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陷阱
陷阱
畢雨塵在胡家酒肆找到晨山時,晨山正在與一人說話,這人便是桓喜曾遇上過的推勾官薛峥昌。
酒肆的門關着,室內昏暗,畢雨塵一腳将門踹開,吓了薛峥昌一跳。晨山卻是不以為意,揮揮手示意畢雨塵将門關了,畢雨塵沒理他也不氣,自己彈出粒瓜子殼,打在軸上,将門關好。
門關好時,畢雨塵也一屁股坐下,捋了捋胡須,道:“說說吧,這小子是誰?”
薛峥昌道:“我是誰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帶來什麽……”
“啧啧啧啧啧啧。”畢雨塵連連咋舌,打斷了薛峥昌的話,“我就最煩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直說,你是幹什麽的?”
“……我是管監安司在蒲州城的下屬巡鋪的。”薛峥昌從善如流。
“監安司找我們什麽事?”畢雨塵繼續問。
“老先生會錯意了,不是監安司,是我找你們有事。”薛峥昌道,“攤開來講,我知道你們來這裏要談什麽,為表誠意,我先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這位花向紅花大小姐,實際是她的妹妹,江湖大盜花香暖。”
說罷,薛峥昌卻見畢雨塵與晨山皆無任何反應,忍不住問道:“難不成,你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畢雨塵嗤之以鼻:“哼,廢話!不然我大老遠從海州至此,難不成就是為了陪他們唠九刃教的家常?我怎麽這麽閑呢,不去直擊他們教壇,反而彎彎繞繞搞這些東西?”又道,“小子,你直說目的,倘若無礙,賣監安司一個面子倒也可以。”
薛峥昌苦笑:“我不是代表監安司前來……嗯,我來此本只有兩個目的,也就是請二位老先生幫兩個忙:一是請阮蒙将手中的記有泉藏寺位置的拓印交予我,二則是想與你們聯手,将外族殺手與大盜花香暖一起扣押在此。”
“你看看,我就說,他們監安司出來就兩個目的:一個是搶東西,一個是借刀殺人。”畢雨塵跟晨山拍起桌子。
“老先生,話往好聽點說總是好聽的。還有,我不是代表監安司前來。”薛峥昌賠着笑,向晨山道,“白日裏聽鄰裏傳聞,有兩位少俠‘飛’上了朗月清風樓,正巧也要來捉個湍族人,因而好奇來訪,與令徒端木芷也算有一面之緣,令徒可謂一表人才。白門離這裏也近,于是我又聽聞貴派近日門內有諸多紛擾,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還請直言。”
畢雨塵一拍桌子一咂嘴,道:“你看!威逼利誘,他們就這做派。”
“只能說是‘我’就這副做派。”薛峥昌再度笑了笑,糾正了畢雨塵的話,接着補充道,“如果可以,我可以告知兩位這湍族人和花香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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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刃教的目的是什麽?”晨山問。
“這很複雜,不是我能接觸到的事情。”
晨山制止住了還要再嗆聲的畢雨塵,道:“說吧。”
薛峥昌一五一十地說道:“這湍族人名為讴查圖冶缰,年二十六,父是旱湍族首領,母為水湍族首領的女兒。旱湍族功法練得深了,就會令人身材矮小,狀若孩童。她來此,很簡單,與邊境跟鸹國的戰争無關,只是為了錢。
“而花香暖,她來到此地,則是要給九刃教成心添堵。所以她接了九刃教的請柬,在其上塗畫,但沒有寄出,因為她打算在集會當日把東西親手拍在九刃教首領臉上,然後拿着自己偷的止武牌大笑三聲揚長而去。”薛峥昌頓了頓,語氣古怪,補道,“她親口所言。”
“你連這些都查到了,何必還來找我們。”畢雨塵哼了一聲。
“這些并不是我查到的,我只不過假公濟私、忝竊虛名,拿來說與二位老先生聽罷了。”薛峥昌仍笑着,似還想說些什麽。然而,晨山忽然嗯了一聲,道:“有人來了。”
這四個字的威力比畢雨塵先前連着嗆聲都要強效太多,薛峥昌當時便要猛地起身,然而腿盤久了,微麻,他起得堪稱連滾帶爬。走前,還不忘向畢雨塵和晨山道:“兩位老先生,鄭午鄭老板卻是已經打算與他家商隊一并回相州了,花香暖約也要搭這順風車,你們抓緊。”
他走得着急忙慌,然而晨山身為江湖第三,感知能力如何之廣。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晨山也自酒肆提了兩壇酒走,少頃,讴查圖冶缰方才抵達這胡家酒肆。
她是走着來。
“而她與我說的,倒也有點意思。”畢雨塵道,“哼,相比薛峥昌,這小娃娃倒是更對我胃口。直接幹脆,直接便問我加入宏圖霸業,一統江湖如何,輔之幾個歇春莊中的隐秘地點用以威脅,我便假意應下。她口才倒也不錯,如果不是晨山這老家夥早太久就找了我,說不定我便當真應下了。”
“歇春莊的隐秘地點……”桓喜憂心皺眉。
“不必擔心,不過是些美酒與武功秘籍,他們找不到我的家眷。”畢雨塵哈哈大笑,“我不太在意,如果有秘籍就能很快練成武功,我這前六十年豈不都成了笑話!”
“師父,阮蒙所拿的拓印,寫的是泉藏寺的地點?”端木芷向晨山問道。
“嗯,你們應該也有注意,他的記性不是很好。這不是因為走火入魔,也不是因為他天生如此,而是因為他手中拿着的泉藏寺的東西。”晨山道,“泉藏寺的東西,自然只有泉藏寺能夠解決。所以,中德給他留下了泉藏寺的位置。”
“泉藏寺隐世不出多年,這中德究竟是什麽人?”桓喜忍不住問道。
晨山搖搖頭,沒于此事多言,繼續道:“畢雨塵假意應下讴查圖冶缰,接下來便是應該将你帶去給他們了,桓喜。”
“我是沒有問題,但是……他們為什麽要綁我?綁我做什麽?”桓喜左思右想,也未想明白這個問題。
這時,雅間的屋門忽然被輕輕敲響了。
屋內霎時安靜了下來,而屋外之人重重嘆了口氣,自語道:“莫非我來晚了?”正是秉燭書生。
端木芷上前開門,将他放了進來。秉燭書生,進來環視一周,四下拱了拱手,接着看向桓喜,回答了她先前的問題:“桓姑娘,他們要捉你,卻是因為想讓你幫他們的忙。”
“我?”桓喜指指自己。
秉燭書生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盯上的不是你,卻是正在長安的鐘家三少鐘卿雲。鐘家向來不問世事,除了鐘三少外的其餘人,尤其是家主一脈,幾乎從來不出朔州,也不會讓別人進族地。他們如果想要進入鐘家,不敢在長安大鬧,便只能從你這裏下手了。”
“那捉我也沒辦法,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兒。”桓喜聳聳肩,“好吧,那就沒問題了,我這便裝暈,與畢前輩一同去見讴查圖冶缰與花香暖。一回生二回熟,與他們打過幾次交道,也不差這麽一次了。”
端木芷忽道:“等等,我也去。”
“你去做什麽?畢前輩在,總不能讓桓姑娘出事,對吧?”秉燭書生搭着他的肩膀,将他從晨山身邊拖回門口,輕聲道,“師兄一會還有事要同你說呢。畢雨塵與她不過是将讴查圖冶缰和花香暖所持的信息再詐上一詐,把他們誘至監安司的陷阱當中。安全得很,沒事,放心吧。”
又忽地大聲道:“而且,師父為了讓他的小徒弟放心,雖然沒什麽必要,但也會一起去,對吧?”
秉燭書生微笑着,向瞪視過來的晨山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