆轍，哭個三天三夜，甚至更久。

說來也怪，玄宸明明是別開了視線的，可她光聽着君離聲音裏的軟膩，就仿佛能想象到這小鬼此刻會是怎樣的神情——她沒緣由的想，君離說這話時，一定是笑得純真無邪，眼睛彎得像月牙兒的。

就像她往常那許多時候一樣。

她那一張讨人喜歡的小臉，是很難讓玄宸面對着生氣的。

玄宸心裏想着，悄悄扭過頭，想瞅一眼小殿下此刻的神情。

這便與小殿下的視線對上了。

小殿下似乎是一邊在胡亂的扯着衣帶，一邊分了心神看向玄宸，這才直接與轉過頭來的玄宸撞上了視線。

她見玄宸轉頭，懵了下，笑得便愈發甜軟了，看得玄宸心頭一跳。

換個衣服而已，這小鬼笑什麽笑，還這麽開心。

玄宸抿了抿唇，略微尴尬的起身，咳了一聲就要往外走，君離在此處更衣，她留在這兒也不好。

君離見她要走了，不知她要幹什麽，心底便有些急，想着說點什麽讓她不要離開，這心裏一急，手上動作便亂了。

她本來穿的就是一身繁瑣複雜的服飾，精致又麻煩，只是這顏色誇張了些——小殿下想着，第一日搬來這裏，定要穿的隆重些，結果沒想到這一身根本就不入玄宸的眼，反倒遭人嫌棄。

動作一亂，力氣也就沒了分寸。于是那層層纏繞的織着金絲銀線的白玉衣帶便被君離一把扯壞，直接亂成了死結。

君離：“……”

小殿下似乎也被自己的動作驚到了，她愣怔了下，可憐巴巴地撇了嘴，望着玄宸往外走的背影委屈道：“玄宸姐姐……”

玄宸略一回頭，便看見君離将自己衣帶扯成死結後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眼角不禁有些微微抽搐。

這小鬼，怎麽可以這樣蠢？

玄宸快步走過去，頗有些嫌棄：“殿下，你如今多大了？”

君離仰起小臉望着她，如實回答：“玄宸姐姐不是知道嗎，我已經五百歲了。”

于是玄宸面上便浮起冷笑：“殿下也知道自己五百歲了，為何現在看起來倒像是三四歲的凡人孩童，竟然連自己更衣都能出差池。”

君離愣了愣，知道自己這是被嫌棄了，眼裏便有些委屈，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不會了，只是這身衣服很是麻煩，不大好脫，我剛剛一時着急，不小心就……”

小殿下說得着急，生怕被玄宸讨厭，就連眼角都急紅了些許，泛着點水光，楚楚可憐。

玄宸最看不慣的就是小殿下這副又急又委屈，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了就會讓人心軟，又沒法真對着她說出什麽責罵或嫌棄的話來。

玄宸閉上眼，複又睜開，她心底認命般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許多：“把手松開，我幫你換。”

她心想，雖說麻煩些，可自己又不是沒幫君離換過衣衫。

上一次，君離淋了雨暈倒在長風殿外，本來玄宸将君離抱回來後是想要阿冉去幫她沐浴更衣的，可不知怎的，她當時似乎不太願意讓阿冉瞧見小殿下的身子。

于是她直接抱着昏迷不醒的君離進了房，親自為她沐浴，又換好了衣服。

她想，比起讓旁人幫忙，她更喜歡親自來。

只是君離并不會知道，自己與玄宸共眠時，是何人為她換的衣衫。

她以為是小兔妖。

可惜，如今這小殿下是清醒着的，非但清醒着，還目光灼灼的盯着玄宸，似乎是要從玄宸身上給盯出兩個洞來。

玄宸便覺得有些不大自在。

現下君離聽了玄宸這番話，知道玄宸是要親自幫自己換衣服，她心中莫名其妙有了些羞澀之意，神色間都帶着緊張。

從小到大，只有她的父皇哥哥，還有專門照看她的神官幫她換過衣衫，且年歲稍大些後，君離自己也懂得分寸，知道不好再随意讓別人為自己更衣這個道理。

于是到現在，許多年都未再讓別人替她更衣了。

上次失去意識時，被小兔妖換了衣物，是情有可原，可這次她清醒着。

君離松開緊捏着衣帶的手，小聲道：“玄宸姐姐……先生，要閉上眼幫我更衣麽。”

玄宸伸出去的手頓住了，僵硬的停在君離身前：“……”

她收回手，一臉的莫名其妙，就連眉頭都皺了起來。她看着小殿下略有些發紅的小臉，意外躲閃的目光，疑惑道：“殿下……你這是害羞了？”

這小鬼，原來也知道害羞麽？

君離咽了咽口水，立刻搖頭否認。

她現在應當是很高興才對！玄宸姐姐要幫她換衣服，她心裏高興得很，她才不是害羞！

玄宸反問：“那我為什麽要閉着眼為你更衣？難道說……曾經那些替你更衣的人，都是閉着眼的？是從哪裏學來的奇術，我堂堂神君都不知道。”

君離耳尖紅了紅，看着玄宸的眼睛：“我……我已經很久沒讓人替我更衣了。先生，雖然不、不是旁人，但是……但是……”

玄宸看着她的臉色，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小鬼嘴硬，還說不是害羞，臉都快變成煮熟的蝦了。

她倒是沒想到，原來小殿下的臉皮也并非是想象中那樣厚的。

玄宸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殿下不必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更不會多想，我不會對一個小神仙的身子感興趣。”

聞言，君離臉色似乎更為怪異的紅了起來。

她大概知道玄宸姐姐這是想讓她不要害羞，可她還是覺得這話十分奇怪，甚至感覺讓她覺得有些別扭，心裏不大舒服。

有一點不開心。

什麽叫“更不會對一個小神仙的身子感興趣”？這話從玄宸嘴裏說出來，着實是讓她難過。

“殿下若實在是不願意，怕換衣服時被我看見身子，覺得害羞，那只要殿下不看見我，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不就好了？”

玄宸說着不知從哪編造出來的歪理，伸手覆在了君離雙眼之上，不知用了什麽法術，片刻後收回了手，君離便發覺，自己眼前一片漆黑，竟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反正玄宸也不大想要她看見，她自己又害羞，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玄宸悠悠道：“殿下先從床邊站起來吧，你坐着，壓着衣角了，我實在不好幫你脫。”

君離整個人都有些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