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健康’
‘健康’
李彩抓着她的肩膀不讓她躲, “你跟我還支支吾吾什麽!”
她笑嘻嘻的湊到陸元的臉頰邊,“我當時和我初戀的第一次細節什麽的可是都告訴你了。”
“你再不跟我說,我就要忍不住去相信那些流言了啊?”
那些人傳人的謠言一個比一個離譜, 說什麽的都有,假得陸元翻白眼。
陸元揮手比了個暫停, 醞釀了一下, 這話她确實很難像李彩這麽自然的說出口。
李彩的母親在和她爸爸離婚之後就移民去了國外, 在讀初中之前一直在西式教育環境下長大, 在性這方面膽子更大也更開放。
她成年之後男友不斷,日常除了上課就是泡吧玩男人, 鐘愛肌肉緊實的黑皮帥哥, 有一回喝多了甚至掰着手指跟她比較自己的那群前男友哪個床上功夫最讓她戀戀不舍。
李彩啧了一聲,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沒出息,你跟老公總不可能結婚了也不做, 不會……吧?”
她睜大眼不可思議的看着臉紅成番茄的陸元, 愣了半晌才慢慢湊近疑惑道,“不會是你那有錢老公真在外面……”
“沒有!”陸元打斷, “我的情況和你想的不太一樣!”
“什麽不一樣,”李彩嗤之以鼻, 她握住陸元的手腕認真的對她說, “你是不知道男人,女人更注重感情生理和心理分不開, 但男人不一樣,愛你和出軌是可以并行的。”
陸元愣了一下,“他不會瞞着我的。”
“一個有錢長得好的正常男人, 你想想就知道他為你幾年守身如玉的可能性大不大。”
李彩嘆了口氣,“你可能覺得我說得有點過分, 但在我這行的真的見到太多有錢的和長得好的,每一個是耐得住寂寞的。”
“尤其是你和他還有孩子,你需要考慮的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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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一向不着調的李彩一本正經的講這個,陸元都感到陌生,她笑了下,“我之前兩年不在國內嘛,季星遠要是一邊帶女兒一邊管公司一邊還有空在外面亂搞我就服他是鐵打的。”
“說的也是,”李彩摸摸下巴,“也有一種可能,有的男的就是天生比較的需求比較低,禁欲系?”
“不過我最好奇的還是我一開始的那個問題。”李彩目光灼灼。
陸元聳了聳肩,“可能都有點?”
“什麽叫都有點!”李彩有點聽不懂了。
陸元笑了笑,“好了,下次再說,我從老師那取來的畫還要送去給一個認識的人,過兩天我找你約酒。”
“那你下次一定要說啊!”李彩依依不舍。
等到人走了,才可惜的搖了搖頭,轉頭對剛回到收銀臺的老板喊了句,“老板,你們下次準備點酒啊!只賣咖啡多沒勁啊!”
要是今天有酒,陸元這個酒品,三口下肚就什麽話都能跟你說出來,都不用她去套話,灌兩杯什麽都知道了。
想起當年的那樁往事,因為太過轟動,直到現在依然記憶猶新。
李彩現在還記得大三下的某一天早晨,頭發亂糟糟的陸元踩着點趕到教學路上課,身上的衣服明顯昂貴不屬于她自己的衣櫃。
一整個早晨都魂不守舍,手上拿着筆,眼睛卻呆呆的,沈清漪一扒拉她胳膊看到她脖頸上露出的一片紅痕還以為她做完遇到什麽事了呢,顫抖着就想幫她打110。
李彩是這幾個人裏面經驗最豐富的,聽沈清漪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就直奔藥店買了盒避孕藥,回來的時候陸元臉是白的,死死摁着沈清漪的手不讓她報警。
她一臉生無可戀的安慰大家,“沒關系,只是一夜情而已。”
一下課就像魂一樣飄回了自己的寝室,臨走還帶走了李彩買的那盒藥。
按理說,以陸元的性格不會做419這種事,但李彩當時玩得正嗨,只當做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
誰也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
陸元居然懷孕了!?當時她就反應過來,恐怕就是那天的事。
更讓她想不到的就是陸元419的對象還是那個很出名的管院季星遠,那個非常有距離感的帥哥。
當然,震驚之後還有更震驚。
陸元悶聲不肯的就在漫天飛的謠言傳聞裏決定把孩子生下來,那個之前被傳得神乎其跡的季星遠居然決定和陸元結婚。
有人說沒想到陸元也是這麽物質的人,靠肚子攀上了富二代,但李彩直覺上就是覺得沒那麽簡單。
陸元這個外柔內剛的性格,怎麽也不像是會因為肚子裏的一塊肉就妥協的人。
但具體真相是什麽,還得看下回見面灌的酒多少。
李彩遺憾的咂咂嘴,“下回我一定要吃了解酒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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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元去老師那取了畫,按照手機導航打了車去尹瑞宛的小區。
是在郊區的別墅的區,距離a大有将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尹瑞宛得知她進來專門來送畫,當即表明立刻親自開車來接她,但陸元拒絕了。
畫被仔細安頓在後備箱,寬敞的出租車內車內開着空調冷風涼爽,陸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靜靜看着窗外不斷劃過車窗的景色發呆。
她一直很喜歡在坐車看着窗思考,藝考前壓力最大的時候,她經常會在傍晚吃飯的時間花兩個硬幣坐15路公交,一直沿着a市長長的城際線路繞小半圈,然後在終點站坐上返程的車,等再次回到原點的時候,天色正好黑透了,再回畫室畫畫。
放空的時間,很适合用來思考一些沒有頭緒的事情。
關于那個混亂的夜晚,陸元一直都沒有去回憶。
但大腦好像是在和她自己作對,越是想要刻意去忘記的東西越是記得清楚。
陸元很清楚的記得鼻息間溫熱帶着酒意的氣息,慢慢的湊近她,他的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兩顆蒙了層水霧的墨玉,放空沒有焦距。
像是想聽她在說什麽,彎下腰大半個身體都靠在她身上,呼吸和她幾乎貼在一起,酒意催生着熱意在呼吸裏蔓延。
溫度随着他在她脖頸間環繞的吐息越發攀升,剛開始只是臉頰貼着她的鎖骨,然後就變成了他意識不清時磨蹭落下的灼熱輕吻。
“你是要回家還是呆在這裏?”陸元沒想到這個人喝多了之後這麽沉,托着他的手臂讓他半靠在酒店牆壁。
距離想拉拉不開,兩個人黏黏糊糊的攪成一團。
說不出是私心還是報複心,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砰劇烈跳動,陸元直視着他放空的眼睛,仔細辨認他是真的喝醉了還是沒有。
然後她說,“我們去開間房?”
這句話才是一切開始的源頭。
陸元回想當時的自己的想法,她記得那時候她剛跟舒窕大吵一架,所以故意在舒窕生日的後半場把季星遠叫了出來。
她确定起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想的只是讓他上去自己睡一覺,絕對不能讓他再回去就是了。
車子拐彎駛出熙攘的鬧市,人群的嘈雜喧嚣漸漸被車輛行駛的平穩發動機聲替代。
陸元問自己一個問題:
她後悔嗎?
又或者說,她無數次察覺到他對她的細節,這樣她還能再說服自己掩耳盜鈴下去嗎?
她之前想過季星遠可能會在她出國的期間和舒窕藕斷絲連,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季星遠這種香饽饽,會存在那個圈子的通病,養着情人或是床/伴。
在她的潛意識裏,季星遠永遠是那個在盛夏豔陽天裏穿着白襯衫隔着樹蔭和汽水眯眼看着她的少年。
手機叮咚一聲,陸元抄起來一看,不出意外是季星遠發來的短信問她在哪。
之前她答應過,如果要繼續将那個出租屋作為工作室的話,就要答應他每天接送。
陸元發了尹瑞宛的小區位置給他。
等到她送完畫從別墅區裏出來,婉拒了尹瑞宛要送她回家的建議,正在低頭發消息準備問季星遠在哪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不确定的問候。
“陸元?”
陸元回過頭,驚訝道,“紀粱!”
曾經的老熟人,不,應該說最近的老熟人,兩個人上次見面就在三個月前,那時候陸元還只知道他是華人圈一個很知名的熱心腸。
“沒想到你也住在這!”陸元感嘆道,“我之前還以為你只是學習特別好,沒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住別墅,開豪車,還跟季星遠那圈人是發小,還是個深藏不露的豪門少爺。
“你不也是!”紀粱朝她笑,語氣溫柔平緩,“我之前也沒想到你老公居然是阿遠。”
他依然和在美國時一樣,穿了件看不出什麽牌子的白t,休閑長褲,清秀的臉龐笑容幹淨清爽,宛如初升的太陽最柔軟的那一縷陽光。
是讓人不由自主感到舒适的溫柔明亮,春日綠草般毫無攻擊性的俊秀。
他打量了一眼陸元,醫生下意識就忍不住觀察病人的狀态,感嘆道,“國內的水土就是養人啊,你回國之後狀态比在美國的時候好多了,人也比之前胖一些了。”
女人哪有願意聽自己胖了這種話的,哪怕是之前瘦得有些不健康的陸元也下意識抗拒這個詞,紀粱求饒,連忙改口,“是健康!你回國之後健康了好多!”
陸元忍不住笑,打趣道,“你現在回國了,過兩天也會‘健康’的哦!”
兩個人還沒聊兩句,正面對着道路的紀粱先發現了對面那輛緩緩駛來的車裏面人的面孔,他朝陸元示意,“你等的人來了。”
又揮揮手向季星遠示意,“阿遠!”
陸元忍不住心頭一跳,回過身,正好對上一雙笑着卻一點情緒都沒有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