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
回家
自從陸元回國,因為時間的關系,接送小玫上托班的任務就順理成章的交給了她。
早晨等到她起床時季星遠已經出門,慢悠悠的吃完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早餐送小玫去托班,坐地鐵去公司正好九點。
一天之中和季星遠接觸的時間只有小玫睡覺的時間段。
小玫認生,晚上睡前只願意爸爸哄睡,而把她哄睡之後季星遠一般還要繼續在書房工作。
偌大的別墅,兩個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每天面對面接觸的時間少之又少,比起夫妻更像是關系疏離的舍友。
這樣微妙的共存環境,要是一直這樣簡單的生活下去的,其實也很好,但陸元自己也明白,這只是她能看到的表象。
周四的下午,陸元開完組會正趁空閑的時間确認路老師發來的小玫的消息,一摸她的包才發現她今天出門太急忘了帶鑰匙。
她只好發消息向季星遠确定了時間去他公司取鑰匙。
複清在a市的中心CBD,緊靠穿城而過的遂江高樓林立,放眼看過去滿目都是冷硬的鋼鐵玻璃。
人在這鋼鐵森林般廣闊的環境裏被統一縮小得像一顆顆黑白色的逗號,今天穿了件淺綠色紮染長裙的陸元在裏面顯眼違和得像一顆鋼板夾縫裏生長出來的雜草。
複清的高樓标志顯眼,江的那面就是繁華的廣場商廈,矗立在這頭的複清就是這岸最高的高塔。
約的地點就在複清樓下的連鎖便利店。
微信給季星遠發送她到了的消息,人還沒到她順便在便利店看看有什麽可以給小玫帶的小零食。
彎下腰看着貨架上擺着的各式糖果,鼻息間彌漫着隔壁咖啡店飄過來的咖啡微苦的香氣,深淺不一的綠色裙擺在夏日橙紅的天光下像有生命力在流淌。
柔順的黑發絲綢般流淌在淺綠色之間,細白的手臂露出的肌膚白得像一段玉質的藕,露出的半張側臉小巧漂亮。
Advertisement
在這個緊繃快節奏的環境裏仿佛一片清醒的檸檬,只是看一眼就覺得清涼舒暢。
陸元在蹙着眉,細白的手指停在水果軟糖和硬糖之間,猶豫了一下。
她給自己定了個标準,為了自己的牙齒着想一次只能買一種糖,她在思索水果軟糖和硬糖都算水果糖的話那就是一種,但要是按軟糖和硬糖算的話那就是兩種。
就在就快要說服自己軟糖硬糖都是水果糖的時候,她忽然感受到後脖頸一涼。
陸元轉過頭。
是季星遠閑閑站在她背後,一只手捋過她的散在背後的頭發,将一縷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她領口的頭發提了出來。
陸元驚訝了一秒,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這一縷還帶着體溫的頭發,後退兩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柔滑的發絲在指尖滑落,帶着她體溫的發絲還隐隐停留在指尖。
季星遠收回手,眉眼間帶着輕松的笑意,“久等了。”
和這裏的其他人一樣都是西裝革履的正裝,但在他的身上卻讓人覺得松弛的從容,悠悠哉哉的像個來混日子的公子哥。
“沒有,我也剛來。”陸元手裏還拿着一袋小餅幹和一袋水果糖,面容白淨雙眸清亮如水。
季星遠比她高一個頭多,看她的時候低着頭而她不仰頭只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結,說話的時候滾動的弧度性感。
陸元感覺有些熱,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随口問道,“你晚飯吃了嗎?”
這段時間季星遠應該很忙,晚飯一直都是她和小玫一起吃,小玫兩歲了可以吃一些阿姨準備的輔食。
他通常是快到小玫睡覺的點了趕回家,換身衣服哄小玫睡着之後接着在書房辦公。
他的晚飯應該就是在公司解決的。
陸元猜到了答案,只是随口問來緩解兩個人之間無話可說的無聊氛圍。
她漫不經心的想,複清的食堂應該夥食很不錯,肯定不會像她們公司的菜一樣,不是忘了放鹽就是油不要錢。
季星遠沉吟片刻,像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有些為難的摸了摸下巴,開口道:
“這兩天有點忙……這樣……明天吧!”
“?”
迎着陸元一臉的問號,季星遠笑裏帶着得意,右頰邊淺淺的梨渦若隐若現,故意拖長聲音道,“既然你和小玫都這麽想我,那明天我回家吃飯怎麽樣?”
把‘想我’和‘回家’兩個暧昧的詞語說得像喝水一樣自然。
怎麽樣?
當然是不怎麽樣啊!
陸元只是客氣客氣,誰知道他這個人居然故意當真,表情扭曲了一瞬還想說兩句挽回一下,但季星遠輕輕一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去收銀臺結賬。
“小玫長牙慢,現在牙齒還沒長完不能給她吃糖哦……”
他看到陸元手上拿的幾包糖,陸元不滿的皺了皺眉,“我知道!餅幹是小玫的,糖是我的!”
她又不是完全無知,而且對于小玫她也是做了很多功課的。
一來一去,陸元就忘記了還要反駁他明天一起回家吃飯的事情。
兩個人并肩走到收銀臺的時候正撞上收銀員略帶震驚的表情,收銀員每天面對的都是這棟大樓的員工,當然是認識季星遠的,眼神不可避免的上下打量着他身邊第一次出現的陌生女人。
陸元察覺到這眼神,臉上的表情瞬間淡了下來止住話頭。
視線的餘光卻掃到了門外一閃而過的一道身影,視線頓了頓。
不是因為眼熟,而是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那人剛才停留在她身上自上而下審視的眼神。
她皺了皺眉,果然還是趕快拿了鑰匙走吧。
付錢的時候刷的是季星遠的飯卡,反正用他的話說反正是公司的錢,不用白不用。
堂堂身家過億的小季總都這麽會過日子,陸元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口袋欣然接受了大自然的饋贈并後悔剛才應該軟糖硬糖都當水果糖的。
啧。
她拿了鑰匙就走,離開了這片大夏天眼睛冷身體熱的CBD,趕着坐地鐵去接小玫放學,對之後複清十三樓茶水間的躁動一無所知。
“唉!你知道我剛才在樓下便利店看到誰了嗎?”
茶水間裏有栗色頭發的女生捏着杯子撞了撞身同伴的肩膀,神情古怪。
複清的茶水間說是茶水間,更像是開放式水吧臺,甚至有聘請了專門的咖啡師為員工制作咖啡。
“誰啊?”身邊紮着馬尾辮的女生被她這副神神秘秘的模樣勾起了好奇心。
“小季總!”
“切~”馬尾辮女生癟了癟嘴,“小季總我早上打卡的時候也看到了呢!他今天穿了深灰色的西裝是不是?雖然很帥但是這算什麽新聞啊!”
栗色頭發女生狡黠的笑笑,“但是我今天在便利店看到他去見一個女生了,而且感覺蠻親密的,這算不算大新聞?”
馬尾辮女生頓時睜大了眼,給她比了個大拇指,“算!”
旁邊來泡茶的同事聽見他們的議論也來插一嘴,紛紛議論起小季總剛才身邊的人是誰,兩個人的茶話會傳着傳着就成了一堆人的聚會,有人猜測是他那神龍不見尾的老婆也有人說是親戚妹妹。
走廊盡頭的辦公室,一身白綠套裝裙的陳斯芮手裏拿着文件微笑着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門打開,年輕男人坐在電腦桌前專注的看着手裏的文件,高挺的鼻梁上駕着一副無框眼鏡,沉着幹練中更添一份斯文的味道。
他正忙,聽見她進來也只說了句東西放下就行,注意力依然全神貫注在自己手頭的工作。
在辦公桌邊站着臉上猶帶怒容的鄒□□。
她踩着高跟鞋,手裏也拿着一份項目書,冷笑一聲道,“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憑什麽我們組的項目你就不批?”
季星遠眼也不擡,聲音不鹹不淡,“那你也放這吧。”
電腦的藍光照在男人漂亮的輪廓,清涼得像是雪山的冷光,陳斯芮恍惚了一瞬,微笑着将手裏的東西放下,“小季總最近這麽忙,等會兒再看我們組的也好讓我們歇一歇。”
聽到她插話,鄒□□覺得沒趣,哼了一聲把自己手裏的文件也放下,嘟囔了一句你就是以公報私轉身氣鼓鼓的走了。
陳斯芮腦海中滑過剛才經過茶水間時聽到的議論,又回想起剛才在樓下便利店窺見的那道淺綠色得身影。
頓了頓,垂下目光溫婉隐下眼底的探究,“我剛上來的時候還聽見實習生們讨論在便利店看見小季總了呢,是小玫媽媽嗎?”
專注落在電腦屏幕上的目光聽到那兩個字倏忽擡起,目光的涼意讓陳斯芮心下一緊,勉強維持臉上的笑。
季星遠悠悠收回目光,“是啊。”
氣場一緩,又成了以前那個平易近人的小季總,和煦随性的俊秀外表總讓人誤以為他很好應付。
但陳斯芮算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哪裏不知道他本人外熱內冷,最厭煩別人打探他私事,她心中後悔,不該一時沖動忘了分寸。
“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吧,文件明天前我會批複。”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陳斯芮秀眉微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推開門正好對上一雙描摹精致的美目。
是鄒□□,抱胸滿目興味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語氣戲谑,“你這一出是什麽意思?”
“閑聊而已,”陳斯芮笑容溫和,“小樹最近總問我小玫怎麽不來公司了,我就幫小孩子問問。”
複清有專門的兒童活動室,方便還沒下班的職員們安頓孩子,她兒子小樹和小玫差不多大,算是玩伴。
而小玫已經一個多禮拜都沒有來過複清了,再加上剛才在便利店看到的那道清瘦漂亮的淺綠色身影,那些傳言的真相呼之欲出。
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這個人的司馬昭之心還自以為藏得很好,但她現在還不打算拆穿她。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問,“你覺得季星遠她老婆怎麽樣?”
陳斯芮微笑,心道果然是,“很漂亮。”
“就這樣?”
陳斯芮步履優雅的走過她身邊,聲音溫柔,“就是沒想到小季總原來也只是個正常男人啊……”
鄒□□一愣,看着她走遠的背影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季星遠不是個正常男人難道還能是個外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