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紀粱
紀粱
等到兩個人上了車, 季星遠才陸陸續續的聽陸元說了前因後果。
他打開了楊枝甘露的包裝盒，面無表情地慢慢一口一口往嘴裏塞，聽陸元坐在副駕一無所覺的講她和紀粱在國外的那些往事。
“我剛去國外的時候英文不太好, 還好碰到了紀粱，最開始我連怎麽換美元都不知道, 他真的人很好, 還教我怎麽找房子, 告訴邊上有什麽好吃的中餐廳……”
陸元說起紀粱就是一肚子感激, 紀粱在國外讀的學校就在她媽媽在的醫院附近，他偶爾還會接心理疏導的兼職單子, 因為在異國他鄉同為中國人, 他的收費遠遠低于當地最低時新, 可以說是做慈善了。
季星遠又吃了一口放滿芒果的楊枝甘露，沒有接話, 陸元自顧自的說了一通, 舊識重逢的興奮勁還沒消，她拍拍季星遠的胳膊, “你怎麽不說話？紀粱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在國外的發小嗎？”
手臂連帶着手腕一抖，一塊芒果果肉掉進濃稠的椰漿裏。
“好酸。”
“啊？”
季星遠擡頭微笑, “我是說芒果好酸。”
說着就擡手塞了一勺芒果喂給陸元, “你試試酸不酸。”
陸元一頭霧水，聞言細細品味了一下嘴裏芒果的口感, 細膩酸甜搭配上香濃甜香的椰漿，“不酸呀！”她奇怪道。
季星遠嗯了一聲，“那可能是酸的都被我吃了。”
很快解決完一小碗的楊枝甘露, 季星遠發動車，順嘴跟她說起了接她媽媽回國的事情。
“我跟那邊的醫院聯系了一下, 你媽媽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可以轉回國，你是想接媽媽來和我們一起住，還是換個地方，之前的老房子也可以。”
陸元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這句話轉移了，頓時開始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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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麗回國約等于一顆不定時炸彈再次和她朝夕共處，按照她媽媽的個性，要是陸元不跟她一起住，她絕對會尋死覓活到時候每天鬧騰，真讓她過來一起住，那會更災難。
盡管陳女士在姐妹關系之間起到的作用從來都是火上澆油，但她從來沒放棄過把她和舒窕湊到一起，每天幻想着能姐妹和睦相親相愛。
更讓她頭痛的是，一旦讓陳慧麗見到季星遠那她一定會拉着他的手一遍遍的說可惜了。
畢竟這麽優秀的年輕人配她這個不學無術的小女兒真是太可惜了。
“算了，她暫時不想回來就讓她繼續呆着吧，暫時也不着急。”陸元頭痛。
她決定再拖一拖，說不定船到橋頭就自然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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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周一，陸元提前跟沈清漪商量過，一大早來就趁着大部分人來沒到的時候先去柯總辦公室遞了辭呈。
柯林斯看起來并不意外，但也有遺憾，“如果你還願意留在公司的話，肯定還能有更多機會，畢竟你的能力很優秀。”
他這話說得是真心話，即便抛開她複清小季總妻子的這一層身份，陸元本身的審美和設計能力就讓他很不舍得人離職了。
李明瑞之前還好奇問過，為什麽知道了陸元的身份不幫着她隐瞞而是反而公開呢，這樣人家很大可能會離職。
他想不通，難道不是把人留在自家公司，才能更方便跟複清扯上關系嗎？
柯林斯當時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伸出兩根手指示意說：“我的顧慮主要是兩點。”
“其一，現在因為孫博安那回事公司裏關于她的傳言已經很過分了，再先這樣下去，我們不管讓謠言穿到她老公那裏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管，那又怎麽管？”
“其二，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完全把人當做普通員工來對待，搞不好人家就會不滿意，就像之前她來找我調組，如果放在現在，我肯定無法拒絕。”
“所以說還不如賣個好，讓她自己覺得沒意思離職走了，我們也小點壓力。”李明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轉而敬佩的向柯林斯贊嘆道，“柯總真是高瞻遠矚！你說的這些我完全沒想到！怪不得我爸總說讓我向您多學習！”
柯林斯滿臉笑意，“過獎過獎，也是你學的快，未來我們還是要繼續合作。”
……
從柯總辦公室出來，只需要等人事的同事來辦完手續，她就可以走人了。
她和沈清漪兩個人坐在辦公室樓下的便利店，一起吃同一杯關東煮，想到兩個月前陸元來這裏面試時候的場景，沈清漪不由得感慨，“早知道我就不介紹你來了，現在工資沒拿到多少，破事還一大堆！”
剛開始的工作合同簽了六個月，現在合同期限沒到，又是她主動離職，錢都拿不到多少。
還碰到了那個惡心的孫博安，平白被吓一通。
“對了，那個孫博安現在怎麽樣了？”沈清漪關切道，“這傻叉這下總該在公司裏待不下去了吧？”
陸元回憶了一下，不确定道，“可能還在警局裏被思想教育。”
兩個人都不知道孫博安昨天就被家裏人保釋出來，然後短短一天被各種不能言說的情況吓得神經衰弱吵着想要去報警這件事。
陸元慢慢的吃完了一串丸子，才說了那件自己考慮了很久的事，“我打算過兩天回學校去取一幅畫順便見見老師，你幫我問問李彩那群人有沒有空，我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取畫，取……啊？”話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她的後半句，沈清漪呆滞道，“你，你現在願意見他們了？”
陸元嗯了一聲，感慨道，“我感覺我之前就是想的太多，總是忍不住覺得大家都還在畫畫，我卻三年沒動筆，當初畢業也被我搞得一團糟，覺得沒臉去見他們，覺得羞恥。”
“但是我這兩天想明白了，因為這種事情疏遠朋友真是太可笑了，而且我現在也重新開始畫畫了不是嗎，我想要勇敢一點！”
沈清漪興奮伸出她的關東煮簽子同她的碰了碰杯，“我支持！”
“你的天分這麽好好，從上高中那會兒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是天才，你永遠能畫出別人做夢都畫不出的東西，”說着說着她難免惆悵，“不像我，只是一個怎麽努力都沒用的普通人。”
“我爸爸媽媽都是畫畫的，一直天南海北的找靈感，一直把我放在鄉下爺爺家，但我從小就開始畫畫了，上高中之前被接來a市，為了讓我能考上a大他們倆也花了不少功夫，可我就是考上a大都勉強。”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挺普通的。”沈清漪轉瞬又扯開嘴角笑了起來，“但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活法，你放心去開工作室吧，等你什麽時候站穩腳跟我就辭職去蹭你的飯碗！”
陸元也笑了，擡手拍拍她的背，“你就是太小看你自己了，改天你就知道了。”
兩個人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陸元就接到紀燕的電話。
她先是跟陸元說了下人事的同事已經來了，要是辦離職的話現在就可以上去了，然後又猶豫了一會兒跟她說自己有事要告訴她，讓她快點上來。
陸元站起來，打算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沈清漪也跟着她站起來，她也聽到了，“紀燕這個人不會随便說這種話的，我們趕快上去吧！”
只見紀燕等在她的辦公室工位上，一看到她來了神情嚴肅的拉着她走到了一邊，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我剛才去柯總辦公室想去提交那個複清方案設計的第二版，但是周助跟我說不用了已經拿過去了。”
“已經拿去複清了？”沈清漪不可思議道，“這次關于複清的方案不是很重視嗎，怎麽連改都不改就直接送過去了，不可能吧！”
紀燕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是個白癡啊，要是這麽簡單只是躺平的話我還有什麽必要來跟你們說！”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壓低嗓音指了指陸元道，“複清這個方案是不是你也提交了一版？”
陸元這下明白了，皺眉道，“我上個月是和周姐一起做了一版，但是我們只是簡單的做了個框架，因為後來柯總說只要ABCD四組做就行了，我們就提交了就沒再管，他們直接用了這版？”
紀燕點頭，補充道，“我還看到了那個策劃案的封面，上面的設計人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邊上的沈清漪已經目瞪口呆了，下意識說了句“卧槽”。
“他們這是完全打算刷臉啊，刷的還不是自己的臉。”
紀燕補充，“是瞞着陸元刷陸元的臉，卑鄙。”
陸元都忍不住接了句卑鄙，匪夷所思道，“怎麽還能這樣！”
“你是小瞧了那群老油條的油滑，像我們公司這個體量和在業界的水平，就算我們費勁磨個三個月最後也估計競争不過那些大公司，要是能靠你的名字入選那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就算是刷臉沒成功，那也不虧。”
沈清漪皺眉道，“可是他們這樣瞞着陸元不怕得罪人嗎？”
紀燕給了她一個你個白癡自己領會的眼神，“複清的項目對我們來說是絕對重要的一件大事，但是對複清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項目而已，都不用傳到小季總的耳朵裏就已經辦完了。”
“再說了，這個方案确實是陸元做的，”紀燕攤手，“惡心但是沒什麽漏洞。”
陸元被惡心到了，皺了皺眉頭道，“他們主要是覺得只要在公司裏不說，到了複清我也沒辦法吧。”
她轉身就走，紀燕在她身後想喊有又顧忌着其他同事，“你先別激動！不如先商量一下！”
陸元裝過身，看上去一點都不憤怒，甚至還能溫和的笑笑道，“沒事，我只是去辦一下離職的手續，不好讓人事那邊的同事等太久了。”
“啊？”紀燕又不懂了。
等到手續辦完，陸元又看了眼時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問了一下紀燕，“如果柯總那些知道你把這事告訴我了，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啊？”
紀燕愣了下，“沒有沒有，我今天也辦離職，我已經跳槽了……不對，你要幹嘛？”
陸元捧着箱子，“去刷臉。”
紀燕頓時眼睛亮了，摩拳擦掌道，“這種事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我和你一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