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員工
第54章 員工
《闊少他人面前寬衣解帶只為打造美人出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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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號的結案卷宗裏陳述, 殺害雅南的真兇九方圖,是越北星地下城的無業游民。
九方圖家道中落,早年家裏還混得好時, 也上過幾天正經醫學院。他辍學後發揮專業特長,成天在地下城鑽營止疼片和管制藥品,像廣寒宮那只白兔;又因九方圖名字裏帶了個「圖」字,所以雅號玉兔。
玉兔個頭瘦高, 長相還算不錯——至少在卷宗裏與受害人照片排在一塊兒時,不會讓人産生「雅南到底在圖他什麽」的疑問。他被叫做「玉兔」,大約也是沾了點好皮囊的光。林本格記得雅南死時僅披一襲浴衣,身上近乎光//裸, 只在手腕上綁了一條紅繩, 令人印象深刻。雅南在紅繩上穿了一小塊玉,貼身戴着,玉上雕的正是一只白兔。
玉兔屍體在廢礦井裏被發現時, 手腕上好像也有一根紅繩子。按照卷宗的說法, 玉兔和雅南腕頭的紅繩是一對,暗喻着兩人之間的關系。
卷宗上說玉兔辍學後,沒有正經工作過一天, 只靠賭錢和倒賣藥品度日, 囊中羞澀是常态,所以才一直纏着雅南不放,把收入不錯的小男友當搖錢樹。
——玉兔是沒有固定工作的。林本格皺眉。
雅南死後, 玉兔身上背了人命和一屁//股爛債,這會兒正畏罪四處竄逃, 不知在地下城哪個角落裏躲着,更絕對不會和Aurora這種高級場所扯上關系。
“就是這個字跡——「客人」兩個字的後面有個波浪號, 後綴塗有一顆愛心;連塗鴉角度都一模一樣。被捕後,我在腦子裏回憶了無數次那張歡迎卡片,我不會記錯。”
提英資取出自己剛從貴賓休息室拿走的卡片,遞到林本格手裏:“再加上兔子毛巾的疊法,和我聞到的古龍水味道——我可以确認,跨年夜那天把巧克力放到我房間的那個人,就是這裏的員工。”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林本格默默凝視那張歡迎卡片,腦海裏劃過這個念頭。
“那人的古龍水味還殘留在貴賓休息室裏,說明他今天當值,就在附近不遠。”提英資言之鑿鑿,“我不敢說他就是真兇,但如果我們能把這個人找出來,至少距離查明真相又近了一步。”
林本格抿唇,指腹邊緣用力摩挲着卡片,驚疑不定。
“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在意這間酒店。如果不是我本人親自來到這裏,是發現不了這種蛛絲馬跡的。”提英資釋然起來。他點開自己的手機,快速搜索了幾下,将一個檢索頁面推送到林本格面前。
林本格瞳孔震了一下。
“我剛剛在公共網絡上查了一下這家Aurora——新年前夕,聯邦星空發展部率團考察越北星,就下榻在這家酒店。這只是網絡上可供公開查詢的消息,而SA局從警方內部知道的情報,只會更多。”提英資神色嚴肅,“洛尚,今天出發前,你不願意告訴我來這裏的原因,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Aurora和星空發展部、和愛神號的案子,一定有某種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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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四處查看一下。”林本格思考良久,終于作出決定。執行涉案人安全項目以來第一次,林少校少見地摸了摸身上的配槍。
林本格本來以為這次的任務中,這把配槍應該毫無用處,但聯邦星空發展部在游輪案背後不懷好意地若隐若現,卻使他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林本格說不出哪裏不對勁——事情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愛神號游輪案,明明只是一起簡單的謀財害命案件。
卷宗出錯了嗎?林本格頭一次産生懷疑。
明明占據着上帝視角,從陳年檔案中摳出來的塵封歷史,也會出錯嗎?少校忍不住想。
“你就待在房間裏,不要亂走動。”林本格穿好外套,沉聲指示提英資。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提英資叫住林本格,“很多有用的線索,只有我看了才知道——像剛剛的毛巾卷、迎賓卡片,還有房間裏的古龍水味道。這些東西就算擺在你鼻子底下,光憑你一個人追查,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唔。林本格突然無法反駁。
“還有,等一下再出去。”提英資看了眼時間,“我剛剛跟你進了這個私密套間停留幾十分鐘,這時候又兩個人全副武裝地走出去四處打探,會很奇怪。”
……什麽很奇怪。林少校耳朵動了動。
“Aurora是大型酒店,打開門做生意,來往的賓客很多。這次的溫泉項目是阿龍幫我訂的,說是因為我剛從局子裏放出來,需要療養,理由也合情合理。所以我們今天出現在這裏,可以理解為巧合,也可以理解為我覺察到了不對,專程和辦案警官過來一探究竟。”提英資講。
“如果愛神號上放巧克力的那個人就在這裏,那麽今天我們一露面,必定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對方現在一定神經緊繃,密切注意着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我們也不知道對面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是整個Aurora酒店。所以,我們接下來的全部舉動,都必須符合通常的顧客印象。”提英資解釋了剛剛自己那麽小心謹慎的原因。
林本格遲疑一下,覺得對方講得有道理。
林本格覺得,不知是因為自己對「已知的歷史」過于自信,還是因為沒有提英資那樣機警敏銳的洞察力;總之在今天,他這個本應該扮演好保镖角色的安全項目負責警官,确實是失職了。
對方不愧是「殖民地主腦」、「越北星國父」,林少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提英資他真的好聰明。
雖然這是林本格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的事情。少校盯着提英資的側臉想。幾乎憑一己之力終結了δ行星帶殖民史的大政治家,當然不會是什麽蠢貨。
林少校覺得,自己應該是毫無必要地得出了一個,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結論。
可是,提英資這樣乖覺靈透,為什麽看不出來我不是洛尚?少校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提英資抱出兩身浴袍:“我們穿上這個出去。”
林少校眉毛揚了揚。
“你去湯池那邊,捧點水把頭發弄濕。我們一會兒披上這個,一起出去。”提英資發出指示,“換上拖鞋,脖子上挂條毛巾,假裝自己剛剛在房間後院泡過溫泉的樣子。”
提英資說着又看看時間:“再過差不多二十分鐘出去,應該就不會有人懷疑了吧。”
所以,從表面跡象上來看,提英資今天火急火燎沖進商務酒廊,扣着手腕把林少校拖走,進入雙人私密套間待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兩個人雙雙穿着拖鞋,披着浴袍四處閑逛——是這個意思嗎?
林本格太陽穴跳了一下,覺得提英資需要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麽安排。
提英資滿腹緊張,在這個節骨眼上,顧不得起別的心思。他抱着浴袍跑進浴室,嘩嘩又打開水龍頭,麻利給自己僞裝了一身美人出浴圖。
僅着浴袍的年輕國父,發梢與眼睫上還微微沾着水,非常好看。林少校不自在地動了下脖子。
“你怎麽還不換?”國父頤指氣使。
“穿浴袍不好配槍。”
提英資覺得也有道理。
“那一會兒只有我穿着浴袍出去,你在邊上全副武裝地跟着,像什麽話呢?”
“你是受涉案人安全項目保護的對象。出于安全考慮,你避開了公共湯池,臨時改變主意回房間泡私湯。這一個多小時裏,你在後院泡溫泉,我在一旁負責警衛工作。這種安排也不是解釋不過去。”林本格講,“……不然,會更加奇怪。”
“就變成我玩忽職守……”
提英資眸子裏閃爍了一下,「玩忽職守」四個字,一下子觸動了國父的某根神經。
提英資兩只耳朵刷地燙了起來。他紅着臉,死抿着唇,緊緊裹着浴袍,整體狀态看上去更令人胡思亂想了。
“……我們出去吧。”林少校心頭一慌,轉身開門。
提英資雙手插兜,梗着脖子跟了出去。林本格肋下配着槍,此際用外套擋住,顯得背影益發魁梧。提英資和對方并着肩走,突然後悔自己擅自換了一身衣服。
洛警官荷着槍立在水邊,盯着提公子入池溫泉水滑洗凝脂——這種故事設定講出來,也并沒有讓人覺得清白多少。
甚至更讓人感到心旌動蕩了。
“……我們先去哪兒呢?”提英資小聲問。
“森林餐廳。”林本格早有打算。
“為什麽?”
“你在房間泡完溫泉,這時候感到肚子有點餓,想去餐廳吃點東西很正常,不會引人懷疑。”林本格低聲解釋,“而且你剛剛換衣服的時候,我上Aurora的官網查看了一下他們的酒店照片,發現在森林餐廳的落地窗對面,有一片像是員工和熟客的留影照片牆。”
“——如果寫歡迎卡片的人是Aurora員工,有可能會在那裏留下蹤影。”
瘦高個子,桃花眼,兩鬓頭皮刮得青黑;右耳打着耳釘,左邊手腕戴有和雅南樣式相仿的紅繩子——那就是林本格要找的人。林本格暗暗捏了捏自己指骨,講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還是不希望在照片牆上找到玉兔的蹤跡。
如果玉兔的照片出現在Aurora,則意味着什麽?林本格眉頭緊鎖,心中掠過一絲難言的緊張。
雅南死在他深夜跳入盤若江之前。林本格想。不管自己踏入這條時間線後如何胡搞,都和殺害雅南的真兇毫無關系。
所以,即使占據着高維的絕對優勢,即使擁有上帝之眼,他林本格,也會被歷史的塵埃所蒙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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