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門一關, 小小的廁所公共區域擠進來三個人，洗手臺的水龍頭感應太過敏感，又開始嘩嘩流水。
莊疏雨漫不經心卷着發梢, 譏諷道：“蕭大愛豆居然有偷聽人講話的愛好。你來得挺快，聞着味兒來的？”
高級餐廳的廁所點着淡雅的熏香, 并沒有異味，但從莊疏雨口裏說出, 多少帶着好幾層意思。
蕭晟之聽出來了，側臉繃得很緊。
桑竹惶恐不安抓着洗手臺邊緣, 怎麽看莊疏雨都是在挑釁蕭晟之。看着火藥味十足的二人, 他腦子裏都是剛剛“我介意”三個字。
蕭晟之為什麽要介意，這一個個都怎麽回事！
莊疏雨此刻仿佛桑竹的嘴替：“說說, 你有什麽資格介意？”
“我做好公開準備了。”蕭晟之沒有理會莊疏雨, 定定看着桑竹。
公開？公什麽開？
桑竹想起來了, 先前确實單方面确認過和蕭晟之的關系，後來和蕭晟之的相處也是以此為前提。
但那都是所謂“第二人格”的事，翻車以後就該翻篇了。
如果蕭晟之拿這個說事, 就是在指責莊疏雨知三當三！
“晟之, 那不是……”
“莊導這種撬牆角的行徑, 着實不堪。”蕭晟之打斷桑竹的拒絕, 繼續對莊疏雨輸出敵意。
莊疏雨似笑非笑：“你看桑竹反應, 他可沒有承認你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被桑竹另一人格忽悠了, 當前的桑竹和你毫無瓜葛。是吧，小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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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竹不知道作何回應。
點頭就等于默許莊疏雨的追人行為, 如果不是提前跑到廁所, 莊疏雨很可能選擇在餐廳當場送禮物, 想想就社死。
可搖頭就相當于承認和蕭晟之的關系，平白無故多了個男朋友？不不不，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再說他對蕭晟之也沒有那種感情。
橫豎兩個都會被得罪，但算下來，哪個他都不想選。
“好了好了，小桑竹你別糾結，我沒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向蕭大愛豆陳述事實，讓他認清自己的位置。”
蕭晟之态度軟和下來，上前一步拉住桑竹的手：“之前都是你主動，現在換我主動。”
大可不必主動！桑竹在心裏吶喊，你就當你的高嶺之花不好嗎！
“晟之，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你本來也不喜歡。”桑竹動了動手指，又被攥緊。
“以前是我不好，今後我會補償。不管是哪個人格，對我來說都是你。”
蕭晟之的臉頰泛着可疑的薄紅，
“送你的花都收到了嗎？不喜歡？你喜歡什麽，我再送點別的，寶石喜歡嗎？”
收集各種珍稀寶石是蕭晟之的愛好，太花錢了，以前的桑竹并沒有送過。蕭晟之提及的花應該是送到了舊家地址，看來他還沒有發現自己搬了家。
桑竹抿唇沒有作聲。
莊疏雨眉頭一皺，看着蕭晟之握着桑竹的手腕，頗有掰折的沖動。
“好好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麽。”
話雖說着，莊疏雨亦握住桑竹另一只手，擡起來作勢要親吻手背，反應過來這是在廁所，只好用手掌蓋住，言語誠懇：“給我個機會。”
桑竹看看兩人莫名其妙的态度，靈光乍現明白了這兩人的把戲。
現在反過來是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殺人誅心！
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硬氣，用力抽出手指，轉身就跑。
蕭晟之離門最近，直接扣住門把手。
桑竹撞進蕭晟之懷裏，硬挺的下巴撞得他鼻子發酸。
他捂着鼻子轉身，則是越靠越近的莊疏雨。
這兩人極其傲氣，獨處時能控制脾氣，但這會兒見對方都想搶自己獵物，自然釋放着排除外人的氣息，可憐的桑竹搞不清楚狀況被殃及。
桑竹并不矮，身量也不算單薄，只是夾在兩個高大健壯的人中間，顯得異常嬌小無助，進退兩難。
如果可以，他想給兩人來個過肩摔。但廁所位置太小，難免磕到哪裏。那他們會骨折吧。
“長得挺好看一姑娘，怎麽站男廁門口，真稀奇。”
還有別的顧客要上廁所，被徘徊在門外想進又不好意思進去的人攔住。
許浥道着歉：“不好意思啊，現在裏面确實滿了。”
“诶，你是不是那誰許什麽來着。我想起來了，許巴！我媳婦兒可愛看你的劇了！”
“……哈哈，是我。”許浥幹巴巴笑着。
趁着莊疏雨和蕭晟之被外面的聲音幹擾，桑竹飛快從側邊逃脫，索性把自己關進廁所隔間。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責怪對方不知分寸。
逼仄的隔間只有桑竹一人，帶給他部分安全感，慢慢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他提高音量：“晟之，那都是以前的事，應該是我給你補償。但我現在确實沒有想法。莊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新劇我需要和公司報備，由公司決定能不能參演。謝謝你們的擡愛，我受之有愧。”
外面沉默很久，久到桑竹以為他們都走了，但沒有腳步聲，說明他們還在。桑竹不想出去，肚子先替他叫了聲。
幾人折騰一會兒，飯點早過了。
有人輕輕拍着隔間的門，輕聲細語哄着：“小桑竹，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們出去吃好吃的？”
蕭晟之：“你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別的地方，這裏的不好吃。”
“我、我只是想上廁所，現在憋不住了。你們能先出去嗎？”
蹩腳的理由，明顯就是逐客令。
被吓進小窩的兔子不出來了，蹲守在外面的獵人不能一直霸占着公共場所，因為門外要上廁所的客人越來越多，讓許浥守着也不是辦法。
好不容易把客人都勸走，許浥咬咬牙打算豁出去了，一開門，和臉色陰沉的蕭晟之對上，身後是一臉淡然的莊疏雨，再往後就沒人了。
許浥急得連環奪命問：“桑竹怎麽樣了？你們對他做了什麽？是不是吓到他了！都說了要循序漸進，你們男人怎麽都這麽猴急！渣男！以後你們再給我多少好處我也不幫你們了！”
許浥還想進去看看情況，被莊疏雨笑吟吟擋住：“桑竹在上廁所，許小姐有興趣觀摩？”
許浥漲紅臉退後，小聲嘀咕着渣男。
莊疏雨斜眼看着蕭晟之：“你送什麽花？桑竹肯定不喜歡，再說你往哪兒送？”
“自然是送到桑竹的家，你不知道？”蕭晟之總算有扳回一局的快樂，“之前我送他回家過。”
“我當然知道桑竹的家，劇組人員資料裏都有寫。”
蕭晟之：……
許浥閉着嘴默默聽兩人冷靜地吵架，想給桑竹發消息，被莊疏雨按住手機屏幕。
“許小姐，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許浥警覺：“這是公共場合！”
廁所大門關上，桑竹聽着許浥激昂的斥責漸漸小下去，閉眼呼了口氣。
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有人打電話。
對面的聲音平靜又克制：“桑桑，你怎麽不在家裏。”
“我在外面吃飯。”
“家裏阿姨做的不喜歡嗎？”
“不是，有朋友找我。”
“是哪個朋友？為什麽沒有提前告訴我，也沒有讓司機接送。”
口吻頗有些咄咄逼人，桑竹嗓子噎住，說不出話來。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你吃完了嗎，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末了，桑竹補上一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霍念塵挂完電話，看見管家抱着一堆鮮花從門口經過，喊住人。
“霍總，之前地址每過一周會把收到的東西轉寄過來，這已經是第三批了。”
霍念塵從裏面拿出卡片。
‘你知道情人眼裏出什麽嗎？出現你。’
‘你可以笑一個嗎？因為我的咖啡忘加糖了。’
‘我不想喝什麽，我想呵護你。’
……
這些都是以前桑竹攻略蕭晟之的時候經常會給蕭晟之發的土味情話。
霍念塵咬着後槽牙強忍着不适看完，然後撕碎卡片，吩咐管家全部扔進粉碎機打碎。
“霍總，我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霍念塵掀開眼皮，示意管家繼續。
“您還沒有以個人名義送過他東西，他知道您的心意嗎？”
我的心意……
霍念塵閉眼，畫面閃回到久遠的從前。
“桑桑，以後我飛黃騰達了，回來娶你好不好。”
桑竹瞪大眼：“我們都是男生，怎麽叫娶！”
“那你嫁給我好不好。”
桑竹奶兇奶兇的：“都說了是男生，男生跟男生不能在一起。”
“可是我喜歡你啊，喜歡不就應該在一起嗎？明天你來，我有東西給你。”
桑竹紅着臉走了，回去認真問了奶奶這件事，奶奶慈祥地告訴他，如果兩個人真心喜歡，就可以在一起。
“桑桑，你喜歡他嗎？”
他第二天去福利院的時候，霍念塵已經被接走。霍念塵連夜準備的紅繩，終究還是沒能遞到桑竹手裏。
霍念塵睜開眼嘆了口氣，摸出口袋裏褪色的紅繩。
其實自己和他們沒什麽不同，都是一廂情願。
桑竹小心扒開隔間門，确認沒有其他人，偷偷溜了出去。許浥坐在離廁所最近的桌子處，招呼桑竹。
“他們都走了，你不用躲了。”許浥垂頭喪氣，“對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這種人，居然想霸王硬上弓。你沒有事吧？”
“沒、沒有霸王硬上弓。”桑竹連忙解釋，“只是有些誤會。”
“那現在解決了嗎？”
“不知道……”
“你餓了吧，先吃點東西，我們不在這一桌，換個地方。服務員，我點的菜麻煩換到D3。”
作者有話說：
桑竹：餓死我了，他們就不能吃完飯再說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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