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鳶尾
白色鳶尾
“好看的女生?有我好看嗎?”他語氣帶着調侃, 聲音清冽,很拽,很自信, 但好像說得沒錯。
許願坐在車後, 只覺得他很高,消瘦但堅實的後背,帶給人足足的安全感。
她笑了笑。
“學長說得對。”
“不過情人眼裏出西施,興許以後我會找到比自己好看的。”
想了想,周聿白回答了她的問題。
許願心跳了跳。
她看向路邊的花草,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這裏沒什麽人,抓好了, 實在不行抓住我的衣服,我要加快速度了,帶你體驗飛一樣的感覺。”少年爽朗, 開懷的聲音響起。
自由、肆意。
和從前的他有些不一樣。
許願想了想, 松開抓着車子後座的手, 忙拽緊了那件黑色T恤。
“學長,這件衣服很貴吧?會不會拽出印子?”她有些小心翼翼問道。
“沒事, 抓吧。”
少年話落, 便感覺少女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後背。
他身子僵了僵, 心裏起了一絲異樣。
像是有人用羽毛,輕輕騷動着他的心。
清早的南宜。
陽光燦爛, 微風不燥。
可這一刻, 他卻覺得心燥熱。
“抓好了。”
少年用力踩動腳下的踏板,車子“嗖”一下沖了出去。
他個子高, 腿長,有勁。
用力一蹬, 那自行車就能趕上旁邊小電爐的速度了。
由于慣性,許願被撞得撞在了他的後背。
結結實實與他肌膚相觸。
許願臉燙得像煮熟的雞蛋。
但這個清早,她卻感受到了屬于少年人的活力。
車子彎了個坡道。
許願下意識地摟住了少年的腰,将臉埋在了他後背。
她心跳如雷。
小臉通紅,雪白的手指,死死糾纏在他腰間。
“撲通”“撲通”。
許願聽見自己狂熱的心跳。
少年身上清爽迷人的味道,在她鼻尖飄溢。
他腰腹精瘦,隐約可摸到暴起的青筋。
許願慌亂又松開了環住他的雙手。
“害怕就抱着我。”
周聿白開口道。
聲音沉着,冷靜。
不像她,羞得不行。
許願雙手繼續抓着車子的後座,“不了,學長,這樣很好。”
微風拂面,許願下意識松了口氣。
周聿白魅力太大。
她這個唐僧,好像不能做到心如止水啊。
車子在那座高樓大廈下停下。
高樓大廈高聳入雲。
許願擡頭看了一眼,都覺得被這恢弘的氣勢震撼。
有專人站在門口,見到周聿白的自行車停下,立刻跑來,戴着手套的手扶上自行車手柄,将自行車帶走了。
許願震撼道,“這裏服務态度這麽好?連自行車都有人去停?”
周聿白屹立在原地,額前碎發微濕,大概是騎自行車久了,渾身上下熱熱的。
他看了許願一眼,挑挑眉,“走吧,去玩游戲。”
許願忙點點頭,跟在他後面,“好啊,好啊。”
兩人一前一後往電梯口走去。
許願走得慢,餘光瞥見一道纖細修長的身影,自不遠處朝大門口走去。
少女皮膚雪白,高挑的身高,精致的五官,像櫥窗裏的模特。
許願看了一眼,倏然覺得自己像是小三。
瞬間,心裏染上一股酸澀。
低頭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她咬咬唇,想要放棄這次機會。
“怎麽走這麽慢?”
周聿白回頭,看她一眼。
許願擡眸,撞見少年漂亮深邃的眼眸裏。
騎了半天車,少年額前碎發被汗水打濕,身材高挑,屹立在電梯門口,像一顆高大的白楊樹,幹淨優雅。
“我......”她咬唇,低頭,沉默不語。
周聿白雙手插兜,清隽的眉骨微挑,看向她,目光含笑,“許願,你是不是怕了?”
許願擡頭,目光堅定,“我怎麽可能怕,我語文可牛了。”
“哦?是嗎?”周聿白彎腰湊近她,看着她那雙烏黑圓潤的雙眸,笑意淡淡,“那就一起PK下?”
許願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
就像任嘉餘說的,榮譽重要。
其他再說。
進了電梯,周聿白随手按了電梯。
随後,倚靠在電梯旁,懶洋洋地閉上眼睛。
五十樓的餐廳,實在太高。
上去也需要一段時間。
其中,還有其他人上上下下。
許願依偎在周聿白身邊,乖乖的,眼睛盯着鏡子裏的兩人,看得入迷。
她個子不高,站在他身邊像個小學生。
想到高挑纖細的姜頌,許願自卑的心忽然湧上心頭。
她打量着少年精致的五官,漂亮的栗色短發。
心裏空空蕩蕩的。
像是急需要什麽填滿。
可她完全抓不住那東西。
虛無缥缈。
電梯開開合合無數次,那些窺視的目光,讓許願愈發覺得自己渺小。
她不想再去看,幹脆也閉上了眼睛。
電梯到達頂樓。
“滴”一聲,門打開。
周聿白的眼睛也瞬間睜開。
“走。”他看向一旁的許願。
許願點頭,只是神情淡淡,像是受了什麽挫折。
“今天坐我的車,感覺怎麽t樣?”他輕聲問道。
許願點點頭,“很舒服,也很放空,非常解壓。”
“好。”周聿白笑笑,“那我把車買了,以後帶你繼續兜風。”
許願心裏一顫。
以後。
他們還會有以後嗎?
心裏那種霸占別人東西的感覺愈發強烈。
許願總感覺時間的沙漏,自指縫間溜走。
怎麽也抓不住。
風一吹,沙漏便煙消雲散。
不留一絲痕跡。
酒店昨天晚上,剛放出你畫我猜游戲公告,竟吸引了一大批人的參與。
許願和周聿白以參賽者的身份,被帶到了前面。
都是些年輕人,其中不少已經畢業的,不過也有小學生。
主持人穿着一身白色紗裙,拿着剛出爐的主持稿站在大廳中央,宣布比賽規則。
許願豎着耳朵,聽得認真。
時不時地,目光掃向一旁,雙手插兜,表情淡淡的少年,小心翼翼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肘。
“周聿白,你有沒有玩過?”
周聿白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我只在綜藝上看見過。”許願聲音小而細,周聿白有些聽不清。
“別怕。”他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
小姑娘今天紮着丸子頭,清純可愛。
劉海下的眼睛,烏黑明亮,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一看就沒什麽心眼。
人群喧嘩,男女老少都在等待着。
許願也不例外。
主持人開始點名,并進行抽簽分組。
一共分了十二組。
很幸運。
他倆被安排在最後一組。
許願拿着號碼牌,心猛地跳了起來。
溫炎作為工作人員,拿着單反,不斷地盯着她拍攝。
許願擡眸,與少年的目光相撞。
她走至溫炎面前,眼睛眨了眨,“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小姑娘目光長得白白淨淨,目光單純可愛。
溫炎雖然吊兒郎當,一副小爺我最傻的樣兒。
但溫炎也生了張可愛的娃娃臉,和許願相得益彰。
溫炎身邊的姑娘打趣道,“小妹妹,現在什麽年代了,可不幸這樣搭讪哦!”
許願耳朵紅了紅,雙手緊張得纏繞,結結巴巴道,“不是......這樣的......”
溫炎比許願更慌,他慌亂地解釋,“确實不是這樣的,我倆卻是見過。”
旁邊的姑娘看他一眼,“你也喜歡她?”
溫炎更慌了,忙朝着不遠處,正在和工作人員說話的周聿白喊道,“哥,我的大哥!快點來救我,他們亂點鴛鴦譜了!”
周聿白遠遠地白他一眼。
餘光瞥見,一旁臉紅透了的許願,忙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喧鬧的人群,一下子安靜。
少年俊美如畫,身高腿長,骨節分明的手上端着杯牛奶,眼神薄涼。
精致到連頭發絲都慵懶漂亮。
“怎麽了?”他走到許願身邊,看她一眼。
溫炎身邊的姑娘覺得好奇,明明是溫炎喊他的,他的目光卻定格在較小的女生身上。
女生小臉通紅,秀氣的眉頭微皺,粉紅唇瓣微張,想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溫炎見狀,忙拿着相機對着他們咔嚓咔嚓一頓狂拍。
拍完,又看了下照片。
嘴角微揚。
高大的少年眉眼如畫,溫柔的少女委屈巴巴。
像極了言情小說裏的,男女主。
溫炎對自己的拍照技術,稱贊不絕。
這照片,以後他要問大佬收一千塊。
他就不信他拒絕得了。
“哥,快哄哄你的小姑娘。”
溫炎随口道。
卻不知他的話,在幾人心裏掀起一陣波瀾。
許願臉更紅了,恨不得低頭地上去。
“你胡說。”她嬌嗔道。
語氣軟軟糯糯,含着少女的嬌羞。
而剛才打趣溫炎和許願的女生,一下子臉色僵了僵,她自然知曉周聿白的身份,卻不知,許願是周聿白帶來的。
當即臉色白了白。
她這嘴。
真實賤。
周聿白倒是沒什麽情緒,只是懶洋洋地看了溫炎一眼,“你最近愛上拍照了是吧?”
溫炎笑笑,“哥,我是時光記錄者溫炎,專為您提供時光回憶服務。”
許願擡眸,“好像很酷。”
溫炎見許願感興趣,忙跑到她身邊,大大的眼裏滿是興奮,“你好,我叫溫炎,勵志開一家時光工作室,專門為需要的人提供青春跟拍活動。”
“啊?”許願眼睛亮了亮,“跟拍人的青春?”
“是的,只為讓您的青春不留遺憾。”溫炎笑笑。
許願點頭,“還挺有趣。”
不過她沒有這個興致,也沒有金錢讓別人為自己提供青春記錄。
她沒啥好記錄的。
“不過,今天我可以為你們免費拍照片。”溫炎說着,拿起相機,對着許願呆呆好奇的目光,咔嚓了一下。
許願還沒有用相機拍過照。
當即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面前,有些躊躇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溫炎搖頭,神秘一笑,“現在還沒有到時候。”
許願不解。
溫炎故弄玄虛道,“有緣即可見。”
看着小姑娘期盼可憐的眼神,周聿白心裏有些堵得慌。
“給她看看。”
溫炎搖頭,“還沒有到時候。”
周聿白如雪松屹立,眼神薄涼,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冷峻嚴肅。
溫炎笑道,“哥,現在真還不是時候。”
雖然他很怕周聿白,他一個眼神掃過來,他恨不得當場跪地求饒,但......
溫炎揉了揉頭發,傻乎乎地笑,“哥,留個懸念,以後再看,才會更加珍惜不是嗎?”
周聿白白他一眼,“那個時候是什麽時候?”
他問。
溫炎搖頭,“我也不知道,天機不可洩露。”
“學長,算了。”許願扯了扯他的手指,帶着撒嬌,聲音甜甜的,殺傷力十足。
周聿白嘆了口氣,低頭看她,“他不給你看,我給你拍。”
許願點頭,杏眼彎彎,“好。”
周聿白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他溫柔禮貌。
理智從容。
但今天,卻有些私心,有些偏心。
你畫我猜游戲已經開始了。
已經玩到第三對玩家了。
那是一對小情侶。
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兩人面對面站着,一人表演,一人猜題。
總共時長五分鐘,還剩下三分鐘,女生已經猜對10題了,目前遠超其他選手,排名第一。
衆人驚呼,“還是小情侶有默契啊!”
許願皺眉,她有些擔心,看向周聿白,“學長,我們可以嗎?”
周聿白垂眸,眼裏漫不經心,“這麽不相信自己?”
許願搖頭,“也不是。”
“擔心我們沒有默契?”他一眼看穿她的心。
有時候許願覺得,周聿白簡直比X光還厲害,他好像會讀心。
“放心,你比劃,我來猜。”他揉了揉她的發,眼裏滿是笑意。
許願歪着腦袋,低頭,緊張,害怕。
耳邊想起一道聲音,“沒事,我們肯定贏。”
許願擡眸,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你不會作弊吧?”
“我像那樣的人嗎?”
許願搖頭,“不像。”
周聿白挑挑眉,“那不就得了,別緊張。”
這樣一鬧,許願的心也放松下來。
毋庸置疑,那對小情侶最後一共答對15題,目前穩穩排行第一,之後一直是穩居第一。
離他們這對越來越近,許願緊張得心跳加速,小臉蒼白。
沒辦法,周聿白只能環住她的肩膀,高大的身影籠罩在許願上方,清香徐來,心跳更快了。
像是要跳出嗓子。
“有什麽好害怕的。”他低頭在她耳邊呢喃。
許願眼睛眨也不眨,雙手交叉,緊緊纏繞。
很快就到了他們前面一對了,是對雙胞胎,也是小學生。、
小學生一上場,就得到熱烈的掌聲。
“雙胞胎,默契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雙胞胎!”
“他們兩個上過京北衛視臺的,可厲害了!當時拿了好幾大萬的獎金!”
許願驚呆了。
忙擡頭看去。
兩個小男孩很紳士地彎腰致謝,然後介紹自己。
“大家好,我叫溫傑。”
“大家好,我叫溫瑞。”
“我們是傑瑞組合。”
“很高興來參加本次比賽,我們是沖着第一名來的,也是沖着煙花節的VIP坐席來的。”
“我們有信心,能答對所有題目!”
話落,臺下一片掌聲。
“所有題目?”
許願不可置信。
“他們兩從小學相聲,說的比做的好聽。”周聿白在一旁淡淡道。
許願擡眸,“啊?”
“就是實力不行!”溫炎補充道,又看向周聿白,“哥,你還認識他倆?”
周聿白單手搭在許願肩上,修長漂亮的手指,輕敲了下許願的肩,點點頭,“算認識吧!”
許願被她這麽一敲,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她縮了縮脖子,掩飾住自己此刻的酥軟。
她擡頭,很清晰地看見少年那張臉。
清隽眉眼,睫毛長而卷,高挺的鼻梁,薄唇微紅。
微卷栗色頭發,濃密松軟。
他薄唇微動。
和溫炎說了什麽,嘴角微勾。
慵懶惬意。
許願心跳了跳。
然後男生的喉結滾動了下,他的皮膚很薄,t很白,喉結形狀很好看,許願看呆了。
仰着頭,傻乎乎看着。
連主持人喊她名字都未聽見。
還是周聿白牽着她的手,她才反應過來。
牽手?
許願愣了愣,手被牽住,觸感溫熱,她傻眼了。
但少年單手插兜,氣質冷峻,搖了搖小姑娘的手,像極了牽着一只貓。
慵懶優雅。
“學長?”許願喊了他。
周聿白松開手,垂眸看向她,“看完了?”
許願點頭。
少年問她,“滿意不?”
她長長的睫毛微顫,紅唇抿了抿,傻傻看向他,“什麽滿意。”
周聿白沒回答。
而是長腿一邁,往舞臺上走去。
這是酒店邀請合作公司,連夜搭建的舞臺。
工作人員看見大佬走上舞臺,終于松了口氣。
主持人正在逮着許願開玩笑。
工作人員忙拿起對講機,說道,“大佬帶着小嬌妻,上場了,你們悠着點出題。”
那邊應了聲,抽了題,慌慌張張走向舞臺。
卻撞到了一個女生。
那女生個子高挑,黑色長卷發,黑色長裙,腰部處镂空,露出漂亮的身線。
她彎腰,嘴角勾笑,兩指夾住那些卡片,冷冷開口,“如果沒有這些卡片怎麽樣?”
那工作人員被她的氣勢怔住,抓過卡片,問道,“你誰啊?”
女生笑得燦爛,但眼神裏就折射出寒冷、陰鸷的目光。
“聽我的安排,不然你這份工作。”她腰彎了彎,腰身線條愈發明顯,嘴角彎彎,“可就沒了。”
那人吓得眼神縮了縮,沒敢說話。
-
舞臺中央,燈光閃爍。
兩邊各自擺放着一盆虎皮蘭,燈光時不時照在上面,虎皮蘭在燈光下閃爍耀眼的光芒。
溫炎換了一個攝像機,蹲在舞臺旁邊的虎皮蘭處,耐心地換着各種角度拍攝着。
“下面是最後一場比賽了,許同學有什麽想要對大家說的嗎?”主持人拿着話筒,看向小鳥依人的許願。
許願接過話筒,眼睛眨了眨,小聲說道,“祝周同學心想事成!”
說完将話筒又遞給了主持人。
主持人又将話筒遞給周聿白,眼帶笑意,“周同學呢?”
許願小心翼翼擡眸看向少年。
少年目光很淡,單手插兜,很酷的動作,絲毫沒有許願面對鏡頭的緊張。
他接過話筒,看向許願,嘴角微勾,“那我祝許願同學,心想事成吧!”
主持人拿回話筒,眼角含笑,“兩位同學可真是情深義重。”
“下面就讓我們進行今天最後一輪游戲吧。”
主持人宣布後,就等着接卡片。
工作人員忙彎着腰,将卡片送到主持人手裏。
主持人接過卡片,笑眯眯,“最後這一關,我們的選手想必已經準備好了,下面開始吧。”
許願和周聿白站好位置。
主持人将卡片遞給許願。
許願有些緊張,手微微顫抖。
擡頭,接觸到周聿白溫柔的目光,又靜了下來。
她接過卡片,看了看,眼底一片慌亂。
頓時不知所措。
“嗯?”主持人向她投來關切的目光,“準備好了嗎?”
許願沒有回答。
這絕對是有人整她。
怎麽可能有人會出這種題目。
明明前面的題目都很正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許願一直站在舞臺上,連頭都沒擡過。
雙手緊緊拽着那張卡片,眼眶熱了。
“還玩不玩了?”
“不玩就下去。”
“瞧她那樣子,肯定是被自己蠢哭了吧?”
“長得就很蠢!別浪費時間了,下來吧!”
先前就瞧着許願不爽的人,在人群裏嚷嚷道。
周聿白察覺到許願的神色,手指點了點褲袋,然後擡眸,長腿邁向她。
“唉?”
“你們還玩不玩了?”
“我靠!你們公然作弊是嗎?還遵不遵守游戲規則了?”
“閉嘴!”
少年冷冷朝臺下吼道。
眉骨清冷,語氣冰冷,像是一把利劍狠狠朝着舞臺下面刺去。
溫炎趕緊跑上前,皺眉看着臺下,“你們這群人沒搞清狀況,就在這瞎嚎叫什麽!”
那些人,這才噤了聲。
世界安靜下來。
周聿白從許願手上接過卡片,我是潘金蓮,五個字赫然映入眼簾,旁邊還畫了個鬼臉。
他皺了皺眉。
拿着卡片的手緊緊握住,恨不得将這紙片給握碎了。
他擡眸,掃向臺下,“今天活動到此結束,叫你們經理過來。”
臺下人聲鼎沸,紛紛想要往前湧。
公關部門得到消息,立馬前來維持秩序。
喧嚷的大廳,才得以安靜。
餐廳經理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神色緊張,“小......”他收回稱呼,問道,“怎麽了?”
周聿白憤怒地将卡片扔到他手上,“你自己看看。”
經理看了眼,神色大變,“這......”
他擰眉,看了眼旁邊的服務員,冷聲道,“把活動策劃喊過來。”
說完,嘆了口氣,“小少爺,真不好意思,這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周聿白回眸,就見許願受了打擊的模樣,明顯被吓着了。
他走到她面前,彎腰低頭,“害怕?”
許願點頭。
鼻頭通紅,眼尾也紅了,委屈巴巴的樣子,惹人憐愛。
“我會幫你讨個公道的。”
他堅定的聲音響起,許願擡眸,抿着唇,“周聿白,我是不是得罪誰了?”
周聿白拍了拍她的腦袋,“你這麽傻,能得罪誰?”
許願嘟嘴,“你也覺得我傻?”
“我的傻和他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許願眼睛閃爍。
“我的傻是可愛的傻。”他眼底溫柔,全然沒有剛才的冷意。
許願臉紅了紅。
“別難過,讓溫炎帶你去休息會兒,我去處理。”
少年後背挺直,朝溫炎招手。
溫炎立馬屁颠屁颠跑來,還貼心地給許願遞了一杯暖茶。
“哥。”他擡眸,下巴擡高,滿臉義氣,“是誰給我們小願願使絆子了?看我不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
“你喊誰小願願呢?”
周聿白皺眉。
溫炎摸了摸頭,尴尬一笑,“錯了,是許同學。”
“帶她去休息。”
溫炎點點頭,很紳士地彎腰,伸出手,邀請許願跟她走。
許願端着茶,傻乎乎地還真想把手放上去。
卻被周聿白抓住她的手。
她擡眸,“怎麽了?”
周聿白淡淡道,“你跟他,男女授受不親。”
溫炎點頭,“對對,咱倆男女授受不親。”
許願“哦”了一聲,看了下被周聿白握住的手,猛地掙開,“學長,男女授受不親。”
溫炎眉眼帶笑,在一旁添油加醋,“是的,是的。”
周聿白:......
-
許願被帶到休息室,四肢無力地趴在桌上。
溫炎看她一眼,關心地問道,“要不要吃點什麽?”
許願搖搖頭。
溫炎看着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嘆了口氣。
擱誰碰到這種事情都不能開心。
許願趴在桌上假寐。
溫炎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玩游戲。
游戲打了一把,有人敲門,在門口喊溫炎。
溫炎看了眼許願。
許願擡頭,懶洋洋看他一眼,“你去吧,我沒事。”
溫炎點頭,起身開門。
門口是酒店的服務生,看見溫炎,附耳輕談。
溫炎不放心地看了眼許願,許願朝他揮揮手。
溫炎這才轉身離開。
許願待在休息室,将電視打開。
裏面赫然映入姜頌喜笑顏開的臉。
她穿着白色紗裙,朝着鏡頭揮手。
這是檔選秀節目。
姜頌參加選秀了。
許願看了眼,抿抿唇,切換了頻道。
調到最近熱播的偶像劇,許願停了下來。
劇情有些無聊,許願眼跳了跳,困意襲來,她閉上了眼睛。
四下一陣安靜。
只餘電視裏男女主對話的聲音。
“我不愛你!你給我滾!”
“不,你必須愛我!小月,我不能沒有你!”
尴尬的對話,讓許願眼皮掀了掀。
她開始看這段,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的劇情。
在男主緊緊抱着女主,将她壓在門上親吻的時候,門被敲響,許願看向門口,門被打開。
剛才還在電視上選秀的姜頌,出現在許願門前。
姜頌一襲黑裙,神秘又性感。
腰部镂空,顯出她纖細完美的腰身。
她關上門,朝着許願笑了笑,“又見面了。”
許願腦洞放空,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許願,我們聊聊。”
她纖細的身體陷入沙發,一陣淡淡的玫瑰香傳來。
許願看向她,“你......是為了周聿白?”
“竟然你知道,那我就長話短說了。”長長的頭發甩了甩,她露出一雙冷豔美麗的眼睛。
姜頌美豔如玫瑰。
一出現在選秀現場,就惹得臺下導師驚嘆連連。
她很美,渾身帶着刺,極具攻擊性。
“周聿白是我的。”她眼神犀利,語氣堅定。
許願看向她,“你說什麽?”
姜頌鎮定自若,t彎腰在她耳邊低語,“我說周聿白是我的。”
許願看向她,烏黑的眼裏滿是迷茫。
“周聿白不是物品啊,他是自由的,不歸任何人啊!”
姜頌高傲地揚起下巴,塗着紅豔豔的手指,挑起下巴處的發絲玩弄。
“從我和他出生起,我們的糾纏就注定了,你算個屁啊!”
“我和他沒什麽。”許願開口,“你喜歡他,不管我的事”
“沒什麽?”姜頌笑笑,眼神犀利,含着碎光,“你嚴重攪擾了我和他。”
“他喜歡你嗎?”許願問她。
目光坦坦蕩蕩,不帶一絲雜質。
看向她的雙眼,姜頌恨不得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那雙眼太單純。
單純到看透一切。
“你閉嘴!”姜頌吼道。
她看向許願,嘴角揚笑,突然低頭湊到她耳邊,“許願,你有個父親在牢裏吧?”
許願倏然一驚。
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你......調查我。”
姜頌坐直身子,長腿交疊,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很美,但眼神裏的貪婪卻和這美格格不入。
“離開他,不然我不知道我會對你父親......”
她頓了頓,笑道,“做出什麽惡毒的事情。”
“畢竟......”她靠近許願,冰冷的胳膊貼在許願身上,冰冰涼涼的,讓人從心底感受她的冰冷。
她貼在許願身上,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說道,“我是神經病。”
說完這話,她起身,再也沒看許願一眼,轉身,潇灑離開。
姜頌離開後,許願臉上滿是蒼白。
她抓了抓沙發,像個無助的孩子低着頭。
姜頌抓住了她的軟肋。
許俊生是她最牽挂的人。
姜頌是個神經病,殺人這種事情,她都可能做得出來。
為了愛情,姜頌就是個瘋子。
許願垂眸,絕望地閉上眼睛。
姜頌家有權有勢,她壓根鬥不過資本。
她要屈服嗎?
門又一次被敲響。
周聿白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便是許願蒼白的臉,她蜷縮在沙發上,手指緊緊抓着沙發的布,紅潤的指甲都泛起紅暈。
“許願。”周聿白喊她。
許願擡眸,目光冰冷,像極了從冰河裏冒出。
“周聿白,我有話和你說。”
“我......”周聿白看她。
許願情緒平靜,眼神冷淡。
和那個軟萌可憐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樣。
“周聿白,我們別聯系了。”聲線清冷,冒着寒意。
“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是我把你抛在這裏了嗎?是我......”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緊張,嘴唇緊閉,極力保持冷靜。
許願搖頭,眼神空洞,她摸了摸泛紅的眼角,深呼吸口氣。
起身,擡頭,逼着自己與周聿白對視。
握緊雙拳,她冷聲開口:
“學長,是我自己有病,我讨厭別人對我好,我讨厭你一而再再而三,接近我,讨厭你攬我肩膀,讨厭你牽我手,讨厭你觸碰我,你碰到我,我就想吐,學長我有病。”
周聿白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一臉茫然。
“你......讨厭我?”
許願點頭,眼神帶着決絕。
“學長,再見,以後別再......”
許願轉身,閉着雙眼,她的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滲出豆大般的汗水。
“別再騷擾我了!”
說完,轉身離去。
周聿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酸澀疼痛。
他握緊雙拳,狠狠一拳打在沙發上。
碎發散落在額前,遮住了那雙沉重壓抑的雙眼。
溫炎自門口經過,看向屋內。
見周聿白痛苦地蹲在地上,許願不見蹤影,他茫然走進去,輕輕拍了拍周聿白的肩膀,小聲問道,“哥,怎麽了?”
周聿白沒理他,起身,冷漠離開。
溫炎摸了摸腦袋,皺皺眉,眼裏滿是迷茫,“吵架了?”
他走到桌前,拿過自己的攝像機,随便看了眼,眼裏滿是大大的疑惑,“咦?我剛才沒有關相機嗎?”
他保存了那段視頻。
拿着攝像機也離開了休息室。
-
許願走在街角,有些迷茫。
眼角熱熱的,想哭,但哭不出來。
想到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為什麽那麽殘忍?
說出的話一定像刀子一樣,刺在他的心上。
可她沒辦法。
人微言輕。
周聿白和姜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會為了姜頌,保護她嗎?
她不知道。
她自己選擇了主動放棄。
六神無主地走到打工的餐廳門口。
一模一樣的裝修,刺得許願眼一陣通紅。
門店經理看見她,一眼認出了是來上班的小姑娘,忙将她接了進去。
許願苦着臉,勉勉強強露出一個微笑。
門店經理看見她一臉苦相,愣了神,“今天狀态不好?”
經理年紀不大,二十多歲的模樣,齊耳短發,精神抖擻。
許願點頭。
經理遞給她一包紙,和一盒費列羅巧克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情不好,就回去休息休息吧,咱們做服務行業的,最重要的就是微笑。”
許願擦擦眼睛,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我......”
經理笑了笑,“許同學,你這樣服務,客人會不高興的。”
許願咬咬唇,點點頭。
“回去吧,下次再來,放心,不會不要你的。”店主又抓了一盒巧克力遞給她,“吃點甜的,心情會好點。”
許願被她這樣一安慰,心更酸了。
她拿了巧克力,說了聲“謝謝”,轉身離去。
許願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一團糟。
明明剛有了一點好轉,她的生活被光明所照。
明明清早,她還開開心心坐在周聿白的車後面,眉開眼笑。
但眨眼,就被打入了黑暗。
她躲在牆角,拿着店長給的紙,默默哭泣。
哭一會兒擦下眼淚。
沒一會兒,兩只眼睛紅得像核桃。
任嘉餘坐在黑色邁巴赫,經過這條小巷時,看見的便是許願蹲在牆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喊了司機停下。
拿了一塊昂貴的手帕下了車。
走至女孩面前蹲下。
許願感覺光亮被遮住,她紅腫着眼,擡起頭。
便撞進一雙清亮、溫柔的眼睛裏。
任嘉餘今天沒戴眼鏡,穿着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矜貴氣息襲來。
他身上有好聞的檀木香,斯斯文文,溫雅宜人。
“怎麽了?”他遞給她一塊手帕。
手帕是蘇繡,出自蘇州第一繡娘之手,那位繡娘早已退出江湖,現在一帕難求。
但今天,任嘉餘卻将這塊手帕,遞給了許願擦眼淚。
許願沒接,她揮了揮手上的紙巾,抽泣道,“我有紙巾。”
“許願,要不要一起學習?”他問。
“啊?”許願有些呆愣。
這大少爺,她還擱這哭呢,他就邀請她學習?
頓了頓,任嘉餘補充道,“我請你喝咖啡,附近有家咖啡店,裏面的拿鐵很好喝,乳糖不耐受的也可以喝。”
許願“咦”一聲,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我乳糖不耐受。”
任嘉餘淡淡道,“我也乳糖不耐受,我也只喜歡喝你喜歡的那款牛奶。”
許願愣住。
她沒想到,這麽細節的事情會被任嘉餘發現。
“所以,許願。”任嘉餘笑了笑。
“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學習?”
任嘉餘是那種很幹淨,很清隽的長相,平常戴着眼鏡,一副埋頭苦讀,與世無争的模樣。
此刻的他,許願還有點不适應。
她搖搖頭,繼續低下頭,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謝謝你,任嘉餘。不過,我還沒有哭完。”
任嘉餘他看向她烏黑的長睫,笑了笑,“幾點哭完,我等你。”
說完他擡起手臂,看了眼手表。
許願臉紅了紅,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她起身,腿卻因為長時間蹲着,有些發麻,差點摔倒。
任嘉餘忙起身,紳士地扶助她的手臂。
“沒事吧?”
許願搖搖頭,紅腫的眼睛閃了閃,忙将手臂從他手裏掙脫出來。
“謝謝你......”
“走吧。”
任嘉餘帶着她往邁巴赫走去。
兩人停在車前,任家司機戴着手套,從駕駛座下來,很紳士地替他們打開車門。
許願紅了下臉,看了眼自己洗得發白的帆布鞋,有些羞澀。
任嘉餘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對司機說,“樊叔,你上前吧,我來照顧她。”
樊叔點頭,朝許願禮貌地點點頭,筆直的身子轉身離開。
許願忙跳上車,對任嘉餘說了一聲謝謝。
任嘉餘點頭,也上了車。
雖然是豪車,但畢竟空間狹小,許願當即有些悶得喘不過氣。
她真得不喜歡和男生靠得這麽近。
她望向窗外。
眼睛紅彤彤,像個兔子。
窗外的樹影徐徐往後倒去,風穿過耳邊,涼爽惬意。
可她的心,卻是冰凍的。
車子經過那直沖雲霄的高樓大廈。
許願看見周聿白高挑挺拔的身影從大t廈出來。
後面跟着紅着眼,咬着唇的姜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