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肺腑之言
縣農林局合局後,黨政班子選舉配備齊了,局面恢複了穩定,各項工作有序開展,堅學達局長才長出了一口氣。朱賢彪看機構改革對自己處境和前途也沒有什麽大的改觀,局機關辦公室的飯單簽字權沒有順理成章的像朱克堂一樣撈到,窮則思變,就開始想別的辦法突破。
有高人在背後軍師參謀了,朱賢彪開始蠢蠢欲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連環套裏在連環。
原縣林業局下屬有個縣試驗林場,場長是個五十多歲男同志,也姓朱,是個很能來事兒,很有本事的人。大個子,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寬身板,寬肩四方臉,大眼尖鼻,大頭大耳,方嘴薄唇,黑發短分頭。腰身稍微的彎曲,好像大個子都有點駝背的樣子。經常穿着一身很樸素的藍色和灰色衣服。平易近人,說話很随和。
朱場長充其量就是個很一般的高中生,可有着過人的本領。從社長幹起,歷曾大隊文書,大隊長,鄉團委書記,大隊書記,鄉經聯委主任,縣試驗林場副場長,場長。可見朱場長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了。
農林局新成立後,這個朱場長經常到他們辦公室裏串門子,拉關系,探路子,看局勢。好幾次,就對他們在坐的局機關辦公室的幾個年輕幹部說,現在這個社會,你們光坐到這裏寫材料,幹工作下苦,幹得再好都是白的,沒有那個領導會看見你,提拔你一下的。幹工作是閑的,你要給領導送哩,送的少都辦不成事兒,何況你們都不送。你們這些娃娃們都瓜這裏,你不送,等着,那有你們的好事哩?還在行政上混這裏,家做啥了把啥做去,最好是鼻子擤空了浪去。
朱場長語重心長,身有感觸,說得嘴裏的白沫沫星子亂,都有些生氣的樣子了,真是恨他們這一幫子年輕人腦子不開巧,哀其不争,惱其不跑,恨其不送,恨鐵不成鋼。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是沒有人信自己的話,既或是信了,贊同朱場長的經驗之談,又不去執行,不支落實,也真叫朱場長這個過來人的老同志除了寒心,就是傷心,說這些金玉良言,字字珠矶,多麽的珍貴,都感覺後悔的砸腔子,白說了半天,簡直就是對驢彈琴,這是在浪費感情哩。
朱場長經常給他們上這樣的政治課,其實就是官場仕途的必修課,但他們這幫年輕幹部們,都是聽得有些發呆了,其實是似懂非懂,半信半疑的。就算是信了,也是沒有那個實力給領導送哩。朱賢彪“朱壞水”有一次聽得朱場長說得那老一套,有點不耐煩了,就對朱場長說,木送給領導了不辦事了怎麽辦呢?朱場長急了回答,只要領導收下了你送的東西,遲早會給你辦成了,就怕領導不收哩。
朱賢彪雖然是好像勉強接受了朱場長的寶貴經驗,但還有顧慮地對朱場長說道,唉,家裏沒有錢送那,怕是“割了泡子敬神裏,人痛壞了,神還不喜歡”。這一句話,惹得在坐的房間裏有男性人員們都笑壞了,夏金蘭等幾個女同胞笑着嗔罵朱賢彪,說你個朱壞水,真是裝着一肚子的壞水裏。說完了就要出門離開辦公室,朱賢彪卻又說,我是實話實說,我糾正一下你們的話,我裝得是一肚子的墨水,不是一肚子的壞水,你說也不會話,你們走了我可要給堅局長彙報,按脫崗曠工論處,扣你們的工資。我們上廁所去,不聽了,夏金蘭領着幾個局辦公室的女同胞往外走。上廁所也不能“脫肛”呀,大腸頭子掉下來就不好辦了。房間裏男同胞又笑得前仰後合,接不上氣來了。
看朱克堂走了縣畜牧獸醫工作,副科也弄上了,老站長馬上就到點了,離退休最多就有兩三年時間了,弄不好還有能接班轉正,當上單位“一把手”,晉升到正科上。再看他孔家旺也早挂着縣經濟作物管理站副站長,副科也解決的早了。朱賢彪想着既不離開農林局機關,又能上個副科的美夢。就常副局長給堅學達局長推薦,瞄上的位置是縣農林局工會主席一職。別看工會主席是個閑職,但也是一正科職位。雖然這個職位是可設不可設的,也可高設,又可低設。根據單位的實際情況,也可以設置為局工會專職副主席,為副科級職位,但也可以設置為局工會主席,為正科級職位。
最後朱賢彪在局裏是如願以償了。堅學達局長同意了,但這項人事任命推薦的會議,就連局辦公室主任孔家旺也給彎過去了。會議開了沒有他孔家旺不知道,但聽人說是報上去了,而且是朱賢彪自己一手操辦的,寫報告,寫考察材料,打印上報,只有堅學達局長和朱賢彪兩個人知道這事。報告和材料都報到了縣委組織部,可是好長時間都沒有音訊。朱賢彪等得有點急了,就從側面打聽一下,說是沒有批的原因是由于朱賢彪的太年輕了,不适合當工會主席,所以縣委組織不批給。這樣,朱賢彪的美夢就徹底泡湯了。
朱場長經常給他們講肺腑之言,說要他們趕緊給領導送東西,領導才能提拔你。這樣說得時間長了,看說不動他們這些人,說了也白搭,沒有人聽,以後就經常看不見朱場長來局裏開導他們,和他們擡杠谝閑傳了。局裏的同志們都還覺得像少了一樣什麽東西,有些怪不舒服的感覺。
忽然有一天,局裏就收到了一紙紅頭文件,是縣委組織部的任命通知。縣試驗林場的朱場長,被任命為他們縣農林局的工會主席。當他看見這個任命文件時,馬上就是高原反應,缺氧症狀,都愣了三秒鐘的神兒。腦筋重新轉起來時,才想到,朱場長,這個家夥真是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農林局工會主席,這個位子才等着他,是非他莫屬,就不是朱賢彪的位子。
朱場長的如意算盤,就是自己馬上就要退休了,老不能蹲到林場這個定財政額補貼的半企業半事業單位,最後要找個行政單位去退伍,這樣,自己退休後,才能保保險險的領上退休工資。所以,朱場長一邊給他們局辦公室的年輕人們上政治課,掌握局裏的各種動向,一邊在暗地裏往局裏活動着調動工作的事兒。局裏的人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連堅學達局長也不知道此時。
現任縣委組織部長,兼縣委常委,正好是朱場長在北溝鄉政府工作,當鄉經聯委主任時的鄉黨委書記。縣人大一位副主任是他的老書記,老領導等。朱場長在縣上領導中的人脈也很廣的,在鄉經聯委時,他就會來事,和一些領導們逐漸認識,就拉上了越來越深的關系。所以,就能從鄉經聯委,一下被調到了縣試驗林場當了場長,雖然是個半企業半事業的單位,但是正科單位呀,朱場長由副科升了正科,當了一個單位的“一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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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有了權了,朱場長就得以施展開了自己的拳腳了。俗話說,“有權不使,過權作廢”。自從當了縣試驗林場的場長,朱場長就運用自如,用足用活了。對這個權力是相見恨晚,決不能錯失這載難得的良好機遇,要把以前的損失盡快補回來。
縣農林局有一個副站長,就曾經在他們局機關辦公室谝閑傳時問他們道,你們知道不知道?農林局有一個最聰明的人,你們猜猜看,他是那個人?他是誰?他的名字叫什麽?局機關辦公室人們都就瞎碰胡謅亂冒一氣。
“是堅局長吧?他在局裏可是職務最高呀。”局機關辦公室女打字員試探着說道。
“不是的,你們再猜。”這位副站長面帶神秘的微笑,否定了是堅學達局長。
“是柯站長?縣環境綠化站副站長。”局機關辦公室搞收發,接電話的內勤,四十多歲的女同志,夏金蘭說道。
“還是錯了,繼續猜猜看。”這位副站長臉上仍然帶着神秘的笑容,又一次否定了他們一個人的判斷。
“那是誰呢?是不是縣農技推廣服務張站長?”局機關辦公室一位男同事猜測着問道。
“不對不對,我告訴你們,是林場的朱場長。”這位副站長看大家實在是猜不出來,就急不可待地揭曉了謎底。
在坐着的局機關辦公室的所有同事們,都像從夢中驚醒了一樣,嘴裏不約而同的都說着,對呀,就是朱場長了,誰他莫屬了,朱場長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全農林局,不,就是全縣機關幹部中,都恐怕極少有人可與他匹敵了。
朱場長很能來事兒,當了場長後,有權了,不使,過期作廢。每逢過年過節,必做一件事,給領導送禮。自己單位的林場裏,什麽長下來,就送什麽。蘋果,各種梨,葡萄,西瓜,送過了水果,就送日光溫室裏生産的各種反季節的蔬菜,草莓,油桃等。反正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有送的東西,只要是逢年過節的。
最有氣魄的,最有水平的是,朱場長為了辦一件大事,竟然以林場的名義,買了一套近萬元的紅木家具,共有七八件,拉了一大車,送給了一個握有實權的上級領導幹部。
朱場長多少年來,也沒有白送。他先後送着,不斷送着。終于,送來了收獲的季節。送得朱場長分了一套縣農辦林業局聯建的家屬樓一套。送得四姑娘進了縣林技推廣站,送得四姑娘剛進單位參加工作,就分了一套九十平米的新樓房,也是最後一次,唯一一次福利分房機會。送得朱場長兒子當了兵,送得朱場長兒子複員安置,不但進了金州省城工作,而且還是森林公安幹警。現如今,又送得快要退休的朱場長當了縣農林局工會的主席,上調局裏,進了行政機關,成了局領導序列的幹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