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香暖
花香暖
雪落天晴,屋外的溫度比先前更冷了些。桓喜同鐘卿雲坐了一會兒,不由得慶幸起自己買了這身衣服。
溫度的降低似乎影響不到鐘卿雲,他環抱雙臂,腦袋一點一點,眼睛半睜半閉,已經快要睡了。桓喜本想着既然自己回來,讓這小子歇會兒倒也無妨。誰知此時,外院忽然傳來一聲驚叫,這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桓喜身子一歪,差點摔下樹去,鐘卿雲也猛地站起,已然驚醒。
待桓喜已經自己躍下樹幹,鐘卿雲才從發蒙的狀态緩了過來:“什麽、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桓喜按住鐘卿雲的肩膀,讓他又坐回原處:“卿雲,你且先待着,我去門口瞧瞧。”
姜森家原本滿院子都是的護院已經都與姜森吸了迷煙,齊刷刷地躺在屋裏,院子裏一下顯得有些空寂。同時,假如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跑進院子之中,當然就十分顯眼,能被桓喜一下子攔住。
桓喜攔住此人一瞧,竟是寧音。
“寧夫人?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這麽急匆匆地——姜江呢?”桓喜将她從頭到腳掃視一下,沒瞧出有何傷處,便姑且放下心來,方才的驚叫聲音如此之大,她還以為得是遇上了什麽歹徒。
寧音喘了兩口粗氣,看樣子是一路跑來的,開口竟帶哭腔:“不好了,桓女俠,姜江他、他被人劫走了!”
“被人劫走?!寧夫人可看清賊人是何模樣,又往什麽方向而去?”桓喜眉頭一皺,忙安撫道,“寧夫人告知與我,我好去找他們将姜江截回,除非他們備有快馬,否則也走不出太遠,且先不必太過焦急。”
“不遠!就在、就在……”寧音或許是因太過焦急,一時結巴,竟說不出一個完整地點。桓喜見她如此,主動道:“這樣,寧夫人也會些武功,想來腳程應該不慢,不如我們一同前去,也省得浪費時間。”
寧音慌忙點頭,來不及道謝,只道:“女俠跟我來。”
說罷,她便回身向院外跑去,動作比桓喜預想的還要慢些。她尚來得及再取出懷中抄寫賬本的紙,尋空隙填了幾個字,綁在暗镖之上,往鐘卿雲所在方位一擲,方才跟上寧音。
這枚暗镖,還是昨夜藍衣人用來暗算她的三枚精巧暗镖之一。桓喜與寧音在院中毫不掩飾地大聲談話,鐘卿雲自然已經聽得,知曉桓喜必然會為他留一兩句話,因此捉暗镖時也顯得輕巧,指頭勾住镖尾圓環,将之一轉算是卸力。
他把綁得松散的紙張拆下來一看,桓喜本就龍飛鳳舞的字跡更顯得雜亂無章,若非鐘卿雲是她師弟,自小看得慣了,恐怕還真認不出來。不過紙上寫得也簡潔,只有八個字:事有蹊跷,提高警惕。
鐘卿雲雖不知事有什麽蹊跷,但依然聽話地提高了警惕,晃晃腦袋,把睡意搖走,将傘自背後傘套抽出,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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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喜實在是覺得有點蹊跷。
寧音對空曠的院子一點疑問也沒有,就好像早已知道自家護院已盡被迷倒;初被攔住時表情雖焦急卻一句話都沒說,還是她起的話頭,順口問了一句姜江,寧音方才順着說姜江已被劫走。就好像桓喜出來得太快,太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寧音還沒想好事由,或她的事由在外院說不出來一般。
但這也能歸結于是寧音太過焦急,可能姜江當真被人捉走,所以桓喜還是只留了句話與鐘卿雲,自己毅然跟了出來。
這一跟,就跟出了老遠,橫跨了大半個鎮子,桓喜終于忍不住問道:“寧夫人,你究竟想做什麽?”
寧音頓了頓:“女俠這是何意,我這不是正領你找劫走姜江的人呢嗎?”
“這已走出大半個鎮子,姜江究竟是在哪裏被劫走的?或者,寧夫人是迷了路不成?”桓喜慢下腳步,果然,寧音也逐漸慢了下來,兩人停在了原地。
“女俠說笑了,我怎麽會在自己住的鎮子上迷路?”寧音道。
桓喜最不耐煩跟人打馬虎眼,已經有些浮躁,甚至一下想到藍衣人,覺得他在這方面可要好得多了——至少他不磨叽,被拆穿了一點也不掙紮。
桓喜的語氣稍稍變了:“寧夫人,你想做些什麽,有什麽計劃,大可與我說說——如果是關于傷害姜江的人,我們已經查出些線索。”
寧音雙眼一眯,片刻後才道:“我知道你不耐煩來來回回真話假話的互相試探,但倘若我想讓你先別去尋你那師弟,若不給個理由怕也是不行。但此事需謹慎些,勞煩附耳過來。”
她招招手,桓喜想了一想,便也當真上前幾步,走近了些,去聽她要說些什麽。
桓喜已對寧音有所防備,卻未想,一股疾風自身後而來。她反應得卻也快,将之險險捉住,大力扭至身前一瞧,居然是狗蛋。
桓喜不由得有些懊惱,她先前光是在想別的,将狗蛋的事是幾乎忘得一幹二淨,姜森家的護院既然都被迷暈,狗蛋當然會趁機溜走。只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手指并成點穴的手勢,瞧架勢要點人睡穴?
未待桓喜考慮出個結果,她扯着狗蛋,一手壓下狗蛋腦袋,自己向後仰頭,躲過了寧音出手一擊。
寧音又為什麽要出手如此狠厲?
這是桓喜半刻鐘前還未曾預料到的局勢,她實在摸不着頭腦,幹脆先不多想,将狗蛋先行擊暈,而後與寧音過了兩招。
寧音的武功比她想得要好上太多,但桓喜畢竟力氣頗大,于這小巷之中空手對打頗有優勢,三兩下竟令寧音雙手發麻,回撤不及,被桓喜一把捉住。
雖然桓喜未料到寧音武功很好,但寧音也未料到桓喜力氣竟如此之大,存了輕敵之心。她本想将桓喜打暈了事,沒動殺意,後知後覺要下狠手時已來不及,現下更是掙不開桓喜牢固握着她腕子的雙手,實是大意過頭。
“寧夫人,你究竟要做什麽?”桓喜實在是太過疑惑不解。
寧音未予回答,只道:“我本以為,會幹涉計劃的是十雅之一的端木芷,沒想到卻是敗在你這黃毛丫頭手下……”
“其實我已經笄有幾年了……不對,你所說的計劃,是什麽計劃?”桓喜皺眉,“……莫非,讴查圖冶缰當真是你雇來的?”
“哼,定然是冶缰那笨丫頭說漏了嘴。”寧音也不否認,表情逐漸變了,變得不像寧音,“丫頭,被你捉了我也認栽,實話實說,我确實雇了讴查圖冶缰,圖的就是姜家這點錢。”
桓喜忽然又捉住了先前在破屋時,寧音給她的莫名其妙的感覺。
寧音在姜江與姜森吵架時太過沉默,後來去破屋接姜江時,又太過鄭重。
起初,桓喜沒有細想,以為是寧音在幼子出走又受傷後,怒氣已變為心疼,因而态度轉得才如此之大。現在想來,卻可能是因為這個寧音不知半月前綁架事件的細節,因而才沒敢多開口勸解。
桓喜忽然驚道:“……你不是寧音,真正的寧夫人呢?姜江呢?姜佳佳呢?你是誰?狗蛋跟你又是什麽關系?”
她的問題實在很多,假寧音感覺好笑,一下子被逗樂了:“丫頭,你的問題實在很多——瞧起來,你走江湖的時日該也不算短,聽沒聽過花香暖這個名字?”
桓喜睜大了雙眼。這個名號還當真是十分出名,可若花香暖不說,她可真是一點也沒往這個名字上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