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當年往事說起細節來外人并不知曉,只有個大概,只有一件事是确認了的,便是,司桓肅之父先殺了其母。
司桓肅母親生産那日,他父沖進産房,将那剛出生的嬰孩活活掐死,産婦産下子嗣已是元氣大傷,親眼見此情景,t大驚大厥之下,一口氣沒提上來,猝死了。那日事後,那間産房所有人都被發賣,對外只說人夫人難産而亡,直至司桓肅得穩此噩耗,從親戚府中趕回,事情真相早已經被掩埋,這處處破綻的事情,當時司府中無一人站出來出來主持公道,只開始準備喪事,司桓肅萬分不肯相信。
不知道當時尚且年少的人費了多少的功夫,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将那些發賣得了無蹤跡的人一一找了回來,索問每個人的口供,終于得知真相後,幾乎要發狂,
在他母親停靈的最後那一日,司桓肅在他母親靈前,提刀砍殺了他的父親,終究是用猩紅的血,慰了他母親的靈魂。
這事當年在平州鬧得極大,司家宗族陳情意欲處置死司桓肅,案子已經呈送到京城,聖上查明因果緣由後保下司桓肅,斥了司家一族,就此将人留在了太子身邊,更金口玉言發下話來,從此之後,此事誰都不許再提起。”
顧運聽完心頭震顫不已,不知原來現在這位權柄在握不可一世的天子近臣,身上竟發生過如此的悲慘過往。
顧泰繼續說:“司桓肅在聖上身邊長起來,聖上一路培養,将他扶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他是天子手中一柄利刃,是一條惡犬,手段了得,冷厲無情,多少士族人背後罵司桓肅是身體被附惡鬼的邪靈。”
顧運實是個恩怨分明,嫉惡如仇的人,司桓肅的這些過往吓不住她,在某些封建禮教的擁趸的眼中,弑父這一行為是對‘至高無上’父權的一種挑釁,是萬萬無法容忍的,所以他們不談任何原因,力求将人絞殺,結果不僅不成,這人現反站在高處,權勢加深,怎麽不令他們害怕。
一面厭惡,一面诋毀。
顧運想了想,問:“司桓肅可是已經跟中州司家決裂了?”
顧泰應:“自然是。司氏嫡支主脈算是廢了,倒有幾房旁支還好些,當初的成王妃,太子生母,就是分支出身,包括我們祖母,也是另一分支的,府上都有出士之人,不過這幾年皆不在高位,并無才名顯赫出衆的子弟。”
顧泰還告訴她,一個世家大族的發展,并不總是處在高位,若落在低谷,就當蟄伏,耐心培養後輩,自然會有起複的時候。
這就是根基和底蘊。
還有一個問題,顧運想知道很久了,借着這會兒問了出來“阿姐,按輩分來算,那司桓肅在祖母那裏,到底是什麽輩的?關系怎麽論?祖母不曾與我說過。”
顧泰看她一眼,方慢慢開口,“若無算錯,理應是祖母的重侄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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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運險些噗出一口茶,沒忍住樂了,“了不得,這麽說,他原該叫我一聲姑姑了!”
顧泰敲了一下顧運腦門,“來日再見着了,還敢這樣說,我就算你大膽。”
顧運仗着當事人又聽不見,就耍嘴皮子,哼道:“他要是講理之人,見了面,論了輩分,非要叫,我豈有不答應的,我不止敢答應,我還要給他封一份見面禮呢!”
“果真吾妹,好勇之女。為姐替你将這番話記住了,日後若得機會,不妨與人分說一回,使他來認下你這個小姑姑,看能得一份什麽樣的禮回去。”
顧運自己想着都把自己逗得不行,抱着枕頭外倒在歇息的長榻上,止不住悶笑:“姐姐饒我罷,再不敢貧嘴了,我可沒有那麽大的福分,認那麽大一位大侄子。”
“好了,頑一會兒就夠了,再淘氣,這些且要講到什麽時候去。”
學習上顧運态度一張端正,立馬不皮了,坐正身體,顧泰順道将包括祖母娘家,太子母家兩重要的司家分支以及與太子的關系帶過講了講。
就馬上進入了第二階段——梧州的局勢
梧州位置特殊,與最靠北的襄州接壤,此二地早已經成為天子心中的一根刺,不拔除不足以心安。襄州暫且動不了,梧州,這兩年,天子已經頻頻采取動作。
司桓肅就是聖上揮出來的一把劍,放出來的一條烈性犬。
“所以阿拙,我要告訴你的第一條,切勿與司桓肅走近,避免淪為士家之族的衆矢之的。這也是祖母先前從不提這門親的原因。我們顧家的處世準則是不站隊,遠離争端。”
顧運思索沉吟起來。
半晌她說:“阿姐,我有一個不好的猜測,我們家,是不是已經淌進這趟渾水裏了。”
顧泰長嘆一口氣。
心說是,從大伯父被調梧州任職起始,他們家就一腳踏了進來。
不用她說,顧運也知道,顧家似乎成了一種博弈品。
成了梧州勢力代表姚州牧和天子犬牙司桓肅之間拉扯的工具。
這太危險了。
顧運越發往深裏想,背後的冷汗都要浸了出來。
“阿姐,這局要怎麽破?”
顧泰搖搖頭,“哪裏有什麽萬全的破局之法。”
“難道什麽都不能做,只幹等着?”顧運眉毛不自覺皺起來。
卻聽顧泰定聲說:“不。”
顧運:“何意?”
顧泰:“這會兒又傻了不成?姚州牧為何連連出招設計?因為他是要我們做出選擇,選擇投入他門下,成為他的勢力,為他所用。司桓肅是聖上放出來的狗,一來梧州,就先斬了姚州牧一根爪子,如果你是他,可咽不咽得下這口氣,會不會反擊?而現在,姚州牧顯然是想推顧家出去争鬥,他自己且坐收漁翁之利。”
顧運氣得錘了一下桌子,咬牙低罵了一句:“老匹夫其心惡之惡毒,誰比他得過!我們家就是傻了也不可能伏身過去,所以,此路不通。”
說罷,邊提筆沾墨,在方才寫随堂筆記的紙上打了一個叉。
那剩下的選擇……
不就是,站在司桓肅一邊,與他聯手推掉姚州牧?!
這不更是超級加倍難度的任務!
成了天子的工具了這是。
顧運默默看着顧泰,難怪說沒有萬全之法。
只有選擇。
在成為工具,和成為用完就丢的工具中選擇一種。
這裏何等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