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鳶尾
白色鳶尾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 懶洋洋照進屋子。
窗簾随風飄起，影子倒影在地上，溫馨又浪漫。
許願抱着被子, 潔白的細腿有一半露在外面, 她頭趴在枕頭上，口水順着嘴角流在了枕頭上。
鬧鐘響起。
許願睜開惺忪睡眼，眼睛紅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睛微微眯起，看見外面太陽快找到屁股了，她才起床。
今天是去餐廳上班的第一天。
事不宜遲, 她得動作麻溜點。
許願蹬開被子，纖細的身子滑溜溜的，從床上挪了下來。
她頭發蓬松, 長長得披散在身後, 薄薄的劉海翹了起來, 整個人有種懶洋洋地松弛感。
昨天下半夜，她睡得很香, 還夢回了四月鎮。
賣菜的阿婆, 多抓了一把青菜遞給她, 讓她回家補充維生素。
栀子花園的主人，還摘了一把栀子花送給她。
栀子花香撲來, 許願笑着接過, 說了聲謝謝。
又是一陣栀子香，許願夢見她坐在周聿白車後面, 他長腿蹬着自行車，她摟住他的腰, 自行車迅速往橋下溜去，許願吓得将臉埋在他後背，滿滿的栀子香撲來，許願笑得像朵花。
她敞開雙臂，在車後面盡情地歡叫着。
青春肆意自由。
這個夢太美好了，和上半夜的夢形成鮮明對比。
夢醒來，許願還有些依依不舍。
洗完臉，許願來到衣櫃前，挑了件白色連衣裙穿上，她很喜歡白色連衣裙，它像栀子花一樣純潔美好。
換好衣服，許願下了樓。
大好的周末，家裏也沒人。
許願拿過陳姨遞來的三明治，便揮着手往外跑去。
陳姨看着她歡快的背影，笑了笑，“慢點啊，小姐。”
許願應了聲。
在門口遇見了從外面回來的許灏，許願愣了下，忙低着頭從他身邊經過。
許灏回頭，喊住她，“許願。”
許願回頭，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真把家當旅館了？”他手裏夾着煙，神色倦怠。
二手煙彌漫，許願熏得眼睛疼，她揉了揉眼。
擡眸看他一眼，她抓緊書包的帶子，輕聲道，“我有事，先走了。”
沒等他開口，許願一溜煙跑了。
許灏看着少女遠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她穿着雪白的裙子，骨架纖細，像一只蝴蝶翩翩飛舞。
煙霧缭繞間，那雙暗沉的眼眸裏，晦澀難懂。
過了片刻，手機響起，他接過電話，對方說了些什麽，他立馬低咒一聲，“有完沒完？這麽多年了，給你打了也有三百多萬了？你特麽是個無底洞啊？”
“可不是。”對方淡淡一笑，笑聲陰森，許灏只覺得，從骨子裏散發着寒氣。
他幹脆擺爛，吸了口煙，吞雲吐霧間，啞聲道，“有本事你告訴我父母啊？反正那丫頭是個掃把星，我父親可能還慶幸我把她弄丢呢！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老子仁至義盡了！”
說完他猛地掐掉煙，心裏湧上怒火，用力一拳打在石柱上。
他頹廢地坐在地上，胡亂地抓着頭發，恨不得世界毀滅。
那個鄉巴佬，就知道哭。
要不是十六年前的那天，她哭鬧厲害，他許灏能帶着她出去嗎？
她就是自找的。
她就是與他們家無緣。
許灏雙手握拳，狠狠地敲擊地面。
“真特麽心煩。”
他拿起一根煙點燃，又抽了起來。
-
許願進了那家頂樓餐廳。
這家餐廳名字就叫頂樓。
許願進了電梯，按了30層。
電梯門打開，她深呼吸一口氣，希望這次能夠順利。
她走進，找到門店經理。
門店經理見到許願，除了眼底有些疲倦，整個人還是充滿活力。
她拿了一套工作服遞給許願，指了指更衣室，“換完之後，會有人帶你的。”
許願點頭，接過工作服，說了聲謝謝。
這件工作服太熟悉了。
許願和這家叫頂樓的餐廳緣分頗深。
雖t然不是周聿白帶她去的那家，但她也曾在這裏遇見過周聿白和......姜頌。
許願帶着複雜的心情，換好衣服。
白色襯衫，黑色短裙，一雙小皮鞋，頭發盤起，多了一絲成熟。
她身材纖細，這身穿在她身上清純迷人。
白天培訓，晚上上崗。
窗外夜燈亮起，許願站在門口整裝待發。
有客人進來，許願立刻鼓起笑容，迎客。
結果，第一個客人就讓她意想不到。
姜頌踩着雙高跟鞋，戴着墨鏡，長發飄飄，身後跟着幾個小女生，在她身邊叽叽喳喳。
許願嘴角的笑容，立馬僵硬下來。
姜頌也看見了她，嘴角微揚，倦怠慵懶地将墨鏡摘下，懶洋洋地瞧她一眼，“喲，這勾搭不上周聿白，來餐廳當服務員了？”
旁邊的幾個女生聽聞，忙跟着打量許願。
“就她還勾引周聿白？”
“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就是，連姜頌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瞧你這剛做完的頭發，蓬松卷翹，周聿白怎麽可能不喜歡你這個大美女，喜歡這個......”
那女生，上下掃了眼許願，搖搖頭，“怎麽可能喜歡這個土包子呢！”
許願眼皮跳了跳。
姜頌這個瘋子，真是陰魂不散。
旁邊帶她的師傅是個長相淩厲的女人，狹長的眼尾上挑，推了推許願，“許願，愣着幹嘛，接客啊！以後面對的顧客形形色色的都有，這就不能應付了？”
許願咬咬唇，雙手緊緊握住手裏的iPad，她重新恢複笑容，迎上前，“幾位美女裏面請就坐。”
姜頌揚了揚新做的頭發，沒應聲，淡淡掃了她一眼，揚聲道，“我聽說頂樓服務員招的要求特別高，現在這種膽小怕事的人也招進來了？”
“服務員首先要求是熱情吧？據我所知，這個許願，在學校就是個孤僻，不愛說話的，她能幹好這份工作嗎？”
聲音大，驚動了門店經理。
門店經理認識姜頌，上次小老板帶過來的女生。
她愣了愣，又看了眼她身邊沉默不語的許願，忙拉着許願的手往身後推，“這位小姐，她剛來的，什麽都不懂，您別介意。”
“經理，我說頂樓什麽時候，什麽貨色都往裏招了？”姜頌手裏拿着墨鏡，往那邊一站，跟模特似的，引得人都往這裏看。
門口來了幾名顧客，都被她這架勢吓跑了。
許願看見這情況，當即鼓足勇氣從門店經理身後走了出來，“姜頌，你別太過分了，有什麽事情沖着我來，別影響店裏生意。”
聽見這話，姜頌有些不敢置信，嘴巴微張，眉頭輕挑，她拿着墨鏡指了指許願，“你在和我說話？”
許願挺直腰板，眼裏寫滿堅定。
姜頌轉身，看向經理，眼神冰冷，“開除她，你不想讓我動上面的力量吧？”
許願掐了掐手臂上的肉，讓自己冷靜。
一而再，再而三被姜頌欺負，她受夠了。
“姜頌，你太卑鄙了！”
她摘下胸口的圍裙，很硬氣地往地上一甩。
姜頌往前走一步，黑色細高跟踩在了圍裙上，她雙手環胸，冷漠妖嬈的臉上揚起笑容。
“許願，我還有更卑鄙的要不要試試？”
許願擡頭，與她四目相對。
“姜頌，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已經聽了你的話了，你為什麽還糾纏不清。”
糾纏不清，四個字，深深敲打着姜頌的心。
“夠了，別糾纏了！別去打擾我同學！”
“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姜頌，你特麽有病看病，別糾纏我行嗎？”
一字一句擊垮着姜頌的心。
姜頌拉着許願的手，狠狠拖着她往前走去。
門店經理想去追，卻被旁邊的人拉住了，那人看着她，擰眉輕言，“聽說那位是小老板女朋友，上次她和太太來吃過飯，聽我的，別去。”
-
“喂，姜頌，你幹嘛？”許願掙脫開她的手，卻又被她牢牢抓住。
姜頌看着她，高高的個子，許願在她身邊，毫無還手的能力。
“許願，我警告過你的。”
許願手被她抓得一陣刺痛，越掙紮越痛，她幹脆放棄了掙紮。
“姜頌，感情這事強求不來，他不喜歡你，你逼着他喜歡，他只會厭惡你。”
姜頌回頭，“閉嘴！你懂什麽！他對我很好的，我在倫敦，是他一直陪着我，陪我打游戲，陪我語音，陪我逛街，他很愛我的！”
許願跟着她的腳步，目光逐漸呆愣，雪白纖細的手腕被緊緊抓着，上面起了一絲紅痕，疼痛襲來，許願倒抽了口氣。
姜頌将她帶到冷凍倉庫，反手關門，看她一眼，“許願，你說你為什麽就不能消失了？”
許願心裏燃起一陣恐懼。
這裏黑暗，冰冷，許願随手都能摸到散發着冷氣的冰櫃。
寒意恐懼襲來。
許願凍得瑟瑟發抖，她顫抖着身子，縮在地上，嘴唇有些發白。
她除了海鮮過敏，乳糖不耐受，還有幽閉恐懼症。
姜頌單手握住許願的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繩，抓住她的手，狠狠捆綁起來，後又打了死結。
從冰庫裏拿了一塊凍蝦仁，姜頌在她身側坐下，眼眸含笑，“許願，你就在這裏好好反省，該不該說剛才那番話吧。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人勸我放棄，特別是勸我放棄他，你算什麽，憑什麽論斷我的感情！”
說完，她将那塊凍蝦仁塞進了許願嘴裏。
冰冷腥味襲來，許願猛地将那蝦仁吐在了地上。
姜頌撿起那蝦，又塞進了她嘴裏。
然後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聽說上次你吃了你媽媽做的蝦仁面，過敏了幾天，是他救了你，還照顧了你是嗎？”
冰冷的蝦含在嘴裏，一陣海鮮腥味傳來，許願從胃裏泛起惡心，她蒼白着臉，想吐，姜頌卻猛地擡起她的下巴，那蝦差點被許願吞下去，幸好她用舌頭卷住了。
“許願，別多管閑事。”
姜頌以為她吞了蝦，她松了手，從包裏掏出一支煙點燃，煙味在這個陰暗的倉庫，特別濃烈。
許願趁着煙味彌漫時，忙将嘴裏的蝦仁吐在了身上。
這裏是冷凍室，不見光，姜頌沒有看見。
“你覺得誰能來救你？”姜頌叼着煙，閉着眼睛，狠狠吸了一口。
旁邊手機亮了起來，恰巧照亮了這一方角落，許願看見姜頌閉着眼，神情放松，十分享受的表情。
她縮縮手指，慢慢摸到死結的位置，單手挑弄。
姜頌拿起手機看了眼，嘴角輕嗤一聲，“都是什麽狗東西，還敢給我發消息。”
但很快，電話響起，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姜頌紅了眼，苦澀一笑。
“他從沒給我打過電話。”
許願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她好像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個名字。
很淡很淡，她沒看清。
這裏實在太冷了，許願凍得縮成一團，姜頌卻沒什麽感覺。
吸完煙，她起身，抱着手臂看了眼許願，嘴角微勾，“許願，捉迷藏游戲開始了。”
說完打開門，然後迅速反鎖。
一陣光照了進來，照出許願那張蒼白虛弱的臉。
但光明很快消失，姜頌走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許願縮在冷凍倉庫，感覺手指都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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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和姜頌消失了一會兒。
門店經理有點着急。
姜頌是小老板女朋友，這種恩恩怨怨還是找小老板來解決吧。
門店經理要了周聿白電話，沒多想，號碼撥了出去。
“喂。”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
門店經理忙彙報了情況。
周聿白聽聞，忙讓她開始找許願。
挂了電話，周聿白忙撥打了姜頌的電話。
可很快，被姜頌挂了。
完了。
出事了。
這是周聿白的第一直覺。
本來心裏還有一絲對姜頌的憐憫，這一刻，徹底沒了。
周聿白撥通了報警電話。
藍月灣離那邊不遠，他到地下室，随便開了一輛賓利飛馳。
黑色飛馳，像一陣風，快速往外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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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頌走出倉庫，很快看見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
周聿白手上拿着車鑰匙，碎發被汗水淋濕，褐色瞳孔縮緊，整個人冷冰冰的。
姜頌瞄了眼他手上的鑰匙。
眼皮輕輕挑了挑，“你自己開車的？”
周聿白高大的身影籠罩着她，姜頌呼吸一窒。
“比我想得要快。”她微微一笑。
周聿白看了她一眼，長腿往前邁了一步，眼神淩厲，“姜頌，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別動她！”
姜頌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許願縮在角落的照片，笑着在周聿白面前晃了晃。
照片上t的少女面色蒼白，雙手捆在一起，狼狽不堪。
“是不是很慘？”
姜頌收起手機，長指勾了勾自己臉上的碎發，她迷戀地看向周聿白，眼含笑意，“雖然比我想得要快，但你來晚了，她吃了生蝦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