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世
第19章 前世
◎中毒◎
蕭映绾眼看着那兩位內室監朝禦膳房走去,蕭映绾遠遠地跟在那兩人身後。
只見那兩名內室監取來膳食,兩人走至一方偏殿。蕭映绾趕快跟上,卻聽見兩人低聲對話。
“哥,你确定這毒他不能發現。”
“嗯,這毒無色無味,服下以後不會有任何感覺,只要沾上就會漸失五感,最後痛苦而亡。保證任何人瞧不出蛛絲馬跡。”
“好,讓我來。”
“不,讓我來...只有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哥唯一的希望。”
說完兩人從偏殿走出,驚得蕭映绾隐在角落。
到底是誰要下毒,那毒又是要下給誰的?那兩個人從聲音到相貌,有種讓蕭映绾無比熟悉的感覺。
這兩個人到底是誰?
蕭映绾緊緊跟上那兩人的腳步,來到殿外,她的目光緊緊盯在那兩名內室監身上。
只見那兩人一前一後,将所有的膳食紛紛落在同一人的席位上。
蕭映绾心頭一驚。
是...
是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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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兩人從殿內走出,蕭映绾心頭一時之間有萬千種想法在腦海中閃過。
那兩人為什麽要害江遇?
江遇現在位高權重,為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的時候又審了許多貪墨的官員,會有人伺機報複也是有的。
是太子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除了太子又會是誰?
蕭映绾不動聲色地回到昭和公主身邊,眼光卻一直盯在江遇的席位上。
昭和忽然挽住蕭映绾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語。
“你說的那兩個內室監,我瞧着倒是和蕭家哥哥有些像。”
蕭映绾聽見這句話,頭腦轟鳴。
她怔怔地看着江遇,對方正在拿起酒壺斟酒。
不!
她絕對不要這樣的悲劇在她眼前重演,那酒中有毒,她知道喝下那杯酒不會立刻毒發,蕭家哥哥不會有任何嫌疑。
但是,那是江遇,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蕭映绾你一定要護住江家的最後一絲血脈。
這些念頭在蕭映绾腦海中盤旋,來不及思考,蕭映绾閃身從上首而下,來到江遇身邊。
上前就把江遇即将送到嘴邊的酒奪下。
江遇用驚詫的眼神看着她,蕭映绾淡淡一笑,“夫君可否賞我一口酒喝?”
說完也不等江遇同意,就從他的手中拿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蕭映绾只是在想,江遇,因為叔父的緣故,你失去了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人。
因為你娶了我,毀了你的姻緣,讓你每日在見我之時在仇怨中度過,時時刻刻提醒我的親人奪去你父親你恩師的性命,如今我代你去死,我們終究是兩不相欠了。
江遇有些蹙眉,他從未在這種場合見蕭映绾如此大膽過。
幾個月未見,身子養好了,秉性也變了?
江遇未再理會她,又拿起一只新酒杯,伸手倒滿。
可剛倒滿,蕭映绾又再次拿起那杯酒,一飲而盡。
她伸手擦了擦下颌上落下的酒水,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閃着無辜。“我還想再喝一杯。”
她知道江遇有潔癖,是斷不會用別人喝過的酒杯,桌案僅有的兩個酒杯都被她碰過,江遇自然不會再碰。
江遇一種略微玩味的眼光看着蕭映绾,一系列的反常舉動讓他,上下打量着她。
江遇慢慢将手伸向那只酒壺,不料蕭映绾一把拿起那酒壺,用那壺嘴對着自己的嘴就倒了下去。
這樣的舉動,震驚了在場衆人,宴中飲酒正常,可宴中對着酒壺往嘴裏倒酒,在一舉一動講究規矩禮儀的宮中,可就是大大的不雅。
衆人探究好奇的目光落在蕭映绾的身上,一壺酒下去,辛辣刺激的酒流過蕭映绾的喉嚨,她不擅飲酒,臉上立刻泛起紅暈,像是熟透的紅果挂在玉盤之上。
好看極了,也明豔極了。
醉酒上頭,片刻後,酒勁上來,蕭映绾扶住自己的額頭,看着周圍,事物逐漸在眼前模糊。
只有江遇一襲白衣,清洌,冷潤,就像是她初見他那般,遺世獨立。
只是他總是留給她背影,也從來不喜歡看她,這讓蕭映绾十分不高興,她伸出雙手強制将那張臉轉向自己,朝他粲然一笑,這才對。
她朝他的懷裏,尋到一處安隅,靠在裏面,閉上眼睛,淡淡的雪松香傳來,讓她心安。
江遇低頭看着睡在她懷裏的蕭映绾,殿內衆人紛紛看着首輔之妻是如何醉酒撒嬌,哪怕他再淡定臉色還是有些挂不住。
他無聲站起,将蕭映绾抱在懷中,大步出了殿門。
殿門外,蕭辰、蕭瑜看着江遇抱着蕭映绾的背影,兩人臉色泛白。
蕭瑜眼角閃出一滴淚,“哥,是绾绾。”
蕭辰皺緊眉頭,心裏無比懊惱,“我...知道。”
蕭瑜哭着晃動蕭辰的手臂:“哥,我們怎麽辦,我們殺了绾绾...”
蕭辰亦是十分痛苦,他忽然回憶起,兩人在流放之際,出城之時,蕭映绾騎馬追來的身影,她為兩人送來冬衣與藥物,打點行刑官,只為兩人路上能夠好過一些。
蕭辰有些茫然,他悠悠道:“是绾绾,選擇了代替他去死...”
經歷此事,兩人已經決定,不再追究江遇的一切。
回到沁香閣,江遇将蕭映绾放在榻上,剛想起身,卻被她纖細的手臂,勾住脖子。
蕭映绾半睜着眼看着她,昏暗的燈下,他能看見她嫣紅的雙頰,因為醉酒而泛出豔紅的唇色,嬌豔欲滴。
她的手臂輕輕向下一勾,江遇的臉龐向下,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江遇...”
她輕聲喚他,她伸手劃過他的眉眼,“我喜歡你。”
江遇的心頭一悸,分不清蕭映绾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他掙脫開蕭映绾的手臂,轉身就要離去。
可腰間卻被蕭映绾的手臂扣住,她在他背後喃喃道:“江遇,不要走...”
江遇慢慢轉身,垂眸看着蕭映绾,輕聲道:“是你自找的。”
......
蕭映绾是被渴醒的,她蹙眉手揉了揉宿醉的額頭。
“嬷嬷,水...”
嬌氣的聲音微微嘶啞,像是小姑娘一樣。
感覺到有茶碗遞到嘴邊,蕭映绾伸手接過,閉着眼大口地喝水。
喝下一大碗又躺下,繼續睡。
也不知睡到幾何,蕭映绾終于清醒過來,睜開眼,看見眼前竟躺着一個人。
愣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是江遇。
再看看自己,一,絲,不,挂,不用想也知曉昨夜發生了什麽。
似乎感受到身邊人醒來,江遇睜開了眼。
看到蕭映绾正睜大眼睛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江遇起身,揉了揉眉心,他的臉色似乎有些疲憊。
上身未着寸縷,露出精壯的胸膛。
蕭映绾咽了一口口水,“昨天晚上,你...”
她們是再一次...
江遇穿好衣服,看着她,似乎瞧出她的窘迫。
“昨夜,是你哭着求我留下。”
蕭映绾聽見江遇的話,尴尬得簡直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她伸手将被子拉高,覆在頭上不再說話。
江遇看着蕭映绾,嘴角現出一抹弧度,穿好衣服走出沁香閣。
蕭映绾聽見江遇離去的腳步聲,将眼睛露出來,看着江遇離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她輕聲一笑,她這一輩子過得有多失敗。父親死的冤,她到現在都未能查明真相,陸韞一生的深情被辜負,被沈白月三番五次地陷害,孩子也保不住。
眼睜睜看着叔父被夫君親手就地正法,卻不能挽救嬸母與阿姐。
如今,就連這條命也要賠給江遇。江遇,你我之間,還真是孽緣。
蕭映绾覺得她這一世很是失敗,所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好像陷在江遇的世界裏永無止境,她不想到了最後的時間,江遇還在恨她。
她還愛江遇嗎,愛的吧。這份愛好像是她的本能,好像永遠無法擺脫。
若是有來世,她寧願從來沒有遇上過他。
所以現在,她最後一點的時間,試着忘記他,放下他,遠離他...
她還能有多少時間,她也不知道,或者她應該用最後一點時間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和所有人好好道別。
比如,好好對自己。
蕭映绾擡手擦了擦眼角,看向窗外,陽光暖暖地照進來,天氣真好。
暮春時節,連迎春花都要謝了,若是出去踏青,或許她能抓住春天的尾巴。
蕭映绾在宮中養了數月,一朝醉酒被江遇帶回府,周嬷嬷千霜幼雪很是高興。
見江遇離去,周嬷嬷千霜幼雪才敢進來。
主仆三人數月未見,自然親密非常。
周嬷嬷道,“乖乖,你可終于回來,身子可養好了。”
說罷,周嬷嬷伸手摸蕭映绾的手,“又瘦了,你說你怎麽就不胖呢?”
說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淚。
蕭映绾掩面笑了笑,“嬷嬷,我都胖了,你為何還在說我瘦?”
在宮中的日子無憂無慮,蕭映绾在太後跟前,什麽事情都不用想。
太後也從不拘着她,反而事事偏寵她,幾個月下來讓她長了有幾斤肉,實屬難得罕見。
又說她沒了爹,娘親不在身邊,複了她的郡主之位,蕭映绾心裏很是感激這個皇祖母。
千霜笑笑,“郡主如今回來,我們又有事情做了。”
蕭映绾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快替我梳妝打扮,今日天色好,我想出門去看看。”
三人重重地點頭,立刻開始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