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午夜的舊城區街道上凄風冷雨,道路積水,坑窪不平。
水花被踩踏飛濺,身穿棕色風衣的異管院飛速穿行在低矮的居民樓中,游刃有餘地追逐目标。
“啊啊啊啊!”
章元鎮剛噴完墨汁,嘴角烏黑,腸子也快悔青了,邊跑邊喊,“對不起教授!我沒忍住!我暴露了!你們快走別管我了!!”
虞曉茫然地握着烤地瓜,被拽住後領一路狂奔,半跑半飄腳不沾地。
汽水沒喝成,他還噎着,邊飄邊打嗝,“……啊?”
“啊什麽啊。”周夜聲幹脆把他甩到肩上,頭朝下扛起來跑,眉心處血跡未幹,還卡着一枚彈殼。
額頭上觸目驚心的血洞已經消失。彈殼被迅速愈合的頭骨擠壓着,緩慢地退了出來,叮的一聲掉落地面,轉瞬間就被遠遠抛在身後。
“我們往海邊跑,待會兒看見水你就直接跳進去!”
虞曉:“……”
嗝。
人生中第一次這麽放開了狂跑,心髒都快從嗓子裏蹦出來了。周夜聲劇烈地喘/息,卻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血液在身體裏奔騰燃燒,每一束肌肉的發力都分外清晰,身體裏似乎有無窮的力量流向四肢百骸。
跑進死胡同的剎那,他飛身跳起,淩空踩在牆上兩步調轉方向,牆面上陷進深深的腳印,“沒路了,去前面!”
章元鎮氣喘籲籲地跟在他身後,猛地剎住腳步,毫不猶豫地依言轉頭往另一邊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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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對舊城區的路況一無所知,只能危機形勢中臨時找路,去往海灘的方向。
槍聲不斷地傳來,有驚無險地打在兩人腳邊。烤地瓜攤前時間停止的狀況沒再發生過,似乎是短時間內只能用一次的技能。
周夜聲由此判斷出,追捕的兩人中起碼有一個也是異能者:“章魚!你的異能是什麽?對付他們能不能打得過!”
章元鎮驚魂未定,喘得說不清話:“我啊啊啊!”
“……”
看來是打不過。
異管院已經拿到了章元鎮是異能者的證據,順便還收獲了周夜聲被子彈爆頭的瞬間死而複生的錄像,更是牛皮糖似的跟在他們身後。
不到五米的距離還在不斷縮近。
周夜聲想再加快腳步,但章元鎮已經快要體力不支了,手肘以下不受控制地變出章魚腕足,邊跑邊扭動,看起來很有些詭異。
道路本就狹窄,旁邊一輛皮卡卻還忽然并道靠近,湊熱鬧似的跟了上來。章元鎮喘着氣扭頭看,差點暈過去。
是剛才在大排檔吃飯的那群人。兩個人在駕駛室開車,另外三個還蹲在後面敞開無車頂的貨廂上繼續涮火鍋!
皮卡越過他朝前方開去,追到周夜聲身邊,保持車速并排行駛。駕駛室裏傳來粗犷的笑聲,副駕車窗打開,一顆雙馬尾的腦袋探了出來,“诶我艹!這哥們兒腦袋真硬啊。”
“……”
周夜聲腳下踉跄,被血染紅的眉毛擰了一下。
萊希亞哈哈大笑,坐在副駕上踹開車門。她的雙腿經過義體改造,一腳踹得行駛中的汽車左右搖晃。
開車的老徐無奈道,“你悠着點。”
她全當耳旁風,一只手拉着門框探出半邊身體,雙馬尾在急速飛馳的夜風中亂飛。她朝着周夜聲伸出另一只手,嗓門嘹亮,“帥哥,手給我!”
路過的熱心群衆不只看熱鬧,居然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周夜聲回頭看了眼已經跑到半死不活的章元鎮,迅速權衡,咬咬牙把肩膀上的人抛了過去。
萊希亞先是茫然地接了一手,嫌棄的語氣中途轉調,嬌俏地夾了起來,“這什麽玩意兒……哦!這小東西真可愛!”
她歡歡喜喜地摟着虞曉縮進副駕裏,挪了半個座位給他坐,又探出身來,“帥哥!車上還有位哦!”
周夜聲放緩了兩步,朝後傾身,“手給我!”
章元鎮拼盡全力,伸出一只滑溜溜的章魚腕足,被一把握住。整個人飛起在空中旋了三百六十度,抛進皮卡敞開的後車廂裏,“啊啊啊!”
後車廂正在吃火鍋的三人同時一驚,“卧槽你看着點行不行!別落我鍋裏!”
“……”
周夜聲咳了兩下,奔跑太久,喉嚨裏傳出血腥味道。身後的槍聲依舊不依不饒地迫近,萊希亞催促:“快!”
他偏身避開射向右肋的子彈,奮力一躍,朝皮卡伸出手。
雙腳離開地面的剎那,時間再一次停止了。
距離更近,隐形的子彈完全無法防備,0.01秒的停滞就足以将他擊落。
周夜聲重重地摔到地面上,眨眼便被皮卡落到身後。章元鎮從後車廂裏探出頭焦急地喊,“教授!!”
他倒在雨天積水的路面上,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痛苦地攥住手腕。手腕以下,子彈将他的左手掌心整個穿透,皮膚和肉屑飛濺,留下一只可怖的大洞。
這一次肢體再生的速度比剛才慢了數倍。他疼得臉色慘白,看着手掌上的血肉以輸于蝸牛的速度生長,餘光中已經得手的異管院也停下了腳步,勢在必得般慢悠悠地朝他走過來。
“意外收獲啊。”
大衣與墨鏡底下傳出的聲音竟是令人意外的少年音色,帶着正在經歷變聲期的沙啞,“誰讓你不老老實實把精神體收起來?那麽亮,當個靶子可比章魚好打多了。”
“你們應該也是異能者吧?”周夜聲勉強起身,坐在地上冷冷地笑了一聲,“上過學沒有?有句老話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啧,我跟你們能一樣嘛!”
少年竟然急了,摘下墨鏡露出一只猩紅發光的眼眸,擲地有聲道,“我可是有編制的!”
“……”
“別廢話了,他在拖延時間。”
另一人聲音聽上去沉穩很多,“這個看起來更有價值。先帶回去,章魚下次再抓……操!”
話音未落,密集的開火聲從不遠處傳來。皮卡停在路邊,萊希亞扛着口徑20毫米的重機槍連續掃射,槍口冒着恐怖的火光,打出了不分敵我不管死活的勇氣美。
“艹啊!小兔崽子還我帥哥!”
子彈雨點般飛來。好在彈道清晰可見,周夜聲就地一滾,躲開大範圍的殺傷力武器,一時分不清這位女英雄是想救他還是要滅他的口。
密集的火力短暫地壓制了異管院幾秒,一時無法靠近他身邊。
在這寶貴的幾秒中,副駕駛上的虞曉拿到了司機老徐遞來的礦泉水,終于把噎住的一口氣順了下去,不再打嗝了。
“謝謝你。”他甚至很有禮貌地道謝,然後才下車,扭頭看了看後車廂,在一群人類裏沒有找到周夜聲的臉。
他看人類就像人類看一群花色相同的小貓咪。整體特征都差不多,難免有點臉盲。為了确保自己沒有眼花,他又找了一遍,露出困惑的眼神。
章元鎮急聲說,“教授沒有上車!被他們擊落了!”
他剛剛忙着喝水,沒有發現周夜聲摔出去,聞言才注意到正在狂笑着開火的萊希亞。
“小東西,快回車裏,外面危險。”萊希亞打空一排子彈又換上新的,抽空朝車上吼,“死人啊你們!就知道吃!還不去救人!”
“大姐,救他能有什麽用啊。拉回去給你暖床?”
“……”
虞曉站在雨裏,聳了聳鼻頭。雨水中傳來的血腥味與海中不同,是人類的味道。
重機槍所指的方向不遠處,周夜聲靠着路邊破舊的街燈搖晃着站起身來,左手無力地垂落,腳邊的小水窪被手指滴血染得鮮紅。
他這才看清楚。
【你受傷了?】
【他們竟敢傷害你。】
憤怒誕生的瞬間,閃電劃過烏雲沉沉的夜空,照亮了周夜聲蒼白的臉色。被雨水打濕的黑發貼在冷白的皮膚上,随呼吸微喘起伏,發尾滴落的水珠卻忽然反重力飛了起來。
他一怔,繼而才發現,所有的雨點都停在半空中。不是時間停滞,而是雨!
無數雨點定格,如無數細小的水鑽,凝固在夜色中折射光芒。虞曉冷着臉揮了揮手指,凝固的水滴便掉下去,在他腳下鋪成一條光芒閃爍的鑽石路,托着他一步步走向周夜聲。
【人類,怎麽敢傷害王的朋友?】
無聲的語意帶着王的威嚴,憑空響起在每個人的腦海。
【海洋會懲罰你們。】
**
異管院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沒有想到今晚會出現第三個異能者。
“情況有變,春,”沉穩的那個率先判斷出形勢,“用你的時停異能擋住他,我們先撤退。”
用來隐匿子彈軌道的時停只需要極其短暫的零點幾秒。那并不是發動異能的極限,而是故意節省。
春的時停異能特性是在一天中可以無限次發動,但總時長不能超過一分鐘。
今天的異能餘量還非常富裕,只用來掩護撤退完全夠用。
“擋住他啊!”
“不行……沒有用!”墨鏡下鮮紅的眼眸亮得驚人,異能已經催動到極致。春的聲音焦急起來,“是他!他在壓制我的精神體,我的異能根本用不了!”
【想逃跑嗎?】
無數雨滴聚集成三面高大的水幕,封住兩人的後路。閃電再次降下,水幕中通入萬伏電光,比殷幸實驗室裏的水牢強度高出百倍。
情況比想象中更棘手。異管院兩人一邊躲避萊希亞的重機槍火力,一邊用随身手/槍回擊,餘光裏還要防備着虞曉的動作。
虞曉卻沒有再理會他們,踩着腳下的鑽石路一路小跑,去找周夜聲。
走近了看他的傷情更加嚴重,近乎整只手都被子彈炸沒了,指骨軟綿綿的垂着,如果不是有皮膚和殘餘肌肉的包裹,已經斷掉一地了。
虞曉小心地捧起他的左手,模仿他之前的樣子吹了吹。對傷口沒有一點效果。一瞬間心疼的淚水在眼眶中聚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大珠小珠落地面,王的眼淚在街邊咕嚕嚕到處亂滾。周夜聲剛剛挨槍/子的時候也沒這麽慌張,可又有點想笑,“別哭了……死不了的。”
【是不是很疼?你還能長好嗎?像剛才那樣。】
【我可以把你帶回海裏治療,海底有很多能讓傷口愈合的植物。如果長不回來,我就用珊瑚給你做一只新的手。】
“別折騰珊瑚了……”
周夜聲用另一只手摸他的頭,“應該能的,長長就好了。行了沒事了,你別哭。前幾年一場大火,我被鎖在籠子裏燒得快沒人形了都沒死成,現在這樣算什麽。”
虞曉點了點頭,捧着他的手仔細觀察,新生的肌肉組織顏色更鮮嫩些,确實能看出傷處在緩慢地愈合。
但是這也太慢了!要長多久才能好啊。
一句話都沒說就開槍!怎麽着了就給人打這麽大個洞,人類真是缺乏溝通!
憤怒的情緒又在王的胸口聚集。
他指了指不遠處還在狼狽躲槍子的兩人,問周夜聲。
【你想要怎麽懲罰他們?】
他可以操控這世上一切水分子,包括生物體內的水。如果願意,一瞬間就能把那兩只碳基生物抽成幹。
“別,他們死了事情更麻煩……”周夜聲迅速考慮後果,沉穩道,“記憶抹除吧,用你的泡泡。”
【只是這樣?他們如此傷害你。】
虞曉毫不吝啬對朋友的誇獎。
【你真善良。】
周夜聲臉一紅,想說自己只是擔心事情做的太絕,異管院會再派其他人來,後患無窮。
但他鬼使神差的沒解釋,“嗯,我……偶爾。哈。”
雖然有個善良的朋友,但虞曉還是氣不過,揮手聚集飄浮的水滴,攢了兩大顆水球,兇狠地砸向異管院。
水球閃爍電光,将兩人整個裹進去電了個頭尾通透,飄在半空中陷入昏迷。不僅是今天,他要剝奪這兩人出生至今的記憶。
記憶清除,水球破碎,兩人掉在地上。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們會如同第一天來到這世上。
章元鎮跳下皮卡跑過來,把兩人的衣服扒開,全身檢查,在他們後頸上找到腦機接口,抽出裏面的儲存卡。
“執法人員都有植入這種記憶卡,出任務的時候見聞都會從神經網絡直接存儲到裏面。”
章元鎮松了口氣,“只要毀掉這兩張卡就行了。”
虞曉微微颔首,兩張儲存卡在萬伏電壓中被輕易銷毀。想想還是不解氣,把躺在地上被扒光的兩人又電了一遍。
周夜聲看得沒忍住笑出聲,連連咳嗽。
【哦,你應該快點回去休息。】
聽到咳嗽聲,他忽然變了臉,轉過頭兇狠的表情一秒消失,朝周夜聲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你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訴說新體驗。
【人類形态的喉嚨好細喔。】
【我還是第一次被噎住呢。感覺好奇怪,吓壞我了。】
作者有話說:
《電死》
《噎住》《吓壞我了》
*
收拾收拾準備入v啦
明天有萬字更新喔!感謝大家支持,鞠躬——
宇宙慣例放下一本預收
校園文《纏人》
為了一場告白,周承玦賭上十七年的兄弟情。
那天傍晚陰風冷雨,被他叫了小半輩子哥的少年身形單薄,挺直了背脊,如松如竹,靜靜地望着他。
周承玦馴順地垂下頭,桀骜的大狼狗變成被雨打濕的小可憐,“真的不行麽?”
回應他的嗓音溫和而堅定,卻分外絕情。“不行。”
“為什麽?”他傷心地追問,“為什麽就是不行,為什麽就是不能答應我?”
“……”
周承钰忍無可忍,蒼白的面色上浮起微紅。
“哪有人談戀愛一上來就讓叫老公的啊!”
*
二十年的老鄰居,同姓同源親如一家,孩子們當然也得從娘胎開始拜把子。
從小一起長大,周承钰卻發愁,隔壁家的弟弟實在纏人。
小時候,周承玦愛跟在他身邊叫哥哥。
長大後,追着他叫老婆。
*
竹馬x竹馬
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病弱美少年受x人前拽哥人後纏哥變臉選手小狼狗年下攻
《小狼狗猛啃窩邊草》《什麽哥哥?明明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