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彈鋼琴的人頭發很長, 幾乎齊腰,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出絲綢般的光澤感。
光是挺拔的背影都能想象正臉的驚豔,不用看正面桑竹就知道是誰。
鋼琴也很眼熟, 莫非上次砸壞的那架。不是被霍念塵處理了嗎?
他在公衆場合這般高調,難道就不怕暴露身份?
琴聲溫婉舒緩, 瞬間就勾起桑竹先前在琴房時,莊疏雨同他解釋這類琴聲心境的回憶。旋律和節奏都很相似, 慢慢撫平他內心的慌亂。
店裏的茉莉花開得繁盛,是漂亮含蓄的寶珠茉莉, 內裏花心被一層一層小小圓圓的花瓣包裹收攏。濃而不烈的清香因為量多, 隐隐有蓋過菜香的趨勢。
手機突然收到退款信息,桑竹不得不點開與莊疏雨的聊天框。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莊疏雨還是如往常一般的交流口吻。
【休息好了嗎?】
【三天沒回複啊, 看來那天着實吓到你了, 那就再讓你休息幾天,不回複我可是會難過的】
【我在跟進後期制作,你前期的表現是真爛, 後面倒是越來越好了。看來我的培訓很有效, 對不對?】
【小桑竹, 你這就不地道了。白嫖我的大師課程, 連謝禮都沒有就打算抛棄我?你好狠的心】
【怎麽?真被我說中了?我不介意你生病, 休息好了就來試鏡】
【還不回複?你不會拉黑我了吧!】
【轉賬:6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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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消息停留在昨天的轉賬,以及剛剛的轉賬未接收的自動提醒。
桑竹不理解莊疏雨突然的轉賬什麽意思, 查了查才知道是對方在确認自己有沒有被拉黑。
沒有拉黑這幾人是因為桑竹心中有愧,只好逃避不去看消息。
正如莊疏雨所說, 白嫖課這事, 桑竹其實準備了謝禮。本來想殺青宴之後給, 結果翻了車,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他以為發生這種事,莊疏雨所謂新劇主角的提議就算作廢。
現在莊疏雨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桑竹很難不聯想到有許浥的參與。
許浥回來了,桑竹臉色蒼白,鼓起勇氣問她:“在彈鋼琴的是莊導。你都知道吧?”
許浥充滿歉意地雙手合十拜了拜:“對不起啊,他們我都得罪不起。說想給你驚喜,讓我不要提前告訴你。”
桑竹默然,許浥什麽都不知道,要怪就怪自己想太少,以為屏蔽消息搬了住處就能高枕無憂。能給什麽“驚喜”,想都不敢想。
等等……
桑竹吸了口氣:“他們?”
許浥臉部表情轉換之快,桑竹完全沒察覺到,她立馬轉移話題:“所以你到底喜歡誰啊?”
“什麽?”
許浥神秘兮兮,壓低聲音:“那天殺青宴我都看到了,有五個人跟你去到後門。然後你回來的時候,他們都緊跟着你。”
“我……”桑竹張了張嘴,汗毛直立,“很多人都看見了嗎?”
許浥不好意思咳了聲。她主要是好奇馮董剛認的小孫子馮秋言,而馮秋言的眼神一直往某個地方瞟,認真辨認一番,便能确認馮秋言關注的是誰。
她這才發現連二連三有人沖着桑竹去,無一例外都是大佬。
“我那天是想跟你打招呼來着,所以就看到了。”
許浥避而不談有沒有其他人發現,但她知道,關注其他幾人的眼睛也不少。
等這麽多天也沒有人在微博爆料,不是被人壓了消息,就是參加那場晚會的人嘴嚴。不然桑竹早就在網上被噴成篩子,扒得褲衩都不剩。肯定是有人把桑竹保護得很好。
桑竹:“抱歉啊,那天人太多我很緊張,沒有注意到你。”
“你啊,總是這麽禮貌。這又不是你的錯。”
許浥憐愛了,桑竹總是這麽乖乖巧巧,不吵不鬧,那雙眼睛跟你說話的時候亮晶晶的,從不會敷衍了事。她越發為自己不問明白情況就被威逼利誘,将桑竹趕鴨子上架而羞愧。
有很多事情靠猜測總是會離題萬裏,見到桑竹真人看到桑竹反應,和眼裏暗淡的光,她才意識到桑竹也承受着很大壓力。
桑竹四處打量,鋼琴正對面就是大門,現在出去一定會被發現。後門應該可以,但要去後門也會暴露視線。去廁所倒是個選擇。要通知霍念塵嗎?還是不要把他卷進來了。
眼見桑竹東張西望,看似要走,許浥試圖當和事佬:“你們鬧矛盾了嗎?有什麽矛盾攤開來說說就好啦,一直回避也不是辦法。”
桑竹嘆口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覺得他們很認真,或許你可以考慮給個機會。我知道了,你哪個都不喜歡,但他們非要逼你做個選擇。”
聽着許浥越說越離譜,桑竹打斷她:“看你也不像需要安慰的樣子,你今天還有其他事情想說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他們實在太過分了!”許浥氣勢洶洶拍了下桌子,“連你都能被逼成這樣。不行,我要替你主持公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把刀架脖子上也沒用!”
“不不不,是我的問題。你先別激動。”
“怎麽會是你的問題,你這麽溫順,我還助纣為虐,我真是擔不起你的朋友!他們再威脅我我也不能慫!”
“不是,你冷靜,這事跟你沒有關系。”
許浥脾氣一上來,把桑竹吓得夠嗆,又是拉人又是解釋,就差暴露是自己腳踏四條船被發現然後才躲着不敢見人。
兩人拉扯間,大廳演奏已經結束,爆發雷鳴般掌聲。
演奏之人站起身,優雅地向衆人鞠躬。轉到桑竹方向的時候,桑竹注意到他戴着半張面具。
面具遮住極具特征性的細長眉眼,越發顯得下半張臉的精致,唇角上翹的弧度看得人心跳不自覺漏掉一拍。
純粹是因為美色和柔和燈光營造的氛圍感。
大廳燈光暗了又亮起,許浥一個眨眼,桑竹人就不見了。
她跺了跺腳,給某人發送一條消息:【渣男!循序漸進不知道嗎!】
而在洗手間門口,桑竹和他想躲的人四目相對。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躲着我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莊疏雨挑開面具在食指轉了轉,一步一步靠近桑竹。後退的人後腰抵上洗手臺,水龍頭感應到有人,嘩啦啦冒出水。
水聲混着桑竹顫抖的聲線:“我、我最近太忙了,沒來得及看你的消息。”
莊疏雨眯起眼睛,将面具小心放在一旁,伸長的雙臂将人扣在窄小的洗手臺。他本就被桑竹高一個頭,居高臨下看着人,活像要把桑竹吃了一樣。
即使這樣,莊疏雨也很理智地沒有碰到人,光靠氣勢已經将桑竹整個人困住。
離近了能聞到淡淡的煙草香,左右都被封住,桑竹只能後仰。“咚”的一聲磕上鏡子,他完全不敢喊疼,連眉毛都不敢皺一下。
借着鏡子看到自己如狼似虎的表情,莊疏雨垂眸斂眉。再擡起臉時,壓迫的氣勢陡然消失。
他的眼尾垂下,眉尖蹙起,指尖順着鏡面插.進桑竹和鏡子的接觸地,托起後腦勺。
莊疏雨的手比鏡子還冷,桑竹打了個冷戰。讓他更驚更涼的,是莊疏雨這副傷心難過的表情。
見鬼了,怎麽好像我辜負他似的。
“十六天,你整整十六天沒有理我。”指尖輕輕揉着桑竹被撞的地方,低低的聲音責怪意味十足。
“不過念在你初犯,我就大發慈悲不計較了。以後不能不回我消息超過一天,知道嗎?”
桑竹:“?”
莊疏雨生氣的點是不是不對。重點是沒有回複消息嗎?重點難道不是因為腳踏幾條船?
莊疏雨并沒有給桑竹辯駁的時間,輕輕笑了笑,頗有邀功的意思。
“店裏的茉莉花喜歡嗎?帝都現在的天氣不适合,我讓人連夜從別的地方送過來的。”
他的聲音暧昧又撩人:“家裏還有好多,想要嗎?”
後腦勺那處揉着揉着開始發燙,水龍頭噴出的水到點停止,桑竹清晰地聽到短促的呼吸聲。
鼻息相接,越過他能承受的安全社交距離,條件反射要推人。
“啧,真是狠心。”
莊疏雨松開人,把面具拿下來擦拭。
“莊、莊導。”
桑竹覺得或許還能搶救一下。
“嗯?”
“我有準備謝禮,關于課程的。本來想殺青宴之後給你。”
莊疏雨慢慢撥弄着面具上的羽毛:“是什麽?”
“是……棒棒糖。”
莊疏雨疑惑看着他。
“在片場的時候,莊導有時候會叼筆筒,手上轉筆,這是煙瘾犯了的表現。但是抽煙對身體不好,換成棒棒糖或許幫助戒煙。”
莊疏雨捂着嘴笑了:“你見過哪個成年人整天吃棒棒糖?不過既然你準備了,下次來試鏡的時候帶給我。”
桑竹抿唇沉默。
“怎麽?不願意來?”
“莊導要不還是找其他人,我不合适。”
“只有你。”莊疏雨再次逼近,看着桑竹眼睛一字一頓,“只有你,聽明白了嗎?新劇我會參演,我希望你也能來。”
桑竹又被吓得縮着脖子咽下唾液。拍新劇這事是甩不掉了。
莊疏雨擡起他下巴,摩挲着細膩的觸感,按了按發紅的眼尾,把面具放到眼前比劃着。但桑竹的臉小,面具帶上不合适,莊疏雨将之放到桑竹口袋裏。
“這家店是我爸媽第一次認識的地點,這也是那次假面舞會時,我爸送給我媽的東西。”
“定情信物?”
莊疏雨點頭。
“現在我把它給你。”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你看不出來嗎?”莊疏雨按住桑竹想把東西掏出來的動作,“我在追你。你不用現在就答應,只要給我接觸的機會,不要再躲我了,好嗎?”
桑竹懷疑自己聽錯,“啊”了一聲,語無倫次:“可是我,你,你們——”
“你之前都是身不由己,不是解釋過了嗎?”
“你相信?”
“只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莊疏雨蹭蹭桑竹鼻尖,打量了一下四周,無奈嘆氣:“就是這個地點太糟糕,你介意嗎?”
“我介意。”
刷的一下,門被推開,帶進來股冷風。
作者有話說:
莊疏雨:可可愛愛怕生的小兔子,我的。
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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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3-15 22:18:35~2023-03-18 23:28: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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