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區別
區別
卿月心中糾纏不甘認命, 心中猶如烈火烹油,尤其在今日看到太子殿下滿心滿眼只有花朝,更是不舒服, 而這種不舒服在太子殿下來接花朝時達到了頂峰。
那時花朝還在花鶴廷院子裏說話,她得知太子殿下到了, 便有心裝扮了一番裝作不經意路過了前廳, 按規矩, 她自然要進去請個安。
這時婢女上前奉茶, 李恃端到鼻尖就聞到一股清香,喝了一口後稱贊道:“晉國公府的茶倒是不錯。”
卿月含笑而答:“謝殿下謬贊。”
她一向大方得體, 尤擅這種清風拂面的笑容, 最是美麗端莊, 與花朝特別不同。
弄琴道:“殿下這是小姐親自炒的茶。”她知道她家小姐的心思,自然要助力一把, 也顧不得身份, 主動說道。
李恃将茶杯放置桌上,掀眼看向卿月和弄清, 嗓音清冷:“只是晉國公府的規矩太過松散了些。”
卿月的臉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擊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僵了僵含笑的嘴角, 見李恃神色冷淡,她心中冷了冷, 力持着優雅的笑容:“殿下訓斥的是。”
說完,花朝就小跑着走了出來,在李恃起身時, 她飛奔向他,幾乎就要撲進他的懷裏:“你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花鶴廷跟在身後, 還是裝模作樣地低聲訓斥花朝一聲:“沒規矩。”又朝李恃道,“殿下莫怪。”其實心中開心的不行。
晉國公和王氏也趕了出來,請了安。
李恃替花朝将氈帽戴好,語中含笑:“岳父大人不必介懷。”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李恃這樣稱呼他為“岳父大人”,但在今日這樣還有很多外人的情況下,花鶴廷還是免不得搖了搖身子,晉國公也是目光忍不住看向花朝,看來從前是他太小看了花朝了。
卿月更是如鲠在喉。
這時素細拿着花朝的手爐雙手遞給李恃:“殿下,太子妃總是不肯拿着這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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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恃拿過花朝的手爐掃了花朝一樣,花朝嘻嘻一笑,他無奈,攜着花朝告辭。
卿月看着他們并肩離開,李恃更是怕花朝摔跤似的,緊緊握着她的手,扶着她先上了車,他才上車。
弄琴未經主上允許擅自開口,難道素細就不是了嗎!卿月如何都明白,何以花朝就入了李恃的眼,若論美貌,她分明比花朝更甚一籌。
馬車啓程回宮,李恃問道:“你和花卿月的關系如何?”
花朝未料到他有此一問,訝異地看向他,想起卿月的美貌在京城無人能敵,不免挂了嘴:“一般般,進水不犯河水,但是我也吃了她好多暗虧的!不過,不過她也可能是無意識的就是了......她小時候對我還挺好的,可能長大了性格不合吧......”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着李恃的神色,她其實有點擔心來着,但......李恃似乎在她說到“暗虧”時,李恃的眉頭皺了皺。
“既然不合,日後就少來往,改日我請父皇為她賜一門婚事,遠離京城如何?”李恃語氣平淡,在征求花朝的意見。
花朝吃驚地看着他:“賜婚就是了,為什麽還要遠離京城?”
他自然不會跟她說因為花卿月看上去很聰明。花朝雖然看上有些小聰明,日後吃的虧可能越多,那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杜絕更好。
李恃說了個無法反駁的理由:“她是茂國公的外孫女,又是太子妃的姐姐,遠離京城的藩王倒是身份匹配。”
花朝想了一瞬,說道:“今日祖父請我做媒。”
李恃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他想把卿月許配給曹,曹晏州。”花朝一時不習慣說曹晏州的名字頓了一下,看到李恃眼神微變,立刻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這種貴族男女婚配一事若是不牽扯朝政,李恃其實并無多大興趣,但花卿月既然擔了花朝姐姐的名頭,那曹晏州對花朝也存有非分之想,那他管一管也未嘗不可。
“嗯,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
說着他将那手爐又塞到了花朝手裏,順便在她準備推回來時用眼神輕輕警告了一番。
馬車進入第三道宮門,李恃才扶着花朝下車,二人攜手走回東宮。
走至湖邊時,竟然碰到宋知蘊,她正望着平靜的湖面出神,清清冷冷的氣質,眉間一點愁緒,十分我見猶憐。
花朝本想當沒看見就這麽走過去,奈何仲春已經看到了他們,宋知蘊聞聲回頭,目光在觸及李恃的一瞬間,像是星辰點綴後的閃爍,低垂下去,向他們走去。
花朝心中不耐,臉上也沒有表現的很明顯。
“太子哥是去逛園子了嗎?東頭那邊的紅梅開得好嗎?小時候我們常去,我還有些惦記着。”宋知蘊好像自動忽略了花朝,只是含笑看着李恃。
李恃淡然道:“孤陪朝朝回家了一趟,煦王妃若是惦記着紅梅,大可自行去瞧瞧。”
宋知蘊不知是因為李恃冷漠的态度,還是因為李恃說的話,臉色瞬間一白,反正不管原因是何,花朝挺開心的。
李恃忽視了宋知蘊的情緒:“朝朝出門一天也累了,就不打擾煦王妃賞景了。”
宋知蘊只能強撐着儀态向李恃行禮:“恭送太子哥。”
一直回到東宮花朝的唇角一直上揚着都沒有下來過,李恃看着心情不錯:“這麽高興?”
花朝挑眉,表情游戲憤憤:“自然高興,你都不知道,我在她身上吃了多少虧,她可沒少在我面前提你們小時候的事來刺激我。”
“哦?能刺激到你,我是不是該感到高興?”
花朝握拳:“你還說!”
李恃順勢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鄭重道:“從前是我的忽視,以為我不将她放在眼裏,便生不出什麽事端,日後她若是再有越矩,告訴我,你的夫君自然會為你出頭。”
花朝聽他這樣說,心裏已是暖暖的,但也心知他和李熙已經水火不容了,若是再因為她和李熙鬧得天翻地覆的,她也會愧疚的,算了,反正宋知蘊頂多說些小時候的事......
思及此,花朝目光一閃揪住他的袖子,有些興奮:“那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吧,免得下次她再說起小時候,我只能成啞巴的份!”
說完,她還哼了哼,殊不知她這樣靈動的模樣十分動人。
李恃情不自禁俯下臉,眼底攢了一抹笑意:“現在說小時候的事,是不是有些浪費光陰?”
猝不及防,他在她唇瓣輕啄了一下。
花朝微愣紅了臉,嬌嗔他一眼,雙手抵住了他的胸襟:“太子殿下,這青天白日的你太過不莊重了!”
李恃偏頭看了看窗外:“太陽已落山,算不得青天白日,何況,莊重是未婚男子該守的禮,你我已是夫妻,偶爾不守,也無妨。”
“你這哪裏是偶爾......”花朝不滿的控訴都被李恃卷入了唇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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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李恃很忙,又要送李熙花鶴廷出征,又要準備年終祭祀一事,只能争取每日見花朝一面,陪她吃個飯,或者陪她睡半個覺,就又要去忙了。
“太子妃,您好歹把我當個人成不?太子殿下沒空陪你,你也不用這麽低落吧。”姜黎初捧着熱茶表示抗議。
花朝小臉一紅,解釋道:“我才不是因為他而低落,只是覺得這段時間太安靜了些。”
姜黎初點頭:“嗯,太子殿下不在身邊,你覺得太安靜了。”
花朝暼了她一眼,說不過她,遂問道:“對了年終宮宴那晚,你進宮來陪我吧。”
年終宮宴有兩回,一回是年三十那晚的家宴,皇親宗室守歲的宮宴,還有就是正月初一的君臣宮宴,是聖上犒勞辛勞一年的大臣的宮宴,但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參加就是了,往年正月初一的宮宴,姜黎初都是能跟着父親一同進宮的,但今年......
看着姜黎初落寞,花朝湊過來挽住她的手臂:“你一定要來才行,頂多我請太後找個名頭讓你進宮陪我,你就來吧,今年是我第一次在宮裏過年,我爹爹又不在京裏,我真的很需要一個貼己人。”
她搖晃着姜黎初的手臂撒着嬌。
姜黎初最受不得她撒嬌的,思忖了一會,也就同意了。
花朝開心的在她手臂蹭了蹭,低頭一看見她腰間挂着一個眼生的香囊:“什麽?”
她和姜黎初從小就膩在一起,首飾佩戴都互相熟悉,
姜黎初哦了一聲,拿起來:“這是三殿下送的。”
花朝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特意送給你的?”
姜黎初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怎麽可能,聽說是今次入冬,受了風寒的貴女尤其多,三殿下就命尚宮局做了好些香囊分派給各府的貴女。”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三殿下說的啊,他還說我是他嫂嫂的閨中密友,絕不能少了我的。”
聽她這樣說,見她面色平常,花朝自然就沒再多想,但是這麽一來,她覺得初初配阿悟也不錯,這樣一來,她們就能親上加親,在宮裏也能天天見面了!
姜黎初被她的笑容搞得一陣發涼:“你在想什麽?”
花朝笑着搖頭,現在姜黎初和方聞京的婚約還沒有解決好,暫時先不說。
這時尚宮局送來了宮宴的服制,得花朝邀請略坐了坐才離開,離開時說了句還要去升平宮。
花朝含笑應了,卻晃了下神,姜黎初拉着她坐下:“怎麽了?”
“嗯,就是好像好幾天不見宋知蘊了.......”
“煦王妃?不見她也沒什麽稀奇的吧,這皇宮這麽大,而且,不見她你幹嘛這麽介意?過兩日家宴不就見到了?”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花朝沖着姜黎初笑了笑:“我讓尚宮局也給你準備了一套宮宴的服制,這兩日就能送去你府上了。”
姜黎初挑眉:“哦,原來太子妃早有預謀......”
花朝不知道往年的宮中家宴是怎樣的一個盛況,但今年的家宴,她只覺得隆重溫馨之下,似乎又有一絲惆悵,大概是今年他們相聚于此守歲,而煦王李熙卻置身于烽火之中。
聖上有感也極其思念擔憂這個兒子,便命人精心烹制了十二道菜肴快馬送了過去。
原本還有些笑得勉強的孫貴妃立刻喜笑顏開,而那一衆親王王妃,臉上也是驚訝之餘更加耐人尋味,似乎還有些目光飄向李恃。
花朝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家宴,所以格外留心些,就注意到了,不禁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就是賜個菜而已,用得着這麽草木皆兵的樣子嘛......
她心中雖是這樣想的,目光卻已經飄向了身邊的李恃,見他面不改色看向她時眼底溫情一片,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給她盛了一碗雪玉丸子,那看來這的确不是一件什麽了不起的事,她歡心地舀了一顆放進嘴裏,眼中一亮,将碗推了過去,小聲道:“再多盛幾顆吧。”
李恃滿眼寵溺又親自給她盛了幾顆,花朝吃第二顆的時候,本來是看着月臺上起舞的舞姬,眼睛一瞟見宋知蘊正望着她這裏,花朝便沖她露出一個甚是甜美的微笑,然後舀了一顆雪玉丸子對着宋知蘊吃了下去。
宋知蘊傾城的面容有一絲皲裂,但快掩飾在春風拂面中。
這時坐在下席的李悟借着敬酒湊了過來,在花朝身側一邊飲酒一邊低語:“除夕聖上親賜的十二道佳肴可是太子殿下才有的殊榮。”
花朝得意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再看向李恃時眼中多了藏不住的憤憤不平。
李恃擡手遮住了她的眼,聞聲軟語:“今日的燈光太亮了些,有些刺眼,看久了你的眼睛該不舒服了。”
李恃心中卻輕嘆,朝朝如此不懂得隐藏情緒日後怕是要吃大虧。
太後在上頭歡喜道:“瞧着小兩口到底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
孫貴妃這時應和道:“看來不多久陛下就能孫兒繞膝了。”
太後聞言臉色微變,難得警告地看了眼孫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