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016
016
溫淼僵坐在那裏，也是怔了良久，她腦子裏亂七八糟得一團漿糊，她冷靜下來後，霍衍森已經松開她，他拿手抵住額頭，嘴巴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我先去洗澡了。”溫淼離開得不知所措，甚至沒有拿更換的衣物，熱水騰地落在她腦門上，水聲四起，她閉閉眼，還是能回想起剛才的吻。
瘋了。
她咬咬牙。
肯定是因為喝酒的關系。
平常心平常心。
洗完才發現沒帶睡衣，溫淼慢慢長處口氣來，拿浴巾裹住身體準備出去，剛推門就碰見經過的霍衍森，很顯然他清醒了很多，端着水杯，長腿立在那裏，襯衫最上端三粒紐扣被他解了寬松，見人出來，明眸一直緊緊盯着她。
只裹浴巾的溫淼顯得皮膚十分白嫩透徹，好像水做的柔軟，小小的身板，眼眸濕漉漉的，紅唇緊抿，那麽靜站在那裏，像是初入世俗、怯生生的瓷娃娃。
溫淼瞬間覺得尴尬：“我沒拿睡衣。”
霍衍森喉管上下滾動兩下，發出的聲音依舊沙啞：“我去拿。”
溫淼點點頭：“謝謝。”
房間衣櫥裏面只有他學生時代穿的衣服，霍衍森随意拿了件短袖遞給她，眼睛不自然地瞥着別處：“穿這個吧。”
溫淼噢聲，握住黑色短袖進去，敞開後套在身上，發現短袖衣擺能一直拖到屁股下邊。這能當裙子來穿了，她忍俊不禁地笑起來，着手就把內褲洗了。
但晾在哪裏呀。
這是她最頭疼的問題，難不成直接晾在外面露天臺，她有些不想幹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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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裏糾結幾分鐘，她終于舍得出來了。
霍衍森站在窗口，衣袖翻起，露着一截寬厚手腕，骨骼分明的五指輕輕攏握住了六角玻璃杯，銀色月光傾洩在他身上，眼眸低垂，眼底隐隐翻湧一絲湛白光芒。
聞見動靜，他眼神終于望過去：“洗好了？”
她嗯聲，把內褲攥在手心裏：“我…洗了內褲，想稍微晾會兒。”
他頓了兩秒：“晾這裏吧。”
溫淼極其不自然地點點頭。
霍衍森擱下水杯，臉色也稍有緩和：“我去洗澡。”
應該是考慮到她現在矛盾的心情。
霍衍森推門進了浴室。
她總算緩了口氣，把衣架子挂在窗戶熱風口，現在夏天，肯定一會兒就幹了。
桌面上整齊擺列着古典書籍，還有一張照片，放在臺燈旁邊，溫淼拿起來仔細看了眼，是一個七歲小女孩的照片，憨厚可愛，抱着洋娃娃站在鏡頭面前咧嘴笑着。
這是誰。
這是她腦袋裏竄出來的第一個問題。
溫淼對這女孩完全沒印象，但霍衍森卻寶貝似的放在卧室裏。
腳底起風，溫淼有些冷，立馬鑽進被子裏捂，那麽靠在軟軟的枕頭上，差點睡過去。
他已經洗完了，穿着白T恤出來，下邊是寬松的黑褲子。霍衍森拉毛巾搭肩膀上，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在被子裏翻來覆去的，就知道睡不着，語氣很淡地問了句：“睡不着嗎？”
她終于停下：“嗯。”
霍衍森彎嘴笑起來，語氣依舊很平淡：“要不然我給你講故事。”
知道他在調侃她自己，溫淼還是上當，加上那張照片，怒意更旺了，猛地坐起來就拿枕頭丢給他：“我又不是小孩子。”
霍衍森輕易接住，笑得忍俊不禁：“忘了嗎，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聽我講故事的。”
溫淼嘴裏嘟嘟囔囔：“那是以前。”躺下去繼續倒騰睡覺。
不久傭人敲門，說給溫小姐拿了些換洗衣物，還有份茶水夜宵。
霍衍森考慮兩秒：“不用。”
“是的三少爺。”傭人低頭離開。
“等等。”霍衍森接過傭人手裏的那盤茶水，溫雅笑道，“麻煩這盤給我，辛苦了。”
現在時間晚上八點五十八，溫淼側躺着在被子裏和宋緣發微信，很快被霍衍森抓住了尾巴，他奪過手機，聲音沙啞地砸進她耳朵：“躺着看手機？”
溫淼滿臉愣怔地盯着空蕩蕩的手心，想了下剛才和宋緣讨論的話題，頓時背脊發涼，立馬掀開被子撲上去：“不許看，給我。”
這時候也差不多看得八。九不離十了，某人把手機丢給她，面不改色：“以後不許躺着看手機，怪不得要戴眼鏡。”
溫淼幹笑兩聲，把手機攥緊：“就寫東西的時候戴眼鏡。”
“說起你寫故事。”霍衍森目光有些玩味地瞧着她，“為什麽不把霍影帝代入進去。”
這是剛才宋緣在微信上問她的問題，溫淼的回答是霍影帝年紀太大了代進去會很有違和感的。
沒想到被他全部看見了，
溫淼毛骨悚然地盯他：“因為…因為我怎麽可能代入現實裏的人嘛，霍三叔你說對不對。”
男人表情還是沒緩和：“霍三叔喊得太遲了。”
“額。”
他沉聲問：“我很老嗎？”
“沒有的事，霍三叔寶刀未老，還很年輕。”溫淼現在居然在奉承他，雖然奉承的也不是什麽好話。
霍衍森面部表情更僵了：“我覺得你可能想體驗幾次吃泡面了。”
“為什麽。”
他迅速回答：“我太老，沒力氣揮鍋鏟。”
“……你不老。”溫淼努力向他眨眼睛。因為對方是要罷工的趨勢，最近幾個月被他養得嘴巴刁鑽，在外面和宋緣吃佳肴都沒吃幾口，當時就很懷念霍衍森做出來的味道，回到家裏餓得差點抱他大腿。
然而霍三叔看她的表情更僵了，她咳了聲：“所以以後別随便動人家手機，實話準得戳到你心窩子。”
霍衍森面不改色：“你的确是嫌棄我年紀了。”
“天地為證我肯定沒有嫌棄。”溫淼開始轉移注意力，“這湯面好像很好吃，你餓了嗎。”
“不餓，給你吃的。”
“啊，謝謝。”
溫淼覺得這關算是過了。
剛才晚宴她就吃得心不在焉，現在肯定餓了。霍衍森考慮到這點才讓人備下夜宵，他惡作劇地拿手彈她額頭：“吃完刷牙。”
這次更疼了。
沒想到他這麽記仇。
她坐到沙發上吃面，霍衍森把點心置在旁邊：“慢點吃，不記得剛才宋緣說你很胖了嗎，吃這麽快，長得越胖。”
溫淼差點嗆到：“你怎麽看這麽快。”
從頭到尾這麽多都看完了吧。
霍衍森視若無睹：“不看那麽快我就被蒙在鼓裏了…養你這麽大居然說我老。”
這家夥果然很記仇，老狐貍。
溫淼肯定地想。
溫淼吸溜進了幾口面，瞥眼，瞧他一臉平靜地坐在旁邊沙發上，左手握住手機在打鍵盤，她忽然想起那張照片，直言不諱地問：“照片裏的女孩是誰啊。”
霍衍森斜眼她的臉，面露猶豫，先是沉默不語地把手機放在桌上，再是坐直腰背方才的遲疑很快一掃而空，他好像很樂意和她分享那小女孩的故事，他語氣平淡：“是我妹妹。”
妹妹。
溫淼頓住，但她沒見過霍衍森的妹妹，更從來沒聽他，沒聽任何人提起過霍家還有個四小姐。
也許故事比她想得要複雜，但以後還有很多時間來了解這只老狐貍，這家夥身上肯定還藏了不少東西。
溫淼若有若無地彎起嘴角，手拿起甜點湊到他嘴邊，輕聲細語：“吃掉它。”
甜點輕輕碰到他唇角，霍衍森沒遲疑，眼睛盯着她，張嘴，把點心全部咬了進去。
“好吃嗎。”
他彎嘴淡笑：“好吃。”
溫淼把吹幹的內褲拿進來穿好，刷完牙就鑽進床裏睡了，霍衍森比她早躺下去，一進被窩，熱氣全部烘向了她，熱得她眼皮子打架。
室內還開着涼氣，不蓋被子還有些涼。
溫淼睡得糊裏糊塗，睡夢裏根本不安穩，動來動去，霍衍森雖然習慣了，但他今晚上喝了點酒，剛才差點情難自控。
沒講出真心前他不會幹出格的事，霍衍森性子就是這樣，耿直內斂，即使經常被外界傳言性冷淡，聽聞也只是笑笑過去了。
他側躺住，長腿壓住她兩腳，手臂也攬了過去，止住了她兩只不安分的手臂。
要是再不安分，他今晚可能又要睡地板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溫淼清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腦袋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差點沒喘過氣，雖然這種情況前幾天也碰到過，好像擔心她會掉下去一樣。
事實上，沒抱溫淼睡覺的那幾個晚上，她不是腳落地，就是頭朝地。
睡姿問題是霍衍森至今想要解決的關鍵難題，霍衍森想到那幾年在法國她一個人是怎麽睡過來的。
溫淼聽到了他的疑問，咧嘴笑起來：“啊，我天天睡地板。”
只見霍衍森艱難地盯着她。
清晨，經紀人戴争與張叔一同驅車抵達主家，戴争并不清楚兩人已經結婚的秘密，只知曉兩人并不是親屬關系。見到溫淼的時候疑問她為什麽會在霍家主宅，張叔便答：“昨天霍家晚宴，溫小姐雖然不是霍先生親侄女，但對于雙方來說都是親人的存在。”
戴争笑而點頭。
此時霍衍森兩人已經上車。
張叔：“溫小姐去哪。”
溫淼答：“桐華老街附近。”
一旁霍衍森側頭：“怎麽又去宋緣那裏。”
溫淼心情好像挺好：“今天和她約會。”
霍衍森輕輕哼出一聲：“別和打工的走太近。”
溫淼納悶：“我們倆都沒說上話。”
此時霍衍森有些傲嬌地撇頭盯她眼：“你确定嗎。”
“……”這家夥管得太多了。
戴争覺得霍先生作為長輩管得也太嚴格了，人家小輩談戀愛都堵路，不會擔心溫淼以後嫁不出去嗎。
正在開車的張叔則是一臉看透的微笑臉。
因為張叔好想和戴争講——他倆已經領證啦，所以剛才是在秀恩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