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練去非再提一口氣,抱着元圓圓,拉着草藤,縱身跳了上去。
他把元圓圓放在地上,摸着她的肩胛骨,一句話不說,“咔”一下推回原位。
再撕下自己的衣擺,把元圓圓的右手纏裹後把另一端挂在她的脖頸上。
元圓圓仍舊死死咬着嘴唇,一聲不吭。
“哎~~”練去非輕輕嘆口氣,像撫摸花瓣一樣輕輕揉捏着她的下巴和嘴唇,元圓圓終于松開了牙關,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嘴唇上溢出血珠。
練去非看着她唇上的血珠,眼神深邃似有暗潮湧動。
“疼嗎?”練去非柔聲問道,“你說過不會騙我的哦。”他佯裝兇巴巴地追加了一句。
“疼。”元圓圓誠懇地回答道。
“疼你還不放手?”他的聲音軟了下來,但仍然兇巴巴的。
元圓圓低着頭,沒說話。
“你該不會是……”他心裏突然有個念頭,一想到就有點雀躍不已。
“我沒有要你以身相許。”元圓圓誠懇地說着。
練去非:“……”
元圓圓稍微緩過來了,站了起來,仍然四下觀望着。
練去非嘆口氣,想着行吧,來都來了,好人做到底,他就陪着她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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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沿着懸崖邊走着,練去非撿了根樹枝,用來探路。這裏土地濕軟,落葉堆積,着實不太好走。
元圓圓眼尖,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土地上,似乎有很多淩亂的腳印。也許就是上午孫彥志帶人過來的地方。但現在是深夜,饒是元圓圓夜間目力再好,也看不清黑洞洞的懸崖下是否有什麽奧秘。
他倆商量一番,留下記號,就先回去了。
回到小院,練去非跟着元圓圓進屋,說是要幫她揉揉肩膀,被元圓圓一身浩然正氣不可侵犯之勢拒絕後,摸着鼻子嘟着嘴走了。
第二天,元圓圓的肩膀已有好轉,他倆跟孫彥志說要去街上打探師傅的蹤影,孫彥志似乎還在擔憂弟弟的安危,忙稱說自己照顧不周,請他們自便即可。
倆人到街上轉了轉,買了捆繩子,又悄悄往後山飛去。
找到前一天做的記號,練去非将繩子一頭綁在最近的一棵樹上,元圓圓剛想伸手去拿另一頭,就被練去非輕輕擋開了,然後他将繩子綁在了自己身上。
他朝元圓圓一點頭,就一邊拉着繩子,一邊後退,元圓圓拽着綁在樹上的繩子,屏息聽着他的動靜。
約莫過了一刻鐘,繩子抖動起來,元圓圓就開始往上拉。
傍晚,臨安城府衙內,樓遇川收到了定波城的一封信函,裏面講了幾件事情,其中一個就是有關蔓多草的情況,牽扯到了練月神教。
說到練月神教,是近幾年突然出現在江湖中的,跟練月神教有關的人,都是長相絕豔的男子和女子,且身法詭谲多變。
若是要說他們不正經呢,似乎也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情,奇怪的就是近些年裏,很多貴族富商或者江湖望族新婚嫁娶的俊男美女裏面,有不少跟練月神教有關,這又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
另外,因傲慢而被郭峰下毒害死的王前珉,他爹新娶的小妾,就是跟練月神教有關。據說他爹是在一次家宴請來的歌舞團裏,對那位小妾一見鐘情,随後就把人從伶館贖了出來,而那家伶館,據說就是練月神教的産業之一。
樓遇川還想起,之前排查杏兒的周邊關系時,有人提到镖局最近有一個趟子手失聯了,那個趟子手剛加入镖局不到半年時間,就在大小姐遇害前兩天天,跟着镖隊走镖去了。據說長得很清秀,屬于門面擔當。但是那個镖隊回來後說他在第一天出了城後就不見了,镖隊為了不影響押镖周期,就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了。
現在很多線索都指向了練月神教,這是個江湖組織,衙門的人數有限,平時更多的是處理百姓的事情,所以他還是找了定波城的眼線,繼續盯梢。
樓遇川回到自己的小院,走進書房,整理着近期得到的來往信函和案卷資料,突然看到那張自己給元圓圓題的字,想起當時她說仰慕自己時認真的表情,不禁失笑。
如今她已離開近半月,越州城那邊一直沒有收到孫彥禮的回信,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樓遇川擡頭看到将滿的月亮,覺得今晚的月亮竟比那天的峨眉月還要黯淡,這細雨不過是無雲自走的流光,這晚風不過是搖擺不定的彷徨罷了,這人世間的功名利祿、江湖恩怨,似乎都變得無聊又乏味。
這幾天,元圓圓和練去非早出晚歸。
孫彥志在書房裏,聽着跟蹤他們的仆從回複道,那兩人就一直在街上晃蕩,偶爾去下藥鋪、醫館打,似是聽消息,沒有什麽異常。孫彥志揮揮手,仆從就退下了。
這時,一抹豔紅娉婷的身姿袅袅地走過來,媚眼如絲,嗤笑道:“怎麽?還不放心吶~看你這點兒膽量,哼,難成大事。”
孫彥志臉色由紅轉黑又轉白,隐忍着說:“小心無大礙,免得橫生枝節。”說完,又似恭維道,“幸好你發現得早,要是他真的找人來幫忙,豈不是壞了大事!”
“哼~想賺大錢,就得冒險,你啊~啧~有賊心,膽子卻小的跟針鼻兒似的。對了,那個女的我不管,但是男的你別動。”說完,又袅袅娜娜地出了書房。
孫彥志白着臉,拳頭捏緊,又氣又惱,又得強忍着被她侮辱,誰叫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上呢。等着,早晚收拾她和她的爪牙!
又過了五天,孫彥志的書房裏傳出一聲怒吼“廢物!”伴随着噼裏啪啦茶杯碎裂的聲音。
随後仆人看到孫大爺急匆匆地往主卧跑去。
這天晚飯後,元圓圓跟練去非就跟孫彥志說要告辭了,孫彥志和紅玉夫人面面相觑,似是不舍,又挽留了幾句,見他們去意已決,就說待明日用過午飯再走不遲,也讓他們準備個送別宴,他倆欣然應允了。
晚上,借着月光,元圓圓和練去非剛剛走出小院子,就被一群家丁仆從圍住,火把層層疊疊地照亮了夜空,紅玉夫人袅袅娜娜地從火光中走出來,聲音妖嬈又陰狠:“怎麽,這麽晚了,貴客還要出去啊?”
“急着趕路,就不勞煩夫人準備送別宴了。”元圓圓拱手作揖,老實巴交地說道。
“不辭而別,太沒有禮貌了吧。”
“那要看對誰了~對禽獸就沒有必要有禮貌了。”練去非擋在元圓圓面前,慵懶的嗓音,讓人感受到一股無端的冷意。
“嗯?公子說我是禽獸?”紅玉夫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起來。
“拐賣女子,逼良為娼,心如蛇蠍,不是禽獸是什麽!”元圓圓大聲說道。
“呵~原來你們已經發現後山的秘密了呀~那就更不能放你們走了!”紅玉夫人杏眼圓睜,尖尖指甲直指元圓圓,“殺死那個女的!”
“是!”衆人一應而上,噼裏啪啦一陣嘈雜,紅玉夫人看着練去非和元圓圓被拿刀的家丁圍住。
忽然,一把亮閃閃的刀也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心下一驚,随後破口大罵:“孫彥志!你這個龜兒子!你敢動老娘?!”
“哈哈哈哈,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只見孫家大爺在拿着刀的家丁護送下款款走來。
“臭女人!這幾年我受夠被你呼來喝去了!今天一并算賬!”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嗎?”紅玉夫人眯着眼睛威脅道。
“誰會相信呢?!你看看,家裏的仆從,我都換了一批了,只憑你一個人的話,誰信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你還能活着離開嗎?!”
“你以為把我的人都撤了,我就會束手就擒嗎?做夢!新月公子!救我!”紅玉夫人突然喊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練去非身上,“哦?你認識我?”練去非眨眨眼,翹着嘴角。
“奴家曾在三年前有幸見過公子一面,至今未能忘卻公子的天人之姿。”紅玉夫人似有羞赧之意,“奴家無意傷害新月公子,僅僅是想抓住那個女的,不能讓她把事情說出去。”
“可她是我的人,你又是哪根蔥。”說罷,練去非眼神一狠,手一揮,只見銀光閃過,紅玉夫人輕哼一聲,脖頸上留下一串血痕,倒地不起。
衆人一驚,紛紛退後。除了元圓圓,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練去非的殺招。
練去非眯着眼睛,輕飄飄地朝衆人掃了一眼。無人敢動一下。
“上啊!誰殺了他們,我給黃金一百兩!”孫彥志吼道,“這麽多人,累都累死他!上啊!”
家丁們面面相觑,互相鼓氣,立時舉刀就向着練去非和元圓圓砍去。
練去非擁着元圓圓一轉身,躲開了砍向她的刀,他順勢踢出一腳,踹翻一人,左躲右閃,揮手打翻兩人,輾轉騰挪,瞬間帶着元圓圓沖出包圍圈,一躍而起,朝屋頂飛去。
突然一張網落下,練去非把懷裏的元圓圓一推,低吼一聲“跑!”自己就被家丁拉了下去,就地一滾,仍舊被罩在網裏。
這邊被推出去的元圓圓甫一抓住屋檐,一個矯健翻身,跳上屋頂,又從屋頂飛身躍下,練去非剛一起身就看到這一幕,然後再看到元圓圓從腰間抓了什麽,手一揮,白色粉末紛紛揚揚,家丁的動作瞬間慢下來,有的甚至直接倒地。
練去非在看到元圓圓揮手的時候就閉住了氣息,然後,罩在他身上的網被扯開,元圓圓拉着他一起飛身而去。
倆人飛奔至一處小巷,元圓圓氣力不濟,彎腰撐着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練去非輕輕撫着她的後背,嘴角翹着,一言不發。
等元圓圓稍微緩過來了,練去非問她:“你不想問問我什麽嗎?”
元圓圓擺擺手,“人人都有秘密。”
“那~我還能跟着你嗎?”練去非有點兒小心翼翼地說着。
“比起告別,我倆好像更擅長逃跑啊。”元圓圓一本正經道。
練去非:“……”
“要不我們跑去衙門報案吧?”
練去非:“……”
元圓圓不知道的是,他們離開斷鴻山莊不久,山莊就被越州城的衙役捕快們沖進去包圍了,其中還有個老熟人,樓遇川。
樓遇川他們沖進山莊的時候,看到倒在地上的家丁仆從,還有驚慌失措的孫彥志和已經死亡的紅玉夫人,捕快們立即把人都圍住,就地囚禁在莊內。還找來仵作驗屍,讓捕快先給清醒的人錄口供,把孫彥志單獨關押着。
帶隊的秦捕頭對樓遇川說:“找到你的朋友了嗎?”樓遇川搖搖頭,随後他倆朝着關押孫彥志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