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光
走光
1秒、2秒、3秒，陳小楠釘在原地，像是被蛇妖美杜莎施了法，動彈不得。
這樣的社死現場，對于陳小楠來說，簡直是在處以極刑。
吳畏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彎腰把褲子提起，不慌不忙地，低頭系起了腰帶。
他倒是淡定。
“我……那個……對……對不起……”陳小楠一開口，臉就紅到了耳朵尖。
TMD！自己就是說個對不起，這怎麽都能結巴？！
實在是她剛剛看到的場景過于羞人，米團扒人家褲子的時候，連帶着內褲也差點掉下來，還好內褲的松緊頭被他的胯骨挂住，掉是沒有掉，但是露出的兩條人魚線，筆直地往下，實在是太深入了……
越想，陳小楠就越臉紅。她視網膜還殘留着那兩條人魚線的影子，視線正正好好對上他的眼睛，深邃，透亮，眼尾帶出輕輕上挑的弧度，狐貍一般。似是隐隐有不悅。
米團的狗繩就牽在陳小楠手中，此刻裝不認識這只“熊狗狗”也來不及了。米團恰在這時回頭，蹲坐在地上，吐着舌頭看她：主人，快來啊！上啊！
她往前邁兩下小碎步，手緊緊握着狗繩，又僵住了。
吳畏看着面前這位狗主人，個子嬌嬌小小，丸子頭蓬松地頂在腦後，眼神閃躲，臉紅得像被燙熟的蝦子。她把狗繩一圈一圈挽在手上，很用力，一看就緊張得要死。
“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吳畏撇着嘴角，語氣生硬。
這是……真沒事嗎？
陳小楠繃着一口氣，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臉色。他眉眼本就深刻，此刻一雙濃郁的眉往下壓着，越發顯現出眼神犀利，有種莫可言說的冷淡，雙手插兜，姿态懶散，像是不近煙火的仙人。只是他眼底那一圈淡淡的卧蠶，帶來一點孩子氣的中和。
陳小楠總感覺，他好像在生氣的邊緣掙紮。
吳畏冷白的眼皮一垂，瞥眼看向腳邊的小薩摩耶，它頭歪向一邊，兩只圓溜溜的狗眼也正看着他。嗯，還真是挺可愛的。
他心裏這麽想，可一開口聲音就是冷的：“你這狗什麽意思？”他擡眼，目光射向陳小楠。
陳小楠被他眼神刺的一個激靈，立馬開始結巴：“我……”
“母的？”他淡淡一問，眉心微挑，雖是問句，卻有種篤定的自信。活生生一副：沒錯，你的小母狗就是在觊觎我美色的模樣。
陳小楠：“……”
“公的。”她怯怯地回。
吳畏：“……”fine
他又垂眸，米團正親昵地往他腿肚子上蹭，好像對他喜歡得不得了。
他嘴角溢出一絲淺笑，冷冷的臉終于有了破冰的跡象。“它是薩摩耶嗎？”
“啊……是……是呀。”
怪不得，看起來二了吧唧的。吳畏忍住要去逗弄米團的沖動，曲起膝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米團轉過身，朝她“汪”一聲：快啊！主人！人家都要走了！
陳小楠兩只手緊緊握住狗繩，勒得手上都起了紅痕，她傻盯着吳畏的動作，不敢上前。她這種社恐星人，怎麽可能上去主動問人家要微信？這麽說吧，她連女孩子的微信都沒敢要過，別說一個異性了，還是個很帥的異性。她估摸着，99.99%的幾率會被拒絕。所以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走了。”吳畏擺擺手，準備繼續被打斷的晨跑。
“嗯，再見……”她僵硬地揮手。
米團：什麽？？？主人你在幹嗎？不行！不能就這樣放他走啊！你還沒有睡到他！
米團忽然從地上起身，焦躁不安地來回跳動。
“米團？”陳小楠喚了它一聲，她覺得米團今天實在是有點奇怪。
米團：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眼看吳畏已經邁出了左腿，米團扒拉着它的狗爪子上前，“滋啦”一聲，吳畏的褲子上撕開了一道裂縫……
吳畏：“？？？”
陳小楠：“……”
“米團！”陳小楠大喝一聲，終于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照着它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米團！你今天實在是太不乖了，麻麻真的要生氣了，打你！打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陳小楠的手掌一下一下，落在米團的屁股上，力度雖說不上多重，但它心裏就是委屈。它耷拉着狗臉，兩只小耳朵都趴了下來，繞着吳畏的腿躲避陳小楠的巴掌：嗚嗚嗚~米團心裏委屈，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嘛？誰讓你這麽不争氣？我要是不這樣，你猴年馬月才能睡到帥哥？
而此時此刻，被一人一狗環繞的吳畏：“……”
他低頭看眼褲子，撕裂的布塊被風吹得刺啦刺啦響。今天早上真是哔了狗了。
陳小楠教訓得差不多了，氣喘籲籲直起身：“實在是抱歉啊……我真的是……是我教子無方了，回去一定嚴加管教它。”
吳畏抿抿嘴，感受着風灌滿褲腿，實在是說不出“沒事”這兩個字。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陳小楠見他神情已十分不悅，忙不疊道着歉。
“你可以說‘對不起’，出于禮貌，我似乎也應該回你一句‘沒關系’。”他冷冷地回，緋薄的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卻如一簇簇寒針。“但我實在是沒辦法說服自己，這真的沒關系。”
陳小楠聽他這一席話，背上都開始直冒虛汗，她緊了緊拳頭，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他低頭，看一眼撕裂的褲子，眉頭越發皺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條運動褲，穿了快三年，一直沒找到更合适的替代款。遇到這種事，心裏真挺不爽的。”
他的直言直語，一下子把陳小楠給兜頭打蒙了。“那個……要不我把褲子賠給你吧。”她慌忙側身，去兜裏掏手機，“我……我……加你……加你個微信吧……”她漲紅着臉，人生開天辟地頭一回主動問男生要微信，還是被他吓得。
米團：主人好樣的！
它立起身子，狗眼巴巴地看着吳畏，呼哧呼哧吐着舌頭，滿臉期待的樣子。
吳畏瞟到這只狗狗，覺得它真是挺有意思。又讨厭又可愛的。
“不用了。”他手插着兜，語氣冷硬，“我不是要你賠錢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帶狗出來，記得要看好了。”他臉依舊很臭，“不爽”兩個大字明晃晃寫在了臉上。
陳小楠手僵在半空，又把手機往兜裏揣，頭垂了下去，“那……那好……真的是抱歉。”
天吶，真的是太尴尬了，第一次加男生微信就被拒絕。我說要賠他錢都不願意加我，這是多沒魅力呀？要死了！要死了！能不能刨個地洞把我埋了……
“汪汪！”剛剛還和顏悅色的米團，轉而朝着吳畏狂吠起來。
米團：過分！你這個該死的狗男人！不對不對，我怎麽能罵到自己頭上了呢？你這個該死的壞男人！哼！憑什麽拒絕我們可愛的陳小楠？壞蛋！壞蛋！
“汪汪汪！汪汪汪！”米團還在叫着，龇着牙，那模樣兇狠得，連陳小楠都少見，有路過的人被吓到，縮着肩膀貼邊走。
“米團！你今天怎麽回事？”陳小楠急了，她怒斥一聲，把米團撈到懷裏：“對……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她急匆匆又道個歉，抱着米團快步離去。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她真怕再這樣下去，米團非要給她捅個大簍子不可。
吳畏看着一人一狗倉皇的背影，怔住了。這只狗它什麽意思？不喜歡我？
“汪汪汪！汪汪！”那只薩摩耶又從女孩的肩膀上探出頭來，還在锲而不舍地朝着自己狂吠。
吳畏：“……”
他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正用狗語在心裏罵自己髒話？
奇了怪了，自己哪兒得罪它了？無意間，吳畏想起剛剛女孩兒問自己要微信的時候，狗狗揚起雪白的笑臉，一臉友善的小模樣。而就當自己出口拒絕了女孩兒，它瞬間便兇了起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好特別的狗狗。
像是為了驗證什麽般，吳畏下意識脫口而出：“等等！”
陳小楠定住了，米團也不叫了。她轉過身，吳畏邁着長腿，三兩步踱到跟前，“加一下微信吧。”他從臂包上取出手機，點開自己的二維碼，遞過去。
陳小楠：“？？？”
米團：哇塞！劇情大轉折！哼哼，男人，算你良心發現。主人快，掃他！
米團窩在陳小楠懷裏，立着兩只狗爪子，朝吳畏呼哈呼哈地，像只蜜蜂小狗般，笑得格外甜蜜。
吳畏：“……”
他看着狗狗這川劇變臉式的反應，心中一陣好笑。這是什麽神奇的狗？
“哦……好呀……”陳小楠低着頭，把手機伸過去。
女孩兒湊近了，吳畏才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橙子香氣，沐浴露的味道，很清爽。她頭深深低着，眼睫毛垂下來，濃密纖長，小刷子似的。每眨一下，就動一下。
這女孩兒身上的氣質太收斂，太乖巧，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這種女孩兒，不是吳畏的菜。
吳畏初二起便随母親遷去了美國，他在中美兩國生活的時間，恰好是一半一半。但他受美式教育影響頗深，從小，媽媽對他的教育也是十分之開明。他對于這個世界有着強烈的改造欲、探索欲，同樣的，他喜歡那種對自己深信不疑的女孩兒，陽光開朗、獨立自主、落落大方，而這一切，恰好都是陳小楠的反面詞。
“可以了。”陳小楠掃好碼，悄聲道。
吳畏低頭，微信裏跳出了一個新好友，“楠楠自語？”
“啊……是我。”就這一下，她好像又紅了臉。
吳畏輕笑，确實挺符合她本人的。
陳小楠：“回頭我把褲子買好了，再聯系你。”她終于順溜地說了一句完整話。
“随便吧。”吳畏把手機裝回臂包，揮揮手，又慢跑而去了。
“汪！”米團開心地沖他叫一聲：再見了帥哥，記得常聯系我們小楠哦。
望着吳畏的背影，陳小楠心裏湧起小小的雀躍。她低頭看眼微信，他的頭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微信名：Vin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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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團麻麻愛吐槽”又發布了一個新視頻：收拾熊孩子！當狗狗扒了陌生男子運動褲後。
出乎陳小楠意料，這個視頻一經發出，3天的時間，點擊量就已經突破了一百萬，甚至有往兩百萬奮起直追的趨勢，直接被頂到了首頁。這是陳小楠設立賬號以來，點擊量最高的一次，也成功為她吸了一大波新粉。
看着這直竄而上的點擊量，陳小楠內心是懵逼的，同時也是極其歡欣的。但內心唯有一個小小的隐憂，就怕這視頻太破圈，被故事裏的男主角看到就慘了。不過這概率應該也還是相當微弱的吧，她自我安慰着。
然而在陳小楠看不見的地方，方維總部54樓的辦公室裏，一雙修長的手指在首頁點開了這個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