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世
第16章 前世
◎遇喜◎
江遇搖搖頭,“你像她,你不是她...”
蕭映绾看着江遇,他的臉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衣衫淩亂,青絲散落。微露的胸膛上皆是汗。
“江遇,你到底怎麽了?”
盡管蕭映绾心裏對江遇是一副漠然的态度,可她并不會見死不救。
江遇半睜着眼,眉頭微蹙,整個身體微微發抖。蕭映绾用盡全身力氣把江遇扶到榻上。
她回身擰了帕子,為江遇擦汗。
蕭映绾看江遇痛苦的神色,意識模糊不清,又隐隐聞到酒氣,難道是醉酒?
可蕭映绾知道,江遇酒量奇佳,平日裏更不會随意飲酒。
心底似乎有一絲猜測而起,但是并不敢肯定,她伸手摸向江遇的脈象。
憑着祖父曾經教授她淺薄的醫術,蕭映绾感到手下的脈象是淫萌而濁動,所以多伴有滑脈,三部脈浮沉皆顯。
是□□!
得到這個結論,蕭映绾看着江遇的反應,就知曉那藥量定然不低,只是現在被他壓制,還沒有發出來,若是催發藥性,不得解,他怕是會有性命危險。
蕭映绾忽然有些恨下藥之人,到底什麽樣的人會如此陷害他,或者是說想要得到他。
自從她嫁給江遇,從未見過他去往青樓風月之地,近前伺候的人一概是小厮侍從,除了沈白她幾乎在江遇身邊從未見過其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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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雪喜歡聽八卦,說起江遇的八卦時,她曾告訴她,即便是沈白月也從未在江遇的房裏留宿過。
江遇不近女色是有目共睹的。
可到底是什麽人想要如此對他。
正在思量間,蕭映绾的手被一把握住。
她看着江遇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腕,眼中泛紅。
“江遇,你可清醒一些?”
江遇似未聽見一般,他用力一拉,便将蕭映绾拉到他的胸前。
蕭映绾慌了,“江遇...”
她看着江遇起伏的胸腔,連呼吸都是灼熱的。
一時蕭映绾心亂如麻,她要幫江遇嗎?
他那麽厭惡自己,畢竟自己現在也恨他。
她已經做好老死不相往來的結果,若是江遇清醒過後,怨她、恨她?
呵,他什麽時候不怨她不恨她,有的也只是更怨更恨,對她來說卻也都無甚差別。
心底裏的良善,讓蕭映绾選擇救他,哪怕是獻出她的清白,她覺得她這副身子,現在與行屍走肉也無甚差別。
只是,江遇俯身将她壓在身下的時候,蕭映绾的眼角還是閃過一滴淚。
一夜春宵賬暖,蕭映绾覺得自己時而如同雲霧一樣升騰,時而像是在深海裏面下墜,她随他的節奏浮沉,像是要被他撕碎,他又像是把她拼湊好,再來下一次的墜落。
翌日。
有眼光透過帳幔的縫隙,刺在蕭映绾的雙眼上,她緩緩睜開眼,全身的酸痛襲來,如同被人拆碎了骨頭一般。
蕭映绾伸出纖細的手臂,輕輕撥開帳幔,看見江遇衣衫完好地站在窗前。
察覺床上似有異動,他轉過身來看向蕭映绾。
蕭映绾看見江遇一臉森然,她的心輕顫了一下,她從榻上坐起,找不到遮蔽的衣物,只好用被褥裹住身子。
濃密的長發垂落下來,過于纖瘦的身體,讓人覺得蕭映绾像是一個破碎的瓷娃娃。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他。
好像說什麽都是多餘,這些年好像落在他身上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蕭映绾,你滿意了?”江遇開口,是一貫的冷清。
果然不出所料,他會誤會是她卑鄙,不擇手段,用這等肮髒下作的法子來得到他。
蕭映绾無奈一笑,擡起頭看他,“是啊,我滿意了。”
江遇俯身看向她,眼如利刃。
“那好,既然你這麽喜歡,那我便遂了你的意。”
“來人!”
江遇一聲怒吼,重雲匆匆趕進房屋,卻不敢上前,眼神更不敢亂瞟。
“家主。”
“從今日起,少夫人搬至仰止齋,為我的貼身通房。”
重雲從未見過家主如此憤怒,昨夜,家主宿在少夫人房裏,他還以為兩人就此和好,可現下看來,兩人似乎比重前更差。
他拱手回答,“是。”
說罷,江遇帶着重雲,大步走出了房門。
見江遇走遠,周嬷嬷才趕帶着千霜幼雪進來,看着滿地狼藉,沒有因為蕭映绾圓房的高興,而是心疼。
周嬷嬷輕腳來到榻前,看着蕭映绾直愣愣地坐在那裏,眼裏滿是空洞,已然沒有絲毫的靈氣。
她甚至不敢上前,怕驚擾了她。
從蕭映绾再次被囚的半年,她幾乎沒有一日能安然睡下,身子都虛得發顫,平日連進食都很少,請來的大夫瞧,說已經有油盡燈枯之象,那樣的身子,何曾能夠受得了這一夜的折磨。
蕭映绾看着周嬷嬷、千霜、幼雪在她面前,齊齊掉淚,方才回過神來。
“嬷嬷,我想洗澡。”她的聲音微虛。
周嬷嬷點頭擦去眼淚,“哎,好,水已經備好了。”
千霜和幼雪,小心的為蕭映绾披上裏衣,扶着她去往浴室。
脫下衣服時看見蕭映绾的身子,千霜幼雪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蕭映绾的身體,無一處完好,在一些關鍵地方盡是紅痕。
無法想象這一夜,她受了怎樣的折磨。
兩人小心地将蕭映绾扶入水中,輕輕擦洗她的身體。
半個時辰後,周嬷嬷已将內室打理好,蕭映绾也已經出浴,上過藥,蕭映绾吃了一點粥,剛想倒下補眠,重雲便派人過來為蕭映绾收拾東西。
“少夫人,家主現命您過去。”
因為江南與诏獄緣故,重雲對蕭映绾十分敬重,遂多說一句。
“家主讓您陪她用膳。”
蕭映绾點點頭,随重雲去往仰止齋,周嬷嬷一行人則是擔心極了,可又無奈,因為江家現在只聽家主一人的。
蕭映绾進到仰止齋內,見江遇桌前已經布好膳食,未等江遇發話,蕭映绾便站在江遇身邊,伸手開始為他布菜。
“用膳。”江遇冷聲吩咐。
蕭映绾剛用過膳,此時根本吃不下。她看着江遇的神色陰晴不定,又坐下來,江遇則是為她夾滿了一碗菜飯。
“吃下去。”他命令她。
蕭映绾看着他,開始與江遇一同用膳,只是吃得每一口都入口艱難。
到了最後,蕭映绾再也受不住,疾步跑向浴間,将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常年的脾胃虛弱,已然讓她吃不下任何太多的食物,她現在甚至失去了對食物的興趣。
吐完過後,一番修整,她再次回到江遇身邊。
現下江遇正在案前批閱公文,蕭映绾伸手為他磨墨,在他身邊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入夜,江遇沐浴,蕭映绾為他擦拭身體、浴發,洗過澡,江遇進到內間準備入睡。
蕭映绾則是坐在床頭準備守夜,可她剛落座,便被江遇一把拉進賬中。
随即便是江遇綿密的吻落下,蕭映绾無奈地承受。
這一次江遇神志清明,蕭映绾在昏暗的燈光之下,看着他的神色,眼底依舊沒有溫柔,只有無盡的欲望與冰冷。
她像是他洩欲的工具,任憑他擺弄,任憑他要求,□□與□□的相交,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快樂,而她能夠做的唯有承受。
到了深處時,江遇看着蕭映绾,冷着聲音對她講,“蕭映绾,我們就這樣相互折磨,就這樣怨恨一輩子,你說這樣可好。”
蕭映绾隐忍地承受,“我們,一直不都是這樣嗎?”
“很好,這樣真的很好。”江遇撤了出去,穿上裏衣朝浴室走去。
他并沒有看見,在蕭映绾的眼裏閃過一絲淚光。
這一夜,江遇要了三次水。
往後的時光,只要江遇在府中,蕭映绾一直随侍在他身邊,每一夜他更是不會放過她。
這個男人好像一旦打開欲望的大門,就會永無止境地磋磨她。
可是蕭映绾的身子卻不允許,她吃得越來越少,江遇不在的時候她幾乎都在睡覺。
她像是花,落在塵埃裏,逐漸萎謝,逐漸凋零...
直到三個月後,蕭映绾在沁香閣裏暈倒,醒來後,周嬷嬷看着她露出笑意。
“醒了?”
蕭映绾點頭,就要起身,周嬷嬷忙止住,“你現在不能動,你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蕭映绾有些難以置信,“三個月身孕?”
周嬷嬷道:“正是,大夫剛剛來診過。”
蕭映绾說什麽都不相信,“可是我并無任何反應。”
“大夫說,你體質虛弱,能懷上這胎實屬不易,加上你月事向來不準,不知曉此事也正常。”
蕭映绾伸手覆在自己腹部,說什麽都不敢相信,此刻她的身體裏會有一個小生命在孕育。
為人母天然的喜悅湧上心頭,若是有了孩子,或許她對這個世界還有一些留戀。
只是這個孩子,江遇可會喜歡他?
他們之間這樣怨恨彼此,他可會歡迎這個生命的到來?不被祝福的生命,他會不會毀掉她的孩子?蕭映绾不敢想。
“嬷嬷,務必要幫我瞞住此事。”
周嬷嬷點頭,“好,可是侍寝一事又該怎樣跟家主解釋。”
蕭映绾想了想,“幫我買通大夫吧,說我身子不适,不宜侍寝。”
周嬷嬷鼻尖發酸,“連有喜這樣的事也不能告訴家主嗎?”
“在我并無把握他能接受孩子之前,還是先不要告訴他。”
“哎。”
好在,江遇知曉她身子不适,也并未再讓她去伺候,蕭映绾可以留在沁香閣養胎。閑來,無事她開始養一些花花草草,期盼這些花草能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樣長大。
她開始給孩子做小衣,不知道男孩女孩,索性都做。周嬷嬷、千霜、幼雪也都會做,蕭映绾看着各色小衣制成的模樣,心底便充滿了喜悅。
她也會經常練字,只是不知不覺地,她的字體已然跟江遇的如出一轍,就連她想改也改不過來。蕭映绾很無奈,索性不改了,字也不會再練。
大夫說養胎要心情好,所以她讓幼雪搜羅了許多有意思的話本給自己看。為了孩子,她每□□着自己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只是四個月的身孕,依然看不出什麽,蕭映绾還是那般纖細瘦弱。
好在,她真的有很努力地在認真養胎,她想她一定可以生出一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孩子,一想到粉嘟嘟,肉肉的小嬰兒,蕭映绾心裏似乎充滿了無限的歡愉和快樂。
她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他,看他慢慢長大,成家立業。
......
秋霜閣內。
沈白月看着雪翠,一臉尖刻,“你說什麽?”
“家主将少夫人留在仰止齋,并日日讓少夫人侍寝,而且,沁香閣那位,好像有了身孕。”
沈白月的心如墜入冰窟一般。
“你說什麽?”
沈白月滑落在榻上,“蕭映绾她真的有了身孕?”
雪翠點點頭,“是。”
“家主可知?”
“家主...好像并不知,沁香閣那邊也并未聲張。”
沈白月點點頭,心裏快速想着辦法。
“去幫我弄一張賞菊宴的請柬吧。”
若蕭映绾知曉,江遇恨她的緣故,那她還能夠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