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王……周教授, 還有後面那群人呢。”章元鎮指指皮卡,小聲說,“他們也看見了, 怎麽辦吶。”
總不能把目擊者全部滅口吧,人家還伸出援手了的。
周夜聲搖頭, “先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
“哦哦。”他反應過來,連忙清理現場的證據, 收集王的眼淚。
虞曉摸了摸臉,剛剛流過眼淚的面頰上還留着一層珍珠質的薄膜,摸起來格外滑膩,“給我。”
在海底, 王的眼淚是不能随便保存的。如果有海洋生物偷偷撿起又獻到他面前,是象征着求偶的行為。
為了避免這種誤會發生,他用雨水沖了沖珍珠, 一把吃掉了。
“這玩意兒也能随便吃?別再不消化。”
萊希亞昂首闊步地走過來, 雙馬尾在腦後搖擺,大大咧咧地走到虞曉面前, 伸出手笑, “交個朋友嘛,小可愛。我從沒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孩子。”
在車上不明顯,下來之後再看,她的身高比普通女性還要矮一頭,扛起重機槍氣勢突破兩米八。一張帶着笑的娃娃臉上濃妝豔抹,清純與妩媚奇妙地并存。
她剛剛拔/槍相助。虞曉識別到“朋友”這個單詞,認可地點了點頭, 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
“诶這兒還有一顆!”
章元鎮撅着屁股從路燈杆底下找到最後一顆珍珠, 回頭要交給虞曉, 見他正忙着握手。
周夜聲下意識地伸手接,珍珠又從掌心血肉模糊的洞中掉了出去:“……”
什麽地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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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你的傷口有點嚴重。”司機老徐也下車走來,友好道,“如果不嫌棄,跟我的團隊一起回去處理一下吧,我們的醫療條件還不錯。”
剛才的目擊現場也需要協商。周夜聲斟酌片刻,“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萊希亞親熱地摟住虞曉的肩膀,大聲說,“拉他們入夥才好呢!”
虞曉眨了眨眼,臉蛋被她的胸擠扁,“……喔。”
一行人上了皮卡,前排三人位,萊希亞非要和虞曉擠在一個座位上,周夜聲便也跟着進了駕駛室,
車輛駛入舊城密集的街區。老徐開車很穩,顯然也比他們熟悉路況多了,“回家的路,我閉着眼睛都能開。”
他們的小據點在窄街深處的藍莓酒吧。皮卡進不去,只能轉個彎停到附近的廢棄停車場,拉起遮雨布蓋嚴實。
“這車是新買的,改裝了不少,還防彈呢。”萊希亞說,“老徐愛得跟什麽似的。”
“斥巨資嘛,當然要好好保養。”老徐笑着說。
皮卡後車廂三人也下了車。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機械義眼在黑夜裏炯炯有神地發光,端着的托盤上放了用過的碗筷和蘸料,向幾人微微颔首。
另一人身形矮小,只有一雙臂膀粗壯有力,幾乎是兩倍身寬,穩穩當當地端着一口大鐵鍋,裏面是吃剩下的火鍋紅湯,“呦,要來新人。”
“這是鐵子和小個兒。咱們這都用的代號,別見笑。”
老徐介紹完,又轉向默不作聲的第三人,“這位是研究所派來的監工,哈哈,今晚的任務剛結束,回來吃個火鍋慶祝正好遇上你們事。真沒想到,也是緣分。”
第三人身材單薄得像紙,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的鬥篷裏,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
周夜聲和虞曉卻同時望向他。
周夜聲是因為“研究所”三個字,可看他這樣瘦弱單薄,實在不像研究員會有的樣子,只瞥了兩眼就轉回視線。
虞曉卻還一直盯着他看,認出他們分明已經見過面。
這是在地下格鬥場遇到過的少年。
他身上的精神體閃爍着熒綠的暗光。這團光芒的黯淡并非是因為弱小,正相反,是過于強大的精神體超出了人類所能隐藏的極限,不得已才洩露出一點來。
或許還要追溯到更早的時候。虞曉想,他們早就見過了。
在上岸遭到攻擊的那天。
他是隐藏在攻擊者們身後的第五人。
**
“先上來坐吧,我讓酒吧老板送點喝的。”
據點在三樓。藍莓酒吧給他們留了個後門,從後門旋梯直接上樓,不必經過吧臺。
木質臺階踩上去嘎吱作響,尤其是小個兒端着火鍋,每一步都走得人心驚膽戰。老徐回頭安慰新來的三人,“放心走,咱們這臺階也是身經百戰了,踩不壞的。”
三樓布置成溫馨日常的起居室風格,壁爐前的沙發和圓桌上還有沒收拾的桌游卡牌,看來是經常活動的據點。
周夜聲脫掉外衣,挽起袖子,手肘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萊希亞從冰櫃裏拿出幾支雪糕讓他冰敷,“幸虧沒傷到這英俊的臉蛋。”
小個兒發出尖利的嘲笑,“大姐!你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萊希亞:“滾去洗你的碗!”
不等催促,鐵子已經默默地先端起鍋進了廚房。他吹了聲口哨,最後瞥虞曉一眼,跟去廚房洗碗了。
虞曉還在跟鬥篷少年對視。
他們誰都沒說話,但像在較勁,誰都沒移開視線。從上樓到現在,周夜聲看得好笑,“認識?”
【見過。】
【他想殺我,又想救我。他好奇怪。】
“……”
強效消毒水沖洗傷口,周夜聲輕嘶了一口氣。老徐手下動作依舊麻利,沒有因照顧傷者的疼痛而刻意放慢動作。長痛不如短痛,“忍忍啊孩子,今天我愛人不在。要不他弄這個比我強。”
“沒關系,”周夜聲說,“有勞了。”
章元鎮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內心茫然無措。
今天的事情也是都因他而起,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什麽忙也幫不上,“我……還能回學校繼續讀博嗎?”
“呦,高材生啊。”萊希亞接腔,“去異管院說不定待遇能好點兒,給你弄個單間住住,每天抽兩管血什麽的就完事。”
“記得一定要報學歷喔,不然萬一跟別人分一個房間住,裏面的大哥可喜歡你這樣的小白菜了。哦不對,是小章魚哈?”
“……”
章元鎮臉色霎時間慘白。
“別吓唬他了。”老徐利落地纏完繃帶,溫和道,“沒那麽誇張的。異管院雖然本質上跟研究所差不多,但那裏的異能者都是受政府監控,管理調配的。雖然不接受家人探視,但起碼吃喝不愁,應該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
章元鎮臉更白了!
“聽起來研究所是比異管院還差的地方。”周夜聲不動聲色地打聽,“你們說的研究所,是我知道的那個麽?HIC?”
“是啊。”
“據我所知,那是個正規的科研機構。”
萊希亞嗤的一聲笑出來,擺擺手道,“也沒有很正規啦。”
“……”
“你難道不知道研究所的全稱是什麽?”
“Human genome Information research Center,”周夜聲遲疑了一下,“難道不是,人類基因組信息研究中心?”
“那都是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說起來好聽而已。可我們都知道,研究所真正的勾當是Heterogeneous Incubation Center.”
她說,“異種孵化中心。”
**
“城郊格鬥場裏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異種,都是從研究所裏運過去的,今天我們就是送完貨回來才遇見你們三個。”
老徐說,“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HIC經常換着找我們這種小團隊送貨。”
“格鬥場。”虞曉忽然開口。“你在,也。”
他說的是鬥篷少年。萊希亞接話道,“是啊,他跟我們一起去的,在那兒等了一陣子,老板清點完我們就走了。”
“別看他瘦瘦巴巴的一小個,異能可牛逼壞了。他會操控精神,把人變成提線木偶懂吧?就是按他的想法要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他就是HIC派到我們這兒來監工的,免得我們把貨私吞。”
萊希亞嗤之以鼻道,“但是誰會要那些玩意啊。”
“研究所孵化出的異種價值連城,如果偷偷轉手倒賣能掙到一大筆錢。”老徐解釋道,“所以他們每次任務都會派一個異……監工來。也正常。”
當着人家的面說“異種”兩個字好像在搞物種歧視。雖然是實話,但總帶着點罵人的意味。
虞曉又說,“你,名字?”
衆人的目光彙聚過來。少年終于頂不住壓力,有些不情願地摘下兜帽,銀色長發月光般傾瀉。
他眼神躲閃,小聲地說,“4567。”
萊希亞瞥着他手腕上的編碼問,“你們HIC內部的也用代號?連個名字都不給你們起啊?”
“4567。”他執拗地說,“就是我的名字。”
【抱歉,那天傷害了你。】
他望着虞曉,身周發出綠色的熒光,直接通過精神體對話。
【研究所的人工智能判斷你的靠近會對基地造成威脅。要保障整個研究所的安全,是我們的任務。】
【你吃掉了四只異種,研究所搜索海域的範圍正在擴大。離開這裏吧,他們在找你。】
虞曉微微皺眉,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那是你們無禮的攻擊應該得到的下場。】
【沒有人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4567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戴上兜帽不再說話了。
“帥哥,”老徐笑着問周夜聲,“怎麽不說話了,傷口疼得厲害?”
周夜聲回過神,輕咳一聲,“只是有些意外。”
何止意外。這個消息帶給他的沖擊力,不亞于告訴一個高考生十年寒窗費勁巴拉考的985變成了一所野雞大學。
HIC對外的形象包裝無可挑剔,也經常會在國際期刊上發表成果,俨然是走在人類智慧前沿的研究機構。
虞桦英不知道內情嗎?
周繁……在研究所裏真正的工作是什麽?
“HIC的異種跟異能者還不一樣。”老徐繼續說,“他們那邊搞基因研究,實驗體都是培養缸裏長出來的,長成個什麽樣都是那些科學家們故意搞的。”
“異能者可慘喽,好好的日子過着,當了幾十年的人,忽然就變成怪物了。都是那個什麽破隕石搞的鬼。”
章元鎮苦兮兮地點頭。
他也是十年寒窗考上的海大,讀完研又讀博。雖然在這座城市裏依舊不起眼,但在老家已經屬于是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祖墳上冒青煙了。
現在全被這一身的章魚觸手給毀了。
“那小朋友,你今後打算怎麽辦?”老徐進入正題,問他,“你這個學看來也是上不成了。要不要留在我這?舊城區裏魚龍混雜的,我們地方雖小,也有些能耐。異管院再要抓你也沒那麽容易。”
“我……”章元鎮拿不定主意,眼睛直瞟着周夜聲。
剛剛兩人一唱一和拉踩異管院的時候,意圖就已經很明顯了。周夜聲無奈道,“別看我了,你自己決定吧。”
今晚如果不是虞曉要來,他根本不會趟這趟渾水。
“可我還想上學,”他哭喪着臉說,“我博還沒讀完呢。怎麽辦?怎麽辦……王,救救我吧。”
“喔?”虞曉正在偷偷把冰敷的雪糕吃掉,聞言瞥了他一眼。
【要我幫你把整個異管院丢進海裏嗎?海浪可以輕易淹沒一座城市。】
周夜聲:“……”
“要不這樣吧,咱們想個折中的法子。”老徐說着,溫和的老好人面孔上顯露出精明目光。
“一年。正好我這缺人手,留在這一年等風頭過去,你再回去讀書。不過前提是,我要你們三個。”
他用不帶絲毫威脅的語氣說,“畢竟我的行車記錄儀上拍到的是你們三個人。誰讓你們各有神通呢,哈哈。”
“我們跑運輸送貨的,說到底也是賺錢糊口嘛。這要是有人來買錄像,價格合适的話,我們也留不住啊。”
“我們的車載錄像可是會直接上傳雲盤的哦。”萊希亞熱情地補充,“來嘛!人生可不止讀書,賞金跑腿也很有意思的,加入我們一起幹番大事業!”
說話間廚房洗碗的兩人也結束幹活,走了出來。四人一起圍在他們身邊,忽然就感覺像進了狼窩。
鐵子伸出一只手,機械手掌朝着虞曉打開,掌心裏有一顆粉嫩的糖果。
與龐然大物的體積不同,他的聲音意外的羞澀,“入夥禮物。”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虞曉愉快地拿起糖吃了,笑眯眯道:“朋友。”
“……”
周夜聲頭疼地扶額。
“考慮一下吧。”老徐語重心長地說,“以你們的能力,如果只是上上課寫寫論文,不覺得太可惜了麽?我們最近正缺人手,互惠互利,彼此都沒有什麽損失。”
這也是掏心窩的實話。城市中的賞金跑腿競争激烈,近年來許多小團體都在吸納隐姓埋名的民間異能者加入。如果他們再不提升團隊競争力,馬上就要失去客戶了。
在舊城區這種地方,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做善事。在美食城大排檔裏觀察并決定追上三人提供幫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計劃這件事了。
“不用每天都來,有任務的時候我們才會需要人手,平時你們就還在學校裏正常生活。我聽小章說你是教授?”
他認準周夜聲是能做決定的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也不想自己的學生被異管院帶走吧。讓他留在這裏,我們會把他照顧得很好。”
“或者,就先住一段時間試試。等對我們這群人有了解了,再決定以後的事也不遲。”
**
天色剛剛泛白,虞曉和周夜聲并肩走在舊城區裏破舊的街巷。
他屬于純純的生活體驗派,跟什麽樣的人一起玩都無所謂,回家路上漫不經心地踩着兩人的影子,并不理解周夜聲現在的郁悶。
威逼利誘,連消帶打。
周夜聲第一次體會到人心險惡。
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學校,無論生活還是工作都在安逸的環境裏沒出過差錯。或許是由于虞桦英的引導,他的人生目标就是申請研究所,在純白無垢的實驗室裏,安安穩穩待一輩子。
舊城區,是有所耳聞卻又遙不可及的另一個世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踏足其中。也想不到自己有天會卷入到這裏混亂的幫派勢力裏……為了還人情,給別人打工一年。
他轉頭看向自娛自樂的虞曉。好像從這只魚上岸之後,他的生活每天都在遭遇劇變。
街邊未清理的垃圾桶傳來動靜,一只髒兮兮的流浪貓跳了出來。虞曉被吓了一跳,好奇地看着它蹿進巷子裏沒了蹤跡。
【我曾經養過一只小貓咪,在海底。】
【他可愛極了,有黑色的羽毛和粉紅的爪墊。】
誰家正經小貓咪長那樣啊。
周夜聲随口說,“海底也會有小貓?”
【不是海裏長的,是從陸地上掉進海裏來的,可惜沒有養很久,他在海裏無法健康成長。我只好把他送了回去。】
【人類不是也會養育海洋生物嗎?你們有一個專門的地方。】
“海洋館?”
“是喔。”
“你想去?”
“要去。”
“下次休假再帶你去看。”
“好!”
“以後我們時不時就要跟今晚認識的人一起跑外勤了。你喜歡打架?”
他問虞曉,“昨天晚上你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
“不喜歡。”虞曉說,“但,也不怕。”
瑣碎的對話裏,周夜聲的心情逐漸沉澱下來。
他拆開左手的繃帶,手掌已經完全長好了,只是掌心的皮膚顏色要比周圍淺一些。
他有預感,正跟身邊的人一同卷入一場混亂的旋渦。但同行的人語氣如此輕快,仿佛什麽都不必擔憂。
向前走就是了。
虞曉摸了摸他恢複如初的左手,給出滿意的評價,“嫩。”
周夜聲鬼使神差地握住了撫摸他的手指。虞曉并不掙紮,肢體接觸是他們友誼的證明。
像人類幼兒園剛放學的好朋友,他們牽着手一起回家。
黎明之初,破曉之時。世界墜入澄亮的光河。
周夜聲腦海中泛起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的眩暈感。但傷口殘留的隐痛和掌心裏手指柔軟的觸感在提醒他,他正活着。
活着的感覺從未如此清晰過。
**
休假的這天沒能出去玩。一回到家,虞曉就從門上揭下了電動車損壞賬單,“什麽,這?”
“當合法市民的代價。”周夜聲嘆氣,順手登市政平臺交了錢。
老徐一看就是閱歷豐富的油滑老手,章元鎮被勸得迷迷糊糊,三下五除二就點頭答應留在藍莓酒吧打工了。
今天他得趁着這一天休假時間,去幫章元鎮辦休學手續。
虞曉跟他一起去跑辦公室打印資料,提交完沒直接回家,去了趟精品商店。
上次周夜聲就是在這兒給他買的玻璃水壺。他喜歡這裏亮晶晶的小玩意,每次看到櫥窗就走不動路了。
他想要些小東西裝飾自己心愛的水壺,但海裏漂亮的石頭和貝殼跟玻璃面兒貼在一起都不合适。
最後,他在店裏選了兩大張泡泡貼紙,都是海綿寶寶主題的。
小學生最愛。周夜聲看着他開心地摳下貼紙,裝飾到玻璃水壺上,“你以後不會就要拎着這個跟我去上課吧……”
他秉承小學生審美自信點頭,舉起水壺放在陽光下打量,“喔,好看。”
“……”
好看,但太過幼稚。
就像他出去逛校園被夏洲拐走時,随便把水壺忘在教室裏。周夜聲合理懷疑這只裝飾着卡通貼紙的水壺到最後還是要自己來背,“……最多貼十個。”
虞曉點點頭,再下手明顯謹慎了很多,從兩大張泡泡貼紙裏精挑細選最喜歡的形狀。
剛裝飾完玻璃水壺,虞桦英的電話就打來了。
周夜聲早有預感,才在這裏等電話,接了就起身去辦公室,“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挨罵?”
虞曉愛不釋手地把水壺背在身上:“一起。”
舉報章元鎮的人是夏洲。即便把現場打掃得再幹淨,如果夏洲不依不饒,就還是會有後續調查找到他們。
異管院兩名專員竟然被扒光衣服丢在大街上示衆!這件事在體制內部已經傳成了笑柄,一大早就廣為傳播。
誰會在意兩個不記得自己來歷的傻子姓甚名誰啊。墨鏡和制服就在旁邊,丢的還是異管院的臉。
異管院勢必還要追查,委托給警廳後調查到學校這兒,被虞桦英擋了下來。
虞桦英臉色也有點奇怪,像是想笑又像是要發火,“政務處說你已經給那個學生辦了休學?按照程序應該直接讓他退學的。”
“那個學生現在已經不在學校了。”周夜聲顧左右而言他,“休學一年到期後,如果他不來學校報到,也是會自動做退學處理的。”
虞桦英的目光在他和虞曉身上轉了一圈,最終道,“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周夜聲鄭重道,“抱歉,院長。”
不只是昨晚的麻煩,也為自己的隐瞞,更為今後即将發生的事——連他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還有你。”
嚴厲的院長又望着虞曉,訓斥道,“夏氏是什麽好玩的地方?以後不要再去。連夏洲也不要理。盡快想辦法找到你原本的住址,總住在別人家裏像什麽樣子。”
虞曉露出乖巧的笑臉:“好喔。”
來的路上他已經被周夜聲交代過。不管聽不聽得懂,一律點頭說好。
辦完事挨完訓終于可以回家了,他才好奇地問周夜聲。
【剛才你的父親在說什麽?】
周夜聲挑重點告訴他,私心用甚,“叫你不要跟夏洲一起玩。”
“喔。”虞曉恍然地點頭。
怪不得,在夏氏研發中心遇到他就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呢。
原來是周夜聲的父親不喜歡夏洲啊。
晚上章元鎮從老徐家打來電話,那邊給他收拾了一個小閣樓當卧室,雖然簡單但基本什麽都不缺。
他在新房間裏頑強地開視訊,繼續給虞曉上語言課。看得周夜聲嘆為觀止,自愧不如。
一定是信仰的力量。
周教授本人上課都沒這麽敬業過。
一天的休假很快就結束了。老徐家暫時沒有運輸任務,他們又恢複到日常作息。早睡早起,生活并沒有再受到什麽影響。
——本應該是這樣。
隔天上午,虞曉帶着小章老師傳來的視頻課,背上水壺,跟周夜聲去教室裏用功學習了兩節課。
教室裏一切正常,他成就感滿滿。可下課鈴聲響起時,教學樓外忽然騷動起來。
他收起課本,莫名其妙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直升機螺旋槳卷起氣流和噪音,風中濃郁的玫瑰花香味從窗戶裏傳進來,引得不少學生探頭往外看。一聽到教授說可以下課了,大家紛紛跑出去湊熱鬧。
虞曉還是留到最後走,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東西,跟周夜聲炫耀今天學的句子,“卧槽,牛逼。”
“……”
“天大地大,我是你爸。”
“……”
章元鎮都在教他什麽東西!
【是萊希亞教我的喔,她說應該學點有意思的。】
走出教學樓,虞曉忽然腳步一頓,瞳孔地震。
教學樓外圍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一條長長的紅毯從他腳下的臺階通到不遠處草坪上降落的直升機旁,紅毯兩邊擠滿了圍觀的學生和老師。
紅毯上落滿了玫瑰花瓣。天空中還有兩架直升機正在往下撒花瓣,一架飛機上噴着愛心标志,另一架飛機上噴着一個“曉”字。
夏洲靠在不遠處那架直升機的機門旁,一身白色西裝手捧花束,盛裝打扮凹造型。看到告白對象終于走出教學樓,紳士地飛吻。
圍觀群衆中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尖叫,氣勢直逼群演。
周夜聲:“……”
他怎麽不幹脆從直升機往下撒鈔票?
“下雨了,”虞曉對人類雄性的表現欲一無所知,伸手接了兩片玫瑰花瓣,“花?”
好看是好看。他望向周夜聲,眼睛裏有大大的疑惑。
【為什麽用花下雨?這是在幹什麽?】
從來沒覺得一個人這麽礙眼過。
周夜聲說,“他在向你求偶。”
作者有話說:
來唠!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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