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踩在油門上:“去醫院啊,你媽跟我說了的,你耳朵不好。我跟你媽這關系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喊我姨姨吧。”
章仇抱着班長的腰,很怯懦地喊了一聲“姨姨。”
那一天晚上他知道媽媽喜歡班長。他并不覺得有多過分,姨姨長得好看,對媽媽也好,只是兩個人都是女性。媽媽被看設備的摁在陽臺上,脫到只剩一件內衣,然後拿衣架抽得一條條的,他看着都疼,夜裏媽媽只能睡在廚房,章仇給她拿了藥膏,他自己偷了看設備的錢去村頭衛生所買的。
“姨姨,”章仇抽抽鼻子:“是不是我媽哪天會被我爸打死?”
班長沉默了一會:“要是姨姨讓你帶上你媽跟我走,你肯不肯?”
章仇:“我當然肯……就是怎麽走?”
班長:“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章仇被班長帶去了另一個醫院,醫生看了一會說他還在發育,可能會自己好轉,不需要做手術。班長舒了一口氣,讓章仇去做個全身檢查。
章仇眼尖,看到班長在單子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仇小秋。
章仇心想,還有姓仇的啊……好特別。
把章仇送回學校時候,班長給他買了幾根糖,然後讓他把回執單交給老師,證明的确去了醫院。
章仇點點頭:“姨姨再見。”
再後來,班長把那些東西都送到學校裏,讓章仇再分批次帶回家給他媽媽,避免直接跟看設備的發生沖突。
章仇跟螞蟻搬家一樣,偷偷摸摸給他媽媽帶東西,這邊班長把事情往上捅,一路捅到市裏,但沒有相關法律作為一個保障支撐,看着章媽媽臉上的傷越來越重,她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她花了點錢買通了平時給看設備賣酒的酒保,讓他幫忙偷看設備身上的身份證跟戶口本。平時看設備的會把章媽媽的證件帶走,避免章媽媽跑出去。
等拿到證件以後,班長跪下給酒保磕了個頭,跟學校老師也聯系好了,讓章仇在學校裏等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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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換上了一身新衣服腿一直在打顫。她終于能離開了,跟愛的人還有兒子,離開這個地獄。
結果正等班長在那推車的時候,看設備的怒火沖天,手裏拿着家夥回來了。原來今天酒館邊上有人做白事,光鞭炮就放了四五分鐘,把他吵醒了。
他被吵醒後就習慣摸肚子摸口袋,這一摸就發現戶口本不見了,肯定是章媽媽這個臭婊子爛逼偷的!
班長看他提前回來後,心一橫,直接騎上車想把他撞倒。沒想到看設備的直接把她車踹了,借着爛醉舉起鋤頭把她一鋤頭弄翻在地。拽起她的衣領,拿碗口大的拳頭一拳又接着一拳打在腦袋、胸口的地方,不一會班長便沒了反應。
章媽媽整個人崩潰了,她知道這個瘋子的力氣跟暴怒。她整個人在發抖,跪着去夠剛剛丢在一邊的鋤頭,閉着眼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鋤頭往看設備那扔,看設備的還在毆打着奄奄一息的班長,這時候沒反應過來,鋤頭正對着他後腦勺砸了下去,他來不及反應也倒了下去。
章媽媽捂着腦袋感覺邊上都沒聲音了,她睜開眼睛看到看設備的倒在那,後腦勺開始有血滲了出來,她第一次慶幸自己還有力氣,咬着牙關雙手又将鋤頭舉了起來,這一次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鋤頭砸開了腦殼,白花花的腦漿跟血液濺在她的臉上。
章仇滿心歡喜地等着班長帶着他跟媽媽逃出生天,結果等來了媽媽被人拘押着帶走。
她的眼睛很無神,直到章仇撲到她懷裏才有了些反應。
章仇:“媽!媽!”
媽媽歪着頭看他,突然扯了個笑容:“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物?”
章仇拼命搖頭:“沒有的媽!媽!你們要帶我媽去哪裏?!”
警察把兩具屍體都蓋上了白布,說要等法醫鑒定再決定。
章仇看到白布以後,特別無助地看着他媽媽:“媽?姨姨呢?姨姨有沒有事?”
媽媽笑着笑着哭了:“沒了,都沒了,我就該早點打死他。”
她說完後,邊上很多人對章仇指指點點。章仇跪在地上,耳朵止不住地疼,沒過多久,他也暈了。
醒過來以後,邊上是那個酒保,酒保一臉愧疚的表情給他端來了一碗雞蛋羹。聽完了酒保的敘述以後,章仇哭得快斷氣過去。
酒保:“你媽……你媽應該沒事的……我們村裏……給她出了一份諒解書,大家都知道你媽平時被打……”
章仇:“我媽平時被打你們都看在眼裏也都知道,為什麽不管!”
酒保縮了縮身子:“……大夥都怕……引火上身。孩子……孩子你去哪?!”
章仇沖了出去,沿着路一直跑,他知道派出所在哪,他沖進派出所要見他媽,結果被人告知,他媽媽已經轉移了,去上一級的看守所,等待發落。
章仇整個人垮在那:“你們平時不管……這時候出了人命……才知道要速度了?!”
他氣得把人椅子拿起來往牆上砸,乒乒乓乓砸了好一堆東西,然後坐在上面哭:“我媽……我媽被打了十幾年,你們為什麽不管……為什麽不管……”
沒有人能回答他,大家心裏都知道這方面的淡薄。
最後媽媽判了,十五年。章仇那個時候心思已經不在學習上了,同學的家長們知道他們家情況也跟老師反饋,說要換座位換班級的,怕受他影響。
後來章仇決定出去打工,他拿着身份證問民警:“我能不能改名字?”
民警:“你滿十八周歲,是可以自己改名的。不過很麻煩,要開很多證明的。”
章仇:“我要改,開多少證明我都沒問題。”
在看守所要度過最後幾天的章媽媽看到章仇:“你怎麽來了?不是還在上課的嗎?都要高三的人了!”
章仇低着頭:“媽我不讀了,我去東邊打工,攢點錢,把姨姨的骨灰盒先贖回來。”
當時拉去火化的時候,班長的家人拒絕領走,殡儀館只能把骨灰盒先擺在無人認領區。章仇去看過,打算到時候自己出去打工多攢點錢,給姨姨買一個好一點的墓。
章媽媽難過得想伸手揪他耳朵:“你姨姨就想你好好讀書,你為什麽不讀!”
章仇擡頭:“媽,不說了。這書我現在真的讀不下了,等我賺一點夠自己活夠把姨姨買回來的時候,我再去讀書。我答應你,我肯定還讀書。對了媽,我名字改了。”
章媽媽看着他喃喃道:“你改什麽了?”
章仇拿出身份證:“我現在叫章仇怎麽樣,你的章,姨姨的仇。你放一百個心,我在外面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他記得自己在那連着磕了十八個頭,9個算姨姨的,9個算他媽的。他磕得整個走廊都還有回音,隔壁間的大媽們聽了都覺得可惜。
章仇磕完後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媽,我走了。”
他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去工地搬過磚,也差點被騙去傳銷,試圖去人家後廚幫忙做個紅白案,最後還是白天發傳單,晚上當網管。
要不是當網管,可能他這輩子都贊不夠給姨姨買墳的錢了。
當網管的時候他遇到了老大,老大抽着煙在那敲代碼,他給人送飲料,看到裏面很多單詞他都還認得,但是湊在一起就不清楚了。
他好奇問了老大,這是什麽,怎麽都不認識的。老大歪着頭問他讀書怎麽樣,他說以前英語還過得去,老大瞅了他一會,問他有沒有興趣寫代碼。
他開始偷偷摸摸在網吧的機子上寫着一些,後來被老大收作徒弟,一起被總裁招安。被總裁招安的時候,總裁還有點嫌棄,怎麽買一個老大還送倆徒弟的,這倆徒弟不是成本啊。
老大說給點機會,開始就當實習。跟總裁扯了一會情懷以後,總裁算是答應了,一個月給他2000工資,包吃住,但實習期要一年,一年後還寫不出來像樣的,自己滾蛋。
當時老大還有另個徒弟,受不了這氣,覺得自己怎麽都得一個月5000,被個小公司一個6000挖了,老大當時還有些可惜,看着章仇老實肯學,大家夥又知道他家裏事,覺得太為難這個孩子了,每個人給他湊了錢,正式送去報班學編程。
這一年章仇時來運轉,跟着老大做了兩個項目,編程班他也學得最刻苦,一年到頭居然能攢個三四萬,是他以前不敢想的。他當時數着錢打電話給老家殡儀館,問現在買一個合适的得多少錢,結果數字讓他目瞪口呆。
合着一個墓也得6萬5,說是風水寶地,定期有人過來添香火,現在要猶豫的話恐怕要被