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鄰居一起回到過去[重生]

第9章 選擇

選擇

謝淩開始在意他和許芥南日常的相處細節。

這個人每天的生活都挺簡單，溜貓，畫畫，找他聊天。

許芥南好像是被從人群中單獨拎出來的一樣，通過謝淩強行保留着和人類社會最後一抹交集。

越是注意到這些，他就越是沒有辦法開口。

到後來江書已經開始祝福他們百年好合了。

許芥南注意到謝淩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他時不時會莫名其妙進入出神狀态。

他抓着三百的爪子在謝淩眼前揮揮。

“你最近總是心不在焉的，怎麽了？”

謝淩回過神，把三百接過來揉。

“沒什麽，在想學生的事。”

許芥南沉默一會，突然特別認真的搬了個凳子坐到他眼前。

“謝哥，我能問你個事嗎？”

“什麽？”謝淩摸貓的手下意識停頓。

“就…如果你們班一個學習一般也沒什麽存在感的學生鬧着要退學，你什麽感覺？”

謝淩聽出來他是在問什麽。

“為什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不是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麽？”

見他直接點出來，許芥南也不再試着繞彎子。

“沒什麽，看到你那本同學錄突然想起來的。”

同學錄被謝淩擺在挺顯眼的地方，許芥南見過它很多次，也翻過一回，但謝淩以為他只是随便看看。

“我不是你的輔導員，無法猜測她的想法。”他頓了頓，“不過如果我是她，大概會覺得自己哪裏做的非常失敗吧。”

“為什麽？明明是我自己要堅持退學的。”

“一個前兩年都很正常的普通學生在第三年突然無理由鬧着要退學，勸也不聽，問理由也不說，我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遲鈍，兩年來都沒注意到問題。”

許芥南為了聲音，低着頭思考。

謝淩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

“只是我的想法而已，而且我是個高中老師，無法共情大學輔導員，他們應該不會想這麽多。”

許芥南沒再說什麽，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下定決心點擊添加當年的輔導員的好友。

消息石沉大海。

新年對許芥南來說沒什麽特別的意味，也就是初一之後的某天被姐姐叫去吃一頓飯。

年關将近，連高中都已經放假，許芥南卻沒見謝淩要走的意思。

“謝哥，你怎麽還沒回家？”

謝淩的家庭與他不同，起碼面上不同，許芥南總看得到他和家裏通話。

謝淩看起來非常頭疼。

“歲數太大，回去就是無止境的催婚相親，平時還好，過年家裏親戚太多了，等過完年再找機會回去一趟。”

“這樣啊，那要不今年咱們一起過年吧！”許芥南說的非常自然。

謝淩神色複雜。

“你不是每年連春聯都不貼嗎？”

“我自己待着，弄那些幹嘛？”

“…………”

謝淩：“好。”

既然決定了要一起過年，那自然還是要有點樣子。

許芥南拉着謝淩加入采買年貨大軍。

他低估了人民對于春節的熱情。

超市裏人挨人人擠人，音樂聲和人聲混在一起，吵鬧異常。

眼看着被人流沖的離謝淩越來越遠，許芥南想都沒想，直接拉住謝淩的手。

兩個人都愣住了。

許芥南覺得有一股電流順着手掌直沖腦門，心髒撲通撲通，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來。

但那天謝淩輕輕松開了手。

手機屏幕徹底暗下去，耳邊的電鑽仍然很吵。

許芥南從思緒裏抽離，單手捂着眼晴邊哭邊笑。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但又提醒着他這裏是真實。

他竟然回來了，重生回十五年前。

但那又怎麽樣呢？

他的謝淩又回不來了。

許芥南的謝淩死在43歲。

他躺在床上，亂七八糟的裝修聲此刻也變得悅耳。

可能是沒了自己的打擾，電鑽的聲音比記憶中持續的時間要長一些，還混雜了奇怪的咚咚聲，像是在敲門……

等等，敲門？？

許芥南一個鯉魚打挺。

沒坐起來。

他迅速翻身下床，打開貓眼向外看。

是謝淩。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哪怕知道那不是他的謝淩，許芥南對着這張許久未見的臉也很難做到不激動。

身體的動作迅速于腦子，他拉開門和謝淩面對面。

謝淩看着眼睛有些通紅的許芥南，眼底的情緒翻湧。

他試探性叫了一聲。

“小南？”

現在這個時間的謝淩不可能這麽叫他，那眼前的就是……

許芥南不可置信。

他看到了那副在夢裏見過無數次的，溫柔的雙眼。

許芥南和謝淩在一起很多年，對方的樣貌衣品，性子其實後面都有了不小的改變。

唯有那雙眼睛，在看向許芥南的時候永遠都盛着愛意。

許芥南沖進謝淩懷裏，被對方穩穩接住。

“謝老師……”

“我在。”

心跳聲交疊，許芥南渾身都有些發抖。

他的手臂收緊，哭的很兇。

許芥南從來沒想過他還有能再碰到謝淩的這一天。

哪怕在夢裏，他也沒幻想過謝淩會再次活過來。

但他不僅回來了，還年輕體壯的回來了。

許芥南覺得自己踩在棉花上，只有盡全力和謝淩肢體接觸才能有一點安全感。

隔壁的步老太太輕輕把門打開。

她顯然沒有辦法理解眼前這一幕。

謝淩看了步老太太一眼，抱着許芥南進屋。

關上了門。

步老太太：…………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相處的嗎？

被謝淩帶着進屋，許芥南仍舊埋在謝淩懷裏不松手。

謝淩有些懷念的摸摸他的頭，任他抱着。

“什麽時候回來的？”謝淩問懷裏的人。

“……剛才。”

許芥南終于把頭擡起來。

“你呢？”

謝淩伸手抹他的眼淚，吻上他的眼睛。

“比你早一些。”

他回來的時候是剛搬來這裏的第一天，和十五年前一樣，他只是遠遠的見到過一次許芥南的背影。

不敢貿然上去，謝淩遵循着過去的軌跡開始裝修，他幾乎整宿整宿失眠，數着秒等許芥南找上門的那天。

但是明明到了日子，裝修即将完工，大門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謝淩心跳加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于是他過來敲了門。

他猜對了。

許芥南沒糾結他說的早一些是早多久，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和謝淩兩唇相抵。

謝淩愣住，心底的酸澀化為一種更加複雜的東西。

他反客為主，把許芥南推到地毯上。

許芥南抓進謝淩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胡鬧到半夜，兩個人洗了澡躺在床上。

謝淩艱難的抽出一只手給拿手機定了個鬧鈴。

他明天中午要去上班。

許芥南本來以為自己不可能睡着，但事實上他抱着謝淩躺在那沒五分鐘呼吸就變均勻了。

謝淩五天沒睡好覺，靜靜感受着和許芥南貼在一起的心跳，也閉上眼睛。

兩個人都睡得很沉，直到鬧鈴把他們吵醒。

謝淩迷迷糊糊的按掉鬧鈴，睜開眼，和許芥南對上視線。

許芥南看起來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只是下意識的收緊放在他身上的手。

謝淩吻了吻他的額頭。

“早安。”

許芥南輕輕眨了眨眼，意識逐漸恢複清明。

但抱在謝淩身上的手沒有松。

“你能不能，不當老師了……”許芥南把頭放在他肩膀上，不抱希望的開口問。

謝淩沉默了。

上輩子謝淩猝死在工位上，許芥南得到消息即死訊。

他知道現在離那一天的到來還有很遠很遠，重來一輩子也有無數次的方法提前預防。

但許芥南還是害怕。

謝淩太喜歡當老師了，他最後帶的那個班數學是短板，已經連熬好幾天的謝淩沒聽許芥南的勸執意前往學校。

前世的許芥南理解他的執着，所以沒留住他。

現在的許芥南仍舊能理解他，只不過還是想試一試。

謝淩不敢想自己突然離開後許芥南都經歷了什麽，但要他現在就放棄做老師他也确實做不到。

那些曾經遇到過的學生們還需要他。

許芥南本來就沒指望能攔住，嘆了口氣認命跟着起床。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轉移了些。

救命，他家好亂。

将近十年沒見過這麽亂的屋子了。

謝淩之前想象過三百出現以前許芥南家會是什麽樣子，說實話比他想象中好一點。

許芥南家不算髒，只是亂。

和久別重逢的愛人嘴對嘴黏糊了一會兒，謝淩回自己家收拾收拾出門上班。

許芥南站在窗口，看着謝淩的車開遠。

打開手機，翻到顯示“昨天”導員發來的話。

許芥南一條一條讀的很仔細。

他點開聊天框，鄭重敲下回複。

【抱歉老師，我确實有些沖動了。】

【明天我會繼續回去上學的。】

許芥南關上手機，抛去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把注意力集中在收拾屋子上。

真的好亂，他之前到底是怎麽在這住下去的？

步春芳過來看看什麽情況，還沒張嘴，直接被許芥南給了個大大的熊抱。

給老太太吓一跳。

“小南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想抱抱您。”

步春芳看着哪哪都不對勁的許芥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神情裏是控制不住的擔憂。

許芥南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摘下臉上的口罩對着步春芳笑。

“奶奶您放心，我真沒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見他的笑不似作假，步春芳才終于放下點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個小南啊，你和新來的小謝昨天那是…？”

“您說他啊，那是我男朋友。”許芥南把口罩重新帶上，繼續往外拖屋裏的垃圾。

“……？”

一時嘴快的許芥南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猛然轉過頭看向步春芳。

老人看起來眼睛都要掉了。

許芥南慌得要死。

他要是說他本來說的是男性朋友步奶奶會信嗎？

不會因為自己弄的人心髒病提前發作吧？

步春芳注意到他的無措和慌亂，但完全會錯了意思。

她稍微了解一點許芥南的情況，知道他和家裏的關系不是很好。

估計是父母不同意他找個男朋友才鬧成現在這樣。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于是她強忍着被擊碎的世界觀，憐愛的拍拍許芥南肩膀。

“男朋友好啊！”

許芥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