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自愧莫如
他沒有想到,給縣農機監管站朱站長說好的事,怎麽就過了兩周多時間,到了第三周了還沒有動靜呢?想必是縣農機監管站朱站長雖然口頭上是答應同意局裏借調張兆斌,但說心裏話,還是沒有想通,就拖着不放人走,能拖一天算一天。
朱站長其實也有朱站長的難心之處,他和局裏堅學達局長馬上就要借調張兆斌到局辦公室,事前最起碼也得征求一下縣農機監管站朱站長的意見,但這樣也會被站上推掉的,弄不成,反爾有損于局裏和局長的威信。既是事先沒有征求站上朱站長的意見,忽然就宣布要借調張兆斌到局辦公室,站上辦公室寫材料的人一時間務色不下來一個,朱站長也是幹着急沒有治,似乎與局裏目前的情況相似,簡直就是局裏的反版,局裏的移植了。
何況,張兆斌這時心裏也很矛盾,其實一方面,也想到局裏來,畢竟高一個層次的主管部門,到綜合性比縣農機監管強得多的上級,能煅練人,能提高人,對個人發展前途上考慮也有好處;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到局機關辦公室去,理由也很簡單,從表面上看,他剛從北溝鄉上調到縣上縣農機監管站來時間不太長,聽朱站長的話,留在站上辦公室寫材料,再不到別處去了,是對調工作時接受自己有恩于自己,雖然也是迫于當時喬局長的指示;從內心裏講,張兆斌不想現在就得罪了縣農機監管站朱站長,畢竟是借調,不是正式調走,工資還在縣農機監管站上,組織人事關系還在縣農機監管站上。
就不算這些,縣農機監管站的待遇要比縣農林局機關好得多,在縣農機監管站上工作,有标志服穿,有大檐帽戴,衣服是衣服,褲子上褲子,冬秋有冬秋裝,春夏有春夏裝,大衣是大衣,皮鞋是皮鞋,雖然自己也掏一部分錢(據說是百分這三十),但按一級工資七元算,不知工資比拿幹工資的別人多了多少錢。況且單位上的津貼補貼比較多,什麽農機駕駛員培訓講課補助,路檢路查津貼,農機推銷獎金等。
張兆斌也打聽清了,在局機關有什麽呀?光加班沒有補助,幹得多,沒有什麽報酬,一年頂多就是年終有兩三百元的“兩制兩挂鈎”目标管理獎金,平時加班頂多就管頓加班工作餐而亦了。這也是張兆斌不願到局機關辦公室的原因所在。
看張兆斌沒有借調來,堅學達局長也有些着急。他在堅學達局長的辦公室裏送材料時,堅學達局長就問他這件事怎麽辦了?他嗫嚅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個什麽原因,說是協調好了的事,朱站長都答應了呀,怎麽就不落實呢?我去再催一催。趕快抓緊辦,堅學達局長督促着說道。
單位上的事兒很多,也很忙,機關嗎,尤其是材料文件的起草工作特別的多。他擠出一點時間來,先放下手裏的活,主要是一些材料文件起草等工作,去協調落實局機關辦公室往進調寫材料的人的事情。
來到局北頭大辦公室裏,又對着電話麥克風和縣農機監管站朱站長說了天半,看來真是抗不過去了,朱站長才勉強答應放人走,嘴上卻說着站上最近工作比較多,材料多,辦公室工作比較忙,馬上就去安排張兆斌移交辦公室工作,落實這件事的話。
第二天,他來到局裏上班,上午十點左右,張兆斌果真來到局裏報到了。局裏房間還是比較緊張的,除了局長是個帶小套間的房,副局長們,他這個辦公室主任,還有區劃辦是一人一單間,其他都是兩個人以上在一個房間辦公。
他将張兆斌先安排到了他的辦公室裏,在門口北面的窗口下坐着,一張辦公桌,一把綠色軟沙發椅子,一個文件櫃。他自己則在西邊的一個窗下辦公,一張三件套辦公大桌子(桌面有三個抽屜,與下面左右兩個小櫃櫃,三者都用木冒相套而成一整體),一把綠色軟沙發椅子,一個文件櫃,一個三人沙發和一大茶幾。
張兆斌剛來局機關辦公室工作,還有一個适應的過程的。當年他剛來局裏辦公室時,不是也有雒興亮從旁扶助了一段時間嗎?當時,雖然雒興亮把局機關辦公室的工作移交給他就到新單位上班去了,但上班的單位是局下屬的縣農業經營管理站,擔任的職務是站長,“一把手”。
當時,縣農業經營管理站,經濟作物管理站和局機關辦公室雖然工作不在一齊,但財務和人事還在一齊。許多工作還和局裏絞在一起的,有些大材料與農經有關的,他和雒興亮一齊商量着寫。不久以後,縣農業經營管理站,經濟作物管理站都和局裏提單了,財務,人事等都分開了,獨立了。
經常叫來雒興亮到局裏幫忙加班,正好局裏最近來了三個“農轉非”的指标,其中一個指标就給了雒興亮,雒興亮的老婆戶口是農村的,雒興亮的老婆和兒子的城市戶口就這樣解決了。局裏許多老職工都很有意見,但堅學達局長也沒有辦法,你給雒興亮解決家屬戶口,雒興亮不給好好幫忙寫材料。雒興亮也理直氣壯地對外面的人說,這“農轉非”的戶口是給局裏寫材料下苦掙來的,我理所當然,問心無愧。再後來,雒興亮就再到局裏不來了,局裏材料主要是由他來扛了,他不寫誰寫呀,朱賢彪那個大滑頭他是指望不上的。
自堅學達局長由副職轉為正職以來,縣農林局的也有一些人事變動。先是縣農業經營管理站副站長雒興亮,走了縣委辦公室,任縣委辦副主任,兼任縣委縣政府研究室主任。離開農林局,監走時,雒興亮到了農林局機關,在堅學達局長的辦公室裏,和堅學達局長幹起了仗,言詞不好,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新悔舊怨,一齊湧上心頭,就吵起了架,從堅學達局長的辦公室,吵到了局機關樓道裏,弄得整個辦公大樓三樓卡查流星,昏頭黑地的。罵人莫好口,打人莫好手。動靜越來越大,連四樓縣林技推廣站,甚至是二樓縣檢察院的人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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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過去的一些恩恩怨怨在起作用,本來嗎,雒興亮,堅學達局長都是烏鐵一個市的老鄉,同事多年,兩個人的積怨可能是太深了,已無法調和,終于要到這一天就爆發了。
雒興亮自從縣上的農業區劃和第一次土地詳查結束後,從縣農技推廣服務中心調進了縣農業局機關辦公室,主要是在辦公室寫材料,當初喬局長和堅副局長都很欣賞雒興亮的材料,沒過兩年,就被提拔當了縣農業經管理站副站長,很快又被任命為站長,反正當時縣農業經管理站和縣經濟作物管理站都剛成立的下屬單位,人事,財務,工作等,都和局機關攪和在一起,提拔雒興亮個副站長,甚至是站長,都是給局裏寫材料,而且還多了個給任職單位的材料還需要自己去寫,因為你是這個單位的領導呀。
這樣,初喬局長和堅副局長劃得來,給你雒興亮解決個副科,甚至正科的閑職,虛職,局裏有這個職位,也有能力做得到。恰好這樣的誘惑,也能拴得住有能力的人。反正是你只要跑不了,走不出這個局機關,你還得給我局裏寫材料。
在他和不知情的人們,在表面上看來,雒興亮正可謂是官場一路順風,前途無量,仕途大有作為。可別人那裏能感受得到雒興亮自己內心的冤曲呢?
雒興亮在局裏辦公室和縣農業經營管理站,一幹就是整整十年,其實主要還是幹着局辦公室主任的工作,說不好聽還是寫材料的苦差事。用雒興亮自己的話說,就是寫材料這活不是人幹得,太辛苦了,太累人了,老是加班加點的熬夜,寫材料的秘書們有個順口溜來形容,說經常加班熬夜寫材料的秘書是:“費燈泡,黃尿尿,省老婆,糟紙墨。”
幹過寫材料差事的人都深有體會,一定知道,這是寫材料人的真實寫照,一點都沒有誇張的意思。寫材料的人經常不是節假日和八小時之外加班加點的,就是熬燈費油,挑燈夜戰。寫材料其實就是一個苦海,只要你踏進了這個苦海,就苦海無邊,勸你趕快回頭是岸,爬上岸來休息,享受生活吧。
經常加班加點在單位寫材料,吃飯沒有個準時,外面吃飯不是暴食暴飲,就是忍饑挨餓的,饑一頓飽一頓沒有規律,吃了馬上就伏案疾書,長時間爬在桌子上一個一個填格子,沒有時間運動活動,又消化不了,嚴重影響了腸胃消化吸收,造成消化不良,腸胃功能混亂,失調,食欲減退,久而久之是腸胃發炎,潰瘍,形成嚴重的腸胃頑疾,再難于治愈了。
由于熬夜加班寫材料,經常是該吃時吃不了,該睡時睡不成,營養跟不上,睡眠和休息的時間更加嚴重不足,時間長了加一半次班還能及時的恢複過來,長期這樣下去的話,體力就會被嚴重透支,健康會被嚴重損害。身體的免疫力和抵抗能力都會不斷下降,腎髒功能衰弱,不尿黃尿才怪哩。
經常在單位加班,不是通宵,就是連軸轉,夜裏老是不回家。就是回家了,身體損耗嚴重,也是沒有精力,沒有心情幹那床上之事了。經常這樣加班熬夜不回家,老婆開始還期盼,到後來看着只望不上了,就也習慣成了自然了。圖個清靜自在,也未償不好。
再說他們這些秘書們,熬夜費油,勞神費力,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材料,在工作上究竟能用上用不上?用上了能用多少?他們說不清楚,安排布置寫材料的領導們恐怕也說不明白吧。只是可惜了那些紙筆墨水,還有相關多少人的勞動。那可都花得是納稅人老百姓的錢,一句話,勞命傷財就給高度概括總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