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目眩神迷
目眩神迷
隔天就是周日，小玫今天不用去托班一大早就被季星遠抱着一起去公司，陸元悠悠哉哉的在沙發上穿襪子。
落地窗外陽光明媚金燦燦的灑進來像落了一地的透明糖紙，照亮裏面的三個人，照在最靠近陽光的她身上，白皙的側臉也像是裹了一層糖衣。
季星遠一身西裝革履昨天的可憐兮兮一掃而空，捏着小玫的小手和她道別，笑得騷包又悠閑，“和媽媽拜拜～”
手機上發來短信，是房東的短信，大概意思是上午随時都可以來看房子。
她準備租的房子就在南彙街，一個治安還不錯的老小區，到公司步行十五分鐘，距離她高中的那間畫室更近。
這間房間的一室一廳不到五十平，上一任租客已經搬走這間房被好好打掃過空蕩蕩的，還算幹淨。
沈清漪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還穿着松垮的睡衣頭發淩亂帶着陸元仔細檢查這裏外的布置，她畢業之後出來工作都是自己在租房，在租房這一方面算是個靠得住的前輩。
房東是個看上去有些嚴厲的老太太聽說退休前是旁邊最有名的那所小學的教導主任，為人一絲不茍讓人看着就反省自己。
沈清漪強打起精神帶着她最後檢查了一遍廚房的細節，看着竈臺上簡陋的燃氣竈問她，“你平時應該也用不到廚房吧？”
她轉過頭看着興致勃勃打量着窗外景致的陸元，“你在國外呆了兩年，廚藝進修的怎麽樣？”
都說去國外呆兩年約等于上個新東方，中國胃大多都會因為受不了白人的飯開始自己下廚從而回國都練出了一手的好廚藝。
陸元聳肩擺了擺手，“你覺得呢，我現在的拿手菜是山藥西藍花泥。”
小玫的經典輔食之一。
沈清漪頓時笑了，她差點忘了，陸元這個寡廉鮮恥的食譜，只要餓不死她什麽食物她都能湊合着咽下去，別指望她為了改善夥食去學習繁瑣的中餐廚藝了。
從廚房的窗戶看出去能看到“有間畫廊”的招牌，陸元伸手指了指那邊的招牌，“那個畫廊是不是吳師兄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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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漪站起身點了點頭，随意就移開了目光，“你自己住要記得把這些邊邊角角的窗簾都拉起來，老小區就是這點不好樓間距也太近了……誰知道會不會有變态扒着窗偷看。”
陸元笑眯眯的都說好。
房子看的差不多了，兩個人擠在小房子客廳的小沙發上，沈清漪問起她準備什麽時候搬進來她到時候買點菜來和她慶祝一下。
“我還沒和季星遠說。”陸元惆悵的搖了搖頭，“我感覺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她沒跟沈清漪說她昨天晚上突發奇想的‘跟他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念頭。
陸元把一切都歸結于昨天晚上腦子不太清楚被季星遠這個狐貍精可憐兮兮的樣子迷惑了才會這麽想。
“你這麽怕他不高興幹嘛？”沈清漪捏着陸元軟軟的手指，“你又不欠他的。”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捏着她手指的動作一頓，試探着問道，“你當初和他只是因為意外419了才結婚的嗎？”
當初那一圈的人幾乎都知道季星遠也知道陸元，一個天子驕子一個美院校花， 兩個a大風雲人物。
最多就是親近點的人知道陸元是一直和季星遠呆一塊兒的舒窕的妹妹。
就連朋友都從沒将這兩個人放在一起過。
後面傳出這兩個人忽然閃婚有孩子之後晴天霹靂不亞于知道孫悟空和美樂蒂在一起了，一度讓人a大的貼吧論壇網站404，至今都有遺跡。
陸元的動作一頓，驚訝回頭，“當然是啊，我之前和季星遠完全不熟來着。”
“舒窕和季星遠是青梅竹馬，你大學之前每周都要被迫和舒窕見面，四舍五入你和季星遠應該也算青梅竹馬吧？”沈清漪靠在她的肩膀，摸着下巴道。
陸元都被沈清漪這神奇的腦回路盤暈了，晃晃她的腦袋瓜，陸元忍不住發笑，“舒窕怎麽可能會讓我有機會和季星遠見面啊？”
她對季星遠的狂熱是個人都知道，瘋狂的愛慕，瘋狂的占有欲。
一個是瘋狂的愛慕對象一個是既恨又看不起的妹妹，情感的兩種極端被她極其鮮明的分給了兩個人。
怎麽可能？
“那現在這樣也算是你報複回去了！”沈清漪咬牙哼了一聲。
她向來是幫親不幫理，舒窕這種目中無人的大小姐，從小到大唯一求而不得的估計也就一個季星遠，那季星遠陰差陽錯的和陸元綁在了一起，也算是一種诙諧的報複了。
雖然這種仿佛把季星遠這個大活人當成了某種戰利品有點對不住他，但這樣想真的很爽啊！
她氣呼呼的，陸元想起這個血緣上的姐姐也不開心，磨了磨後槽牙從沙發上跳起來，“走！我請你吃雪糕！吃完我們就去找房東簽合同！”
“好！”沈清漪歡呼雀躍也跳起來。
陸元都沒想到今天租房子會這麽順利，房東看起來嚴肅但看她瘦瘦高高一個人看着還怪可憐的甚至還給她房租減了兩百。
走到樓下兩人像兩只叽叽喳喳的鹌鹑圍着小賣部門口的小冰箱頭挨着頭挑雪糕。
“前段時間我剛續交了房租，早知道我也減減肥了……”沈清漪撇了撇嘴，努力從一堆随意擺放的雪糕裏找出最貴的。
陸元本來就瘦出國兩年回來更瘦，裙子底下露出的兩節小腿細得像兩根質地很好的白玉筷子。
她看沈清漪挑挑揀揀的手馬上就要摸上某三十塊一支的雪糕，立馬出聲，“這個牌子可不能吃。”
“嗯？”
“這個牌子裏面都是膠你知不知道，”陸元不動聲色，翻出來一塊兩塊五的奶磚，“吃這個，健康！”
“你不會是舍不得請我吃雪糕吧？”沈清漪大叫，把奶磚放回去，“不行，這個吃不了那我要吃哈根達斯！”
兩個人正圍着冰箱團團轉了，對着一塊深藍色包裝的奶磚你扔我還，幼稚園小朋友都不愛玩的游戲這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背後傳來一聲不确定的男聲，“……陸元？”
陸元回頭看去，手裏還拿着一盒外殼已變得歪歪扭扭了的奶磚，逆着熾烈的太陽光她眼睛眯了眯，才認出來背後那個拿着公文包的西裝男是誰，“吳學長？”
十分鐘後，坐在火鍋店裏的陸元捏着奶磚伸長脖子不敢相信，“為什麽我吃奶磚！你們吃哈根達斯！”
大大的眼睛在面前火鍋的霧氣裏睜圓，嘈雜熱鬧的環境裏背景亂糟糟的更襯得她明眸皓齒漂亮得生動。
“這不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嘛，”沈清漪惬意的舀了一勺冰淇淋喂到她的嘴邊，“啊~”
沈清漪坐在她對面旁邊是多年未見的吳旭成，嚴整的西裝外套早在剛進來就被他剝了下來随手扔到一邊，一邊毫無眼色的啃了一口冰淇淋甜筒的巧克力脆皮，一邊在菜單上寫寫劃劃。
陸元的視線在他那一身合身的西裝上轉了一圈，又在緊繃的領口停了停，季星遠日常也穿西裝，但很少打領帶。
最上面的那顆扣子常年是開着的，露出凸起的喉結，但陸元回憶起來，他就算是穿的這麽随便還是比吳學長看起來更像精英一點。
“你們看還有什麽要加的嗎？”
無旭成腼腆的笑了笑，體格比高中的時候更高大，西裝革履一笑起來還是高中時候那個固執又好說話的學長。
當然，鐵直男得也和高中時候一樣，陸元憤憤就這沈清漪的手吞了一口冰淇淋吃自己寡淡無味的奶磚。
“學長，你不是現在回家繼承家産了嗎？”
新鮮的蔬菜和牛肉翻滾在紅色的火鍋湯汁中，沈清漪捏着筷子好奇的看着吳旭成。
“今天周末公司裏業務不多，我就趁休息時間溜出來了。”吳旭成扯了扯發緊的領帶，神情有些落寞，“我知道我沒畫畫的天分，但我對公司裏的事就是提不起勁……”
“我爸一直覺得我想畫畫就是為了逃避，就是不務正業不肯吃苦。”他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字，整個人焉巴巴的。
“等你在公司站穩腳跟，有了和你爸談判的資本你再堅持畫畫也來得及！”陸元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
人生有時候就像是踩着石頭過河，掉到河裏就會死，但心愛的彼岸在遠方，為了活下去只能踩着一塊塊曲折的石頭努力往那岸邊靠近。
雖然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岸邊，但至少踩着石頭也能一步步靠近。
“對了，小陸你現在還在畫畫嗎？”迎着陸元驚訝的眼神，吳旭成下意識移開視線，摸了摸腦袋耳朵在發燙，“…我……我關注了你的微博，看到你好久都沒更新了。”
沈清漪只需要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大齡純情男孩的那點小心思，低下頭促狹的向陸元擠了擠眼睛。
“我現在和沈清漪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陸元接受到沈清漪的眼神，皮笑肉不笑的從鍋裏挑選了一片沾滿了花椒辣椒的肥牛塞到她碗裏。
“那你們公司周末還上班？”
陸元微笑着搖頭，“不是，今天和沈清漪一起來附近看房子。”
吳旭成眼睛一亮，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被他随手扔在一邊的空盤子裏緩緩化成一團渾濁的粘稠水液，陸元對他的印象頓時又下降了一半。
吃完吳旭成提出帶她們去他的畫廊轉轉，沈清漪露出一抹笑招了招手，“我晚還和別人有約，先回去補個覺，你們倆去吧！”
陸元身形一滞，轉頭就看到一雙盈滿期待的眼，默默把嘴邊的拒絕咽了回去只能去看。
[你這是不是有點明顯。]
沈清漪發了個bingo的表情包。
[反正你也要離婚了，和學長接觸一下多好啊（攤手）]
哈？
陸元又用餘光瞟了一眼旁邊臉上抑制不住興奮，甚至忍不住同手同腳的男人。
[你确定他符合我的審美标準。]
沈清漪的回複一如既往的狗。
[你知道他搞這個畫廊花了多少冤枉錢嗎？500萬！]
[人傻錢多，多麽适合現在缺錢的你，暫且過渡一下啦~]
多少？
五百萬！？
陸元痛心疾首，走進畫廊看着這現代簡約風的裝修和裏面門可羅雀的參觀人員，看這位學長的目光已經不是在看人了，而是在看會爆金幣的皮卡丘。
察覺到陸元過分熾熱的視線，吳旭成的耳朵更紅了，“怎……怎麽了？”
陸元的眼睛很大，微微湊近你的時候卷翹的睫毛上揚，眼珠裏就像是盛了滿杯的碎鑽，像一只甜滋滋認真看着你的貓。
“你們畫廊現在還收畫嗎？”陸元說的無比誠懇，眼睛裏流光溢彩的星星都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為了不打擾畫廊裏唯一的顧客，陸元往後退了幾步，走到了畫廊門外的茂盛的榉樹下。
吳旭成下意識跟着她的步子也走了出去，刺眼的陽光滾燙的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忍不住覺得頭腦發暈，連她的話也聽不清了，滿腦子都是陸元剛才靠近時候身上淡淡的香氣。
心跳在胸腔裏失控，巨大的喜悅和無所适從的緊張讓他支支吾吾的一時腦子轉不過來，連答應都忘記了。
陸元卻誤以為是他在考慮，又懇切地上前一步，“可以嗎？”
白潤的臉頰在室外的高溫下微微發紅，眼睛更加明亮，更加讓人目眩神迷。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和親近，她的手甚至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
而季星遠頂着盛夏灼燙的日光，看到的就是這比陽光還刺眼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